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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关山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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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犹豫着,是进去看个究竟,还是到此为止?

最后想到,即使假山有暗门,花园有地下密室,也不能说明他们是谋反。于是,我决定,进去!但进去之前,我还是得留点记号,万一我进去出不来了,得让别人找到这个入口。但又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我想了想,掏出我刚来洛阳时花了四铢钱买的小马,放在假山缝隙里。这马颜色是灰色的,跟假山颜色相近,如果不是细心搜查的话,不会发现。

来到假山前,我学着那人的口吻说:“霸业可成。”假山便缓缓地开了一道门,我急忙钻进去。

接下来是一段台阶,里面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我沿着通道慢慢走过去,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很大的铁匠作坊。烧得通红的炉子,汗流浃背赤身裸体的工匠正在忙碌着。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在打造武器。

我悄悄缩回头,想赶紧离开,一回头,却看见两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正是白君。他冷笑着:“看够了没有?”

我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扶住墙。过来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拎起我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出密室,带到胶西王面前。

我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这一半是装的,一半也是真害怕。

“说,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跑什么?”胶西王冷冷地问道。

“跟他废什么话?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吗!直接把他扔进火炉里炼了算了。”白君不耐烦地说,一反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太便宜他了,这几天跟我装得挺像,让我看得见吃不着。今晚得先让我受用了再说。”

“你这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会误了大事的。”

“师爷不必担心,他连这白府都出不去,能坏什么事?再说我多久没有了,火都没地方出。”

“行吧,就这一夜,然后就交给我。”

说完其他人都出去了,屋里只留下胶西王和我。我趴在地上仰望四周,有些不明情况。

胶西王笑眯眯地蹲下来,摸着我的脸蛋:“不要害怕,云游,我会很温柔的。”

我顿时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吓得啊的一声,想往后躲,却被他拽了个趔趄,一下子躺在了地上。他欺身近前,像个蛤蟆似的,蹲着张开两腿,想骑坐在我身上。我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裆部。他嗷的一声惨叫,向后倒去。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冲进来,胶西王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会嚎叫。白君说:“把他扔进炉子里去。”两个士兵架住我,正要拖走,胶西王忍着疼,边哆嗦着边说:“不能……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给我留着,我……要他……生不……如死!”

我又被拖回暗室。暗室有一间隔断,里面挂满了刑具。两条胳膊被他们吊在两根铁链上,等了许久,我都快站立不稳了,胶西王才进来,在别人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原本还算顺眼的五官此刻笼罩着一层戾气。我心里不是不怕,最怕的是受到侮辱。刚才脑子一直没有停止活动,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快点杀了我,而不是慢慢折磨我。

于是我冲刚坐下的胶西王一笑,主动跟他搭话:“王爷,我这断子绝孙脚如何?滋味不错吧?”

胶西王果然大怒,破口大骂,白君近前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给我打!”

铁皮鞭子咣咣地抽到我身上,不过才两三下,就皮开肉绽了。那种疼痛,是我自打娘胎里出来都没有受过的。我几乎要昏死过去,但两只胳膊禁不住我身体的重量,我腿一软,胳膊就疼得要脱臼。

渐渐地,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好像不是抽在我身上,我很奇怪地,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忽然冷水一下子泼过来,我清醒过来,全身的疼痛立即作怪起来。原来刚才我昏迷了。

我睁开眼看到白君正对胶西王说:“打两下,不解恨,要不要把他的jiba拉下来?把他的jiba塞到他自己的嘴里,一定很有意思。”

胶西王咧嘴笑笑:“这主意不错。”白君招招手,一个汉子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尖刀向我走来。

不要啊——

忽然冲进来一个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御林军。王爷,快走!”

“胡说,哪来的御林军?”白君惊疑不定。

“确实是御林军,他们亮出了皇上的圣旨,说要找王爷,还见人反抗就杀!”

他们顿时慌了阵脚,完全顾不上我,匆匆从密道里走了。不一会儿,一群人冲进来,为首的那个黑大汉,不是公孙亮是谁?

