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二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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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蛋二少·楔子·寄秋
楔子
多情崖顶冷风起,野花落英齐飞舞,蝴蝶笑痴争花艳,一道弧影,二处心。
昂然硕长的白色身影寂寥的俯望崖下深谷,清瘦不羁的英挺俊容刻满了萧飒的风霜感,微眯的双眸有着淡淡的释然感。
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倏然,他的眼底闪过一道锐光。
数点黑影以快如闪电的剑气直逼而近,白色身影一个邪龙飞云式避开了致命的剑气,轻跃凌波微步,移形幻影如风般无形的几个招式过后,白色身影已由被动转主动,控制了局势。
长剑一挥,白光四起,血花零溅,污了多情地,哀嚎声遍起。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的收起手中三尺剑,视若无睹看着倒卧在染红崖顶的伤者,听若无闻悲凄惨绝的痛苦声,状似无物的踩过红泥而去。
“师父,你好厉害哦!”十二、三岁小童,闪着崇拜的神采飞奔至白衣男子跟前。
白衣男子手中长剑一藏,隐身化为腰中锦带。“斌儿,江湖是非多,不如做个寻常人。”
离家近三年,音讯全无抵家门,自我放逐在刀光剑影里,这种日子他已厌倦了。想当年为“她”逃离家门,如今已心无芥蒂,可以心清自得的接受那段不可得的爱恋。
虽然曾经不自觉的陷入泥沼之中,但在江湖洗练三年,早已将那份情感升华,不再自缚其心,只是还有一点遗憾,没能亲口附上祝福语。
“师父,你怎么不杀了常山七煞?”
“常山七煞罪不及死,挑了他们手筋等于废了他们武功也是一样,再也不能为恶。”
“喔——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仰望了天上浮云,他感慨的叹了口气。“斜剑山庄。”
邪剑山庄?!那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师父,你是邪剑郎君,那邪剑山庄是你家喽?”司徒斌问道。
邪剑郎君淡淡一勾眉。“那的确是我家,只是此斜剑非彼邪剑。”
邪剑非邪剑?他搞不懂。
邪剑郎君冷玉邪,乃斜剑山庄离家多年的风流二少。只是此时的他少了风流,多了风雅和沉静,不再沉恋软玉香怀,贪怀念欲。
第一章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闲月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幽映每白地清辉照衣裳。
早春的霜雪已化,点点绿芽装点枝上春色,红桃溢满花香,醉了恋花人的心扉。两旁杨柳止不住风情绮貌,纷纷随春风飘荡水面,扰了平静的湖心。
硕大的牡丹以王者姿态傲立群芳,高贵不俗的吐露芬芳,百花悄然隐其锋,静静的展露抚媚的风情,留取知音人细赏。
一身白锦劲装的卓越男子,身边跟着一个高度只及他肩头的蓝衣童子,两人四只眼都以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名为“斜剑山庄”的大庄院。
牌楼上的匾额虽没变,但是外观似乎有点改变,变得连自幼在此生长二十五年的游子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红瓦白墙成了蓝瓦绿墙,本该空无一物的墙上,植满不知名的蔓生植物,七彩绚丽的花朵在绿叶中绽放,分不清是垣墙还是花墙。
冷玉邪平淡的脸上布满诧异之色。
“师父,这里真的是名闻江湖的斜剑山庄?”司徒斌十分疑惑的问道。
“呢……这个嘛!应该是吧!”不确定的语调在看到周遭熟悉的街道方才肯定。才三年时光,斜剑山庄竟有如此变化,教他一时难以接受。
走进大敞门循的斜剑山庄中庭,一位青衫男子带着数位小厮,态度和善的走了过来,温和的问:“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贯事?”
冷玉邪怔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狂笑,他居然在自家庭中,被当成陌生访客。“你是山庄新进的弟子吗?”
“在下陈明,是龙大总管两年多前收编的弟子,你是庄内何人的故友?”陈明嫌恭的行个礼。
龙大总管是谁?难道短短三年,斜剑山庄主人已易位?想到此,冷玉邪微微的皱着眉。
“你们庄主还是冷天寒吧!”见对方一颔首,他立刻问:“龙大总管是何方神圣?冷刚呢?”
“冷副庄主陪同庄主及夫人前往湘南龙门观礼,龙大总管是夫人陪嫁侍女之一,你不知情吗?”
