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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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求什么呢?希望他跟一个女人一起出来去吃晚饭,我想见这个女人,仔细打量她,饱饱眼福?楼房共有七层,他在哪一层呢?如果有个非常美的女人光顾这地方,那么就是她了。但如果有两个或三个,怎么知道是谁呢?我离开藏身处,冒险在楼对面的人行道上往后退,为了更好地观察楼房的正面。这个时候公寓里全都亮着灯,窗帘多少有点透光。我等候着。夜深了,窗户里的灯开始熄灭。我迷失在黑暗的街上,窥伺着一幢大楼洒满光晕的正面,想探寻马尔科姆的爱情之巢。他终于在内心深处摆脱了我们大家,摆脱了我,在女人的怀中忘却一切。这儿有个女人,真真实实的女人,一个完整而充实的女人,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拥抱、接吻、做爱。她对他说他所期待的话,她拥有马尔科姆。而我,又拥有谁呢?自从吕丝的事以后,我从未如此痛苦过。尽管他是个地道的精神分析医生,尽管他十分狡猾,但现在还是失去了控制,在寻欢作乐。大楼内还有三家亮着灯。马尔科姆会在这三家之中;二楼的一家灯光透过百页窗漏出来;另一家在五楼,灯光在窗帘后变成朱红色;最后那家在七楼,几无遮挡。但这家太高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当然,挂朱红窗帘的那家对他们比较合适。
我等候,痛苦。我的痛苦到了极点。两脚已变得麻木。那么,我就这样没完没了地等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下去?
谁也不爱我。就是这句话!从未爱过,永远也不爱。这一阵的痛苦骤然使我清醒了。M,他不算数,我不愿听他谈论他的爱情。他是个在使人透不过气来的监狱里的罪犯,他在中国城犯下了罪。谁也不爱我!而且还有人恨我:雅娜!马尔科姆是雅娜的情人?我本千万不该想到这个名字的!现在这个名字却刺进我胸中,楼上是雅娜!马尔科姆是雅娜的情人!那个莫瑟威尔躺在这荡妇身上激动不已,这个骚货,准是她!他嫖娼宿妓。我上她那儿去!我怎么直到这一刻还蒙在鼓里呢?我到这大楼里去找她!我只要让保罗证实这可耻行为就行了。可木已成舟,马尔科姆和雅娜是一对。这个刚强汉子同他的女人是一对黑色图腾,他吸入她的毒气,她则具有爱的手腕。我失去了生活,失去了世界;她拥有整个世界,位居中心,光彩夺目,是大众情人,是个在淫秽和邪恶方面具有歪才的恶魔。
得让保罗把这事干到底……否则我将永无宁日。凌晨两点左右,他在门洞里出现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外等了几分钟。他走了。楼上,那三处仍然亮着灯。
我叫保罗再监视一星期,特别要注意是否有个跟我相像的少妇出入那幢楼。保罗大概猜到了。他会因此而知道得太多。我对他一再叮咛永远保守秘密,把嘴贴上封条。他向我发誓他会守口如瓶。
这个小保罗信誓旦旦,十分激动,他大概爱上我了。可是爱情决不意味着这种奴隶式的盲从啊!这种理想化的一头热几乎使他变得呆头呆脑。我有点蔑视他,暗暗讨厌他。他反映出我那变态爱情的形象,首先是对吕丝,后来对马尔科姆。保罗正在散发出这种病态爱情的气息。
我等了整整一星期。勒普蒂带着吕丝动身去了日本。他们打电话给M说,日本的条件已接近成熟,他们抓得越来越紧了。亚洲在等待我,索比总公司、日本神道和日元的威力在等候我……警察、神、战争在等待我。潞对我说,亚洲比别处都强,我将名利双收。日本人在大发雷霆时就会精神错乱!
保罗回来嘟哝说泰拉斯街上没人像我。就这些。可能他是为尊重我而扯谎。我盯着他看,他明白了。不,他没对我隐瞒真相。他十分坦率。他没看见我说的那个女人。气泡一下子破了。我怎么能如此胡思乱想呢?绝对不是雅娜,没影儿的事……
“你真能肯定?”
我企图最后攻他一下,保罗仍然十分坦荡。他对我描述了两三个孤独的老太太,几对较成熟的夫妻,两个女人。对,两个女人不可能是雅娜。其中一个是大约三十五岁的金发妇女,似乎是独身,不漂亮,但五官端正。
“不漂亮?她身材高大吗?”
“中等个儿,一米六五左右。”
“那么另一个呢?”
