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算计-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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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里,楚浩然折扇轻点,抬起怀里人的下巴,对他邪魅一笑,柔声低语道:“姑娘长这样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蛋,何苦扮成男子?简直是自欺欺人。”
说完他自己先陶醉了,全身过了电一样——这台词写的真是好啊!
慕容宋被他搂了腰的时候就开始眯眼睛了,此时被折扇抬了下巴,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一寸一寸的僵掉了。
他、最、讨、厌、被、人、说、男、生、女、相!
“去、死!”六皇子殿下一声怒喝,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虎虎一拳将文弱的尚书公子打的飞出去,他跳上桌子,反手从腰间抽出镶着红宝石的小斧头,暴怒的挥舞着砍过去……
六皇子殿下的拳法是青龙令主与白虎令主联袂亲授,楚浩然被打的飞出去狠狠摔在门上,又滚落在地。他口吐鲜血的倒在那里,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这是……这是哪一出?为什么……为什么最近遇上的人都喜欢改话本呢……
第29章
六皇子殿下一斧头下去;楚公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差点没死过去。
好在他胸口那本精装硬皮封面的《肝肠寸断菊花台记》替他挡了那斧头,总算没被当场砍死。尚书府的打手们这时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冲向慕容宋;可慕容宋身边带的都是大内高手;训练有素,他抢人荷叶鸡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现的;这种时候却立刻纷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半护驾、一半打架。
两边一场恶战,整个酒楼被砸的稀巴烂,最后当然是六皇子殿下和大内高手们赢了,喷着血的楚浩然被鼻青脸肿的手下抬回了尚书府。
楚尚书正在府中生镇南王府的气;一见宝贝儿子这副惨状顿时傻了眼;嚎啕大哭,跺着脚发誓非把对方剁成肉泥不可!
但还没等他动手寻人,对方主动寻上门了——六皇子殿下一回宫,“蹬蹬蹬”跑去慈孝太后处告了一状。慈孝太后勃然大怒,责令皇帝立刻下旨把尚书府全家砍死!
皇帝无奈,下旨宣楚尚书父子入宫禀明情由。
那六皇子殿下是中宫皇后唯一的嫡子,他的外祖宋家是大夜最清贵的家族之一,六皇子在众皇子中尊贵无双、风头无两,楚尚书一听砍人的是他,顿时哭着带了被打的半死的儿子进宫请罪。
好在慕容天下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宽容的表示男孩子们在一起玩、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况且我儿子把你儿子砍成这样,没事没事!
不仅如此,皇帝为了安抚他的心腹大臣,还把六皇子叫来与楚公子当面握手言和。
楚浩然在病榻之上自感徘徊于生死之间数回,此时得见心上之人,立刻用“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缠绵、痛苦、决绝眼神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楚楚动人表情。
六皇子殿下毫不含糊,当即又从腰间拔出了他漂亮的小斧头,照着他脑袋就要砍。
还好二皇子殿下在,当场及时救了楚浩然一命。
被接二连三改话本刺激了身体与灵魂的楚公子,习惯了话本的突然改动,心思也活泛了,竟不顾一切的爱上了英雄救美的二皇子殿下——这位上京城万千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生的果然是玉树临风、倜傥不凡、一双桃花眼未语先笑……重要的是——他腰间没有斧头!
而有斧头的那位刚刚稍稍消了气,见他竟敢又用眼神恶心他家二哥,顿时又面目狰狞的把斧头掂在了手上。
好在二皇子殿下为人一向从容大度,并未和楚浩然计较,还喝退了蠢蠢欲动六皇子。
楚浩然对他更加死心塌地,伤势一好便去各种场合与他偶遇。
可叹楚公子一世痴迷,也不知道想想:连混世魔王六皇子都言听计从的人,真能有多么良善么?
可楚浩然为情所迷,眼里的二皇子殿下不止无害,简直如春风一般温柔多情。
当他又一次与温柔多情的春风在一个三大戏班堂会上“偶遇”,春风对他微微一笑,随即身形一闪隐没人群中,楚浩然揣着“砰砰砰”的少女心急步追过去,几次那月白长袍都在前方不远处飘然而没,最后他追到了一个寂静无人的园子里。
那园子里没有春风,却有大皇子殿下正于月下独饮。
大皇子慕容磊的母妃是端密太后的侄女儿,身负一半千密血统的大皇子高大俊逸,发色与眸色都泛着华贵的微紫色,此时酒至微醺,他苍白的几乎透明的两颊泛起微微的红,整个人简直如刚从画上走下来的一般。
楚浩然呆呆望着他,心中的春风早已被狂暴的夏雨冲刷而去,他望着令他勃然心动的大皇子,有种置身全新天地的感觉:上天轻轻的给他关上了一扇窗户,然后噼里啪啦一口气给他开了几十扇门!
