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忘-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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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娈儿……”他咆叫着,声音被大风淹没,衣袂历历作响。
齐娈在车内被撞得全身麻痛,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去,额头撞在车壁上,流了满面的血。
痛吗?怕吗?
好像不是特别痛,也不是特别怕,只是……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
娈儿……
一声悲痛的嘶叫强行注入她耳中,她的心突然一痛,很痛很痛。
她怎么能甘心就这样死去?
——
车厢好像撞上什么东西,她整个人被荡了起来,抛出了车厢。
血,模糊了她的眼,在被荡出车厢的那瞬间,她好像看见了燕束那张充满惊恐和悲痛的脸,燕束……
她被摔在陡壁上,身子一直下滑,她咬咬牙,强忍全身的剧痛,双手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锐利的岩石刮伤了手掌,但她下滑的速度却在缓慢。
燕束终于看到齐娈的身影,他大叫出声,“娈儿,抓住你身边的树枝,快!”
风,乱飒起衣袂。
深涧之下,车厢逐渐成为一点,然后消失。
燕束觉得整个世界都惊恐地安静了下来,身子攀在半空之中,看着齐娈渐渐下坠。
直到——
她终于抓住了在壁上生长的树枝,他身上僵凝的血流才终于重新脉动起来。
“娈儿,撑住,我马上来救你!”燕束几乎要感谢老天,鼻子一酸。
他沿着峭壁,慢慢往下攀爬。
“燕束……”泪涌出了眼眶,微弱的光线中,她看到燕束半身染血,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娈儿,你一定要撑住!”燕束几乎是恳求地说着。
“我能撑住,燕束,我等你,一定会等你来救我。”齐娈紧咬着唇,她想收住眼泪,可是那泪水却似停不下来。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瞬间。
锥心的痛从指间钻入骨子里,蔓延至全身,她觉得全身力气就快用完了。
“娈儿!”就在齐娈眼前发白,松开手的那瞬间。
手臂,被一双强而有力且温暖的大手抓住。
她睁开眼,看到他惊恐的眼神,绽开一抹笑,那笑,温暖,满足。
“娈儿,脚使得上力吗?”燕束松了一口气,急声问道。
齐娈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踩着那岩石,上来!”燕束道。
齐娈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忍着全身几乎要散开了的剧痛,抬脚踩住岩石,被燕束用力一拉,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燕束……”她声息若蚊。
燕束喘着气,脸色苍白,他周围看了看,“娈儿,你还撑得住吗?在你右手下边有个山洞,我们到那边去。”
齐娈无力地点了点头。
燕束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单手抱着齐娈,另一手抓住树枝,朝那山洞又靠近了一步。
待她们来到洞口的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筋疲力尽。
燕束放下齐娈,看她紧闭双眼,心里一慌,又将她抱在怀里,“娈儿,娈儿,醒醒。”
齐娈气息微弱,全身是血,伤痕累累,脸上也是布满血迹。
燕束忍不住落泪,埋在她颈窝处,声音哽的厉害,“娈儿,求求你,醒过来!”
齐娈觉得脖子好像有滚烫的液体落下,她全身一阵虚脱,用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发,“为什么……燕束?”
为什么他会如此不要命地跟着她跳下山崖,为什么……会那么毫不犹豫陪她一起死?
燕束哭了出来,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感激上天没有带走她。
“燕束……”齐娈跟着他落泪,心里溢满了感动。
燕束抬起头,怜惜地看着她,“娈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会死的,你知道吗?”齐娈看着他,轻声问着。
“不管你去哪里,上天也好入地也罢,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燕束说完,低头吻了吻齐娈的唇,他真感谢她仍在他身边,活着在他身边,“天快黑了,我们需要休息,明天再想办法出去。”
齐娈咬了咬唇,脸颊有些发烫,可她一点也不想推开他。
“你的额头受伤了,身上还有没其他伤?”燕束紧张地检查齐娈的额头,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不深,却很长。
齐娈额头伤口的血迹已经有些凝固,血也止了,只是染了满脸,看起来有些像重伤了。
“我没事。”齐娈挣扎坐了起来,“你受伤了是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燕束笑了笑,“不碍事,你先坐一下,我听到里面似有滴水声,我去看看。”
齐娈握住他的手,“小心。”
燕束吻了吻她的脸,“等我回来!”
