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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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童年
1、报时钟
江村是长江边一个很小的村庄,说是长江边,其实和长江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大家都说沿着龙游河走,和快就看到长江了,口耳相传,可是似乎没有人这样走过。
我,金秋,江郎,就出生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那会儿江村分作八个大队,每个大队有四五十户人家,成排分布,虽然看上去不整齐,但怎么说也能算是大体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上,不会离了轴心太远。我家和金秋家在七大队,也就是村子的最东头了,江郎家在八大队,在村子的东北角,我们三家距离比较近,于是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包括生孩子。这不?江家刚生下小洋二没几天,金家的小茄子也打了纽(苏北话:结了籽,意思就是有了果实),我们文家也不甘寂寞终于在年终时候搭上了生娃娃的末班火车,我成了三个人中最小的。
说起来我们三家关系还是非常好的,我爸爸和金秋的爸爸是同学,当年念书时候一起在蚊帐里偷偷打过牌,一起偷喝过家里的酒,一起在回家路上跑到龙游河大桥的桥洞里睡觉,当然一起作弊考试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江郎的爸爸是个木匠,当年就是我二爷介绍他拜的师,农村的活计拜师可是实在活,红地毯,上香,磕头必不可少,逢年过节的还要孝敬师傅,送些礼。有了手艺,在农村里就不怕找不到活计干,这家打个床铺,那家做几把椅子凳子,生活也挺滋润。
我们三个小屁孩从小一块儿长大,好事坏事几乎都是一起干,好不容易挨到了六岁(实际年龄才5岁,我是年终出生,所以实际年龄只能算4岁),几家父母一合计,这些混蛋小子留在家里也是捣乱,让人不放心,不如交到学校里让老师管着,这么点年纪,学不学到东西无所谓,有人管教就行了。于是,幸运又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仨被送进了江村幼儿园。
没有花儿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你赋予了我
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
“这首不好,不唱这首,我们换换,总是唱这首太没意思了!”洋二刚吼完一首《小草》,迫不及待地号召大家一起换歌,继续消遣赶往学校路上的时间。
江村幼儿园和江村小学在同一个校园,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是江村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的孩子,这里到搬经镇子步行要近一个小时,家长们不放心孩子单独跑那么远去上学,就就近安排在了江村小学。距离江村小学我家是最近的,所以,每天早上,他们俩就先到我家集合,然后三人一道步行二十多分钟到学校去,一路上所有的一切便成了我们的娱乐工具。
围篱笆用的竹竿拔了,一路挥舞着可以充当仗剑行江湖的大侠客。
碧绿的芋荷叶子摘了,盖在头上可以当帽子戏耍。
墙角的碎瓦片通通捡起来放在书包里,过小河的时候可以打水漂,看看谁的技术高超。
地瓜的叶子张得真茂盛,给他减肥,把叶片摘下来,留下茎,然后分开方向向两边撕开,每小节半厘米,嘿嘿,一个长长的耳环就出来了。
……
一路欢歌笑语,一路的破坏玩乐。童年的我们总是觉得这段路真是太短了,短得我们每每还不曾感觉到,就已经踏进了学校大门,很不情愿地把一路的收获扔在了学校前的大路上。
“唱《军港的夜》吧,我会,我将来就要去当兵!拿着大枪,太神气了!”金秋酷酷地说道。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手……”
一路上被我们的嚎叫唤醒的乡亲们聊开了:
“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早就去上学了,真是有出息,将来肯定有本事,这么爱学习的孩子,我们家怎么就没那个命呢?”五队的胖大婶刚刚从厨房中烧完早饭,解开围裙(烧饭时候围在身上避免油烟灰尘的衣裳),嘟囔着感叹。
“小五啊,你说这是东头那几个孩子吗?快起来去看看,我们家围篱笆的竹竿别又被他们拔了去当剑使,这些小混蛋一天到晚调皮捣蛋的!”四队的瘦大妈躺在床上担心起了外面的动静,正嘱咐他老公爬起来看看,嘿嘿,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拔了三根了,多了不要。
“老子当兵时候唱的都是些什么歌?多少年没新曲子了,这首不错,以前没听过,老婆你听过没有,叫什么名字,改天弄盘磁带什么的,要么最近关注下收音机里面的音乐台,一定会播的,记得叫我听!”这是退伍的国盛哥哥,他刚退伍不久,瞧他那沉浸其中的模样真让人感慨,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部队的兵,总是会念念不忘那段属于自己特别的岁月。
……
七年寒暑,七年的风风雨雨,唱歌、拆竹篱笆、找碎瓦片、打水漂漂这些看似无聊得小事情伴随着我们七年中去学校的每一个早晨时光。
歌曲,从《小草》、《军港的夜》,唱到《青苹果乐园》、《光辉岁月》;从《说句心里话》、《潇洒走一回》,唱到《蝴蝶飞啊》、《红蜻蜓》;歌曲变了又变,可歌声依旧,如同那每天日出,当人们习惯了的时候,就再也离不开它了。
胖大婶今天早晨竟然一不留神睡了懒觉,他男人还发了通牢骚:“你看看你,到现在才起床,饭都没准备,孩子上学不吃早饭身体怎么能好?怎么能长得高高大大,将来考大学,有出息?”胖大婶若有所失地喃喃道:“孩他爹,你不觉得最近几天早上缺了些什么?太安静了,我就没在意,继续睡了会,这不,一下子就这会了。感觉有些不习惯了呢。”大伯仔细想了想,道:“少了,少了那三个混小子号嗓子了。”说罢,叹息了一生,套上衣服下地去了。
“小五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瘦大妈唠叨着,能睡个安稳觉谁愿意被打扰?瘦子大叔摇摇头说:“我开门儿看我家竹篱笆去了,都七年了,养成了习惯,这一到孩子上学时间,总得巴巴地爬起来看那三个混蛋小子是不是又把我家的篱笆拔去打仗了,舞来舞去的就不怕误伤,这血养起来可不容易,这帮好动的小子,我家闺女怎么就那么木讷呢?笨得像根木头!”瘦大妈捏了大叔一把,道:“那仨小子小学毕业了,听说小公鸡去了黄市那里上初中了,茄子家那小子跑团结去读初中了,至于那个流氓痞子小洋二,听村里人说他拿了小学毕业证,就不想读书了,准备找点手艺学学。哎呀,以前这时候他们都一路鬼叫着去上学的,现在一下子清静了,还真有点不习惯了,嗯,他们好像最喜欢唱这首歌呢,‘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那实在话,我也有情,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说着说着,瘦大妈眼里竟流出了泪水,晶晶莹莹的,让瘦子大叔好一阵心疼。
“小桂,明天去给我买个录音机,可以放磁带就行,顺便买几盘军队里面曲子的带子,这几天没得听,浑身不自在,早晨起来练功都没精神!”国盛哥哥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每天还是坚持早期锻炼,很多时候我们嬉嬉闹闹经过他家门前时,都看到他穿着宽敞的裤衩和小背心,在大门口的场子上打拳,有时候还一个侧踢,“啪”的一声大响,也不知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让我们好生羡慕。“好的。你早就说要买了,可是总不放在心上,这回怎么就下了决心了呢?”小桂姐姐是国盛哥哥刚讨回来的老婆,和国盛哥哥站一块儿,那只能用一个词儿形容——郎才女貌,那是相当般配。“这三个兔崽子滚蛋了,老子没免费音乐听了,以后还得抱着收音机、录音机过日子,对了,以后你得记得叫我起床,这三小子以前都是六点左右经过这里,那是免费的钟点,现在他们出去上学了,我要是赖上了床,身体就没以前好了,那我们那个什么……”小桂姐姐听不下去,红着脸蛋跑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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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摸一摸
