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迷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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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姆德,围着穆斯林头巾,像个锡克教教徒。他说:“当然有些问题;当然有反应;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当然到这儿来找恐怖分子;但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是模范的美国公民;他们不可能找到。”纳赛尔·M。贝都因是个兴致勃勃的年轻商人,娶了位法国女人为妻;当他说“我们”的时候,我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我们”并不是“我们阿拉伯人”,而是“我们美国人”;他告诉我,他是阿拉伯裔美国人商会的理事。在商会大会议厅,“我反对伊拉克战争,不是为他们,阿拉伯人;而是为我们,美国人;这个伟大的国家有着美好的文化,这个民主的典范在为自己变成占领国的宿命做准备。”接下来,还有阿拉伯裔美国人政治行动委员会的阿贝德·哈蒙德,他告诉我说,这个组织规模不大,其作用是采访、评估,最后推举各级地方或全国的候选人。当布什2000年写给他一封一页半的私人信,抬头上写着“亲爱的阿贝德”;当克里问他该怎么做才能赢得底特律的阿拉伯人的支持的时候,他给克里一封布什的信的复件来激励他;去年1月,他为克里、威斯利·克拉克和众议员哈罗德·迪安组织了一系列的电话采访;他让他的一个小组跟随一个伊利诺伊议会候选人,出现在他所有露面的场合和记者招待会,甚至是最小的场合;当他今天早晨完成了寄给他的所有成员的情况通报信——我是否知道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的榜样是什么?当然,是犹太人。犹太社区的力量是这个难以置信的成功故事。他们成功地创造这股力量,他们知道怎么去买、怎么带着额头上的汗水去挣,这条他们走出来的路让他们把其所有影响力聚集到一起。“人们怎能不受此启发?”他问道。“我们晚了50年,我承认这一点;如今,他们比我们强大10倍;但你将会看到,我们也能办到;总有一天,我们将并驾齐驱。”我不敢说这番话没有可疑的弦外之音。也许,这一克制完全是战术上的,而其理念依旧是最终不仅要和犹太社区并驾齐驱,而且要超过它们。不言而喻,犹太社区就是敌人。我发现,在与贝都因的谈话中,他绝口不谈以色列,也小心翼翼地不去质疑它的存在,但对他来说只要“巴勒斯坦抵抗组织”不从“占领者”那里赢得权利,就“根本谈不上”去那里旅行。
但最终,事实依旧。我们远离伊斯兰堡,隐藏在卡茨基尔地区(纽约北部,译者注)附近,当我调查丹尼尔·珀尔之死时,我发现这里是原教旨主义的聚居区,恐怖主义思想家阿里·沙·吉兰尼在这里受到尊崇。这里更不是那些法国城市的郊外,在那里国旗被践踏,在放国歌的时候,人们发出嘘声;在那里,对接受他们的国家的仇恨和急于付之行动的反犹主义不分高低。很好的美国教训。令人尊敬的运转中的民主形象——那就是,融和与妥协。在底特律城区约有11。5万阿拉伯裔美国人。还有120万阿拉伯裔美国人,分散在密歇根、俄亥俄、伊利诺伊和美国其他地方。尽管有伊拉克、布什,还有号称文明冲突的鹰派,占主导地位的是两个特征:美国梦,如同先期到来的世世代代的爱尔兰、波兰、德国或意大利的移民,它具有同等的生命力;再有,与此相关,一种以犹太社区为榜样的热情、一种执著、一种模仿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一种模糊的期望——一种向往,如果我可以恶搞式地模仿德雷福斯事件前法国犹太人的著名座右铭,那就是像美国犹太人一样的幸福。
第39节:一个黑人克林顿?
一个黑人克林顿?