大嫂几时有陪嫁侍女?而且能一跃任职总管之位,太教人惊讶了,咦?观礼?!“是龙薄雪和钟神秀的婚礼吗?”他记得当年曾听过他们笑称两人有着红线姻缘在。
“是的。顺便在婚礼后,参加龙门第二十八代门主继位大典。”以夫人及众位当家主人的玩兴,恐怕一时之间是不想回任了。陈明暗忖着。
再则两位留庄的总管能力更胜过男人,不仅经商手腕圆滑,容貌才华更是出色,尤其是习得一身好武艺,在当今武林高手群中算是一流好手。
最重要的是她们人员高傲,但不骄傲,待人处世一律公平以待,绝不目中无人。欺凌弱小。
一阵淡薄的香气袭来,冷玉邪纵有再多的疑问也就此打住,视线循着香味而去。顿时心中如雷击中,呼吸难以顺畅。
好美的女子,姿色绝不逊于龙贝妮。他的眼中只有她轻移莲步的曼妙身影,及迎风微扬的及腰身丝和如滴仙般的灵秀脸庞。
“大总管。”陈明恭敬的态度唤醒冷玉邪的理智。
“你是斜剑山庄的总管?请问尊姓大名?”冷玉邪打量着她,心想如此美艳如花,肩细薄似柳的女子,哪堪得承以重担?
瞧见他眼中的疑惑,龙雾冷冷的勾着嘴角。“龙雾、公子有何贯事?”又是古沙猪一只,她早已见惯不怪。
“冷玉邪。”他直接表明自身的身份。
冷玉邪?!那不是三姑爷的二弟之名。“当真?”
“你不相信?”他眉尾一翘,嘴角带笑。
“试试。”
龙雾话一说完,袖中飞出一片长丝,细薄如秋风掠过,暗藏无尽内力,直向脸色一敛的冷玉邪而去,丝毫不留半分人情,下手快速而无情。
冷玉邪无意与她为敌,所以百般容忍退让,但在十数招过后,他发现一个事实——她的身手真是了得,逼得他必须尽全力还击,才不致处于下风。
一记吴云遮月化解风中软丝的凌厉纠缠,鹞身一翻,剑气一划,瞬间扬起一片风沙,空中抖落无数绿叶,粼粼剑光在日光下反射,似成百点光芒。
一滴殷红的血液从芙蓉般玉颜泌出,冷玉邪见状连忙收剑,心急的上前探视。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痛不痛?”他关心的伸手欲拂去她面上的红花。
龙雾轻轻一偏头,避开了他的善意。
“一点小伤,不劳费心。你的剑法与令兄相似,的确是冷家二少,恕龙雾冒犯了。”她冷淡的擦去一抹红渍。
“怎么会是小伤?容貌等于女人的生命,我这里有瓶冷香凝,对刀伤、剑痕的疗效十分神奇,不致留下疤痕。”
冷玉邪不舍的心疼溢上胸口,责怪自己的不知收敛,误伤了佳人的五颜,急切掏出怀中的白玉瓷瓶,想要立即为她上药。可惜佳人不懂郎心,转身要往言义楼行去。
在她心目中还有比这小小的伤更重要的事,大小姐从二十世纪搬来有一大堆门里事务待处理,身为龙家子弟,她必须做好份内的工作。
烟、霞、云、雾原本是出生在二十世纪的新人类,更是龙门在亚洲最得力的助手,是龙三小姐幼时的玩伴兼保镖,后因出色的才能被门主(即大小姐)赏识,升格为四大坛主。
三年前,三小姐因一把泣血剑之故回到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并与斜剑山庄的庄主冷天寒相恋而结合,继而留在这个民风还算开放的时代。
身为三小姐的随侍,当然要以三小姐的安危为主,所以在大小姐的刻意安排下,她们也跟着来到唐朝。只是自从大小姐发明时光机之后,她们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不仅要一手挑起斜剑山庄的事务,让三小姐在大小姐“光临”的日子得以脱逃,还得料理大小姐三不五时从另一个世界拖来的一大堆麻烦事。
只是想想她头就疼了。抬头看看不知已换几种颜料的屋瓦,再低头看看鱼池中所剩无几的高贵锦鲤,龙雾不由得一再叹息。
“龙姑娘,请留步,让在下先为你治疗脸上的伤。”冷玉邪从未见过如此不爱惜容颜的女子,简直教人气闷。
龙雾脚步稍级的回个头说:“小意思,抹把泥土就没事了。”在二十世纪,她还中过更严重的枪伤,差点丧命。
抹把泥土?!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吗?一时顾不得礼仪,他拉住她的葱白玉臂,坚持要为她上药疗伤。
“冷玉邪,你的手似乎放错了地方。”她眼神不悦的源向那只拉住自己的手掌。
“在斜剑山庄,除了我大哥之外,就数我最大,你不该直呼我的姓名。”冷玉邪下意识不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唤他。