楚公子文采惊艳,于月下满怀激情的向大皇子表达了爱慕之意。
那传闻中残暴酷厉的大皇子慕容磊,既不比六皇子七情上面、一言不合刀斧相向,也不比二皇子言笑晏晏、如春风般轻柔拂过心田,他静静听了楚浩然的表白,给了楚浩然一杯酒。
“你……喜欢男人?”大皇子的笑容,令满场的灯火都失了色。
楚浩然痴迷的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然后他就被送到了城中最大的小倌馆子,十二个招牌小倌轮番服侍了他一整夜,才勉强解了大皇子殿下那杯酒。
眼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尚书府家那个克死了好多未婚妻子的独子终于按耐不住寂寞,好上了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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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回家休沐时听说了这事,大为吃惊,第二天回到国师府后连忙去告诉她家师父。
国师大人那时正在修改她炼丹的方子,这种无聊小事也要他费心琢磨,他很不高兴,小徒弟在他旁边手舞足蹈、大惊小怪,他又很不耐烦:“我早说过,他命中无妻。”
纪小离惋惜的叹了口气:“唉,好可惜……上回我去做客,尚书夫人连孙儿的名字都想好啦!”
陈遇白心想那是当然,她那时连孙儿的娘都定下了。
“命里无时莫强求。尚书府不该贪心妄求,害人害己。”他声音冷冷的,“你以后离他们家远一点,也不许随便去别人家做客,知道了么?”
这话说得真是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纪小离谨记着镇南王妃的教导,重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听师父的话!”
她回答的这么诚恳乖觉,陈遇白脸上没有笑意,心中却有些心满意足。
“好了。”他试出了她要求的那种霹雳弹方子,心情愉悦,转头问她:“你要加什么进去?砒霜?鹤顶红?我这里有几种外人不知的毒药,剧毒无比。”
她那些炸开来只有烟雾、伤不了的人的东西实在不够防身,他费心改了方子,想着制一些让她带在身上,即便有可能误伤了别人,也总比她危险时无甚防身来得好。
纪小离却吃了一惊,问:“为什么要加毒药?!”她听着都害怕。
陈遇白皱眉,“不是你求我改这方子、你要加东西进去么?”
“是啊……我要加栀子花的花液在里头!师父,我要炼制一种炸开来以后能闻到新鲜栀子花香味的霹雳弹!”她笑眯眯的说,一脸“我这主意很不错吧?”的表情。
陈遇白吸了一口气,又一次如同置身门外那十里栀子花林,那俗气的浓香熏的他头皮发紧……他默默抬头望着虚空,半晌,声音冷冷的问他家徒儿:“纪小离,你拿这东西炸人,炸开后除了一阵烟雾只有新鲜栀子花的香味?”
“很新奇吧!”纪小离沾沾自喜、得意非常。
“……”陈遇白忽然之间觉得很寂寞,以及手痒,想把她揪过来按在那丹炉里——脸朝下。
未免违背诺言,他决定立刻离开,不能再多看她一眼。
“方子就在桌上,你要加什么你自己加吧!”
“师父去哪儿?不等霹雳弹炼成了吗?”纪小离大声在他身后喊他:“等霹雳弹炼出来了我给师父送几颗过去!”
“我不要!”陈遇白还是没忍住,转身指着她怒道:“纪小离,你若是胆敢在我面前炸开一颗这种东西,我就把砒霜、鹤顶红……全都喂你吃下去!毒死你!”
怎么又生气了啊……纪小离吓的一缩肩钻到了桌子底下,动作纯熟无比。
第30章
千密使到访时;国师大人余怒尚未消。
秦桑看他那脸色,“噗嗤”一声笑;玩笑问道:“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也被尚书公子看上了?”
