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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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倒吸一口气,这书房很大,有三间屋子的阔度,周围墙壁都做成嵌入式的书架,书架一分为二,一边放满了书籍,一边放着丝绸织锦之类的东西。门的左边是一间里屋,初见不敢正眼观察,眼角瞄到里面有一张软榻,大概是玉老爷休息的屋子。
玉老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前面是一张红木大书案,厚重的家具色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站在玉老爷身边的是陈姨娘和玉雪苓,她们二人面容含笑,看着初见一步一步走进来,那笑容愈是加深。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亮了书房每个角落,初见却觉得这里渗透着一股浓郁的抑郁。
玉老爷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她的目光凌厉沉重。
“父亲”初见走到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款款行了一礼,心里疑惑自己是否又惹怒了这位玉老爷?
啪!一声巨响。
初见脸色一惊,玉老爷震怒大力拍下桌案,瞠大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眸,厉声问道,“你昨日去了何处?”
“昨日去了静容斋上课,父亲。”低垂着头,初见声音不慢不紧,一字一句地回答,似是没有将玉老爷的怒火放在心上。
“你去了静容斋上课?谁与你一同去的?”玉老爷声音似是缓了一些,但还是压抑着怒火。
“与母亲。”初见没有抬头,仍是淡声回答,但她还是注意到身后灵玉害怕的急促呼吸声。
玉老爷声音抖了起来,“昨日你母亲在绣房,怎会与你去了静容斋?”
初见无声一叹,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玉老爷,“父亲,昨日母亲确实与我去了静容斋,在女儿行了拜师礼后才先行回来,至于母亲有无去绣房,女儿也是不清楚的,父亲今日传女儿前来,难道就只是要追问女儿昨日行程?”
“哟,二姑娘这话说的,难不成父亲传女儿来问个话都不行了么?”陈姨娘在一旁插嘴,声音尖锐,语气之中尽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初见微微一笑,天真望着陈姨娘,“陈姨娘多虑了,初见并不觉父亲传我来问个话有什么不对,只是昨日初见确实在书斋里。”
“父亲,许是红桃看错了,妹妹昨日并无夜归呢。”玉雪苓突然柔声道,凤眼含着怜惜心疼看着初见。
“你不必为她说好话,红桃看得一清二楚,昨日夜里你究竟做了什么?”玉雪苓关切的眼神看在玉老爷眼里却是以为她要为初见开脱,心头更怒,一手挥开玉雪苓,指着初见冷声道,“说,昨日你除了静容斋,还去了何处?”
初见鬓角生汗,想来昨日齐礡送她回来时是被玉雪苓看到的吧,今日她与陈姨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莫不是要她再次被父亲责骂么?
“女儿昨夜确实晚归,但是哪里也没去。”初见低声道,心中却想怎么母亲还没赶来?今日她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父亲责骂了,但有母亲在,父亲多少会爱屋及乌,对她也会减三分怒火吧。
“哪里也没去又怎么会让个男人抱进了屋里?”玉老爷大怒,大步走到初见面前,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何初见不能多像她母亲一些?刁蛮任性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做出这辱没门风的事情来,他一张老脸要在族里怎么摆?
初见看着玉老爷高大的身躯猛地冲到眼前,以为他要对自己如何,一张脸吓得微白,听到玉老爷的怒吼后,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爷……老爷息怒……”身后的灵玉早已吓得眼眶发红,泪水在眼里转了几圈滚滚而下,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姑娘昨日……是伤了脚才让人抱着,那人决不是什么男子,是……是……”
“可那身形高大挺拔……”玉雪苓蹙着眉,喃喃自语,随即连忙震惊捂住嘴巴,负疚望着初见。
初见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心中冷笑,这戏越唱越真了。
“脚受伤?你去个书斋都能弄伤脚?”玉老爷怒道,突而瞪向灵玉,“二姑娘的脚怎么受伤的?你身为二姑娘贴身奴婢,还能让二姑娘伤了脚,拉出去杖毙了。”
“女儿是从树上跌下撞伤的,与灵玉无关。”初见一惊,知道玉老爷是要逼着自己认错。
“你还爬树了?”玉老爷气得手抖了起来。
“该不是爬树去跟哪家公子幽会了吧?”陈姨娘在一旁小声问着。
声音虽小,却一字不差落入众人耳里,玉老爷听了,一张脸涨得通红,颤抖的手一挥,扫了初见一掌。
“那男子究竟是何人?”
