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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个丫头太销魂-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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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是最初给刘别治伤的大夫。

周扶扬便不再作声,一言不发地往静室方向而去。

他前脚刚到静室,王大夫后脚便也到了。

王大夫年过五旬,面容干瘦清矍,却精神抖擞。

互相见礼毕,两人便一齐来到刘别的床前。

此时刘别身上的棉袄早已经被除去,非但如此,身上的衣物几乎全被脱光,仅着一件袠裤而已。他身上斑驳的伤痕已被清理过,露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还全都微微泛着白色,一看就是在水里泡过许久。

而与这些泛白的伤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因高热而发红的皮肤,他大概也觉得难受得很,不断试图着在床上扭动身体,干涸的嘴唇已微微发白开裂,不停地呢喃着什么,双眉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

王大夫大致看了一下刘别的伤势,先是惊得掀了掀眉毛,“唉呀”叫了一声,又替他把了把脉。与刘别靠近的瞬间,他都觉得似乎自己也受了牵连一般,深身丝丝地往外冒着热气。

“这可如何是好?”王大夫诊得他脉气不正,虚而又数,不由大吃一惊,跌足叹道:“此人本就伤势极重,如今伤口又发生感染,还引发高热,伤口很快就会发脓溃烂的。恐怕性命不保矣!真是前功尽弃呀!”

周扶扬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其实他也是稍通医理的,刚才一见刘别的情形便已察觉事态严重,这时一听大夫如此说,他上前一步抓了刘别的手腕,只觉他脉象轻微,十动一代,五脏无气,已是将死之症,其他书友正常看:。

周扶扬整个神经立马绷紧了起来。

“若是以利刃剔除腐肉,再施以药物,何如?”他放开手来,转头不抱希望地看着王大夫,试探着问道。

“周公子,你所言虽然在理,但是此人伤处甚多,内体又大为耗损,若贸然动刀,只怕牵连甚大,失血过多……”王大夫汗颜道:“鄙人医术浅薄,实在不敢冒此风险,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王大人说完,便打了个千儿,重新背起药箱,准备告辞而去。

“王大夫,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了吗?”周扶扬心里一急,赶紧伸手将他拦住:“您还是再想个什么法子,我多给您双倍诊金……”

这人要是真这么挂了,他该如何向林湘妆交代?他们可是事先有约的。

“周公子,这无关诊金的事。”王大夫一脸无可奈何道:“实在是区区才疏学浅胆小怕事,不敢妄动针石……”

周扶扬心里麻麻的,像是有粗砺的东西摩擦着心脏一般,说不出的龃龉。倒不是因为他多顾惜刘别的性命,只不过此人与林湘妆关系匪浅,他不愿失信于她罢了。

“王大夫,请你无论如何救他一救!”周扶扬向王大夫抱了抱拳,语气铿锵有力道:“行医济世,救死扶伤,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哪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好啊,至少你尽力了是不?”

王大夫被他这么一说,倒还真的不敢就走了。他叹了一口气,重新放下药箱,取了纸笔,稍作沉思,刷刷写了一个方子,一边吹着上面的墨迹一边说道:“目前我还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先写个退热的药方……”忽然间,他脑中好似灵光一闪,脸上先是一阵狂喜,继而又沮丧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会吧?这个世上不可能真的存在的……”

58冰魄寒蟾露

周扶扬自是捕捉到他脸上的神态,又将他的嘀咕之语听得真切,遂忙问道:“王大夫可是想起什么好法子了么?”

“公子你可曾听说过冰魄寒蟾?”王大夫便也不再隐瞒,出言相问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听说过,其他书友正常看:。”周扶扬朝他点点头,替他补充说道:“听说在西北高原极寒之地,生活着以霜草为食寒冰为饮的蟾蜍,它的血液可以提炼成冻露……”说到这里,他也明白了王大夫的意思,竟然也跟着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这种冻露,将它涂在伤者的患处,可令腐肉新生?”

“公子所闻,乃是外敷之用么?”王大夫一脸迷惑,摇头晃脑道:“怎么老朽倒是听闻内服有奇效,可令时光倒流容颜不老……不过,这毕竟只是传言,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王大夫又垂头丧气起来,将方子递给守在旁边听候差遣的小厮,让他先去抓药不提。

周扶扬却明显地听进去了,站在当地,眼望着窗棂,眼神有些空洞,视线却穿过窗格去了远处。

冰魄寒蟾露!冰魄寒蟾露!