“那女人栗色头发,面带愁容,四十来岁,不美也不丑。穿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戴着一些贵重而浮华的小玩意儿,不性感。”
她们中的一个,那么可能是那个金发的了。她五官端正,和谐而不花哨。这使马尔科姆经过白天长时间跟癔病患者和狂想症患者打交道后能得到休息,她就是个宁静的港湾。我给她起绰号叫做“宁静”,“金发宁静”。好吧,到此为止。我自有妙方。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一个老朋友,一个年老的母亲……
“三个老太太中有没有一个皮肤有点黑的?”
“没有……她们都是白皮肤。”
剩下的是我去跟踪那位“温暖的太阳”了,对,马尔科姆的金发情人是“温暖的太阳”。我又觉得这样做很愚蠢。现在必须每天花十小时准备演出,没有时间去仔细分析“温暖的太阳”的轨迹。我对刚从日本归来的吕丝说,我想找她谈谈,事情十分严重。她当晚就邀我去她家。她很美,因时间差而精神不正常,眼圈发黑,不十分利落。她是不是怕我,怕我冲动?自从“我们快乐的那天”以后,我们两人再也没单独在一起过。
我向她摊牌,关于马尔科姆,泰拉斯街,另一个十分可心的“宁静”,我也强调自己对雅娜的幻觉……一古脑儿全都倾倒出来,而且是在哭诉。她不敢大靠近我,过来安慰我。我心中十分明白。这大大地伤害了我。她害怕我的眼泪又会成为……后来她站起来,毅然挨着我坐在长沙发上。我不知道,但我想要她。必须弥补我这个痛苦。她拍拍我的手,装成同情我的朋友……我感到这点,我的乖乖,我的小吕丝激动而厌倦。我一头钻入她怀里,一动不动,毫无暧昧不清之处,我要她抚摸我的头发,我请求她:
“帮帮我……”
她的手放在我头上……这时我才敢开口说:
“亲亲我。”
我闭上眼,等待着……我知道她亲我,知道吕丝在心里作准备,知道她会……需要时间。
突然,她的手指,她那美丽的手指开始抚摸我。
第36章
玛阿和我正在预测在日本的“能见度”。这是勒普蒂的说法,意思是她的形象在那儿的影响。这是在东京对一千个18到25岁的青年所作的糟糕抽样测验。似乎诱惑日本人的是玛阿的因果报应,是多舛的黑人命运,玛阿叫喊的目的就是要荡涤这种命运中的不祥之气。有些人倾向于把这女歌手拉向一种惯常的极端浪漫主义。因此我们应该就保持她这个人物在混乱和纯净之间的分寸、就恐怖气氛与灯光之间的关系做文章。我们的思路已触及发生乱叫乱嚷时怎么办的问题……我走出门,向笼子走去。阿尔罗跟我同时窜了出来。我们看见两个笼子门半开着,马姆特离开自己的笼子溜到孔雀笼里去了。马姆特攻击孔雀,它扑向孔雀,全身的毛倒竖,翘起嘴唇,露出獠牙。孔雀惊恐万状,旋转,扑打翅膀逃跑,转来转去地躲闪,鸣叫着。它如穿舞会衣裙,像奢华的灰姑娘似的加速奔跑。阿尔罗火冒三丈,也进入了笼子,可是马姆特逃跑,一面躲避驯兽员,一面追赶孔雀,咬它那翠蓝色的翅膀,咬它那发光的眼状斑。马姆特在发泄它所有的温怒和失望。阿尔罗毫无办法,因为马姆特未带电项圈。阿尔罗跑去找武器。孔雀被逼到笼子的另一端,脑袋上的蓝宝石对准笼子铁栏杆之间的缝子伸了出去,为逃避拂拂那铁钩般的尖爪,由于痉挛,在背后张开了巨大的翅膀,挡在铁栅栏上,形成欲前不能、欲退不敢的局面。马姆特不顾孔雀声嘶力竭的鸣叫和羽毛的扑打,猛攻和撕咬那朵痉挛和吓人的蔷薇。阿尔罗拿了一种金属长矛冲向笼子的另一端,让马姆特放开孔雀。他一下子把长矛刺进野兽的脖子。马姆特尖叫着掉过头来,看见阿尔罗拿着尖尖的长矛,害怕得疯狂吼叫。孔雀紧靠着笼子,张大着翅膀,头在笼子外面,它火红和白色的尾部羽毛花冠在泄殖腔周围倒竖着。在阿尔罗的命令和威胁下,马姆特转过身来,弯下身子,假装顺从地撅着屁股……就这样,狒狒和孔雀最终都采取了同样的谦卑姿态。马姆特的袭击彻底结束。它回到自己的笼子里,阿尔罗插上笼子的门栓。我们还不能靠近受过创伤的孔雀,我们看到它的背上给划出道道伤痕,有的地方脱了毛,划破的伤口流着血,一侧的华丽羽毛污迹斑斑,或黏糊糊地贴在脊柱骨上。
我们叫来兽医。他作出诊断:没任何致命的创伤,但撞得那么厉害,所以暂时还无法预料后果如何。
我问阿尔罗为什么笼子是开着的,阿尔罗承认他上厕所走开了两分钟,没有拴上狒狒的笼子。他当时在检查狒狒们,一切都很正常。多特与洛尔交配,一面监视着玛雷尔,而马姆特则被驱逐,蟋缩在稍远处。狒狒们正常地生活,安安静静,等级分明。于是阿尔罗没拴上门就走开了。马姆特大概利用了这个疏忽。
“那么孔雀的门总是不用挂锁锁上吗?阿尔罗。”我怒气冲冲地问他。
“不用,不总是拴上,”驯兽员承认道,“那鸟不会去动门栓。我经常只是关上门而不拴上。”
“这是一连串严重的疏忽,阿尔罗……您明白因此而产生的倒霉后果吗?一眨眼,我们的马姆特溜出领地,去跟孔雀开战!”
