土生土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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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细洋二走的太近,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心病。他们又不能当面臭骂我和细洋二交往,一则考虑到会伤我的自尊,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细洋二是个得罪不起的瘟神,这家伙和茄子关系好的没话说,可拿刀子砍茄子的爸爸金银的时候,连点犹豫都没有,这样的人,你能去得罪?
“是啊,小俊,你明年就住学校宿舍去吧,反正一年才四百来块钱,你爸妈还出得起这点钱,一个人住在镇子上,我们真的不放心。”妈妈也唠叨开来了。
都说当了教师人会变,即便原先不太爱说话的人,当上教师几年下来,也会变得唠唠叨叨,似乎有着说不尽的话,似乎有着无限的道理可以说给对方听。
我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啦,反正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细洋二,他要是来找我,我难道要将他赶走,和他绝交吗?这样不是得罪人嘛!你们别说了,我自己知道这些事情,我都上初中了,很多事情都懂,你们说那么多次,我耳朵都长上老茧了。”
看到我不甚耐烦地模样,爸爸和妈妈也便住了口,各自忙乎自己的事情去。
寒假,茄子家里。
“金秋,你以后不要和细洋二交往了,听到没有,他TMD竟然动刀子砍你爸,有种,MD,这样的流氓你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你难不成要跟着他学习怎么拿刀砍人?怎么去街道上收保护费?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再和他混在一起,回来后打死你!”金银恶狠狠地对茄子说教着,一边嘱咐,一边抚摸着自己刚刚恢复过来的左臂,手臂虽然活动自如了,可手臂上刀疤的痕迹却永远也抹不去,成了金银一生的遗憾。他心里甚至怨毒地想着,是否能有什么办法能够给自己讨回面子,这个该死的细洋二,真想一刀下去砍死这个流氓坯子。
“知道了爸!”茄子随意地回答道,那语气明显是把他老爹的话不当一回事,如同耳边吹过的风,呼啦啦就过去了,根本溜不进脑子里去。
“你是不是不当一回事?”金银对自己儿子的态度相当不满意,于是暴躁地对金秋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不仅细洋二那个流氓你不许走近,连雄鸡那个混帐小子你也少跟他交往,那个混蛋和细洋二走那么近,一定经常干一些流氓的事情,那些东西你可以学么?那些东西连看都不能看。他们一天到晚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被村里人说没家教……”
“好啦,我知道还不行么?我自己心里有数,细洋二从小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但是他绝不会对自己的兄弟怎么样,他带我们玩一些不好的东西,我以后拒绝就是了,你总不能让我和他撕破脸吧?我可不想和这个动不动就拿刀子砍人的家伙闹矛盾。你以后也不要随便管他家的闲事,这次就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好税务局里还有细洋二家赔了钱,否则,妈妈不知道怎么伤心呢。”茄子一副老大人的模样,竟然有板有眼地教训起他父亲来。
“你个充老相(装作老气横秋,一副大人模样的意思)的混蛋,你老子还用不着你教训,滚一边去做寒假作业。不过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和细洋二交往,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交往,虽然面子上大家都不表露出来,但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敷衍了事,都只是不想得罪这个痞子,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了。你跟他在一起,连你老子这点面子都要跟着丢尽了,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跟着个痞子称兄道弟,关系好得多么了不得。听到了没有?”金银大吼一声,可是茄子已经蔫着头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些话是不是耳旁风,鬼才知道。