陈遇白不能真喂那谁砒霜鹤顶红;可是对别人他可没那份“无可奈何”,眸光一闪,已是周身冷意;好在秦桑察言观色;知道惹不得立即软语认错:“是我失言,国师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言笑晏晏,又是留着尚有用处的,陈遇白袖中的手渐渐散去内力。
秦桑正色道出来意:“纪东带兵奇袭西里已多日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眼下吴大将军压着消息还未报给朝廷,一旦朝廷知道了,一定会派兵增援西里。”
西里前线的主帅吴乾是端密太后心腹吴大太监的义子,西里一战他是主帅纪东是副将,吴乾仗着主帅身份,但凡难啃难守的战事都派给纪东,纪东累月无功不说,眼看纪家军一日一日被消耗,心急如焚,这才冒着风险带兵奇袭西里粮草大军,谁知……
这是惊天的机密消息,可陈遇白听了,神色依旧淡淡。
“端密太后派你来说服我?她想要我举荐大皇子出兵西里?”他看秦桑默然承认,顿觉啼笑皆非:“早些年慕容磊的确是英勇善战,这几年……你们难道就不怕他还没到西里、死在半路上?”
“若果真如此,太后娘娘也能借此嫁祸纪家军,达到目的。她要的是纪家败落,这样才能趁乱夺走白虎令。”秦桑笑容淡淡,“等她除了纪家,国师大人就是她下一个目标。我知国师大人无所畏惧,可这偌大的国师府都要靠您一人支撑,国师大人还是未雨绸缪来得好些。”
秦桑的意思是希望他举荐纪南出征西里,纪家军赢了这一仗,纪家得保,端密太后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有将目光投在国师府。可陈遇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自己倒是不怕端密那老妖婆,但现在带着个随时出状况的小丫头,倒是真要未雨绸缪几分了。
“我心中有数。”沉吟片刻,他忽抬头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难得他主动与自己交谈,秦桑笑的谨慎了几分:“国师大人有别的事?”
她眉眼之间几分警惕,陈遇白看在眼里,心知是自己言行失常、引她疑惑了,可是默了默,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给她服用的那种丹药,若是以后停下不用,她的心智还能否恢复正常?”
秦桑愣了愣,“给……谁?”
“……纪小离。”逼不得已亲口说出这个名字,国师大人脸色已有几分不自然。
秦桑苦笑:“那丹药……当年是我父亲配制的,能掩饰千密一族的发色与眸色,我父母与我都曾服用过,无甚大碍。可是小离……想来是她被我喂药时年纪太小了吧,不仅抑制了她的发色与眸色,连心智都生长缓慢,可是我不敢给她停药——有一回我受了重伤,两个月才能去给她送药,那时她眸色已隐隐泛紫,神智却不甚清楚。”
陈遇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秦桑看他那神情,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但无论如何不敢直接确认,只好试探的故意问道:“是否小妹顽劣、打搅了国师大人清静?”
“是。”陈遇白毫不犹豫的冷冷答了一个字。
何止清静?她还打扰了他的心。
秦桑心头期待落空,失望的暗叹了一口气。
“你将那丹药的方子写给我。”陈遇白郁郁的,一指一旁窗下的书桌。
秦桑看着那桌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又看看国师大人,目露惊讶的问道:“你要那方子做什么?这方子的药引是我的血,所以每个月须得我亲自为她调配。”
“你能伴她一生的每一个月吗?”陈遇白淡淡的。
“难道国师大人能?”秦桑大着胆子问。
陈遇白静静望着她,点头:“我能。”
秦桑大吃一惊!
纵使她早有这样的念头,甚至当初得知六皇子要给小离送药捉弄,她有意将泻药换成了催情药,一来是想告知国师大人小离的身世、请他代为照看,二来……若得陈遇白终身庇护,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小离了。
可她也只敢将计就计的试一试——那是陈遇白啊!她虽然爱小离更胜自己,但小离毕竟……秦桑无论如何也不敢想会有今日这般境况!
她心中狂喜,又按耐着、格外的小心翼翼,双目亮亮的看着国师大人。
陈遇白被她盯的直想挥袖打飞她,可是眼下这情形,他不能这么对人家。
“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当初既然是你将她托付给镇南王妃,这话我便对你说了:纪小离以后由我照顾。”
秦桑心道:果然!
垂了垂目,她低低一笑:“由你照顾……是什么意思?”
国师大人脸一沉,面罩寒霜:“她会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