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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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是这么说,清瑜也知道,肯定是打动不了清远的。她看了看清远,想到对方最在乎的事情,便提笔写道:你秉承玄明道长遗命,要为道门在这乱世中争一份气运,难道忘了吗?达摩三宝,关乎天下大势,不止关系中原四家,还有党项也牵扯进来,你不想想这里的关窍有多大
清瑜这段话有些着急,写得也歪歪扭扭,但是清远还是看了明白。他沉默下来,师傅的遗命……其实清远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只知道要保护好清瑜。但是清瑜这么一提,他也骤然反应过来,若达摩三宝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
清瑜知道这话已经让清远有了几分犹豫,她复又加紧劝道:各退一步,你在这里留半个月。只等父王派来接应我的人到了,便可放心离去。
清远其实哪里放心嘉王派出的人,再妥帖,武功见识也不会越过自己去。只是他也知道清瑜性子执拗,况且若是有这半个月,他也能做些事了。清瑜哪里知道清远已经打算去埋伏那刺客了,如今刚刚月初,半月之内正好有一次月圆之夜……
清远收回小心思,对清瑜点头道:“那就依郡主的”
清瑜又让巧容将庞飞虎以及他那副手段林飞二人大致的情况说了,如今清瑜这边是来不及接触那两人,只是将来还指望他们帮着传递消息,便嘱咐清远跟嘉王那边要派来的人仔细商量了,将这联系打通。
清远暗中跟了清瑜他们马队一阵子,对庞飞虎也有些印象。他也知道这事不易,不过既然
清瑜看中此人,清远也就怎么都要努力试一试了。
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清瑜也怕清远泄露了行踪,便催他先走。清远估摸了一下时辰,便低声道:“还有些许时间,明日郡主就要进那感应寺了。若是真如那刺客所说,感应寺有如天罗地网,那郡主可千万要小心了。至于偷盗那什么达摩三宝,郡主千万沉住气,左右还有时间。只需在郡主离开前得手便可。那感应寺方丈了空,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深不可测。郡主从前智计过人,仗着自己年纪小不引人注目,与人家比拼常在上风。只是这感应寺里危机四伏,你无一个外援,可不能莽撞行事”
清瑜闻言一愣,知道这是逆耳忠言,她过往虽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一路行来也算逢凶化吉,内心免不得有些小得意。虽然这遭进了感应寺,清瑜有些警惕,不过内心还是觉得运气一直在自己这一方,或者这次也能平顺度过。清远这番话说出来,倒是给清瑜敲响了一记警钟。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在一个外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再要耍心眼卖弄小聪明,可就不智了。
清瑜朝着清远认真点了点头,眼神诚恳。清远知道清瑜已经听进去了,也放下心来。他又吩咐了巧容几句,这才拨开窗子,纵身投入了茫茫夜色。
清瑜与吴巧容支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半晌也没有任何不妥,这才确认清远安全离开了。吴巧容推开门,见那门外的亲卫正躲在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扒鸡,一副惬意的样子,便放了心。纱碧见到吴巧容出来,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忙叫上帘红端了些粥汤进屋。她们知道清瑜今天一肚子的饭食都给吐了个精光,担心小姐晚上饿得难受,这才准备了些。
清瑜本来怕嘴巴烫伤难受,只一转念想到明天进感应寺,也是一场大阵仗,自己若没有精力怎么行。只得强忍着吞服了些米粥。到底是清远的灵药管用,这会子入口已经能够受得住了,虽有些刺痛,但比起开始,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清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闷着头便将一碗米粥喝了个精光。
三女见清瑜恢复得这样快,都十分高兴。忙又劝着清瑜进了些。清瑜知道她们一路上比自己还要辛苦,今天也跟着惊心动魄了一晚上,忙强要众人都休息。巧容也担心明日不知是个什么情形,遂应了清瑜,打着地铺便在屋中歇下。
清瑜知道她们必定不肯上床来跟自己挤,只得作罢。众人都是心力交瘁,只一会便都入了梦乡。
第二天等清瑜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帘红纱碧正在床前预备伺候清瑜,门外隐隐传来吴巧容的大嗓门:“丁公公,不是我们有意推诿,适才您也进去看