童年的岁月是我们每个人无法遗忘的,或开心、或悲伤,或激动、或平淡,或充满纯真,或坎坷波澜,总之,这段光阴总是如同完成的艺术品,永远的存储在了属于自己的艺术长廊上,无论你用什么眼光去看它,它都不再会改变分毫。
“我要说的‘摸’你们可千万别想歪,尤其是你老鸡,你呀情人一堆,不知道一天要唱多少遍的十八摸,脑子里面都是精液,所以,特别友情提醒,千万千万别想歪!”洋二郎悠闲地嗑着花生,痛快地将一杯二锅头饮尽,满意地喳喳嘴,舒爽地呻吟了一声,那姿态无比的骚包,无比的淫荡。
刚刚与两个兄弟一起回忆了小时候当全村(几乎)“报时器”的伟大经历,大家心情都好了起来,几乎争先恐后地忆起了苦思出了甜。
“你呀就不能稳中点,多大的人,儿子都满地跑了,嘴里还是跑火车,性格歪歪斜斜,小心将来孩子不学好,哈哈……”吊瓜在洋二郎的肩上拍了拍,戏谑地说道。
大家在这样轻松惬意的谈论氛围中又再次陷入了悠长的回忆。
“摸”,从感情上来说,这个字甚至有些讨人厌,比如,我和朋友说,今天我在街上又“摸”来个手机,得,那我必然是个小偷。所以,“摸”在很多人眼里就成了“偷”的另一种说法,抑或用个流行的词“顺”,文雅了些,又隐讳了些。
可是,有时候“摸”却不是那么让人憎厌的。比如,做爱时候的“摸”,那是能够增强性欲和快感、值得支持与推广的“动作”;再比如鉴定玉器书画等等文物,有个词叫作“上手”,当你断定一件玉器的年份,质地等等品质的时候,外观,色泽等等只能给你个大概了解,要想详细地感受它,您就得“摸”上一“摸”;再比如,我今天说的这个“摸”。
“喂,小洋二,你鬼鬼祟祟的喊我们出来做什么?我老爸今天刚打了我屁股,妈的,都是你个混蛋放学时候拉我去游泳,都深秋了,冷得直哆嗦,一不小心还把书包给弄湿了,里边的书也倒了霉,想藏也藏不住,只好老实交待了。你呀就是个混蛋,以后这种事不要叫我,叫了我也不去!”吊瓜一出了家门,马上冲到小洋二面前,一通指手画脚,骂骂咧咧。
“拉倒吧你,不知道是谁一听我们要下河,屁颠屁颠地紧跟着不放的,现在被打了还跑来怪我,懒得理你!叫你出来有事,你不知道今天八月半吗?咱们出去遛达溜达,顺便弄点好玩的,嘿嘿……”看着小洋二一脸的奸笑,我俩心里不禁一阵寒颤。
“先从你家摸起。吊瓜快,带路!你家今天敬月亮的桌子摆在哪里?天井里还是大门外,我看看……”小洋二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让大家忍俊不禁。
“叔叔好,婶婶好,你家金秋在家么?”我们在大门外的地瓜藤蔓中仔细合计了一番,终于想出了个小花招。
“金秋?那小子刚刚还在这里晃着,怎么屁股一转人就没影儿了,我去帮你看看,细洋二、细雄鸡(细:苏北土话,就是小的意思)你们吃月饼吧,在桌上自己拿。”李玉梅婶婶真是热情得没话说,我们在小凳子上磨蹭了会儿,看着婶子走进了屋子,飞一般地跑到敬月神的小桌旁,三下五去二,把桌上的五个月饼统统卷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嘿嘿,五个月饼到手!
这就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大家不用感到奇怪。八月半的时候,我们村里小孩子是可以出去“摸”的,这种活动被称作“摸东西”,一般以地理自己长的东西和敬月神用的祭品为主,其他东西不能乱拿,否则还是算“偷”,不合规矩。
这不?我们仨已经开始分赃了。
“五个月饼我们没办法分啊,要不我们先吃掉两个,然后一人一个?”我提议道。
“不行,这个是从茄子家摸来的,他没份,我们一人两个,还剩一个我们一人一半吃了填肚子,哇,这个是豆沙和瓜子仁的,味道一定不错,小茄子,这是哪家给你们送的礼啊?”小洋二不顾茄子的坚决反对,抓起一个战利品美美地啃了一口。
“谁知道哪个混蛋送的,我家里还有很多,不过,这个是我们一起劳动所得,不分给我怎么行,一个也得有一个,你们一人俩,这总可以了吧!”茄子对洋二非常不满,自己先啃上一个不说,现在还想剥夺他的享用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洋二还是妥协了,按照茄子说的方法进行分配,他自己啃掉了一个,只好藏宝贝似地把仅剩的一个豆沙瓜子仁月饼收了起来。
“我们继续,月饼要凑到五个才算吉利,否则缺的数就说明明年会遇上几件倒霉的事!”洋二这小子又来蛊惑我们,我们一下子就蠢蠢欲动起来。
“去我家摸,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