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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双锁惊清(清穿)-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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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快说啊!”



十三爷思索一会,叹道:“去年年底时,膝盖偶尔会阵痛,就跟蚂蚁撕咬般,我没在意,料想是天寒地冻,加上心情抑郁,想着待开春了便好。果不其然,过完元旦,还真不疼了。但今年从五台山回宫后,膝盖又开始疼,我想跟上次一样,忍忍也就算了。但过了两个多月,膝盖不但疼,还开始红肿,擦拭了些消肿的药,倒也有效。待到上个月时,开始泛白流黄水,本来是想请示皇阿玛让太医瞧瞧,但不想接到了出塞的圣旨,所以只好放弃看医,急匆匆出京办事。”



十三爷边说,我边抽泣,心慢慢的变凉变冷,最后跌入冰底。待十三爷说完,再也忍不住,趴在四爷肩头大哭。四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肩头。我听着他急速的心跳声和无奈的叹息声,心悸不已。十三爷低声说:“没事,不要难过,你再哭,四哥会心疼的。”



我看着他,连连摇头,你不懂,你不懂,这是悔恨痛苦的泪。十三爷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目前的处境担心忧虑。其实现在这样不打紧,远离尔虞我诈,反倒逍遥自在。只要四哥没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再说,现在有静姝日夜陪伴和照顾,我不会孤单。其实这病主要跟我心绪有关,玉盈玉彤相继客死他乡。每每想到这……我……我心如刀绞,我……我以后真是没面目去见额娘。”



烛光时隐时现,照在十三爷惨白忧郁的脸上,增添几分凄楚感。我边哭边想,外在的伤可以慢慢医治,可是内心的伤呢?他那颗火热的心明明已经被浇灭,却故意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半刻钟后,王太医匆匆赶来,细细为十三爷诊治。我站在帐门口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四爷和蹙着眉头的十三爷,随尔嘉往雪珍帐篷走。



走进雪珍帐篷,坐在她软榻边,柔声问:“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雪珍抓住我的手,睁大双眼看着我。我抚摸她的脸,不断叹气。她低声说:“姐姐,雪珍对不住你,害你伤心了。”我连连摇头,“如果你能痛改前非,指正幕后的……”



雪珍紧紧捏着我的手,打断我的话,叹道:“姐姐,雪珍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知道知恩图报。既然已经做了,就不会连累别人。姐姐要雪珍指正他们,雪珍死也不会做的。”我劝道:“姐姐之所以给你说这么多,是因为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知理的人。你不要执着了,听姐姐的话,主动认错,争取从轻处理。”



她缓缓摇头,两行泪滑落,滴在枕巾上。我掏出手绢为她拭泪,她望着帐篷顶端,慢慢说:“雪珍家境虽不富裕,但父母勤劳,哥嫂孝顺,也算衣食无忧。从小到大,雪珍都是在爹娘,还有哥哥的关爱下长大的,他们从来没让雪珍受半点委屈。去年家乡大旱,颗粒无收,全家饥一顿饱一顿,但爹娘和哥嫂互相扶持,总算勉力度过难关。哪知老天弄人,偏要逼人入绝境。年末,爹因劳累过度,一头倒在田地里,再也没有起来。后不到一月,哥哥又因田租问题和东家发生争吵,被几个人活活打死。娘和嫂子上衙门告状,岂知官场黑暗,官官相护,她们冒雨在衙门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也只得了几十两银子和一副棺材。娘心神俱伤,精神崩溃,整日喊着哥哥的名字,做的都是一些疯癫事。嫂嫂因为受了刺激,腹中的孩子没保住不说,身子变得很虚弱。目前家里就靠我一个人独立支撑,为了生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害人害己。姐姐,你骂雪珍吧,你打雪珍吧,雪珍毫无怨言。”



我默默流泪,打心眼里心疼可怜的雪珍。这么凄惨悲苦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抓着她的手,一遍遍为她擦流不完的泪。



雪珍叹口气,从枕底掏出一封信,“雪珍求姐姐一件事。”我道:“说吧,只要姐姐能做得到,一定照办。”雪珍含泪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求姐姐找个机会将这封信送回雪珍的家。”我微微点头,接过信,放进衣兜。



雪珍静静看我一会,柔声说:“姐姐和采蓝已经有两年没说话了吧?虽然雪珍不知道姐姐和采蓝发生了什么,但希望姐姐和采蓝能和好如初。采蓝虽然对姐姐有些误会,但雪珍看得出来,采蓝跟姐姐的情谊还在的。”