第五章 事端起(三)
初见只觉得左边脸颊一痛,眼前一阵晕眩,身子一晃跌落在地上。
捂着脸,她不敢置信看着玉老爷,他竟然听都不听她解释便打了她?初见心中憋屈,晶莹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却硬是忍住没有落下来。
“不管那男子是何人,父亲早已认定女儿败坏玉家名声,女儿说与不说,有何区别?”初见冷笑着,视线丝毫不畏惧迎向同时也怔住的玉老爷。
玉老爷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似乎有些微弱的刺疼,他不是第一次被初见气得大怒,却从未动手打过她,这是第一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打她并不只是因为她夜归被男子抱着回府这个原因。
更多的是,他对这个小女儿有很深的嫉妒和怨恨,她抢去了妻子所有的关心和注意力,如果不是初见,娈不至于对他冷淡至此。
可……初见始终还是他女儿,是他与娈的女儿,而他竟打了她。
“妹妹如此护着那人,想必是自己恋慕之人,何不说出来,父亲许能成全你们。”玉雪苓与陈姨娘都被玉老爷挥出去的一掌吓了一跳,不过玉雪苓很快回过神来,一抹冷笑深藏眼底,声音却温柔无比,忙走过去扶起初见,拿出丝绢小心翼翼拭去初见嘴角沁出的血丝。
成全他们?初见无声笑着,她才十三岁,竟然已经成了她们眼中钉,就这么巴不得她快点嫁出去么?
“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初见轻轻挡开玉雪苓的手,冷眸看向玉老爷。
玉老爷那刚冒出来的内疚和心疼被初见这样忤逆不驯的话激得一滴不剩,“你这忤逆女,平时刁蛮任性也就罢了,如今还夜里私会男子,为何你不能多像你母亲几分?”
“姑娘……”灵玉泪流满面,一脸惊惧看着初见,心里祈祷着夫人快些赶来,她仿若见到以前的那个二姑娘,只是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但这一次,如果惹怒了老爷,她很清楚,不会再是被赶去燕城小住那么简单了。
初见眉角一扬,冷冷看着玉老爷,“就算我像母亲才华横溢又如何?贤良淑德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不得丈夫疼惜,还不是要看着自己丈夫与别的女子共眠!我为何还要像母亲一般委曲求全最后落得自己心伤?”
初见此话一出,不仅是玉老爷被震得脸色剧变,就连玉雪苓也是倒抽一口气。
“哈,哈哈哈……”玉老爷笑了出来,眼角隐隐抽搐,“好!好!好得很。”
“二姑娘,你眼中还有无尊长,竟然如此放肆与你父亲讲话?”陈姨娘脸色阴郁走到玉老爷身边,指着初见尖声骂道。
“莫非是我说错了么?”初见冷睨她,问。
“你……”陈姨娘正欲开口教训她,却被一旁玉雪苓止住。
“妹妹,若不想说出那个男子是何人就算了,何必拿长辈来说事?赶紧和父亲认个错。”玉雪苓无奈地叹息,似乎真的很担心初见会被玉老爷再度赶出宁城似的。
“不必劝她,她本性如此,再教也是这样,玉初见,你滚,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玉老爷捂住胸口,气得大吼。
“万万不可,老爷,姑娘年纪尚幼,请您饶过姑娘这一次吧。”灵玉脸色苍白急忙出声,一边磕头一边恳求玉老爷不要怪责初见。
“一个小小奴婢,竟然也敢教主子做事了?”陈姨娘扬起手,欲扫向灵玉。
初见一手抓住陈姨娘的手,冷眼看她,“那也轮不到陈姨娘你来教训我的丫环。”话毕,用力一挥,甩开陈姨娘的手。
“你……你……老爷……”陈姨娘一脸惊惧,委屈看向玉老爷。
玉老爷已经怒红了眼,“玉初见,你夜归私会男子一错在先,还一再顶撞长辈,你没得救了……你……”
一句话未说完,门外想起急速敲门声,玉老爷话被打断,更是满心不悦,吼道,“进来”
门外,丽娘神色慌张急步进来,对玉老爷行了一礼,担忧看了初见一眼,才道,“老爷,夫人生病,让奴婢来……找二姑娘过去。”
“母亲怎么了?”初见一惊,抢在玉老爷前面抓住丽娘的手,没有注意玉雪苓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表情。
“今日早晨夫人有些许发热,喝了些汤药,心中挂念姑娘,刚出了秀和院便晕眩过去,好不容易醒来,便让奴婢来找姑娘了,攒眉园的丫环说姑娘来了书房……”丽娘看着初见左脸颊的红肿,心疼不已,心中对陈姨娘母女的怨恨又添了几分,若非她们二人,夫人与二姑娘何须如此?