龙雾冷哼了一声。“在斜剑山庄,除了三小姐之外,我不听令于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烟、霞、云、雾分别是在四个不同的季节出生。
龙雾在早春零时六分出生,正常来说应是不该有雾,偏她出生时,一片冷雾围绕在产房四周,故命名为雾。
龙云在炎夏正午时分出生,本来天气晴朗炎热,谁知她出生之际,天空飘来一朵沁凉的白云,故命名为了。
龙霞在秋末日落余晖时出生,在无窗的产房内竟射入一道刺目的霞光,故命名为霞。
龙烟在冬至腊月时分午夜出生,当时来不及送医院,在一片烟茫茫的野地接生,所以命名为烟。
四人同年出生,分属四个季节,而且更巧合的是出生时辰首相隔六个小时。
由于她们一出生即体弱多病,一向护短的龙门主子就下令门下弟子以最好的药材救治,并在她们两岁时传授护心强脉的龙氏心法,不管她们的父母以“卑微”、“不配”之词来搪塞,他坚持给她们最好的一切。
因为龙姓是龙门主姓,除了几位正统血脉继承人,其余皆为龙家仆从后裔,在他们的观念里,奴才永远是奴才,不能有违祖先遗训,所以不敢贪求太多福分。
及长,为报主子的恩泽,她们更是任劳任怨的一心服侍,虽然有一身好本事,依然谦恭的固守本分,服侍龙家的主子们。对于情爱,则从不放在心上。
“我并不是要命令你,只是希望你能先医治脸上的伤口。”冷玉邪解释道。瞧!又泌出些微的血红。
怎么一点都不懂照顾自己。他在心里不舍着,硬拉着她的手臂在石椅上坐下,强抬高她的脸上药。
“女人家不要一心要在男人堆里逞强好胜,柔顺点才可爱,要是留下疤痕,小心会嫁不出去。”天啊!她的皮肤比目视还要柔嫩娇细,像滑细的锦缎教人爱不释手,他有点舍不得移开,带着细微的眷宠轻抚着。
存心吃豆腐的家伙。龙雾冷眼的瞧他要摸到几时才肯罢手,在二十世纪,这只是小儿科的无聊举动,不值得她发火。
“咳……咳……二少爷,龙大总管的伤口好像没那么严重。”陈明不好意思的打断他的“上药”。
原本就那么一道微乎其微的小痕,若不细察还真看不出曾受过伤,陈明在一旁着实不解,二少爷的举止太过怪异。
经他一提醒,冷玉邪不自在的收回手,淡淡的失落感涌了上来。“小心不要碰到水,晚上我再帮你换药。”
晚上?!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需要他把她当成濒临死亡的重患医治。“晚上有云会帮我上药,不劳冷二少费心。”即使是云看了这伤口,也会轻瞄一眼当无事。
云?!一种微酸的感觉在胸口徘徊不去。“谁是云?”他质问的口吻像是捉到老婆爬墙的丈夫。
“云就是云。”在她的心里就是如此。
烟、霞陪同三小姐到湘南龙家祝贺,她们原本的工作就落在她和云身上。所以两人协议,每半个月为一轮调,今日正轮到云处理庄外事务,由她镇守庄内,整理各地商号的收支帐目及管理一些小琐事——譬如倦鸟归巢的冷玉邪。
“你们……感情很好?”冷玉邪很不甘心的开口问
“当然。二十几年的生死与共,不足以外人道。”龙雾惊觉一晃眼,竟也二十几个年头过去。
听到此,他莫名的怅然感升起,似乎他所钟情的女子都心有所属,这是惩罚他年少无知的荒唐岁月吗?
三年来,他已收起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本色,约束己身的欲念,当个几近无欲的和尚,为何处罚还未停止?他,真的负了很多女人心吗?
思及此,冷玉邪无奈的苦笑着。“好好养伤,我先回房去。”说完转身离去,身后跟着他的小徒弟。
龙雾满头雾水的看着他垂头丧气的离开,不解他为何换了个人似的,无精打采的好像被女人甩了似的。
算了,不管他,自己的事还有得忙呢!
不经意的再往他背后一瞥,无谓的耸耸肩,走向她今天的目标处——言义楼。
※※※
星稀则月明,无风则影不摇,芦苇在岸边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好似情人的窃窃私语。
一弯斜月高挂在寂寞的星空下,孤独的浪子在月下浅酌一壶醇酒,酒人口中是温热的甘涩味,冷玉邪带着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