了小姐的。这病症您不是没有看见,这个样子怎么能送到感应寺去?怎都要请个郎中来治一治”
丁得禄可不敢答应吴巧容这个要求,一来这里的郎中医术平平,清瑜这个身份他怎敢贸然让那些郎中瞧病,搞不好就遗留个祸害。二来,昨儿个见到清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便成了这个样子?只怕是这些女人的苦肉计也不一定还是早早打发掉为妙。
丁得禄便不吭不卑的道:“巧容姑娘莫急,若说这延州医术最高明的,便莫过于感应寺中的各位大师了。姑娘放着现成的菩萨不求,却求起小鬼来,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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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来有些晚,这是第一章,因为接下来这章挺重要的,请允许瓶子多花点心思,如果今天赶不出来第二章,就留到零点后。总之平均二更,谢谢支持
正文 二百三十七、明修栈道
吴巧容上次就在丁得禄面前吃了憋,她本就是要强的性子,怎容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老太监拿住话柄。吴巧容便急道:“公公欺负我年轻不知事吗?小姐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偏赶上在这店里歇一晚便发病了?这住所、吃食可是公公一手安排的,如今公公便这样撒手不管不成?我听闻这不服水土的症状也是有轻有重的,再让我们小姐劳动病体,若是万一有个好歹来,巧容的命固然是保不住了,公公便能置身事外不成?”
丁得禄见巧容话里吓人,一时也踌躇起来。适才清瑜睡着的时候,他也进去瞧了一眼,比起昨天初见时的确是脸色差了不少,嘴巴也是红肿着的。只是丁得禄这辈子在后宫也熬了几十年,最知道女人的脾性。若是任由她们闹下去,还不知怎么收尾。恨就恨在自己昨天没有一狠心将人直接送到感应寺去,如今留一晚便留出麻烦来了。
正在这时,窦将军也赶到了。他见丁得禄和吴巧容两人在门口对峙,也摸不着头脑。等吴巧容将清瑜的病情说了,窦铭这才在心中暗叫可惜。他昨日本想找个机会问问关于太子的事情,只是一时不便,便即放过。今日特意早来,还想跟这皇女说上几句,也好探探对方与太子的关系。偏偏好巧不巧,这皇女嘴上又得了病。
窦铭这边不发一言,丁得禄却将他拉下水;探问道:“窦将军也是见惯世面的,照理说这南方虽多些瘴气,还不至于将小姐弄成这样。也不知到底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原因。不如您来来帮着想个主意,我们究竟如何是好?”
窦铭朝着丁得禄笑笑,推辞道:“公公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粗人。哪里懂这样精细的事情?不过照我说来,这黄陵镇上的郎中医术可真不怎么样,比我们营里那几个草头军医也强不到哪里去……”
窦铭这话虽不偏不倚,但言下之意还是向着丁得禄的。吴巧容哪里听不出来,只是这时候二对一,她就是再胡缠下去也没什么
意义。只得冷冷杵在那里,跟他们硬耗着。
清瑜本就没想过能够靠着这个拖延时间。反正已经来到黄陵镇上,迟一天早一天总归是要进感应寺去的。况且她们见着了清远,许多难办的事情都交给清远去办了,在这里多拖一日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清瑜也理解吴巧容为什么据理力争,但凡是人,一想到要去一个令人忐忑害怕的地方,总会想着法子变个花样拖一拖。不过如今看来,吴巧容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屋外的三人就这么僵着,清瑜便决定做这个好人。她示意帘红纱碧扶她起来梳洗。稍稍齐整后,便由两人扶着,推门走了出来。吴巧容见状有些担心,忙道:“小姐怎么不躺着休
息?仔细受了风”
清瑜笑笑摇摇头,对着丁得禄与窦铭做了个相请的手势。这二人见清瑜的做派,觉得事有转机,忙笑笑跟着清瑜进了屋子。
待几人坐下,清瑜便用笔写道:突发恶疾,食不甘寝难安,丫头担心,请两位包涵。
丁得禄与窦铭面面相觑,这才一晚上,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一时之间也不知清瑜是装还是真的煞有其事。
清瑜苦笑了笑,张开口啊的一声,丁、窦二人这才看见清瑜不仅嘴唇红肿,整个口腔里都是红彤彤的,舌头上还有水泡。两人这才信了清瑜是真个得了急病。
清瑜也怕他们真的找了郎中来看出这是烫伤,忙提笔写道:虽有急病缠身,行止尚可。稍后便可动身。但有一事相求。
丁得禄只要赶紧将这个烫手山芋送了出去,也无心计较昨日的算计了。若这皇女斗得过了空最好,斗不过自己也没损失,大不了继续看着那个秃驴的脸色,反正也看了这么多年。
窦铭却心中一动,忙道:“小姐有何难事?”