公孙亮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我笑了:“公孙亮,你来得好快!”然后就晕过去了。

伤别离

伤别离 我再次醒来,浑身疼痛,但又看见公孙亮了,心情很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满是血丝。我取笑他:“怎么成兔子眼了?”

他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我想再开点玩笑,把气氛调节轻松些,却发现他的手好大,掌心如此温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连笑容也无法做出来了,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他握着我的手,良久,把我的手送到他的唇边,吻着,说:“云游,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来得及!”

他一动我的手,牵扯到我受伤的胳膊,我忍不住皱眉呻吟了一声,他担心得不得了,急忙问:“哪里痛?”“不用担心,我只是皮外伤。”我尽力安慰他。

一个丫鬟进来,冲散了室内的旖旎气氛:“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公孙亮急忙松开握住我的手。随后进来一帮人,桑弘羊,还有孔仅一干人。

我冲他们笑笑:“不用担心,我只是皮外伤。”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公孙亮:“这是哪里?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胶西王和白君怎么样了?”

“这是桑弘羊的府上。是桑弘羊和孔仅带我们进白府的。胶西王和白君跑了。不过你放心,他们跑不远的。”

“你们这么快就找到密室了?”

桑弘羊掏出一个小马:“喏,还给你。幸好我看过你有这小马。是它给我们报信的。”

我接过小马,多亏了这小马!差一点点,我就完蛋了!我抬起头笑着对桑弘羊说:“谢谢你们。”

“要谢我们,不如谢公孙将军。”孔仅说道,“他们日夜兼程来到洛阳,一口水都没有喝,直奔白府。公孙将军看见你昏迷,一直守在你身边,连饭都不肯吃,一定要守着你醒来。”

公孙亮低下头去。我柔声说:“你先休息去吧。”他点点头,站起身离开了。我又叫住孔仅:“哑奴呢?怎么不见他?”

公孙亮正走到门口,听见我的话,回过头说:“哑奴?就是那个帮你送信的人?他到了长安就累虚脱了,这时候正在长安休息吧!”

我略略放心了,桑弘羊说:“公主还是好好休息吧。让丫鬟给你上药。有些事慢慢问,一下子急不来的。”

上过药之后我又睡着了。醒来时又看见了公孙亮,还以为是在做梦,摸摸他的脸,粗糙得很,心里忽然明白过来:“你要走了吗?”

他眼睛一黯:“是的,该回去复命了。”

我摸出小马来:“这是我在洛阳买的小玩意。送给你,好好做你的大将军。”

他收了小马,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这是我在西域买的,送给你防身吧。”我接过来,转身冲里面说:“我觉得累,想睡了。就不送你了。”

公孙亮踌躇着,好一会儿才离开房间。听见房门关闭的刹那,我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从那一次我疏远他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有交集,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我送他一匹布做的小马,这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唯一的一次任性,却不能彻底地把真心相告。他送我匕首什么意思?是说他心里有我吗?

我摩挲着那匕首,上面镶嵌着宝石,摸上去凉凉的,硬硬的,手感并不好,就好像我和公孙亮共同走过的路一样坎坷。一念至此,不禁又落泪纷纷,最后我轻轻地把它塞在枕头下。

悬崖菊

悬崖菊 等待病愈的过程十分无聊。好在这次比上次强多了,不仅是桑弘羊照顾得颇为周到,更有桑弘羊的妹妹桑芝若时时来陪伴。

桑芝若热情奔放,跟精明内敛的桑弘羊完全两样。听下人说,她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姨娘生的,原本许过人家,但男方家正值守丧期间,不宜嫁娶,因此将近十八还未出阁。她有些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太计较,所以在这个家里倒也过得快活。

她什么话都跟我说,我问一她答二。我这才得知了桑弘羊与宇文森之间的瓜葛。原来他们俩人原本就是好朋友,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可是那女子最后嫁给了宇文森。可惜那女子命薄,没多久就死掉了。宇文森认定那女子喜欢的人其实是桑弘羊,一直担心她与桑弘羊私通。那女子死后,桑弘羊又怪宇文森没有照顾好她,所以俩人竟至一直不和。自那女子死后,桑弘羊伤心得一直不肯娶妻,而宇文森流连烟花巷陌,也不正经过日子。前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俩人又走到一块去了。

