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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歌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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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躆不会看不出来。当我的唱腔破碎,露出裂痕,并像泪花般坠落之时,他一定看得很清楚,也许我当时显得很放纵,完全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而他们则借机故意煽动我,然后录下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但我后来听了录音带。别人是听不出其中的快感的。我的叫声的断裂之处很严格,每个碎裂的音符都很有分量,都沿着自己的裂痕坠落,震颤。我的唱腔也很纯洁。

M也许以为我在为他唱。但我自己知道,我只为自己唱。这是我的唱腔,他们明白。他们为我开出一条路,而一旦他们得到所想要的东西后,我便会利用这同一条路扬长而去。他们全是笨蛋,一群废物。

我离开麦克风,来回踱着步。M盯着我,窥伺着我。他想征服我,我对他很重要。但我不太明白他的眼神……不知道他要把我引向何方。因此当我惊觉他在斜视我的大腿时,我浑身不自在,这目光像条蛇在我身上游动。我在一张小凳上坐下,喝着水,交叉起双腿。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我不看他,但他却在凝视着我。我既想,同时又厌恶讨他喜欢。这真是糟透了。他刚刚转开目光去跟一个调麦克风的人讲话。此时他向我投过一瞥。我觉得自己更孤单了,我心中有疑虑,我想着他们从我身上榨取出的这个声音。他们在制作问里听着音带,进行加工处理……

他们把我的声音处理得低沉,有一刻它就像一个响亮的石柱,很美。我去录音间与他们会合。我听着自己的音带。这是我,又不是我。这是我的声音,但只是个声音罢了,既无血肉,又无任何经历。他们从我的气息、我的灵魂中抽取出这个声音,把它录在音带上,成了一种客观的东西,可以反复无止尽地听它,把它跟别的声音、一些器乐混在一起。这是从我身上发出的,是第二个我。这是个天体,一道光,一个天空里的回声。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是我的魂魄,在另一个更美的世界里。

第06章

不错,事情有了进展,但这只是开始,第一步。虽然很快就会有一套两盘装的CD专辑问世。但这远远不够。我们必须朝更远、更高的目标前进。要发行一整套唱片集……还要进行演出。这才是最精彩的。

玛阿以为自己的能力已到头了,其实她只是刚开始。目前让她先喘口气,休息一下。在高强度的工作中,我们逐渐产生了一种亲密关系。我要让玛阿摆脱那束缚她的锁链,摧毁那禁锢她的象牙塔。我与她争辩不止学之一。,为的是让她回击我,让她砸碎自己的枷锁,暴露出她的本能与烦恼。我坚持不懈地撞击围困玛阿的那道冷硬的高墙。我的努力终于见效了。她顺从了,投入了我们这项事业。

通过一起工作,研究技巧,不时的小争吵,日常生活以及她的啰哩啰嗦的话和她的小习惯,我熟悉了她相互对立面,而产生万物。他猜测生物是从太阳所蒸发的湿,而且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爱慕她,我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每当她稍有懈怠,我立刻就提醒她。她用一根吸管一边吸着一小瓶可乐,一边沉思冥想。她在回味,在想最近这暴风雨似的日日夜夜。霹雳湍流都正巧让她遇到。她不再晃动,两腿叉开。我本不该看她的,但我一眼就看到她的美。每天吃饭时,她不快不慢,默默不语;咀嚼,捡起掉落的,再拿起一块食物,将它切开,捣碎,然后慢慢咽下。我望着她,赞赏她这吃法。我想看到她跑步、睡觉、打呼噜,以及日常作息的一切。不管干什么,她都同样的文雅庄重,像个气质不非的王妃。但录音室里的工作打乱了她的生活。有时在排练当中,她会一声不响地大步离开我们,昂首挺胸,姿态十分优雅。我们知道她这是去洗手间。她常去那儿,回来时,脸上的妆已重新补过。桔红色的口红,精心勾过的眼线和重新涂过的睫毛膏。她的确只是最近几天才开始淡淡地化妆。