“那个那个就是用刀砍金银的洋二,看那样子就是流里流气的,以后不要接近这样的人,知道么?”一个中年的妇女看到路上行走着的细洋二,一手抚摸着旁边刚刚十来岁的儿子的头,一边叮咛着自己的宝贝。
“这个痞子闲着没事跑我家来,搞得我都紧张兮兮。”一位老爷子用惴惴的眼神看了看一边同样心不在焉的老婆,说道:“这样的瘟神我们惹不起,他高兴来我家唠叨两句就来吧,把值钱的东西都收好,盯紧了就是,他也不会没事找事。”老头子叹息一声,无奈地走进了屋子。
……
这股慌乱的寒潮一下子席卷了几乎整个村子,细洋二走到哪里,警惕的眼光就跟随到哪里,虽然表面上大家依然笑嘻嘻地聊着,从午饭吃了什么聊到最近蔬菜涨价了没有,和人们息息相关的一切,乡里的人们都可以平淡地和细洋二聊上,可是那内心的隔膜却愈发的坚韧,这仿佛是一堵看不见的围墙,通过在、整个村子的人,一块砖一块砖的累积起来的围墙,不知不觉中,细洋二已经被大家隔离在了围墙外头。
21、大年三十的枪声
挺长的章节,嘿嘿,这一卷就这么结束啦。本打算补充一些的,不过感觉就这样都挺累赘的了,所以,忍痛减掉不少,哎,可惜啊。。。
·······
转眼又是大年三十。
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分家的阴影,疯狂忙碌了几天筹办新家的年货的爸爸,终于筋疲力尽地坐在了一家之长的位置上,而我们这新的一个家庭也算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第一顿团圆饭。虽然,吃饭的时候,妈妈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大年三十,很多村里人家都坐在家里,开开心心地等待着春节联欢晚会,或者,早早地,他们就爬上了床,希望这第二天能够早些起床出去给同一个家族的人拜年。
可是,所谓阴阳相生,有欢乐的笑声与幸福的期待,就有阴暗的狠毒和最恶的心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当千家万户都在享受完团圆饭之后,期待着更为美好的明天,有些人却有着他们自己的“任务”,他们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细洋二把晚上拜祖先时候换上的新年新衣裳通通脱下,扔在了床上,在自己的衣橱里上上下下地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件灰暗色,看上去土气十足的旧的确良外套和不知什么时候的一条牛仔裤,脚口紧得让细洋二痛恨不已,因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命地拽,才终于将这条旧牛仔裤套上了,他嘀嘀咕咕地诅咒着这不知道什么人设计的牛仔裤:MD,裤脚这么小,却这么长,腰带都束在了肚子上了,娘的。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穿的这条牛仔裤,明显是女式的。
打理好自己的行头,便开始准备工具。看看爸爸江领,他现在正在用农药浸泡着一大堆的肉骨头,那是晚上一家人啃过的残留物,江领将这些骨头在农药水中来来回回地翻滚着,然后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抓出来扔到另一个盆子里晾干,如此重复已经有近一个小时了。看看最后几块带上了药水的骨头都基本晾干了,江领用一个塑料口袋将这些骨头一个不剩地装了进去,系在腰间。又从卧室里掏出一把约一尺长度的刀子,那明显是一把杀猪刀,不知江领将这样的刀子藏在家里做什么。顺手又从围墙上取下一根长约半米的木棍,在手里挥舞了几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大声叫道:“洋二,准备好了没有,狗日的拖拖拉拉,不去就TMD待在家里,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
细洋二对他老爹的态度很是不舒服,可是仅仅这么件小事情,倒也不值得他去大动干戈。细洋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从他父亲的袋子中分过来一些肉骨头,又从米柜里用瓢子舀了不少小麦,将小麦在农药水里面搅拌一番,捞上来将水晾干,分了一些给江领。又从卧室里拿出一支鸟统,这个鸟统的样子很是怪异,紧紧只有不到半米的长度,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这支鸟统是细洋二自己加工过的,说“加工”其实是抬举他了,他也不过就是将鸟统前面长长的管子用铁锯锯断了长长一节。自从那次到村轮窑上偷电瓶被我二爷白桃儿放了一枪,虽然自己没受伤,可父亲江领却实实地中了一弹,虽然不是很严重,加上当时穿的衣服还算够厚实,可也将屁股上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个礼拜才算能够正常走路。自那次后,细洋二就对这类鸟统有了兴趣,可国家命令禁止私人拥有枪支,包括鸟统这类土枪,细洋二费了好大的气力才通过朋友的关系弄到了一支,他稍作改动,便当作宝贝收藏了起来,一般时候都不拿出来使用。
