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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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看见我们老在一起。但首先；　我们得想个法子分散一下艾
琳的注意力。她知道你的一切。在纽约时我曾跟你和你母亲频
频接触；　在那时；　她就怀疑我们之间关系暖昧。当然；　我从来
没跟你提起过这事儿；　因为你当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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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对你还不怎么了解；　”　贝丽莱西纠正道；　“　你
像一个谜；　让人捉摸不透。”
“那么现在”
“依旧停留在以前的水平。”
“我不相信。不过话说回来；　对艾琳；　我可真的一点办法
都没有。她太疑神疑鬼了。要是我继续呆在国内；　偶尔在纽约
露上一面；　她似乎还不会太介意。可是一旦我离开美国；　在英
国定居下来；　再被报纸沸沸扬扬地一渲染”　他停下来；　若有所
思。
“你怕她会四处跟着你；　或乱说话；　和你大吵大闹———干
出这类事吗？”
“这个；　我也不清楚；　很难说她会怎样；　或不会怎样。要
是有什么东西让她稍微分点心；　或许她就会安静一点。尤其
是；　她开始酗酒后；　谁都猜想不到她到底会干出什么事来。几
年前；　有一次她忧郁症发作；　喝醉了酒；　竟然企图自杀。”　（　贝
丽莱西皱了皱眉。）　“是我破门而入阻止了她；　好说歹说才劝
住。”　那次的情景被他描述了一番；　但对自己当时恶劣强硬的
态度却闭口不谈。
贝丽莱西倾听着这一切；　终于体会到了艾琳对考坡伍德的
爱火根本没有熄灭。她顿时感到仿佛又有一颗芒刺加在自己的
荆冠上。她认识到她无法改变考坡伍德。而她自己；　不过是想
对上流社会实施某种报复。当然；　她也喜欢他；　是那种的的确
确的喜欢。他就像一副强烈的麻醉剂；　无论是体格上还是精神
上都充满魅力；　让人无法抗拒。现在重要的是；　在和他进行实
质性交往的同时；　尽量不要触及到艾琳。
她想了想；　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我们还有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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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两天再说吧。你知道吗；　艾琳总是在我的脑海里转来转
去；　一直是这样”　她睁大眼睛；　深情而又若有所思地望着考坡
伍德；　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愉快的微笑。“　我相信；　我们一
起能挺过去的。”
贝丽莱西从火炉边的椅子上站起身；　走过去坐在考坡伍德
的膝盖上；　胡乱拨弄着他的头发。
“所有的问题都和金钱无关；　是吧？”　她吻着他的前额；　轻
轻地问道。
“当然；　”　考坡伍德轻松地答道；　贝丽莱西充满爱意的鼓励
和同情令他重新振奋起来。
然后他提议去放松一下。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大雪；　不如去
滑滑雪撬；　让这一天愉快地结束。他知道在北部海岸有一家很
有情调的小酒馆；　他们可以在月光辉映的湖边共进晚餐。
那天夜里；　贝丽莱西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她独自坐在炉
火边；　思索筹划着未来。她已经给她母亲拍了电报；　让她即刻
动身前来芝加哥。她为母亲安排了市北的一家旅馆；　以俩人的
名义登记入住。将母亲安顿下以后；　她就可以静下心来；　好好
规划一下她和考坡伍德设想的计划；　哪怕仅仅只是个轮廓。
最让贝丽莱西烦心的还是艾琳。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纽约
的深宅大院的艾琳；　就算风韵尚存；　她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
了。而且；　最近贝丽莱西还注意到；　由于没有花费心思去减
肥；　她还倍受身体肥胖的折磨。她的服饰也越来越没有品味
而是一味追求华丽花哨。年老色衰；　使她失去和贝丽莱西这样
的人相抗衡的机会。但是贝丽莱西告诫自己；　不管艾琳将怎样
地仇视她；　她都不能以怨抱怨；　残酷相向。相反；　她要尽可能
显得豁达大度。而且如果考坡伍德对艾琳有哪怕最细微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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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动；　或漠不关心；　只要她及时发现；　她绝不会坐视不管。实
际上；　她对艾琳深感歉疚；　她能体会那颗被遗弃的破碎的心的
痛苦。尽管她自己还很年轻；　却也已经经受了那么多与她年龄
不相符的痛苦。况且她母亲也是苦命人；　她们二人的创伤还血
色未干；　依然历历在目。