“贝尔纳-亨利·莱维,”他重复着,帶点儿模仿,因为我想必做自我介绍时,夸张了音节。“有这样一个名字,你在会上一定能大出风头。”我中断了开车西行,在波士顿停留几天,参加提名约翰·克里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饭店餐厅,我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在这里等待约翰·克里一个多小时了。我问道:“那‘巴拉克·奥巴马’呢?有这样一个名字,有您昨夜的胜利,您能在瞬间当上美国总统。”他笑了,拍拍我的胸口,退后了一些,好像要乘势打出一记重拳,结果给了我一个拥抱,又笑了,唱摇篮曲般地重复着,“巴拉克·奥巴马,贝尔纳-亨利·莱维……”
这个男人昨天在富力特中心大厅博得全场喝彩。他的演说是当晚活动中唯一真正具有吸引力的。其他参与者还包括艾奥瓦州的第一夫人、特伦顿市长、南达科他州参议员汤姆·达施勒,以及上百位头上戴着有驴、摩天大楼、世贸中心等各色形状帽子的人。的确,他讲得不多。他坚定地声明自己是开国元勋的追随者;他一再重申美国是一个宗教国家,他笃信宗教并疾呼他的信念:“这里没有一个黑人美国、白人美国、拉美裔美国或亚裔美国,这里有的是美利坚合众国。”用他的话来说,问题不在于“另一位总统实行另一种政策,而是新总统实行同样的政策,因为现任总统已经名誉扫地”。所有这些,对一个习惯于政治大辩论的法国人来说,有些急于求同迁就的味道。但最终,他的神态自如;他大胆的幽默,一个黑人克林顿;他的坏男孩般的、哈佛毕业生的英俊面孔;他生于堪萨斯城的白人母亲,生于肯尼亚的黑人父亲;这是一个两种血缘的混合,血缘成分均等,一个对所有身份认同的生动拒绝——包括最重要的南方非洲裔美国人身份。他的伊利诺伊州的对手、黑人共和党人艾伦·凯斯不就指责他“不够黑”吗?这位祖先不是深南部黑奴的白种黑人是谁?他的雄辩……他的演讲,像过去两天的所有演讲一样,计算精确,抑扬顿挫,而他的些微叹息似乎又是临场而发……大厅在颤动。他一站起来,你就觉得重要的事情在发生。第一个意识到这一点的,应当是被取而代之的人:阿尔·夏普敦牧师,一位天生的鼓动家,一个满嘴傲慢之词的人,他还是这次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唯一不循规蹈矩的演讲者,唯一一个敢于抛开政党写作班子的演讲稿,引述雷·查尔斯的话,并挥着拳头大叫“贫穷的黑人还在等待150年前答应给自由奴的40亩地和1头骡子”。但就在那一时刻,突然,事态并没有按计划发展。他的愤怒应者寥寥。他的咒骂听起来像是假的。就好像一个过了气的老明星,所有的魅力已经不再。奥巴马在此。
巴拉克·奥巴马。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形象。昨天晚上11点整,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他踏着轻盈的舞步跃上舞台,把他那棕色美国人的面颊转向着迷的观众。我们也不应该忘记他今天在饭店的形象:欢快、滑稽,然后又突然变得疲倦、缓慢,还沉浸于昨夜的成功,当他用一种近乎乏味的拖沓声调开始解释什么的时候,故意有点结巴,好像想讲得更慢,这一切的脆弱感。我们不要忘记这带有悬念、几乎是不确定的时刻,当他说我们的舞步不应该比音乐更快,美国不乏“流星般辉煌而短暂的事业”,“下个月的故事就会是别人”。我凝视着奥巴马。记得我曾读过一篇文章,它说“巴拉克”的斯瓦西里语的意思是“幸运”。我觉得不管他会说些什么,关键在于这种姿态,它与所有族群社区都保持醒目的距离。奥巴马是明白应当停止打负罪感这张牌而施展个人魅力的第一位黑人吗?第一个想要成为美国的诺言而不仅仅谴责它的人?以族群认同为基础的意识形态终结的开始?
第40节:希拉里和污点
希拉里和污点
她知道吗?她容忍了吗?她已经宽恕他了吗?他在回忆录中提到的在捐弃前嫌之前她罚他睡沙发的故事是真的吗?克林顿夫妇会像美国其他中产阶级夫妇一样处理这种事情吗?在此事件中,是否有某种程度的同谋?既同仇敌忾又心存怨气?当整个国家、整个地球进入你的卧室偷窥你的时候,你怎么生活?那白宫呢——在这种情形下,据说她总有一天要入主白宫的渴望呢?婚外情与这一渴望有关吗?或更具体地说,它怎么可能无关呢?一个遭到背叛的妻子怎么会不去想,她每天清晨进出并工作的地方曾让她蒙羞?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她想象着该自己坐在那个臭名昭著的椅子上?为了对公共利益的爱——那好。为美国着想——好的。因为她是一个现代妇女,一个有着自己事业的妇女——的确。但除此以外呢?谁能保证夜深时她脑子里不曾转过其他念头?她是否要到那里为自己或为他复仇?去占领那块阵地,显示她的胜利,对世界和他展现一个清白无瑕的克林顿政府是什么样的?或者,帮助他最后擦去污点,让我们翻过这一页?那么,她会像黑色潮流电影里的女主人公,在丈夫犯谋杀罪后,她掩埋尸体然后回到犯罪现场去抹掉线索吗?