清瑜这才写道:如今虽要去感应寺修行,却不能将尘世父母一齐抛了。陈国皇室无不忠不孝的儿女。希望能与家中通信,望二位成全。
丁得禄看了一时皱眉,这小姐还没进感应寺便要生事。要知道她可是被圣名指派来感应寺的,就算是亲王之女,也该守感应寺的规矩。感应寺可不许这个……
窦铭一介孤儿,见到清瑜如此孝道,也勾动了心中遗憾。有心成全清瑜,只是他从不在这种事上强出头,便侧头去看丁得禄。
丁得禄想了想,讪讪道:“小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也不是老奴能做得主的。尤其了空大师孤僻,早将红尘看破,这感应寺莫说是与外界通信,就是飞进去的鸟儿都没有飞出来的。小姐这是让老奴为难了……”他三言两语便都推到了空身上,不仅不帮忙,还挑起清瑜与了空的矛盾,果然是个一肚子坏水的。
清瑜似乎胸有成竹,又写道:感应寺中事不劳公公费心,只要公公不阻挠我们王府派来的人即可。
吴巧容见到清瑜突然这么一招,也跟着懵了。小姐这是要过了明路?她即算是说服了丁得禄,又怎么能说服了空呢?
丁得禄也好奇清瑜怎么这么有把握,他笑了笑道:“只要了空大师允许,老奴岂会不愿成人之美?只是此事老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上头追究下来,老奴还是会据实以报的。”
清瑜笑着点点头,写道:必让公公放心。来往书信公公可先拆阅。
清瑜这么一写,丁得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吴巧容却更是纳闷,怎么能让丁得禄看到信中内容呢?
丁得禄便道:“既然如此,
老奴便出去为小姐准备车马,小姐用过早饭,便早些上路吧。小姐身体微恙,我们车马慢些走便是。只是此去皇陵中感应寺也有一段路程,不可耽搁太久了。”
窦铭也跟着起身,拱拱手道:“末将带人送小姐一趟,顺便去皇陵的护军大营查看一番”
清瑜有些意味的瞥了窦铭一眼,点点头,示意帘红送两人出去。纱碧也急匆匆出去预备早饭去了。
吴巧容满腹疑虑的关上门,低声问道:“小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可将通信一事公诸于众?”
清瑜便在纸上写了八个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吴巧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只是她还有些想不通透,追问道:“只要我们小心瞒住,何必如此麻烦?”
清瑜摇摇头,昨夜清远一番提醒,清瑜也仔细想过,若自己表面没什么动静,那才叫人奇怪。她一个娇滴滴的金枝玉叶,千里迢迢关到这么一个地方,不想家才怪越是遮掩,别人越知道她们底下会有动作。到时候有心的迟早会发现。反不如表面上做一套,让人以为她就这么点手腕,反正要紧的事情绝不在明路上的书信里说便是了,反而可大大方方得到嘉王府那边的讯息。清瑜对于父亲仕途、母亲身体可是关注得很呢。
吴巧容只是一时没想通,清瑜点拨两下,她便明白过来。想着虽然麻烦,却是比从前的法子更稳妥些。转念吴巧容又觉得小姐果然是心思缜密,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自己枉痴长了这么多岁,竟然想得那么简单。也有些汗颜。
等纱碧将早饭端来,清瑜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这早饭竟然比平日正餐还要丰富,不止粥水点心,还有许多菜肴,尤其以荤菜为多,板栗烧鸡,红脍羊肉,清炖鱼羹……摆满了一桌子。
吴巧容疑惑道:“哪怕斋戒是做个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