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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朱草变幽兰(下)-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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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密嫔一行人没有到的空档,太后方才将胤禩与毛怡彤这笔糊涂账搞清了来龙去脉,这下她老人家只蹙着眉不发话了。看得出她对芸绚的强烈反对虽不至于到惠妃那种憎恶的地步,但还是颇有微词,认为芸绚不识大体。可另一方面太后又坚决反对胤禑与瓜尔佳。月莺的事儿,两下里搅在一块儿,还真是不好即刻表态。
正为难期间,康熙带着胤禛、胤禩走了进来。老康面带笑意的走进屋子,目光在我、芸绚和胤礽身上流转,“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听说你老人家心里头不痛快,连茶盅子都砸了,大热的天儿又是何必呢!”
屋里所有人只除了太后,都俯身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叫起以后,胤禛、胤禩、胤禑摔下马蹄袖单膝下跪,“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给宜妃娘娘、惠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三个孙儿,摆摆手望向康熙,“皇帝来得正好呢,也省得哀家派人去请了!”
康熙在太后身侧坐下,胤禛三兄弟谢过以后依次退到一边儿,刚好站在我和芸绚对面,看来今天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芸绚假装没看见胤禩,强忍着将眼移向旁边的红漆柱子,依旧满脸的倔强,只听都耳畔絮乱的呼吸,才泄漏出她心中的波澜。
我一双眼四处滴溜,一不留神对上胤禛,冷冰冰的黑眸子激得我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想起上次在雍王府他对我吹的枕边风,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大度,要满脸赔笑的撮合瓜尔佳。月莺与胤禑,可是……
皇太后抿着嘴半眯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站在密嫔侧后方的瓜尔佳。月莺,密嫔忙扯了扯她袖子表示提醒。月莺倒也机灵,连忙上前施礼,开口声音真如夜莺一般悦耳动人,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长睫毛的掩映下熠熠生辉,“奴才瓜尔佳。月莺给太后请安!奴才进宫日子尚浅,如有礼数不佳的地方,请你老人家海涵!”
“哼,不老都被你叫老了!”太后如老顽童一般,也不让她起身,“你明年才该选秀,不过借宿几日而已,怎么就算宫里的人了,脸皮未免太厚了些吧!”
瓜尔佳。月莺俯首磕了三个响头,“奴才口误,以后定当切记!”
“罢了,看你也有这起子心思!”太后抬头望向胤礽,“太子妃为人大度,有心让你到毓庆宫伺候太子,前儿跟我提过,哀家倒是忘了!你一直住在密嫔哪儿也不像话,今儿本宫赏你一个恩典,跟太子殿下回毓庆宫去吧!”
“皇玛嬷不可!”一向沉静的胤禑慌忙一撩袍子跪到她身边儿,“孙儿斗胆了!自打南巡相识以来,我和月莺就相谈甚欢,请您成全我们吧!”
“奴婢斗胆,哪怕为奴为婢也愿意留在十五爷身边儿!”瓜尔佳。月莺将头磕埋在地上,语气诚恳的请求道,“请皇太后成全!请皇上成全!请兰格格成全!”
“混账,你把兰格格当成什么!”太后使劲儿拍了拍榻沿,轻蔑的冲她大吼道,“好你个瓜尔佳。月莺,尚未参加选秀便敢跟皇子私相授受,当真是不知廉耻!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杖毙!”
“皇玛嬷不要啊!” 胤禑闻言紧紧将瓜尔佳。月莺抱住,一脸哀伤的望着太后,“我与月莺情意相投,您要杖毙她,就先打死孙儿吧!”
“皇帝,你可都瞧见了吧!”太后气得喘不过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康熙训斥道,“这就是你养下的好儿子,为了一个贱婢居然敢忤逆本宫!好!好!!!好得很!!!!!”
“皇额娘言重了!”康熙赶紧站起来咛听教诲,“他这种小男孩儿正是懵懂冲动的时候,难免头脑一时发热,绝对没有忤逆您的意思!”
“这都不算忤逆,哪算什么!”太后眼睛瞪得圆圆的,“是不是连你这个做老子的都要忤逆我!”