桑芝若到底是闺阁大小姐,他们男人的事情,她知道得很少。我从她描述的这些搞不清楚为什么宇文森对我有了突如其来的敌意。想问桑弘羊,又不知从何问起。自从我到了桑府,再没有见过宇文森。

渐渐地我能下地走动走动了,有空桑弘羊都会来陪我一会儿。我们有一次谈天说地,我劝他到朝廷施展才华,他却一如既往讲官场比商场更残酷,不愿做官,我只好作罢,不再劝他。

一日桑芝若前来拜访,她告诉我,菊花节就要到了。我奇怪着,菊花节?古代有这种节日?我很喜欢菊花,想想看吧,铺天盖地的菊花,金灿灿的,多么壮观啊!可惜张艺谋拍了个《满城尽带黄金甲》,那里面的菊花成了牺牲品。不知真正的菊花节是怎样的?我心动了,想去观菊。

桑芝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问:“姐姐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妹妹这样子太朴素了,应该好好打扮打扮,这样子跟着我走在一起才不会给我丢脸呢。”说着她嘻嘻笑了起来。

她跟我混熟了,知道我不小心眼,有时候也会开我的玩笑,笑话我男女不分。所以我听了并不觉得怎样,懒懒地说:“咱们是赏菊去,还是看人去?”

“菊也要赏,人也要看。”

桑芝若不由分说要给我装扮,带着我来到布庄,张罗着给我制衣,我于心不忍,再漂亮的衣服我能穿几日?便对她说:“别张罗了,你有不穿的衣服借给我穿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妹妹长得又不丑,干嘛老是穿别人穿的旧衣服?不成,这次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打扮那么漂亮干嘛啊?太麻烦了。做了新衣服又穿不了两天。”

“为什么新衣服会穿不了两天呢?”

“这次病好了,我还是要云游四方的,不想在一个地方呆着。所以还是穿男装方便些。”

“像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少见!不,我就没有见过。年轻时,不好好打扮打扮,到老了就没有资本打扮了。还说什么云游四方,你嫁出去才是正经。”

“谁说我要嫁人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嫁人了。”

桑芝若不知道我的经历,以为我受情伤,便嘟囔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你这样的好女儿,居然也吵吵着不嫁的。什么男人值得为他守一辈子?”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让布庄的人给我把尺寸量好了。选布料时,我兴致不高,桑芝若也拿不定主意,一个劲儿地问我:“这块可好?这个颜色不错……啊,哥哥,您来啦?”抬眼望去果然是桑弘羊走过来,问:“若儿又在做新衣服了?”

“哪里,是给云游妹妹做衣服。可还没有选好布料。”

“我看看。这块月白色的……”桑弘羊说着拿起一块布料来,往我身上搭,我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好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桑弘羊却很自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就这块怎么样?”

我刚想说可以,忽然想起价格来,问:“这块布料多少钱呢?”

伙计接过话来:“桑爷好眼光。这块布料是新近的货,是余杭全真丝的,二两一尺。”

我吓了一跳,二两?那做一身衣服得多少钱啊?布料再加上手工费,十两都够呛!我忙说:“不要这个了。”

“不,就这个吧。”桑弘羊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认识云姑娘这么久了,就算是一个礼物吧。给桑某人一个面子。”

桑弘羊的眼睛很诚恳,我想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好点点头。过后才想起来,认识就要给礼物吗?我云游何德何能呢?再说无功不受禄呢!可惜这都是后知后觉了,这身伤病,把我搞得神志混沌,反应比以前都迟钝了许多。

菊花节这天一早衣服就送过来,桑芝若也来了,帮我把衣服穿好,又给我盘头化妆,我全然没有了主意,照她的说法“好衣服还得好打扮”,只得由她摆布。我只要求她别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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