这个东西,不是传言,是真的存在的。

他怎么会忘记,六年前,虞国公杨晏找到父亲,因为周家生意广亵,出入关外是常有之事,与各路胡人打过交道,也稍懂胡语。杨便问父亲可否帮忙寻找传说中的冰魄寒蟾露。只因杨府开价诱人,又加之杨家乃皇亲国戚,接下这单生意对稳固周氏的商业地位有益无害,父亲便欣然答允了。

父亲由此开始了漫长的寻宝之旅。

他很清楚地记得,父亲三年里没有回来过一次,向西域土著多番打听,几进几出暗藏危机的苦寒之地,终于寻获了传说中的冰魄寒蟾。然而,等父亲凯旋归来后,却因为寒邪侵体而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最终药石罔效而撒手人寰。

虞国公也因为对父亲的愧疚而赠以重金,他和虞国公府的小公子杨乐广也是这般阴差阳错认识的。而当时虞国公与父亲订立的口头约定为商业机密,他此前并不知道父亲为何笃定地踏上那条不归路,后来因为不甘心,他向杨乐广打听之下,才得知是为了这么个劳什子的东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父亲回来后,曾交给他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子,并嘱咐他将之安放在地下冰窖的深处,当时,父亲并没有说它的名称及用途,书迷们还喜欢看:。丧父的哀痛,正式接手周氏商号的适应过渡,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与心思,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地忘诸脑后了。

现在听王大夫提及这个间接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冰魄寒蟾,他脑中灵光乍现,突然便想起这个被遗忘的木匣子了。

莫非那里面装的东西,便与这个冰魄寒蟾有关?或者就是冰魄寒蟾其物?

想到这里,他便先请王大夫且作停留,自己则往满腹疑虑地往冰窖而去。

外面骄阳似火,打开厚重的冰窖的大门,扑面便是一阵幽幽的凉意,顿觉通体无比的舒适畅快。再一级一级旋阶梯而下,凉意一分分地增加,越往里越觉得寒意碜人。真所谓冰火两重天。

窖底黑暗,前方已看不甚清楚。他取出身上的火折点燃,穿过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冰座之间,他在冰窖最深处的角落里找到当初自己存放的木匣子。

匣子上已积了一层薄灰,铁锁上也微微有了锈迹。他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收好火折,又从怀中取了锦帕,小心翼翼地拭去匣子上面的灰尘。他也已经忘了钥匙放在何处了,索性便大力一扭,硬生生将铁锁给拔拉开来。

睹物思人,在他即将开启这个神秘匣子的时候,当日父亲拖着一身病体将这个东西交给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父亲言犹在耳,然伊人已不在,他不由悲从中来,鼻中微感酸涩,眼睛里渐渐地湿润了。

立于冰窖中稍久,便觉四处寒意森森,仿佛有无数细丝银毫针砭着身体的每个毛孔般。他赶紧敛了敛心神,运功抵抗寒气,接着赶紧打开了匣子的盖子。

匣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两排共十个小白玉瓶子,瓶口都用牛皮严严实实地密封着。他取出其中一只瓶子晃了晃,瓶中有轻微的颗粒物互相撞击的哗啦声响。他用力撕开封口,先将瓶口对着火光明亮处看了看,里面似乎是黑乎乎的小圆颗粒物。他又摊开手心,将里面的东西稍稍倒了一点在掌心中,却是小拇指大小般的药丸样物事。

他抬高手心递至鼻尖,一股沉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心里又是怦然一动,暗想这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冰露寒蝉露了。不过听这个名字,其形态应该是液体的吧?为什么却像这般药丸形状的?父亲当年将之暗藏于此却是用意何在?

现在不是在这里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稍一分神就会被森森的寒意侵逼得瑟瑟不已。他尚年轻体壮之时,只不过在冰窖里稍作停留,便已经有些难以抗拒,试想父亲长年奔波劳累久涉寒险之地,身体又该是如何的亏空损耗呢?