如同父亲一样,从围墙四周找了一根顺手的木棍,背上背着自己的改装鸟统,兜子里装着四五十颗子弹,腰带上还系着一个晃来晃去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用农药泡制过的肉*和小麦粒,一切准备就绪,细洋二和他父亲就出发了,一轮明月在黑暗中偷偷地窥视着这对大年三十还“夜生活丰富”的父子。
“我走南路,你走北路。南路就是一大队到六大队,北路就是七大队到十大队,还有后排沿着大水渠新修建的一排住房,也就是十一大队。”江领吩咐道。这后排沿着水渠修建的一排住房,在存在的东北角落,线路之类都和以前村子的住户不同,所以村里人都将这一排住户算作十一大队。
“好!”细洋二也没有多废话,拔腿就沿着大水渠向西走去。一路上偷偷摸摸,只要看到有哪一家已经熄灯安睡了,细洋二就会悄悄走上前去,在那户人家的门前转悠一通,看看,这家人是否将养殖的鸡鸭关进了户外的笼子里?抑或这户人家是否养了狗,这只狗是否肉滚滚,肥胖胖?甚至他还会看看这家的狗年龄是否已经过老了……一些列的“考察”之后细洋二终于找到了一家,这家人平时就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而且虽然家庭状况还算不错,但家里的两位老人吃苦耐劳,不赞同儿子们让老两口年纪大了要多休息的建议,家里一直养猪养羊养鸡养鸭,各种家禽的食物每天都要耗费老两口不少的时间。
“让我给你们减减负担吧!”细洋二嘀咕一句,悄悄地摸到了这家的鸡笼旁边,解开装着肉骨头和小麦粒的塑料口袋,套上手套,抓了一把小麦,均匀地撒进了鸡食槽,那些笼子中的鸡们“咕……咕……”低声叫了两声,毫不理睬细洋二的“勾引”。细洋二拿木棍从笼子的缝隙里捅了进去,轻轻的胡乱挥舞一通,那些笼子中的鸡终于算是被他“吵醒”了,惊恐地在黑暗中走来走去,发出各种奇怪的噪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那么的清晰可闻。细洋二也不再耽搁,撒腿就跑,准备着去下家。
一直忙乎到下半夜,细洋二终于来到了斜眼家的大门外,斜眼这个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还算勤劳,能吃苦,男人跟着建筑队长期在外面,家里数亩田地,她是照看得井井有条,家里更是饲养了四头大肥猪,羊、鸡、鸭也有,她家又住在七队比较靠近东头的地方,按照细洋二的“工作”线路,这里也该收尾了,斜眼家撒完麦粒,就可以从沿着南北水渠走到十一队,然后开始查点今晚的收获。
刚刚准备爬围墙,细洋二就听到南边大路上传来了一阵哼唱的声音,“做什么啊宝儿唉,夜里黑啊叔儿唉,哎呀唉嘿哟啊,夜里黑呀子歪……”
你说这人唱什么不行,偏偏这时候哼上了这么一曲小调。细洋二侧耳静听,一下子闹了个心慌意乱,“娘唉,今天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眼看着最后一家,眼看着就收获在望了,怎么好死不死这最后一家的时候,遇上白桃儿这个白痴汉子!难道今天老子拜祖先磕的头还少?”心里诅咒着这时候还在路上哼唱得快活的白桃儿,机灵地四周寻找着藏身的地方,虽然这里距离大路也有近二十米,可这月朗星稀、夜深人静的时候,细洋二这么个人影站在人家大门口,能不被快活地哼唱小曲,一摇三晃的白桃儿发现?
赶紧找了个墙角,靠近过去,埋下身子,这才稍稍放宽了心,不过刚刚白桃儿为什么唱那么几句?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了?细洋二脑子里不断地翻来覆去思考,假设又自我推翻假设,总之,那时心潮澎湃,思维混乱至极啊。
白桃儿今天其实并不是很开心,今年刚开始三个月都在村轮窑上混过去了,后来又去了江南窑上做砖头,以前还在一个大家庭的时候,自己出门做苦工,除了背些大米什么,几乎可以算是光溜溜地去打工啊,可今年不同,小家庭里,这个侄子、侄媳妇还算会做人,自己去江南的时候,侄媳妇硬是切了近二十斤的咸肉让自己带去下饭,侄子也劝自己干完了今年就别去吃那个苦了,就在家里照看一下这个家,当时的自己那叫一个感动,可后来想想,自己还有手有脚,待在家里做什么?虽然侄子、侄媳妇对自己还算可以,可TMD凭什么不让自己当家作主?就凭他是知识分子?就这一点他怎么着也算不孝顺。心里堵着这么个事,这团圆饭怎么吃怎么不顺心,几杯酒下肚,更是和侄子争了几句,侄子的那几句老话让自己很是不爽快:你年纪大了就在家里歇着,能做你就帮忙忙些家里的活,不能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