这就是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参议员讲话时,我所想到的。她神态自若,非常轻松地在这个时尚的波士顿餐厅演讲。蒂娜·布朗邀请我们到这里来。
或多或少,这也是迈克尔·摩尔、卡罗琳·肯尼迪、资深参议员麦戈文,以及其他所有忙着问她有关恐怖主义、伊拉克、健康保险制度的缺陷、赤字等问题的人所想到的。
人们可以说任何他们喜欢说的话。他们可以继续这样做,就好像希拉里全凭自己,丝毫不依靠她退休的丈夫。他们可以继续重复说,她凭借一己之力当选纽约州参议员,如果她参选总统,也会是同样。情况是那么的不寻常,道德的波涛是如此汹涌澎湃,它在人们脑海中留下的印迹是那么深刻,以至于人们在听她演讲时,情不自禁地一个耳朵听着,另一个耳朵或第三只耳朵,朝着她所面临的微妙境地。
很快,她将宣布她的决定。
她要宣布她是否参选。
因为白宫不是纽约,我想这些问题在那时将显得格外重要。我想,突然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政治问题:首先,在谋划入主她的丈夫曾经出轨的白宫时,这位参议员的头脑里想的是什么?其次,当选民们看到这出现代历史上最疯狂的歌舞戏以这种方式卷土重来的时候,他们脑海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我想象着那些遭背叛的美国妻子们,认为这位令人尊敬的、有尊严的女性真的在为她们复仇,如此得体,如此正直——用托克维尔的话说,是如此“贞洁”。她们在这种“贞洁”中看到“社会境遇平等”的权利——她在铺天盖地的侮辱下高昂着头。
我想象着所有的美国“政治正确”列队站在这位圣人的后面,她嫁了个蠢人,无声地死过1000次,现在她代表他来洗刷家庭耻辱。这句名言(和蠢言)从未如此真实:女人是男人的未来。
我设想极右的共和党妇人在叫嚷:“不,正好相反!没有道德!没什么可尊敬的!这些克林顿们还有原则吗?那个女人还有格调吗?还有自尊吗?如果我的丈夫和一个荡妇欺骗了我,我一定坚持搬出去,因为发生这种事情的地方被永远诅咒了。还想入主白宫?饶了我吧!”是的,我可以想象愤怒的齐声声讨:在任何情况下这桩丑闻都是对礼貌和常情的冒犯。“你想要一个女性总统吗?她心思不在国事上,而是从早到晚琢磨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不,这里,在桌子下,地毯的这个角上?”混乱的信号……地点的记忆:嫉妒的毒汁……那就是一个人如何领导一个国家吗?
最后,我努力想象公众对这一奇怪现象的反应,一位女性克林顿总统成功地继承了克林顿总统的这间椭圆形办公室,在美国历史上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如果美国是法国!法国没有椭圆形办公室,没有这间办公室代表的象征!总统交替,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换办公室。但在美国,情况并非如此。没有对权威的挑战,没有短暂多变的格调风格。因为美国是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地点一劳永逸地胜过曾经占据它的人。在前总统们所建造的“图书馆”里——作为他们辉煌任期的见证,椭圆形办公室不是从来都占据了荣耀的殿堂么?所以,到了那一天,在报纸、电视和普通人的脑海里,除了那疯狂和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引人入胜的景象,道德高尚的希拉里重返她丈夫出轨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任何事情值得关注?
美国就是这样——这是说,美国是一个好莱坞取代了黑格尔的国度,在这里,那位耶拿的哲学家的格言“合理的才是真实的,真实的是合理的”,让位于真实秀导演的“真实的东西一定吸引眼球,吸引眼球的东西,不管怎样,就是真的”。美国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在这里,没人能抗拒一个好的形象(不像在法国,没人能抗拒一句俏皮话)。我敢打赌,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和那一瞬间,为了感受那成为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