因此；　目前在考坡伍德的生活中；　她要处理地尽量低调
些；　扮演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色；　陪伴在她左右（　这是他最需
要和渴望的）。而又不用把身份清楚地表明。她想；　要是能找
到什么方法让艾琳暂时忘掉眼前的痛苦；　不再怨恨考坡伍德。
最好是；　在知道全部真相后；　也能不怨恨她贝丽莱西。
起初；　贝丽莱西想到了宗教。更确切地说；　她是在想有没
有可能找到一位牧师或神父；　通过虔诚他劝导对艾琳起到些作
用。一般说来；　总能找到这样一些很识时务而又本性善良的
人。他们为了分得她一点遗产；　或者哪怕仅仅是承受遗产的希
望；　会乐于前来伺候她的。她想起纽约有这么一个人：　纽约主
教区圣·斯威辛教堂的牧师威力斯·斯蒂尔。她曾偶尔去过他
的教堂；　不过那与其说是为了祈祷；　不如说是为了欣赏那种令
人神往的宗教仪式和简朴的建筑。威力斯是个中年人；　俊朗而
温和；　颇有吸引力；　是个修养不错的穷人。她想起有一次他还
试图亲近她；　因此放弃了找他来的念头。但艾琳的确需要有个
人去看护。
突然；　她想到那种纽约上流社会随处可见的“　饭桶”；　这
种人的谋生手段就是向女人献殷勤吃软饭。只要活儿有趣；　又
能拿到足够的钱；　他一定会为艾琳创造一个开心的社交环境
虽然不一定合乎惯例。这样就可以使她的注意力被多多少少地
涣散些。可是找谁来效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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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丽莱西觉得如果她亲自把这个建议说给考坡伍德听的
话；　就显得自己过于精明；　过于阴险了。但她又觉得这的确是
个很有价值不容忽视的想法。也许可以让她母亲来做这件事。
只要稍稍向他提示一下；　考坡伍德就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去做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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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章
亨利·德·索塔·席彭斯一下就被考坡伍德想起；　可以派
他去暗中对伦敦地下铁路的地理形势以及金融上的发展前景进
行一下考察。几年以前；　他就发现了席彭斯。在和芝加哥煤气
公司签订合同的谈判中；　席彭斯功不可没。而且正是靠这次投
机赚得的钱；　考坡伍德才得以闯入芝加哥市内铁路的领域。从
此席彭斯就一直被他留在身边。他发现；　此人在经营方面实为
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在开发公用事业方面又具有一种天赋
的调查能力。他性情急躁；　略带神经质；　不善与人交往；　易与
人发生口角；　但另一方面；　他绝对忠心耿耿；　有一种不屈不挠
的中西部“　美国主义”　精神；　虽说容易得罪人；　但办起事来却
百分之百放心。
在席彭斯看来；　目前考坡伍德在特许经营权的问题上已经
遭受了几乎致命的打击。他甚至认为考坡伍德在当地的金融家
中东山再起已是不可能的了。那些人曾跟他一同投资；　多半也
跟着亏损了一些资本。自从考坡伍德失败的那个晚上之后；　席
彭斯一直在躲着他。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去安抚这样一位一星期
前似乎还是不可战胜的金融巨头。
但是现在；　就在那次失败后的第三天；　考坡伍德的电报就
由秘书送到他面前；　请他过来看看老上司。看见考坡伍德心情
愉快的样子、精神抖擞；　席彭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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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老总；　看到您气色这么好；　真让人高兴。”
“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你怎么样？　不愿试试运气
吗？”
“老总；　您是最了解我的。我随时听命。您吩咐就是了。”
“我知道。”　考坡伍德微笑着答道。说实在的；　他在事业上
的失败已从贝丽莱西那里得到了补偿；　此刻他感到就要揭开的
生命里最辉煌的一页；　待他描写。这使他对每个人都充满善
意；　抱着希望。“　德·索塔；　我叫你来；　是因为我要让你为我
做件事。我需要一个守口如瓶、诚实可靠的人；　而你正是这样
的人。”
考坡伍德双唇紧闭；　目光凛厉、坚毅。眼中闪现出一种高
深莫测的神情和金属般冷冷的光；　这是那些惧怕他的人最深恶
痛绝的。席彭斯站立一旁；　昂首挺胸。他个头矮小；　身高不足
五英尺四；　但由于他总是穿着高跟鞋；　头戴一顶礼帽；　因此显
得高了不少。那顶礼帽他只有在考坡伍德面前才会摘除。他穿
了一件双排扣的西服；　自我感觉高大而威严。
“谢谢老总；　我随时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席彭斯的双唇微
微颤抖；　异常兴奋；　不仅是因为考坡伍德的奉承和信任；　更是
因为想到过去几个月中甚至是过去这几年来他们整个合作过程
中他所经受的一切风风雨雨。