我满腹辛酸道:“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和采蓝和好如初。”雪珍点头,侧身看着烛火,幽幽的说:“姐姐,你写的那几句话,雪珍都明白的,雪珍谢谢姐姐到现在还把雪珍当妹妹看。”我为她掖好被子,拍着她通红的脸蛋道:“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晚,等回京后,姐姐还想为你过寿辰呢。”雪珍微微点头,缓缓合上眼。



回到帐篷时,王太医还在为十三爷诊治。坐在十三爷身边的四爷时而蹙眉,时而叹气,时而仰面,时而低思。我擦走到他身边,柔声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四爷拍拍我的手,为十三爷拭额角的汗。我盘腿坐到矮桌边,拿出一张纸,思索了会,提笔写道:



夜寒孤月同悲戚,烛火微光空摇曳。



欢喜沉,叹声起,世道恶,君情漠。



三心相连惜相惜,一生共演戏中戏。



刚刚写完,王太医欠身离开。四爷走到桌边,拿起纸看了一眼,放在烛光上,低声道:“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不要写出来。”说完,招呼帐外的几个太监送十三爷回帐。



我站在帐门目送他们离开,脑海里闪现王太医的话。



“十三爷患的是类似于附骨痰的病,需要用药慢慢调理。此病主要是由三阴亏损,阴寒之邪深袭,痰湿凝聚而成。跟身体状况,心情,生活的环境有莫大的关系。医治起来有些难度,回京后老臣会和孙太医详细参详参详。不过十三爷一定要按时服药,注意调节好心情,不然转化成鹤膝风症,可就不妙了。”



   第七十八章—誓言湮没



康熙四十九年秋塞外草原



今日没当值,我和乐蕊策会马,手牵着手在营地外散步。



走了一会,乐蕊幽幽的说:“大姐,我觉得我们姐妹三人,二姐是最幸福的。”我望着淡淡的娥眉月,沉默不语。乐蕊道:“二姐虽然对八爷余情未了,但我看得出来,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不爱理二姐夫了。”我道:“成亲四年,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的。况且尔苏对语薇呵护备至,语薇即使是冰山,也该被融化一角。再说先有福彭,上个月福秀也出生了,有孩子拴着,两人自然更融洽些。”



乐蕊点头,凑近我耳朵说:“虽然大姐不让我问,但我还是想知道大姐和四爷究竟怎么样了?这次出塞,见大姐心情时好时坏,为何呢?”我看着她带喜带忧的月牙眼,缓缓说:“皎月独照孤寂影,佳人可望今时月?”乐蕊疑惑的问:“大姐为何说这两句话?”



我笑道:“没什么,感叹一下罢了。”乐蕊沉默了会道:“出塞前收到他的信,明年就要乡试了,真希望他能金榜题名,不负十五年来的寒窗苦读。”



乐蕊和这位秀才相遇的过程,可用她自作的《浣溪沙》来概括:



玉树香消茉莉开,深闺幽锁闷难排。提裙踮脚溜院来。



簌簌绾丝金钿落,潺潺洁面秀才还。春漪秋水赠情怀。



“小妹中意的才子,定是满腹经纶,五步能成诗。我想明年秋闱后发桂榜时,定能收到他高中的喜讯。”我高兴的说,乐蕊重重点头,笑道:“但愿他能站在皇上面前参加殿试,对了,安文轩说皇上回京后会赐给他一个侧福晋。”



我“啊”一声,暗骂康熙又做了一回不称职的月老。乐蕊莞尔一笑道:“我觉得很好啊,每当他晚上来我这里时,我总会期盼天快点亮。一次又一次睁眼,如果看到一抹阳光,会深松口气。如果还是黑幕,总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抚摸她消瘦的脸,柔声说:“你打算躲他一辈子?”乐蕊脸色微变,淡淡的说:“如果可以,我倒宁愿化身为月亮。这样,不管他在哪里,都能为他照亮前进的方向,也能时时和他对望。”