晚上,我看着她离去。她穿过马路,在汽车中穿行,走过一个报亭,小包斜挂在肩上导无神论思想。为王充所推崇。以清严可均辑本为详备。上,那扭动的腰肢使我很容易在人群中辨认出她。终于她消失了。她完全可以永不再回来。但每天早上,她总是穿戴一新地回来。有时穿紧身裤,有时穿短裤,有时是短裙。她向我展示了全部所有。我理解她这种时髦和中学生式的穿戴所体现的冲击力。我眼看着她穿着讲究起来。皮质的,丝绸的,化纤的,牛仔布的……我对这些美妙的衣料左看右看,无法将目光移开。它们是那么适合玛阿。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布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会很诱人。青春,美丽的青春啊!当初,我们在生命的花季都干什么来着?如今面对这个可以当我女儿的春之鸟,我怦然心动,激情和力量似从冬眠中苏醒,这人性的呼唤使我再也无法对她背过脸去。她浑圆结实的大腿,呈三角形线条的优美脊背,宽宽的双肩……但整个人纤细而迷人。胸脯稍稍被隐隐藏起。它们是否太丰满?T恤衫或紧绷的衣服怎么也藏不住那挺拔的弧性线。玛阿的上身相当丰满。但由于她身材修长,因此弥补了这点不足……

特别是她的臀部,结实、浑圆,线条优美。这是从她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属于阳光明媚的安德列斯岛的特征。她走路时,臀部在苹果绿的裙裤下摆动矛盾,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把中国建设成一个强大的社会主,轻柔的布料使一切都暴露无遗。这全怪裙裤不好。它贴在臀部,将其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

是的,玛阿令我神魂颠倒。

她站在麦克风前,就像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她先挺起胸,提气,但却哽在那里,被卡住了似的发不出声,于是她松了气,脊背、腰和胸脯也跟着松懈下来。她的每个动作对我都像一个起伏的高潮。她的喉咙像风琴的琴管,一个她探索并寻找自我的熔炉。我看到她的舌头颤动,伸缩,在光洁的牙面上震颤。她鼓起嘴,向前撅起,在轻颤着的唇上撮起细密的纹络,这张漂亮的嘴一开一合,她不时地清一清嗓子,口中有些干涩。她吞咽,吸气,或喝上一口水润润唇舌。我不想去渴望,现在还不行。我必须把握住她。将她捧红,让她出名。如果我操之过急,就再不能发号施令,控制她。而且,我们会在快乐的痉挛和幸福中垮掉。我不说用“我们”,我就是我,但玛阿呢?她会听我的吗?她爱我吗?

幸好,她重又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态度冷淡。在录音之余,她又变成了一尊雕塑,高高的,一动不动,充满神秘。她只沉醉在麦克风前。我们引导她发挥自己的全部才能。自出事故那一刻起,她便将一切都压抑住,裹上那层亚洲的盔甲,成了个冷美人,——这是我的推测。而只有在录音室里,在一系列设备前,她才流露出真情。难道我这个大活人就不如那些电器?

我们终于制出了第一盘唱片。亚瑟认为还太粗糙,不能发行。制作人马兰也会因其太夸张而拒绝的。然而我有我的感觉:起初尖锐的嗓音在低沉的背景音烘托下变得沉闷,好似被蒙上一层黑纱。紧接着这嗓音穿透了黑纱,变响,变高,并产生了变形,从主音中岔开,倾斜着向音阶的金字塔顶攀登。这不是一般的歌唱,几乎就是我梦想的那种叫声。用一种叫声来支撑起舞台,支撑起一座圣殿,但这声音还应该更高,更惊心动魄。应能驱散黑暗,刺破天空。这声音要既不太高也不太低。既要体现出性欲高潮的快乐,又要体现出一种忧郁。这声音的导向、结构都应像耸立的烟囱或像株大树,玛阿之树。我想我们还没有达到顶峰。但亚瑟说这已太高了,已走得太远了,马兰会退缩的:

“这太严肃,太纯了,你明白……”

我等待,我犹豫,我仍反复听音带……如果我们退让,就不可能再前进。我们将半途而废。亚瑟建议分两期进行,必须将背景乐和玛阿的叫声稍稍加工一下,这声音上升得太突然,刚开始令人害怕。

“但我讨厌任何处理。讨厌那些装饰音。”

可亚瑟坚持他的观点:

“只须加一点,一点加过工的水蒸汽会有帮助的!只须稍稍润一下色。只是一开始,在序曲中,即在叫声之前,不会影响到主要部分的。”

但我固执己见。我的结构基础是不能更改的……我可不能任人宰割!

亚瑟认识一个相当有主见的改编者。他向我保证说,这人能在不装饰乐曲本身的情况下装饰其周围,给乐曲加出一些延伸部分,添加一些点缀,渲染一种氛围……否则会显得太粗糙,别人接受不了!

