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巫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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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晚,应星才得以於深夜离开医院开车回家。
要他去照顾一个病人,实在是很难的事情,因此他去柜台垫了一部分医药费,还请了一位护士用心看护少年。
破财照顾一位非亲非故的人,应星本不可能去做,若是以前的他也决不会做这种蠢事,可这少年归根到底都是他送去医院的,总不能对他的死活不理不踩吧。
当然;应星除了这麽点勉强的责任感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少年最初凄厉的模样让他感到揪心。六年前,应星还在国外读书,当时他学校里有个东南亚女孩被人杀害,而她死前还遭遇过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个女孩,曾是应星的女友,虽然她後来与应星分手了也有自己稳定的男友,可有时候应星想起女孩的笑容,总会一种无法抹去的愧疚感。之所以有这种愧疚感,大概是因为他参与了认尸,看到浑身是血迹、失去了生命的女孩和她那始终没有闭上的惶恐而绝望的眼睛。她死前肯定祈祷有人来救她,让她幸免於难,可却没有……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二章(下)
吕锺手上的石膏已取下,可暂时还不方便打字,他让他的女友坐他身边帮他打字。他查找的是嘉定这地区的历史,事实也证明这地方曾有过极其悲惨的屠杀事件,而时代是在明末清初。
“刀声……割然,遍於远近。乞……命之声,嘈杂如市……”
吕锺吃力读著这些文字,拧了拧眉头。
“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
囫囵吞枣的读完,吕锺沈默了一会,看来答案解开了,他明白了那夜他所看到的是什麽了。那是屠城後的寂静夜晚,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
可他想不明白,为什麽这三百多年前曾发生的一幕,会在三百多年後呈现在他眼前呢?而且是如此的真实,就跟当时有了录象机给录了下来一样,天地做幕,在那样的雨夜里重新播放。
很诡异,即使他得到了部分解答,但却也有新的迷惑,比如,如果是这样,那应星从那诡异的空间里带回来的少年是谁呢?他难道真是个三百多年前的鬼魂?或是?他是个三百多年前的古人?
吕锺很快将他所知道与所困惑的告诉了应星,可应星反应很淡然。
“我曾听我爷爷说过,说是那里古代死了很多无辜的百姓,但还真没想是这麽回事。”
“我怎麽从没听说过这事?”
“大概是因为不吉利;少有人提起。”
应星大概在点烟,吕锺听到应星使用打火机的声音。
“至於那少年,要真是个古人,也算是千古奇谈了。”
应星抱著怀疑。
“应星,你真觉得他是个道士吗?”
“可能是外地的道士,说话口音很重,但也不是说听不懂,说慢点也能听懂。”
“可道观的人说没这个人。”
吕锺狐疑,他倒更愿意相信是个古人因为时空交错什麽的来到了现在,一个不懂普通话、只会说方言的道士,不可能会独身一人跑到外地去降妖除魔。何况降妖除魔的道士,那是香港早期僵尸片里的。
应星并不像吕锺那样困惑,这个陌生少年到底是道士是古人,会知道的,而且即使知道这些对他和吕锺又有什麽影响呢?日子还不是照过。那老宅反正也要拆了,而那老宅区也将很快成为一片工地,并在日後营建一座座别墅,谁还在乎那里曾有过什麽,曾发生过什麽呢?
少年住院半月,身体在逐渐康复,而应星也垫了两回医疗费,不小的一笔钱。这半月里,负责照顾少年的是一位应星花钱请的医护人员,应星不时也会到医院来,但呆的时间都很短。只有寥寥几次,因为少年情绪不稳定,医护人员通知应星过来。
少年第一次走至窗口,惊愕非常,失控地大呼大叫。窗外的事物对他而言都太诡异了,陌生的人群,都穿著奇怪的服饰,陌生的事物更是目不暇接,比如天空中有大鸟,偶尔飞过鸣叫声很大,让他联想到了庄子“逍遥游”里边的神鸟鲲。当然更奇怪的是他不时看到很多神驰的车,它不用马拉,不用人推,就像神话里的人物所乘的飞龙,自身具有运行的动力。
应星偶尔过来,对少年奇怪的举止也不惊讶,就算他真是时空隧道里送过来的古人,反正看起来和现代人也没什麽不同,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满口之乎则也。
不过也有件事,应星有些犯愁,他花费钱把这少年伤治好了,少年能上哪去呢?难道等个下雨的夜晚,带少年再回他家老宅,将他送回去?