“儿子不敢!儿子不敢!”康熙连忙解释道,“其实这事儿……”
太后根本不待康熙讲话说完,指着哭哭啼啼的瓜尔佳。月莺,“你要不是忤逆哀家,就立刻下旨将她送到毓庆宫去!我看她年纪轻轻长得也挺漂亮,不想做出血溅宫廷的事儿!”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康熙、月莺和太后的身上,胤禛一再微偏脑袋给我使眼色,企图让我站出来说话,替胤禑将她讨回去,我都只装作看不见。看样子芸绚和胤禩的事儿今儿定是得有一个了结,我这会子大方的替他们求情,岂不是更衬托出芸绚的妒妇形象,给了惠妃打击芸绚的话柄。
胤禛见我半晌没反应有些急了,假装咳嗽警告我,“咳……咳……”
我一脸矜持的抬高下颌,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肯。虽然我不在乎胤禑,甚至愿意祝福他们,可毕竟姐妹一场,我贤惠这一时,就等于背叛了芸绚。当日在安亲王府上,我赌咒发誓会无条件的帮助芸绚,誓言句句言犹在耳,我做不起这背信弃义的小人!一个胤禩已经让芸绚失望了,如果我临阵倒戈再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就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兰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密嫔急得直跺脚,跑到我身边掐住我肩膀用力摇动,“胤禑是你未婚夫啊,你不能袖手旁观!”

下堂求去(一)

难!难!!!难!!!!!顺了姑情失嫂意,我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尴尬极了,只能垂下头默默不语。任凭胤禛在旁边咳得震天响,只当听不到。
“兰儿姐姐,你帮帮我们吧!”胤禑受了密嫔的影响,转而扭过头来求我。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胤禑你到底有没有顾及到兰儿的感受?”芸绚替我挡开密嫔与胤禑,反口质问道,“现在想起来兰儿是你未婚妻了,早干嘛去了?”
惠妃嘲讽的撇了撇嘴,“别人家的事儿谁要你插手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妒妇吗?按说胤禑是不该在大婚前跟其他女人有瓜葛,可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办,总不能退婚吧?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日后多一个姐妹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惠妃娘娘太抬举我了,兰儿消受不起!”芸绚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亦肯替我出头,让我抛开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义无反顾的准备抗争到底。
低头培养了半分钟的情绪,我也带着哭腔开口了,矛头直指密嫔,“谁不是爹娘生的,密嫔娘娘也忒偏心了!这事儿我并不想管,为何偏要苦寻着我不放!”
“我……”密嫔不曾想我会这么说,微微有些气结,很快就回过神来,“这事儿我原本想让你和胤禑完婚以后再提,今儿太后面前难道不是你挑唆的么!你就是善妒,容不得人!当初看你舍身相救十四阿哥,还当是个明白事理的,没想到竟是看走了眼!”
她分明就是暗指我和胤祯以前有过一段,可惜我不会轻易就范,哽噎抽泣的回顶道,“娘娘也说是自己看走了眼,可见并不是兰儿自身的错!兰儿根本就是那样子的人,不过是看起来聪明些罢了,原本就是小家子出身,比不得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大气!
从小阿玛、额娘就知道我性子毛躁不让人,所以并不曾指望我攀龙附凤,谁料想傻人有傻福,难得太后、皇上抬爱拴了十五阿哥,原以为是命中注定,如今看来是空欢喜一场。命里无时莫强求,兰儿的姻缘宫本来就薄,一辈子安安静静也是心之所愿。
既然发展到这地田地,方知自己原来是个没福气的!倒不如退婚算了,横竖也不是第一着了,省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应了那句话,站得越高摔得越响!将来十五阿哥大婚,兰儿自会送上一份大礼略表心意,还请诸位主子成全!”
“都怪你,没事儿提退婚干嘛!”太后迁怒惠妃,“今儿的事儿纯粹是你招来的!”
惠妃没想到太后会把火撒到她身上,马上推卸责任,“这……明明就是宜妃……”
“惠姐姐,说话得凭良心呐!”当着密嫔的面儿,宜妃自然不会受下这盆脏水,与她争辩起来,“我今天过来找太后,明明就是为了芸绚和胤禩的事儿!倒是你,一来就跟晚辈们杠上,我还没问你是何居心呢,怎么反倒怪罪起我来了!”
“够了,个个儿都是伶牙俐齿!千头万绪,乱成一锅粥了,都给朕闭嘴!”康熙头痛的指着我和芸绚,“究竟是兰儿还是老八媳妇儿,东拉西扯是些什么玩意儿?说兰儿怎么宜妃、惠妃在场,说芸绚怎么又把密嫔叫来?还有胤礽,怎么哪儿都落不下你?”
胤禛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依儿子看,两个都有份儿!”
太后一句话就交代清楚了缘由,“老八的事儿倒也简单,本是要娶一位庶福晋,不过那女子出身太低贱了些,是老九府上的使女,故而芸绚不依!”
