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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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脸通红,胸脯一上一下。我从未见她如此生气,心下生慌,忙点头。她冷哼一声,指着墙角缀着花骨朵的桃树,厉声问:“那个也是他栽的?”我思索了会,轻声说:“秋千是为你而搭,桃花是为你而栽,他对你真的很上心,你……”
话未落音,语微打断我的话,哭着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何以要这样做?”还未回答,她两行热泪涌出,满脸凄楚,呜咽说:“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把我指给纳尔苏?为什么?……”我颇感意外,圣旨居然下得这么快?
我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柔声说:“纳尔苏谦谦君子,又是郡王,对你痴心一片,你……”语微推开我,双眸是不曾见过的愤怒和失望,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一地。
对视一会,我心揪疼,掏出手绢去给她擦。她狠狠打开我的手,手绢随风飘落至地。我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她抽泣一会,指着我喝道:“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跟我争。阿玛偏心,把你当块宝,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很多次闹别扭,明明是你的错,但阿玛只罚我。原以为你大病一场彻底改变,现在看来,全是装的!额娘早就跟我说过,不能跟你太亲近,你打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一字一句,凄凄戚戚,似利刃直插胸口,生疼撕裂,没想到一向温柔的语微反应会这般大。我愣了会神,想开口说话,她拽着我胳膊,呜咽着质问:“你自己拒绝皇上赐婚也倒罢,为什么皇上把我指给纳尔苏时你不但不求请,反而说是我的福气?你口口声声说纳尔苏谦谦君子,那十四爷呢?风度翩翩,潇洒俊朗,钟情于你,你为什么不做他福晋?”
附近几间宫女房听见有声响,纷纷跑到院门打望。我顾不得她们叽喳议论什么,只是站在当地,任由她推搡捶打。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心里只有胤禛,今生今世,不会爱上别的男人。我打心底不愿意她嫁给八爷,是因为八爷以后不会有好下场,语微跟她在一起不会幸福,我错了吗?似乎没错。可眼下语微泪如泉涌,伤心欲绝。想必八爷也是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我没有为他们争取在一起的机会,似乎又错了。
凉风刮来,心越来越寒,越来越疼。我沉默不语,在语微的凄哭声、质问声,敲敲打打中胡思乱想。直到被失控的她推倒在地,俯身撞在院子的石凳上时,才清醒一点。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回去!”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语薇,语薇……”
“悠璇,你怎么了?”
几个人影匆匆走来,几个怒喝声传入耳际,几只大手把俩人拉开。我脑子一片混乱,眼角有几朵鲜红的花绽开,宛如语微曾经的笑。我望了眼被八爷拥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语微,又望了眼大叫“去宣御医”用手绢捂着我伤口的十四爷,脑子疼痛欲裂,轻轻说了句“语微,对不起”,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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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滋润大地,被洗涤后的万物纯洁无暇。我坐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水布,思绪飘到秦淮河畔。
语微走前一直不肯见我,南巡那日,我站在畅春园东门,遥望她坐的那辆马车,失声痛哭。姐妹情断旖旎园,从此恐似陌路人。她恼我,恨我,怨我;我哀痛,委屈,无奈。表面上是两姐妹伤心伤身,实质上是五个人痛定思痛。
一个人影闪现,走到我身边,轻声说:“璇姐姐,好歹吃点,不吃身子怎么好?”我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看着雨瓣滴滴下落。她拽我到桌边,凄凄的说:“是采蓝不好,那日不该在姐姐屋里和雪珍谈及赐婚的事。语微姑娘也不会听见,也不会……”我摇头道:“不关你的事,你也是无意的。”
沉默一会,她为我夹一块菜,叹气说:“姐姐为何要拒绝皇上赐婚?姐姐真瞧不上十四
爷?”我嚼了一口饭,淡淡的说:“江南好,春色透帘栊。一夜东风吹柳绿,满塘碧水映桃红。本来你可以去见识这幅秀丽风光图,可是现在却陪我一起守深宫。”
采蓝微笑道:“只要璇姐姐没事,我愿意呆着。”我拉着她的手说:“一个月来你一直照顾我,消瘦不少,今日我精神好很多,你快回去歇歇。”她为我夹了满碗菜,轻叹口气:“我不累,璇姐姐情绪不好,采蓝还是陪璇姐姐说会话吧。”
我扒了几口饭,除了觉得冰凉刺胃,没吃出什么味道。采蓝看了我一会,淡淡的说:“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四爷?”我愣一下神,没有回答。采蓝凝神看着我,轻声说:“姐姐没必要瞒我,我看出来了。姐姐放心,这种事我不会乱说的。”我莞尔一笑,轻轻点头。
在沉默中,吃完最后一口饭。采蓝收拾好碗筷,和我并肩坐在窗前。看了会淅淅沥沥雨,采蓝淡淡的说:“采蓝想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不知璇姐姐听了会不会介意。”我趴在窗台上,笑道:“既是肺腑之言,姐姐自然不会生气。”她思索一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正色道:“四爷虽然稳重成熟,办事果断,皇上也很喜欢。但喜怒不定,脾气暴躁,况且福晋也不少,姐姐以后要跟他,会不会受委屈?”