这个山洞很深,外头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环境也看的不甚清楚,齐娈担心地看着燕束离去的芳香,深怕那里面会不会有野兽。
她身上的伤其实不重,全是皮外伤,双手指甲都断了,嵌入了肉里,膝盖处也沁着血,染红了罗裙,身上的衣裳被割破了好几处,血痕累累,可是她丝毫不觉疼痛,心提在半空,只盼燕束快点出现。
不到一会儿,燕束便回来了,走路有些蹒跚,他背上收了刀伤,失血许多,如今已经有些虚弱。
“里面有个泉眼,还有些干柴,这里估计离地面也不远了,那些木柴也许是猎户平常在此休息留下的。”
燕束扶着齐娈走进洞里深处,这个洞并不十分大,却很深,幸好这里面并没有,否则他们二人死里逃生之后就要落入野兽口中,想来也还是很不值的。
把齐娈扶着坐在石板上,燕束喘了一口气,“我去生火。”
石头相击,装出火花,燕束流浪惯了,这种取货的事他很熟手。
洞里很快亮了起来,齐娈这才看清这里面的环境,洞壁有些湿,沁着泉水,这里还有一个小潭,水很清,又几尾鱼在戏耍着。
这小谭的水是流动的,洞外应该还有一个水潭的,莫怪燕束说这里已经是地面了,否则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泉眼呢?
燕束生了火之后,便过来检查齐娈的伤势,他嘶一声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料,沾了沾水,“娈儿,我帮你把脸上的血迹拭去。”
齐娈低下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燕束抓住她想哪湿布的手,目光晶亮地看着她,哑声道,“你自己看不到伤口。”
齐娈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任他为她处理伤口,他的手很温柔,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她脸上的血迹,然后检查了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势,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指甲时,他紧抿着唇,看了许久采去掬水来为她洗去伤口上的灰尘。
齐娈忍着痛,咬紧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痛吗?”他沉声问道。
齐娈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燕束与她目光相接,似有什么东西已经无法再压抑在他们二人之间,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的唇,而后,他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含住她的唇,将他所有的惊恐和害怕释放了出来。
辗转,吸吮,挑开她的贝齿,得到她羞涩的回应,他更加狂热起来,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不痛了,他所有的心思只在她身上。
他爱她,很久很久了,毫无理由地爱着。
突然,齐娈推开她,惊愕看着手掌的血,“你受伤了!”
燕束虚弱笑了笑,“娈儿,你这样突然推开我,我真的受伤了。”
齐娈瞪了他一眼,“转过身!”
燕束为难看着她,“娈儿!”
齐娈眼眶一红,“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燕束无法,他最怕看到她的眼泪,他转过身,将他后背狰狞的刀伤裸露在齐娈眼中,齐娈哽咽出声,“你……你这个傻子!”
燕束无声一笑。
齐娈撕下内裙白布,用方才他的那块湿布给他清理了伤口,再用白布包扎起来,“燕束,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他们两人都受了伤,就算能撑到明日,也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个深涧呢。
“只要和你一起,死也好,活也好,都无所谓。”燕束笑着道。
齐娈轻笑出声,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油嘴滑舌。”
好不容易终于包扎好了,燕束站了起来,笑着看她,“我去抓几条鱼,你先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这山洞中的鱼特别甜美,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齐娈吃着这没有什么佐料的烤鱼,竟觉得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燕束一直坐在她身边,含笑看着她,“娈儿,咱们回燕城之后,成亲吧。”
咳咳咳——齐娈差点被鱼噎到,她等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燕束认真看着她,“我是认真的!”