怎麽送回去呢?所谓的时空隧道具体地点在哪?所谓时空交错,又是要在什麽样的条件下进行?这一送少年就能回到他原本的生活的时代吗?
应星头疼,因此也就不多想了,反正等少年能出院了,他载少年回自己家老宅走一趟,看少年知不知道怎麽回去?
黄昏,少年在楼下散步,看到了街头有小贩在卖小番茄。
“陈大哥,这是什麽物件?”
“小番茄。”
“很像枸杞的果子。”
“枸杞的果子?”
应星没见过,他对枸杞也不熟悉,只知道是味药材。
“跟这物件形态近似,色泽亦是豔红非常,就是不知道二者味道是否一致?”
少年对新事物都很好奇。
应星於是买了一斤小西红柿,他自己不喜欢吃番茄,少年却直赞很甜。
少年除了最初问过应星他家人在哪里外,就没再问过同样的话题,他似乎是因为知道了他所处的是个异境,所以他自然就见不到他的家人及他所熟悉的人与物,这些都是南柯一梦,只待他养好伤能离开这异境就可以回家了,这梦也就醒了。
少年不再问呢,应星便也就懒得说,解释起来也很麻烦,而且少年似乎都不记得他发生过什麽事,也不记得他那一身伤痕因何而来。
应星也没学过心理学,自然也不知道有种心理障碍叫:应激性精神障碍。这种心理疾病会出现在那些突然遭遇了重大灾难、变故或是濒临过死亡的人身上,因所受的刺激太大,因此会去回避这样一段创伤记忆,就像是从脑子里给抹去了一样。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三章(上)
应星垫第三次医疗费时,少年身上的砍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他身体已无大碍,除了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长期的调理外。
应星正打算跟少年理清一些事情时,少年主动跟应星说他想回家。此时警方也已放弃对少年的调查,而医院方面则不想再为少年担负大部分的医药费,於是出院手续倒是办理得很轻松。
少年离开医院前,吕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套小生戏服给少年换上,少年说这有点像他穿的衣服但又不是。当初少年被送进医院时,身上的道袍已经破了,於是便被扔了,好在贴身的中衣!幸免了。少年换上已经洗干净的中衣!,再将吕锺拿来的小生戏服给套上。
“应星,请务必收下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少年从头上取下了一件白玉发簪,递给应星。他一开始唤应星陈大哥,应星不习惯,让他直唤名字。
应星也不客气,把发簪收下了,这件白玉发簪是足以抵销他垫的那些医药费。
“这能成功吗?”
离开医院时,吕锺低声问应星。
“试试。”应星回道。
夜晚,应星开车,少年坐在应星旁边,吕锺坐後座。
车开离医院,进入热闹的街市,少年惊喜地看著他从没见过的景象。街道灯光明媚如昼,五颜六色的闪动,主道上汽车驰骋,两侧小道上店面衔头接尾,人潮如涌。
一路三人皆无声,直到车开进了嘉定区那片陈旧的老宅区,他们路过一座残破的只剩底基的古戏台。
“这是……”
少年惊愕地看向应星,他认得这戏台,他已经开始觉察到不对劲了。
应星没有应声,汽车继续前进,越往前开少年的神情越凝重。最後汽车停在了陈家老宅前,三人下车。
少年径直朝院子里那株光秃的老树走去,他抬手摸了摸树干,在树下站了很久。
“你不是说今夜会下阵雨?”
应星问吕锺,天上的月亮朦胧不清,但并无雨水。
“气象预报报道的,我们等一等。”
吕锺心里也没底,是不是真打雷闪电了,让少年站那树下就可以将他送回去了?
少年在老树旁站了很久很久,而後才朝站在厅廊里的应星走去。
“此处是我家家宅。”少年喃喃私语,他的脸上有泪水。他熟悉这里,他也可能想到了一个他本不曾想过的事情。
“也是我家的祖宅。”应星应星说得很平静,他夹烟的手指了指身後的房子。
“原来我一直在阴间吗?”