内心有一丝隐痛,不深,却似针扎般细细碎碎。我自嘲道:“跟他?我怎么跟他?我的婚姻不由天地定,不由父母定,不由媒妁定,不由自己定,能定的只有皇上。这次赐婚前皇上问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但肯定不是征询我的意见。我们都是棋子,皇上早就摆好棋局,不管棋子愿不愿意挪步,都得被迫走进对方的棋域里。”
采蓝嘴角挂着苦笑,没有接话茬。我柔声说:“我不管别人是怎么看他,在我眼里,他是一个值得爱的性情中人。你说的对,他福晋多,我嫁给他就得面对他和不同女人同床共枕的事实。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暂时还接受不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想,我还真的不知道。”
“姐姐未必想太多,哪个王孙贵族不是三妻四妾?采蓝方才那样说是因为听说四爷有个侧福晋,仗着四爷的几分宠爱,有些骄纵。姐姐是大家闺秀,温柔可人,怕是受不住。”
我鼻子一酸,心再次抽动,这次不是隐痛,而是锥疼。我不想说话,慢慢数着屋檐水滴。采蓝柔声问:“难道这是姐姐拒绝十四爷的原因?”我摇头叹气说:“拒绝他是因为不爱,没有爱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采蓝盯我半晌,说了句“明白了”,和我一起看雨后烟雾环绕的美景
第二十三章—两份错爱
康熙四十四年夏北京紫禁城
一连下了十来日的绵绵雨,天空再次绽笑。北京的夏季来临,冷气消失殆尽,我的心也不似先前那般愁肠百结,渐渐趋于平静。
额角的伤口已经痊愈,可惜留了绿豆般大的疤。我坐在菱花镜前,拿粉一层一层的涂,无奈怎么抹,疤还是隐约可见。我心生烦,扔掉粉饼,散开头发重新梳理。
在曹府,浓密的长发全赖涵依那双巧手打理。进宫后,成了伺候主子的侍女,这些琐事全由自己做。两年来,虽然梳不出“飞天流星”、“凤凰朝日”等高难度的发髻,但顶着自己挽的旗头,还是敢在大庭广众下进进出出。
整理好鬓边的碎发,为了遮住那块疤,拿起剪刀剪下一排淡淡的刘海垂于额前。
正对着镜子傻笑,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我来到窗边,被老树繁枝茂叶半遮半挡的院门映出一个紫影。我快步走至门边,还未跨出,温润爽朗的声音传来:“顾青翠之茂叶,繁旖旎之弱条,名副其实的雅致小院。”
我快速走到屋檐下,和站在院中央的她相视而笑。
面前的女子,正值桃李年华,身材丰满,颇有华贵之气。皮肤白里带点棕,麦色丛中两抹红。旗头飘飘,玉簪插鬓边,似挺立的宫粉梅。眉毛不深不浅,描得刚刚好。碧目含情融意,双眸竟透淡淡的水蓝,芝麻泪痣点右眼,顾盼生姿,有几分媚态。高鼻卷翘,唇嫣若菡萏,颇有异族女子的万般风情。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抬起芊芊细指,将白手绢放至唇边,嘴角轻抿,遂又放下,笑盈盈的说:“奴婢是永和宫的婉仪,奉德妃娘娘之命请姑娘……”
“你就是婉仪?”我截住她未说完的话,失声叫着。她很吃惊,眼波一转,边点头边说:“是,我就是婉仪,曹姑娘认识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满脸堆笑,“雪珍和采蓝老跟悠璇提姑姑呢,说姑姑端庄娴雅,心灵手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她莞尔一笑,在日出的照射下,诱人的泪痣熠熠生辉。笑了一会,柔声说:“姑娘谬赞,婉仪真是汗颜。”我呵呵两声,拉起她的手朝屋里走。她随我走了两步停下,揉着手绢,笑道:“瞧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德妃娘娘传姑娘去永和宫。”