“叫大夫看过否?”玉老爷满心担忧,急声问道。
“已经差人去叫大夫过来了,老爷,夫人要见二姑娘。”丽娘的态度不卑不亢,却丝丝透漏着对玉老爷的不满。
“我去看看娈。”玉老爷睨了初见一眼,一挥袖大步走出书房,直奔秀和院。
“老爷……老爷……”陈姨娘眼底掠过一抹懊恼的神色,瞪了丽娘一眼,拉起玉雪苓追了上去。
丽娘半眼不看陈姨娘,只是心疼看着初见,“二姑娘,疼么?”
初见强忍泪水,摇头,“不疼,丽娘,母亲怎会生病?”难怪母亲一直没来,在这个时候还让母亲忧心,初见心里内疚不已。
“许是受了风寒引发头疼旧患,姑娘不用过于担心。”丽娘抚着初见的脸颊,心想夫人要是见到了不知要多心疼呢。
“灵玉,快起来,我们去秀和院。”初见忙拉起灵玉,看着灵玉的额头,“你额头疼吗?”
“不疼不疼,姑娘,奴婢无事。”灵玉擦干眼泪,笑着对初见说着。
“傻丫头。”初见吸了吸鼻子,摸了摸灵玉的额头。
“姑娘,我们快些去秀和院吧。”灵玉笑着落泪,拭泪忙说道。
初见应了一声,“丽娘,我们快过去。”
第六章 情何限(一)
初见紧咬着牙,忍着脚腕处传来的痛意,她搀着灵玉的手匆忙赶到秀和院。
她没有想过,母亲拒绝玉老爷的关心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玉老爷被李嫲嫲和宋嫲嫲挡在门外,说是母亲只愿见她一人。
玉老爷回头,眼眶微红瞪着初见。
初见一愣,她的错觉吧,竟在自己父亲眼里看到了嫉妒。
“父亲”初见低声唤了一句,丽娘也行了一礼,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灵玉在外头待着,自己则拉着初见进了堂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初见眨了眨眼,好一会儿视力才适应过来。母亲环着柔软棉被,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眉眼间一片疲弱之态,初见心狠狠拧痛了一下,但仍惊艳母亲即使一脸病容,仍是十分美丽。
“母亲,对不起。”初见走了过去,伏在床沿,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
玉夫人柔软白皙的手抚上初见的头,声音低柔,“初见不必伤心,母亲只是染了风寒。”
“母亲……女儿让你操心了。”初见心中憋屈,却不能在母亲面前明说,她不愿再让这个善良的女子为自己担忧,为自己与丈夫闹僵。
“初见,抬起头来。”玉夫人眉头一皱,低声道。
初见微微侧脸,抬头看向玉夫人,两行清泪仍悬在娇嫩的脸上。
玉夫人紧咬唇瓣,泪水落了下来,“他打了你,他竟打了你!”
初见抱住母亲肩膀,呜咽开口,“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任性,母亲,不要怪责父亲。”
“我儿脾性如何,母亲自然清楚,你再是任性,也不过耍小脾气,他竟打了你。”玉夫人心疼轻抚着初见的脸颊,颤声让丽娘拿薄荷药膏过来。
“是女儿昨夜晚归,父亲传我问话,女儿一时……一时忘了分寸,顶了父亲几句。”初见在玉夫人面前,总不自觉流露孩子气。
“只怕是陈贞惠又在煽风点火,老爷才不问青红皂白骂了姑娘吧。”丽娘取来药膏,狠狠瞪了屋外一眼。
“丽娘!”初见恳求看了丽娘一眼,她实在不愿再给母亲添麻烦。
“晚归又如何?就这样责打你,母亲断不会罢休。”玉夫人将初见搂入怀中,泪流不已,她一生的依靠只有初见一人,对于那个曾经对她山盟海誓的男子,她早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