齐娈脸一红,别开头,“等离开这里再说。”
燕束一愣,然后开始傻笑,她没有说不可以,她只是说离开这里再说,也就是说……她其实并没有拒绝他?
幸好这个时候已经初夏,深夜的时候也不算冷,只是有些凉意,齐娈被燕束环在怀里,沉睡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他们就听到洞外一身窸窣声,待他们回过神来,齐老太爷和齐殷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看着她们相拥的姿势,大笑出声。
174第三卷 点绛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丧生
听到七老爷的畅快的笑声,齐娈和燕束一怔,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轰得烧红了,急忙分开。
“父亲。”齐娈羞囧地站了起来,脚一个不稳,又跌落在燕束怀里。
齐老太爷见了,笑得更大声了。
燕束轻咳了一声,抱着齐娈的腰站了起来,“老太爷。”
齐娈站稳之后,急忙推开燕束,一脸羞红地不敢看齐老太爷和齐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齐老太爷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齐殷眼眶也是红红的,他们半夜就赶到这里,拿着火把搜寻了许久,就在快绝望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小山洞,她们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进来,却没想到真的找到他们了。
“找到娈儿他们了吗?”洞外传来齐茸和齐铮焦急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齐茸和齐铮出现在眼前。
“大哥,二哥。”齐娈更是羞窘,低声叫了一句。
齐铮和齐茸愣一下,随即齐茸抢先大叫一声,“娈儿,你还活着!”
齐老太爷和齐铮几人闻言马上瞪向齐茸,“老二,胡说什么,娈儿本来就好好的。”
齐茸点着头,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嗯,嗯,好好的,好好的。”
因为找到齐娈和燕束而激动了之后,齐老太爷便发现他们二人身上的伤,脸色沉了下来,“先上山,请大夫给他们包扎伤口。”
上了山后,齐老太爷在马车内听完齐娈和燕束的话,沉默了许久,对齐殷道,“老三,你先和老二回去,去跟初见说一声,就说……娈儿死了。”
齐殷看了老太爷一眼,很快明白老太爷的意思,“父亲,我知道怎么做了。”
齐娈他们没有直接回宁城,而是在上山之后,往附近一个小城去了。
齐茸和齐殷快马加鞭赶回宁城,进城之后,二人便各自分开,齐殷直往昀王府去,而齐茸则带着一干出来寻找齐娈他们的士兵的回了军营,这些下山去寻找齐娈的士兵并不知道齐娈和燕束已经找到了,齐娈他们一上山就在马车内,没有让任何人见到,于是所有士兵都以为忠王爷放弃了寻找齐娈他们了,就连尸体也不找了。
初见这个时候已经在馨院等得都坐不住了,若非她身怀六甲,且老夫人一直坐在大厅中,她肯定已经赶去母亲出事的地方了。
她知道老妇人是担心她会伤心过度影响了胎儿,所以才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只是她也很像安下心来,但母亲下落未明,她很难吃得下,也无法睡得好。
初见也不想让老夫人担心,再三保证了会好好照顾自己,才将老夫人送回屋里去休息了。
老夫人离开没多久,初见便起身道门外张望,看看天色,已经快日落了,怎么还没消息呢。
“王妃,三爷回来了!”一直在大门守着的紫瑶快步走来,急喘着对初见道。
初见心中一喜,抬头看向紫瑶身后大步向她走来的齐殷,她鼻一酸,“三舅父,我母亲呢?”
齐殷对她点了点头,“到里面再说。”
初见心里不安,走近了大厅,“三舅父,找到我母亲和燕大叔了吗?”
齐殷深深看了初见一眼,又环视了周围,一大屋子的丫环,他低下头,道,“老太爷说,娈儿死了。”
初见一震,眼前有些发黑,脚一软被紫瑶和灵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