话刚落音,一个高大的影子快速移来,我和乐蕊正要请安,他面无表情的说:“我要跟她谈会。”我强撑着笑,心头颇为慌乱。乐蕊做了个万福,担忧的看我一眼,慢慢离去。



他脸白无色,双眼直直盯着我,一道寒光在我身上游走。我挨近他,想去拉他的手,他猛地推开我,厉声喝:“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何迟迟不肯答应我求皇阿玛赐婚了,你可真会审时度势,你是不是想看谁是最终的王者,好选个安全的栖息所?一次次在我面前强调唯一,全都是些可笑的借口。一生共演戏中戏?哼,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戏子。”



我被他嘴里冒出的话震住,一动不动的怔在当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双手搭上我肩头,使劲一捏,大喝:“为什么,你为什么帮着老八和老十四隐瞒我?十三弟射了老十四一箭,你为何不说?十三弟的箭被老十四动过手脚,你为何不说?十四弟想去给皇阿玛澄清事实真相,你为何要阻止?十三弟以前精于骑射,驰骤如飞,现在变成这样,以后能正常走路已算万幸。这些全都因我们而起,你说,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



我大惊失色,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回答不出,只是在心里不断问自己,他怎么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我们之间完了,完了……



他蓦地放开我,冷哼道:“曹悠璇,你一边和我浓情似蜜,一边和老十四纠缠不清。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次都没回。你当我是傻子,是呆子,是疯子吗?”我低声说:“胤禛,我和十四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之间没什么。”



他打掉我伸过去的手,颤抖着嘴唇,怒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在老八、老十四,我、十三弟之间,你选的是他们。你放弃了我们,就等于击碎我们之间未来的路,就等于正式宣告你我缘尽于此。”



我闭上双眼,低声哭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狠狠拽起我左手,放在他胸膛上,凄声说:“曹悠璇,你这几刀戳得真狠,把我唯一的真心撕裂成好多片。你连坦诚相待、真诚相惜都做不到,不配让我伤心伤身。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一个叫曹悠璇的女子牵挂,你也休想再伤害我和十三弟。”



说完这话,一手抓着我手臂,一手脱滇血罗心镯。我睁开眼,边用力挣扎边苦苦哀求道:“胤禛,不要,求你,胤禛,不要,不要……”



“哐当”一声,镯子在碎石上绽开,月光下,红幽的碎玉就像千百只羽箭,直直射向我。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瞬间扯碎的订婚誓言,心似刀绞。



他拼尽全力推开我已经瘫软的身子,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他冷哼一声,回头离开,我立马站起来跟上。他走了两步,猛地回头,指着我鼻尖喝道:“雪珍畏罪自杀了,你很满意吧?你很高兴吧?”我双眼圆睁,心锥疼锥疼,伸手想去拽他胳膊,刚触及到他袖角,他一把打开,厉声道:“你记住我在热河行宫曾经说过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说完,提步快走。我僵在当地,大声叫“胤禛”,想迈步去追,但双腿就跟铅块般沉重,怎么挪也挪不动。



待他瘦削的身影完全模糊,我“扑通”一声重重跌地,看着左手腕紫一块红一块的淤青,看着碎石边大一块小一块的残片,想着丢失的痴心和逝去的爱恋,凄声念:“年岁分离,三冬水逝物褪绿,凄月冷无语。风雨哀恸,夜阑静坐忆音容,两影何重逢?念思往昔,紫禁分隔七载余,此生不相聚。望盼来世,西郊双拥骏马驰,无悔缚情痴……”



噙着泪一遍又一遍的念,念了好多遍,麻木的心才有丁点感觉。茫然的流了会泪,起身跑到雪珍帐篷时,除了一封写着“璇姐姐亲启”的信和一道平安符,里面空无一物。



我匆匆收好信和平安符,冲出帐外,拽过一个侍卫,厉声问:“里面的人呢?”他指着营外,还未开口,一道火光呼啸冲出,红黄赤紫蓝五色鬼魅相互缠绕,欢笑着腾空舞,烧红一边天,在幽幽黑幕里,就像一团缤纷锦簇的啼血杜鹃丛。我推开侍卫,凄叫一声“不要”,迈开大步跑。



夜风吹来,火光左摇右摆,漂浮不定,似在嘲笑人世的苍凉,又似哭诉命运的无情。烈火伴着木柴噼里啪啦燃烧,骨髓爆裂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



我跑到火光边缘,想要往火光里冲,尔嘉和环秀一把抱住我。我边拼尽全力挣扎,边朝环秀呼喝:“为何要一把火烧了?为何要烧了?”环秀哭着说:“这就是宫女的命,要不是四爷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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