少年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阴间与阳间交错在一起,因此他一直处在同一个地方可却又不是原来的地方。他在阴间,而这个阴间跟以前他所听说过的完全不一样,可又有哪个没去世的人见过真正的阴间呢?
“不是,你还活著,你在……”
应星想找个合适的词,可找不到。
“在另一个时空。”
吕锺接下话语。
“侯公子,这就跟古人说的阴间阳间很神似,你生活的时代在三百多年前的时空,而我们在三百多年後的时空。地方没改变,可时间改变了。”
吕锺的话,少年听得非常吃力,不仅是口音的关系,更是字句的意思他大多听不明白。
“那我能回去吗?”少年问,他只在乎这件事,不管他处在什麽异境里,只要能回去就行。
“我们也很迷惑,大概得在一个符合的条件里吧?”
吕锺望向应星,他希望应星说点什麽,毕竟少年是他带出来的。
可应星却只抽烟不说话,他在等下雨,心里也有些烦。
三人不再说话,吕锺和应星站在一起,少年独自一人在石阶上坐下,望著院子发呆。
他们等了一段时间,确实等到了一阵大雨,可是没有雷声没有闪电,一切都很平静。
大雨下了五分锺不到,变成了毛毛细雨。
“应星,要不他到我哪去住段时间?”
吕锺打破了沈默,他看著少年孤零的身影觉得可怜。
“你家那口子会同意吗?”
吕锺和他女友同居。
“我跟她说说。”
“算了,到我那住,空房多的是。”
应星将烟蒂丢地上踩灭,他走到石阶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坐的地方不能完全遮挡雨水,他半身都被淋湿了。
“我们先回去,我帮你去问下能人,或许能找到让你回去的方法。”
少年模样十分沮丧与难过,吕锺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
回去的路上仍旧一路无语,应星先送走吕锺,而後才载著少年开车回自己家。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三章(中)
将车开进车库,应星带少年上楼,他家空房确实很多,就是带十个人回来,每人一间房都还睡不完。应星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爷爷留下的,是栋老洋楼,很大很空荡,一楼住著一位负责清扫、照顾花木的大妈,二楼住著应星。
少年跟随应星上楼,应星带季浚进一间干净的房间,这间房是给偶尔借宿的朋友住,平日里常收拾,被单之类的也都很干净。
“季浚,你以後就住这里,我去给你拿下更换的衣服。”
应星离开房间,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件T衫一条运动系带短裤递给季浚,季浚接过,露出迟疑的眼神。
“这件套上身,这样套,这件是短裤,裤子你在医院里有穿过。”
应星做了解说。
季浚点了点头,抱著应星的衣服,被应星带进了浴室。
“会使用水龙头吧?这个跟水龙头一样。”
应星拧开了莲头,做了示范。
“这是洗澡用的,这是洗头用的,这样按一下液体就出来了。”
“还有这是毛巾,擦身用的。”
应星逐一做了说明才离开,他走前将浴室门掩上。在医院里,由於伤口怕水,季浚都是由医护人员帮他擦身,现在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医生也说过可以洗澡。
应星也返回自己的房间冲凉,他洗好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在大厅看球赛。应星看了还一会儿电视,发现季浚还没有出来,於是他进入季浚的房间,见季浚仍旧穿著一套古人白色内衣,他正在照镜子,他的额头上有血,膝盖上也有伤。
“怎麽回事?滑倒了?”
应星拿纸巾给季浚叫他捂住伤口,他则去找他老妈以前备用的红药水。
季浚额头的伤不大,小划了个口子,也不知道是给撞哪里了,好在膝盖只是淤青。应星帮季浚的额头涂了红药水,季浚吃疼的眨了眨眼睛。
“跟澡堂不一样……”
季浚低头低喃,他头发滴著水,人显然很颓废。
什麽都不一样,不只是洗澡的堂子,穿的衣服也不样,住的地方也不一样,看到的都是以前不曾见到的,以前所熟悉的却一样都不见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什麽地方,他无亲无故,孤零零地一个人在一个陌生无比的地方。
“你没换我给你的那套衣服。”
“很短小……”
季浚声音很小,他穿不习惯,觉得露出大腿对人不礼貌。
应星有些烦的回自己房里找了件长袖白衬衣与一条没拉链的运动长裤过来,因为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