“我可不想让你去赴汤蹈火。”　考坡伍德轻松地笑着说
“我们刚刚在芝加哥干了一场；　没有再来一次的必要。现在我
要跟你谈谈伦敦和它的地下铁路；　以及我在那儿寻求发展的可
能性。”
说到这儿；　他温和而随便地指指身边的椅子让席彭斯坐
下。这个新鲜有趣的计划把席彭斯闹的———虽说还只是可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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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您没骗我吧；　伦敦！　老总。太棒了！　我就知道您不会坐
以待毙的！　我早知道。哦；　您不知道这叫我有多高兴；　老总。”
他容光焕发；　神采飞扬；　仿佛有一盏灯在他面前点燃。他欠了
欠身；　接着又坐了下去；　显然内心激动不已；　甚至手指都有些
抽搐了。他捋捋自己浓密硬直、有点乱蓬蓬的胡子；　带着衷心
钦佩和沉思的神情注视着考坡伍德。
“谢谢你；　德·索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这还用说；　老总！”　席彭斯激动地答道；　“　您简直是世上
一大奇迹。嘿；　你瞧；　谁能料倒您不是盲目地去跟那帮芝加哥
杂种算帐；　而且准备另起炉灶；　太绝了！　我曾经一度认为没人
能击败您。可是最近这件事后；　我以为您会消沉一阵儿的。但
是您根本没有；　老总！　您天生就不是那种颓丧的人。就是这么
回事；　您太伟大了。换了我；　一定就垮了。我得承认；　我一定
会放弃。但您不会！　好吧；　现在请您告诉我您要我做什么；　我
一定照办。要是您不想让人知道；　那就没人会知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　德·索塔。我叫你来除了守口如瓶外
还因为你在市内铁路投资方面又是行家里手。这件事处理好
了；　我的计划实施起来就一定会得心应手。到时候；　我们俩都
有得赚了。”
“先别提这事儿；　老总；　先不提这儿。”　德·索塔紧张得几
乎要崩溃了；　“　就算从现在起一直到死；　拿不到一分钱；　我也
心某情愿；　因为我从您这儿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请您告诉我
要我干什么；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否则我就回来告诉您；　我
干不了。”
“这种泄气的话可不是你会说的。我相信你将来也一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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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我简单地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一年前；　我们正为
延长特许经营权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时；　从伦敦来了两个英国人
来找我；　他们自称是伦敦一家什么辛迪加的代表。我以后再说
详细情形；　大体情况是这样”
考坡伍德大致把汉萧和格里夫斯提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谈
了谈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花在上面的钱可能会很多；　这点你看得出来。将
近五十万美元呢；　可除了一个法案和一条四、五英里长的铁路
线的特许经营权；　什么成绩也拿不出来。而且；　这条铁路线要
是能跟其他两条路线的利益挂起勾起；　这个特许经营权才会真
正有点意思。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承认。不过；　现在吸引我的
是；　不光要弄清目前伦敦地铁的整体情况；　而且还要找出筹建
一条更大的铁路网的可能性有多大。当然；　我的意思你明白
这个扩大的铁路网的路线必须有价值。比如说；　现有铁路被延
伸到还未通铁路的地区依然有利可图。你听懂了么？”
“听懂了；　老总！”
“除此之外；　伦敦城市地形图也是我想要的；　要标明地下
和地面的路线；　其起点和终点；　可能的话；　再弄张地质结构
图；　还有各条路线通达的区域或者附近地段的地图；　把目前那
些地区的居住情况弄清楚；　或将来发展情况。你明白了吗？”
“我完全明白；　老总；　完全明白。”
“我还需要知道目前几条铁路线的特许经营权的全部情况
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法案———路线的长度、它们的期限、最大的
股东是谁、所有人是谁、他们是如何经营的、股息有多少。凡
是能打听到的；　都尽量打听；　但是一定要谨慎行事；　不要引人
注意；　更不要把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你明白这一点的；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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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