“这是我的失误。”阿尔罗说。他满面羞惭。但最令人惊讶的是马姆特的这种创新……无论如何,这太过分了!
“归根结底,阿尔罗,您比我更了解它!您难道没有预料到这样的过分行为?在马姆特的顺从背后,没孕育着什么吗?什么也没有吗?从来也没有吗?”
“有时候,发生些小事……小小的反抗,但很快就忍住了。因为多特在那儿维持着良好的秩序。”
“应该仔细监视年轻独身者的演变,阿尔罗。可能它还会叫我们大吃一惊的。它有这么聪明吗?我倒觉得洛尔和玛雷尔更机灵狡猾。”
“有时候,它灵机一动,忽然来了个新花样,但总会屈从于多特的威望的。”
阿尔罗踌躇片刻,神情显得更冷淡,然后说道:
“它有时会在这儿那儿偷窃勒普蒂的手表,或者它像抱自己的孩子那样抱着霍普逃跑。它躲在一角像母亲似的照管霍普。这是年轻独身者的典型行为。多特和玛雷尔相当快地重新建立起自然等级。但马姆特有时在多特午睡时靠近那两只年轻的狒狒,因为那只大雄狒狒老了,而且自从卡尔曼死后它有点沮丧。”
“那只大雄狒狒老了”这一宣判给了我始料不及的强烈刺激,使我十分震惊。多特受到影响,它的威望下落了。
“多特老了?它真的老了?这是偶尔不利的境况呢,还是不可逆转的?”
“它在变老。而卡尔曼的突然死亡又加速了这一自然进程。它开始变老,是慢慢地变。但囚禁起来的狒狒通常总要死得早一些。”
“那么马姆特知道这点?”
“它感觉到了,它等待这一时刻。这是氏族的逻辑。有朝一日它会取代多特,成为统治者,占有洛尔和玛雷尔。”
“可它无论如何要等到多特死后吧?”
“不……不会一直等到那个时候。在多特累了、几乎无能了的时候,马姆特就统治整群狒狒,而多特将被排斥在外……它将缩在一个角落里等死。”
“多可怕的教训!阿尔罗。多么残酷的自然定律!它们毫不留情地给我们上了一课!”
于是,我脑海里油然冒出个问题,抑制不住地问道:
“阿尔罗……马姆特这一突发暴力使我想起卡尔曼……阿尔罗,您有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能是个直觉,某种预感,您的本能……您跟它们那么接近。现在退一步说,经过考虑后,您有没有个想法?这该使您痛苦,这样神秘,这样可怕,在这对您来说是神圣的领地里。这话不太过分……是不是?”
阿尔罗没把眼睛转向别处,他目光冷冷地盯着我。这是胆怯,但很固执。他那淡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瞪瞪地看着我的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一罪行使我不知所措。”
“但是,阿尔罗,自从发生谋杀后,笼罩着一片恐怖,在这笼子里……在这所别墅里,这难以置信,简直要使人发疯!您设想是某个精神有病的闲逛者,某个旨在使我们不安定的竞争对手,某个秘密和拼命的私敌干的?我们有时想到那位老太太,想到她的好奇心,她的目光……”
阿尔罗骤然变得有气无力,颤栗,他吃吃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我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