“啊?”我指着鼻头,既吃惊又疑惑。婉仪拉起我的手,边向院门走边说:“我叫你悠璇可以吗?”我微笑点头,柔声说:“姑姑,您知道娘娘所为何事吗?”她笑着说:“你是皇上御封的侍女,虽然比你早进宫几年,但你不要对我这般客气。我叫你悠璇,你叫我婉仪便好。”我“嗯”一声,见她没回答,又问一遍。她笑道:“娘娘没说,不过你去了便知道。”我点头,随她拐出景和门,朝永和宫走去。
跨进永和门,婉仪和候在正殿外的一位宫女低语几句,指着西南角笑道:“娘娘在连翘亭,你过去就好。”我微笑点头,转身望着隐藏在苍松密林间的亭子,慢慢踱步。
绕过假山,一湾溪流呈现在眼前,水面漂浮几片花瓣,随小波轻漩。踏过溪流上方的石板桥,穿过一片芳草地,看见了被青松遮挡一半的连翘亭。
快步走至亭外,亭内并无德妃的身影。暗自纳闷,有人环腰抱住,下巴靠在右肩。还来不及喊叫,听见“这次看你往哪里躲”的低语声。我一惊,忘记挣扎。
“为什么要拒婚?为什么躲着我?一个多月不见,真的很想你。”他继续低语,丝丝气息直入耳际,软软绵绵。我想起和四爷一起相拥相吻的情景,猛地回过神,边掰他双手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正要喊第六声“放开我”,他忽的松手,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嘴和萋草相吻。我快速起身,狠狠瞪铁青着脸的十四爷。他紧紧盯着我,愤怒、不满、平静、惊奇、温柔的神情一一晃过,最后留在脸上的是一丝哀伤。在阳光和树荫的双重装扮下,古铜色的皮肤忽明忽暗,更添几分愁惨。我看了一会,硬是将已到嘴边的怒语咽了回去。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上前一步。我心惊,后退两步。他连续上前两步,我慌忙退三步。他轻哼一声,左右脚不断交叉走上前。我低低问了句“想干什么”,连连后退。
退了十几步,靠在墙角,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身子,伸出双手去推他。他看了我一会,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这个发型别致秀雅,很适合你。”我撇了下嘴,没有理他。他低低笑几声,顶住我伸出的双手问:“为什么拒婚?”我垂下手,快速走出他的包围圈,淡淡的说:“因为我不愿意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他跟在我身后,继续问:“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语气平静,似乎没有先前那股愤怒和哀伤。
我喜欢谁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回答?我站住,冷冷的说:“这个不需要十四爷操心。”他走至我跟前,双眸深沉的看着我,半晌,一字一句说:“从小到大,还没有我胤祯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你我都还年轻,皇阿玛说习惯由你伺候,想再留你几年。别说几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会等。现在你不喜欢我不打紧,来日方长,我相信自己可以打动你的芳心。”
我抬头,对上他坚毅和自信的目光,心中有一丝温暖,但想着心心相印的四爷,苦笑着说:“十四爷俊朗不凡,文武双全,想要一个福晋还不简单,很多王公贵族的格格小姐都翘首企盼。十四爷何必在奴婢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当。”他呵呵笑几声,柔声说:“悠璇玉貌花容,秀外惠中,我就中意你,就喜欢在你身上花功夫,怎么办?”我冷冷的说:“那恐怕要让十四爷失望,奴婢自认没这个福分。今日是娘娘传召奴婢,既然娘娘没事,奴婢就先行告退。”
刚迈一步,他拽住我的胳膊,紧紧抱我在怀。我怒从心起,已经吃过一次豆腐,还想故技重施?
我使命推他,他稳如泰山。我再次使劲,还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