太后倒也给芸绚留了几分薄面儿,惠妃自然不敢与太后辩驳,只得俯首沉气立在一侧。康熙微微一笑,回头望了八阿哥一眼,“为了这事儿也值得闹到皇祖母面前来,既然出身低贱,另挑好的来就是了!明年就是大选之年,到时候让芸绚替你选几个懂事儿的去府上也是一样!”
胤禩连忙恭顺应道,“儿子谨遵皇阿玛……”
芸绚抢在胤禩之前,斩钉截铁的说道,“皇阿玛误会了,儿媳不允那个女人进府,并不是嫌弃她的出身!”
康熙原意也是给个台阶让他两口子下,没想到芸绚要死不松口,“噢,那是为何?”
胤禩担心芸绚激怒康熙,规劝之中带着几分恳求,小声的告饶道,“芸绚,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商量!”
“是啊,是啊!”我拉了拉芸绚,“八阿哥同意让步了,还是算了!”
“什么八阿哥同意让步了,兰儿丫头你哪只耳朵听见那几个字了?”惠妃自是不会让芸绚赢过这一场,“依我看就是你在中间挑唆,先是鼓噪太后,现在又企图拉上芸绚一道,说来说去就是不情愿胤禑娶月莺进门!不要忘了,你还不是十五福晋呢,即便是小十五先娶月莺做侧福晋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我倒你想说谁呢,原来是冲哀家来了!天地良心,兰儿从未在哀家面前提过胤禑或者月莺半点儿不是!”惠妃的本意是要拉拢密嫔做同盟,处理起芸绚的事儿来有个帮衬,没想到因此彻底得罪了我的大靠山,太后冷笑着斜睨了惠妃一眼,“轮不到兰儿说话,总该轮得到哀家了吧!你既非胤禑嫡母,亦非小十五生母,其他房的私事儿岂轮得到你一个庶妃来说话!”
“今儿没完了是吧,怎么又搅回兰儿身上了!”一个女人抵五百只鸭子,康师傅不耐烦的桌子一拍,“皇额娘你老人家也别掺和了,知道你心疼兰儿!胤禩、胤禑都是皇子,一桩一桩朕来料理,总之一碗水端平!”
“哀家就看你这碗水端不端得平!”太后瞪了康熙一眼,朝我招招手,“丫头,站哀家身边儿来!”
“喳,兰儿遵命!”我拔脚就走,再也不想站在原地面对胤禛青中泛白的冰块儿脸了,不用抬眼都冻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呃……事后他不会记仇找我麻烦吧?不管了,大不了多费点儿心思哄哄他,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老康决定先处理八阿哥府上的家事儿,“芸绚丫头,刚才你说不允胤禩娶那个女人不是嫌弃她的出身,那到底是为何?”
“回皇阿玛的话,不只是那个女人,其他女人统统都不行!”芸绚不卑不亢的跪下回话,“媳妇额娘过世得早皇阿玛自是知晓,从小芸绚大半年时间都居住在安亲王府上,尽管相聚的时间不多,可是芸绚与阿玛并不生疏。记得以前阿玛与额娘感情很好,即便是额娘身体虚弱,芸绚亦无别的兄弟姐妹,几次她欲劝阿玛纳妾,阿玛皆是不从。
额娘逝去后阿玛忙于公务,便将芸绚送回姥爷家交由外祖父、外祖母照料,一开始儿媳认为是他遗弃了我,所以心中十分愤懑。直到十岁那年回府小住,那天是额娘的生忌,我无意间发现阿玛独自在亭中对月小酌,微醺之际口中念着一首诗‘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突然之间芸绚就释然了,阿玛是额娘的,凭心而论这些年阿玛虽然对我疏于照料,但其实并没有忘记过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寻到什么珍奇玩意儿,只要他猜想我会喜欢,就一定差人送来。他是额娘托付一生的良人,他心里只装着额娘,即便是我也不能挤入一分一毫。从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个人,就如阿玛珍爱额娘一般来珍爱我。”
康熙眼中闪现过片刻温情,接着说出一番截然相反的道理,“李益的诗虽动人,霍小玉的结局同样令人扼腕叹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你的丈夫是皇子,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过分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芸绚无所出吧?儿女之事靠的是缘分,如果胤禩真的爱我,就不应该如此介怀!”芸绚浅笑着覆了覆肚子,从容不迫的说道,“皇阿玛子嗣繁多,应该不急着抱孙子,再过几年如若我们夫妻俩依旧膝下空空,也可以考虑从宗亲近支中过继两个孩子,芸绚一定视如己出!”
“混账,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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