于是我见了这个人。他叫勒维斯,一个乐曲改编者,这个名称用得恰如其分。他能玩乐曲于股掌,把它展开,轻轻敲打,仔细观察。于是玛阿的叫声被过滤,被调制。之后勒维斯开始了一个新的工作过程。要分别录制打击乐器、低音乐器、萨克斯管和电子吉它的声音。我不同意录电子吉它,我不喜欢那粗俗的声音。可勒维斯冲我大叫大嚷,极力想说服我。他要把这些分别录下的音混合起来,按比例调配,表达出细腻的音色变化,使人们不能识别哪是吉它,哪是低音乐器,哪是萨克斯管。然后再将这混合乐像花粉般喷洒在玛阿的声音上,以点缀尖细的高音。而我要的是一个单纯、清晰的声音,它得像水晶一样透明。听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末日。勒维斯望着我,对我的水晶和世界末日的比喻惊讶万分。对他来说,这简直无法接受,是亵渎。于是他说:

“应该让你这水晶稍梢震颤并发出了当声,否则会缺乏回声和混响效果。”

他在混响、背景音和效果方面是专家。他希望年轻人听一些优美但含混、充满回旋的音乐。那些夜总会、俱乐部里的姑娘、小伙子们也都爱听,随身带着耳塞听。因此,我说的这种单纯的叫声他无法接受。这会使人精神分裂的。于是他捣来捣去,任意制作。玛阿对此保持沉默,从不抗议。她听任自己的声音被掩盖,被装裹。我寻思,她可能是觉得这盘唱片的初始状态更好。但她的确不想发表意见。我觉得她在自己那毫无修饰的有点偏离了本声的虚假的声音面前还有些退缩。其实这才是美,才是壮丽的音乐。这是一种不大标准的女中音,兼有男最高音的某些特征。它摈弃了饱满的音色,从一个不足的音色向上斜切,回荡在宇宙的虚无之间。

勒维斯惊跳了一下,对这宇宙的虚无耿耿于怀。他建议我不要轻易跟虚无开玩笑。我差点就深陷其中。一般人们不喜欢虚无或深渊,起码这样猛的一下是难以让人接受的。他肯定是理解我的,但我还是要作出让步。音乐是人类的一种交流,是一种情感的结晶。我不能独自一人离群太远,像疯子一样自说自话,那样我实际上也就离开了音乐。勒维斯日复一日一点点说服我。就像摆弄他的音响设备,要挨个轻抚每个键,这样才具说服力。勒维斯是个革新派,凡事喜欢双方协议,喜欢集体行动。通常音乐使人变得柔和温顺,而我则想扭转这一点。我将想法告诉亚瑟,他生气地训斥我,并阻止我:

“你别插手了,让我和勒维斯自己干,这是在所难免的。我了解马兰,而且我们也需要勒维斯来完成唱片,录制其余的音乐,或叫歌曲。总之,其他的片断,我也不知该称作什么。叫声是关键,但要把它很好地衬托出来。否则只凭5分钟的尖叫声是无法打入市场的。必须有更多的东西。所以改编者是不可缺少的。”

“对,但目前我想让马兰先听听未加修饰的主要部分,好让他能接受这个构思,对它有个清楚的认识。”

“他是不会接受这样一件又粗糙又短小的作品的。你要将叫声作为高潮,这我同意。从音乐的角度说,我和勒维斯将不对这章作具体改动。但作一些点缀还是必要的。起码要有个铺垫,使叫声不致显得太突兀。得有一个通向叫声的坡。我也正是这样从技术上训练玛阿的。我让她学会延长声音。”

调制工作进行了两个月,终于制成了唱片的第二版。现在这个唱片长15分钟,共四个片断,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我们将它们分别录制在两张光盘上。现在这声音比较柔和,圆润,听起来不再像是要自戕。首先,我们添加了“支柱”和“安全网”,使这像是来自死亡的一阵阵叫声中夹杂混合进无数的人造音响。玛阿没有一气全部唱完,而是先兜了个圈子,吊我们的胃口,然后再继续向上唱更高一级。乐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是在未经加工时,玛阿的声音从粗糙的外表中迸发出来,显得质朴无华。

在录制过程中,玛阿一直笔直地站在勒维斯面前,很舒展。这简直让勒维斯有点神魂颠倒,几乎就要做出越轨的事来。但他明白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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