抱着木匣子出得窖外,他重返静室。

王大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翻动着手上的药典古例正仔细地检阅着,就连周扶扬进得房间来也无所察觉。

“王大夫,你来看看这个!”周扶扬将刚刚打开的瓶子放在他的书上,遮住他的视线。

“这是什么?”王大夫疑惑地接过他手中的瓶子。和他此前的情状一样,先闻,再看,再倒至手心中观察,嗅之。不过,他仍是一头雾水,抬头望着周扶扬:“周公子,此是何物?”

“这便是冰魄寒蝉露——或者不是‘露’,是‘丸’吧!”周扶扬不太有把握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王大夫闻言大喜,一双已不甚明亮的眼睛陡然冒出精光,如获至宝般更加捧牢了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赶紧腾出一只手来努力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又仔细地看向手中的药丸,不住地呢喃道:“这就是冰魄寒蟾露吗?这真的就是冰魄寒蟾露?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见到这个传闻中的神奇药方……唉呀唉呀,我要好好见识见识!”

59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周扶扬听得眼皮一跳,忽然意识到这王大夫对这个冰魄寒蟾也只是道听途说,直到今日才得见真颜,甚至都不敢确定此物是否真为其本尊,更遑论正确使用此药呢?

“请问王大夫,你知道应该怎么将此药用于伤者身上吗?”周扶扬直接跳过求证此物的真实身份问题,直奔主题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哦,这个……这个……”王大夫突然间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大问题,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他依稀记得是在某位前辈的手札中见到相关记载的,但是当时只当是虚妄之说,也并未加以详记,一时之间,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确切用药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古往今来,无论男女贵贱,都是一样一样的。

王大夫一张老脸急得通红,虽然觉得有所窘迫,但他还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公子恕罪,请给我一点时间,待我回家中书屋查阅一番……”

周扶扬听他说还需要查证,不由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再加上,他自己也并不是百分百地确定此物即是所谓的冰魄寒蟾露或者丸的,而且,这东西存放了三年之久,也不知道药效是否如初。

或许……要么还是去请教一下杨乐广?

不!若然如此,他便知道了父亲趁机私藏其物,虽然不知道此举会否对杨氏一族产生妨碍,但防患于未然,还是不要惊动杨家任何人为妙。

那么,别无他法,只有先放了王大夫回家一趟。

“好!那你速去速回!”周扶扬不得已道。同时,他又表情凝重地看着王大夫,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还请王大夫答应周某一件事!”

“我知道!即使公子不吩咐老夫,老夫也绝不会把府上存有冰魄寒蟾露一事说与第三人知的,书迷们还喜欢看:。”王大夫倒是个机灵人,善察言观色,一听他语气,便料知周扶扬所惧何事。

此物弥足珍贵,乃医药中的奇葩,而周府竟然有所私藏,对外又秘而不宣,其中必有缘故。正所谓,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是以,当周扶扬郑重其事地说要他答应一件事的时候,他便跟着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周扶扬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果然是响鼓不用重锤,明人不用指点。

“我派车送你去吧!”周扶扬一边说一边双击手掌,吩咐下人赶紧准备马车。接着,周扶扬便催促王大夫出了门,又派了一个护院同去,嘱咐他们一路不得耽搁,无论寻找有果未果,一定在两个时辰内回来。

等送走了王大夫,周扶扬又交代了一番守护的人,这才赶回锦夏院。既已得知扶弱无恙,一切便是次要。目下他心之所系之处,不过林湘妆而已。

林湘妆已经净身完毕,身上穿着本来是为红绣缝制的梅花衫石榴裙。她现在看上去脸色柔和了许多,刚沐浴后显得很是健康红润。半干的长发轻垂下来,几乎遮没了她整个肩膀。

她轻靠在周扶扬床侧的云榻之上,两条腿笔直地往前伸着。裙摆已经被拉至膝盖上面,露出瘦弱却结实的小腿。在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面盆,绮缎正蹲着身子从盆子里拧出一张巾子来,然后轻轻覆在她扭伤的脚踝上。

周扶扬走进房间的时候,林湘妆正在追着绮缎讨好般地说道:“绮缎,今天夫人赏了我两支珠花,我送一支给你可好?”

绮缎却不太领情似的,扭扭捏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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