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变幽兰(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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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工的差事儿是爷给举荐的,本来也是十拿九稳,年家那一位更是早已经连行装都备好了。本预备等来调令就好出京,谁知如今居然鸡飞蛋打,少不得在自家妹子面前抱怨一通。这韵诗妹妹也是年轻少不经事儿,爷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到了她那里也不知道劝解疏导一番,还一味的替自己兄长说话,你说这爷心里能不恼嘛!
爷脾气向来就倔强,气头上少不得要人多让他一些。可这韵诗妹妹也是气糊涂了,连自己有了身子都不知道,爷走以后自己关起门来在屋里哭闹了一整晚上,死活不肯服软。就这样折腾到大半夜,到最后居然把一个多月的身孕给弄没了。”
我倒有些诧异,反问道,“她又流产了?”
“是呀,也不知道她那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连个娃娃都揣不住,一年之内接连没了两胎!爷向来子嗣单薄,她有这个福气也不知道好好珍惜!眼看就要过年了,居然弄出这种事儿,真是扫兴至极!”
兴许是出于落了孩子的关系,那拉氏说话间对年韵诗颇有不满,“自打爷得了消息,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晦气’,便关起门自顾看书了,并不曾进她院子去看一眼。只是这脸上更是没了喜怒,整日府上的使唤奴才们全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就连弘时和迎仙都不敢大声嬉闹,生怕惹恼了我们那位爷。”
“迎仙?”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也是四爷的格格么?她……”
“是呀,是弘时的同母姐姐,都是倩云妹妹生的孩子!”那拉氏抢先一步点点头答道,“这孩子是七月初六生的,第二天就是七夕,所以额娘起了名字叫迎仙。幸亏早生了一天,若是赶上七夕可就不巧了!”
我囧!!!!!我说的“格格”是指胤禛的小老婆,而那拉氏则理解为了胤禛的女儿,还好称呼都差不多,不然丢脸就丢大了!我正准备接下来问她娘家姓什么呢,还好那拉氏口快,没给我问出来的机会。
我这才有些明白,“噢~~~~~~~我就说这两天没听宫女们议论四爷来给皇太后请安!原来统共不过十多天,你府上竟出了这么天大的事……”
“这还不算什么,关起门来说罢了!这些天各家亲戚走动往来,我借口他身子不爽,一个人辛苦些,也够勉强应付了。”四福晋忧心忡忡,“若是明晚上的除夕家宴爷也不肯出席,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我呐呐的开口,“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事儿该去找皇太后商量呀,她老人家一向最疼孙子的!不如宣召四爷进宫,让她老人家说和一下如何?”
我也想啊,不过说起这原委就得扯到爷和太子殿下吵架的事儿上去!宫里人多嘴杂,到时候有人别有用心,还怪我搬弄是非呢,我刚才话在嘴边就是不敢吐出来!”
说到这里四福晋突然将花瓶往炕桌上重重一搁,紧紧握住我的手,语气诚恳的道,“兰儿妹妹,这事儿可真得拜托你了!我看爷今早上用膳时那种神情,不像是说着玩儿的,只怕明天真的脾气一拧就不来了呢!”
涉及到胤禛的事儿,要是其他日子也就罢了,可大年三十是我和他初识的日子,如果我主动约他相见,真不知道会给他造成怎样错误的认知。到时候别是越帮越忙,说不清楚再弄点儿新闻出来就麻烦了。
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当,摇摇头反问到那拉氏,“淑雅姐姐,你怎么不去跟十三爷说说看?兄弟间就属他和四爷谈得来,不然托几位相好的阿哥劝解一番也就是了,我现在的身份当真不方便和四爷见面!”
“就是十三弟让我来找你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外面的事儿,可这些年各位阿哥年纪也大了,每人心里怎么想的,外人也琢磨不透。没爷的允许,我可不敢拿这么隐私的事情出去到处说,若是给爷招来什么祸端,可不是自找的么!”
那拉氏握住我一双手不放,话语间也更加哀婉,“兰儿,虽说你是定了跟十五弟的了,可这爷的心思……爷对你的意思,你也是明白的。看在爷对你也不错的份儿上,你就帮他这一次吧!”
这臭胤祥,一段时间不见倒是学会陷害我了嘛!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拒绝,“我不明白福晋这话的意思,兰儿……”
“呵呵……当年我嫁到他府上的时候,也同你现在一般年纪!这么多年过来,他的心思我不说完全琢磨得透,可也算得上知道几分。”
四福晋微笑着打断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什么都了然于胸,“只可惜爷这个人性子过于固执,人前嘴硬不肯示弱,当初退婚的事儿,怕是心里后悔内伤得紧,只是不肯表露出来。你和爷……早就认识的吧?”
“我……我和四爷当真已经没什么了!”我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当着他大老婆的面只得心虚的分辨道。
“你心里不必害怕,我不会到处同人去说的,尤其是在胤禑和密嫔面前,额娘那儿我也自会守口如瓶。实话告诉吧,当□和芸绚扮成小太监溜出宫来玩儿,爷令苏培盛叫我送芸绚回宫,她一路上追着我问‘兰儿’,我就猜八成是你了。我琢磨不透的是……凭你的性子,怎么还会和爷搅在一起?”
四福晋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过了风头,爷定会悄悄抬你回府,却不曾想到他居然会狠下心把你贬去辛者库,再加上更没料到十四弟同时也看上了你。额娘一向更偏疼十四弟,只要他想要,从来没有不给的,再加上你和十四弟年纪相仿,都是青春年少,按说爷也该明明白白的死心了。
他本来就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再加上后来弘晖殁了,这份儿心思才渐渐淡了下来。可没想到你被太子讨去毓庆宫的时候,他会急成那样儿,明知道不可能,却硬逼着我去额娘面前说情。你扪心自问一下,只要涉及到你的事儿,他哪件没有放在心上!你求他的,再难他都会应下,你没有说出口的,他也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第五卷 第17章 赶鸭子上架
我被她辩驳得哑口无言,呐呐的道,“兰儿心里明白……是我对不住四爷,可是……我当真见了四爷除了‘谢谢’两个字以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可是了,这种事儿天注定,也是勉强不来的,更何况还隔着小十五这一层呢!你知道我对你印象一直很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叫人去你家里说亲,到现在我依然喜欢你!”
那拉氏探出手来深沉的摸摸我脸颊,刚才的哀求变成了半软半硬,“只是这次的事儿,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帮帮我们雍王府的一干女人!我也不需你和四爷说什么什么,只要把人弄进宫来点个卯露个脸儿就行了,不算为难你吧?”
还叫不为难我!看她一脸胸有成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我知道推辞不掉,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不过还是得先把条件谈妥,“我尽量试试吧,不过这霸王要是当真不肯来,你可别全赖我身上。”
以前同他好的时候,他还经常放我鸽子呢,更何况现在还倒欠他一□人情债。也只得他来命令我,我跑得屁颠颠的份儿吧!
不料那拉氏却十分有信心,一脸坚信的表情,“爷对你始终是另眼相看,不同于其他女人!只要你肯约他来,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我不以为然的想到,若是我当真对他那么重要,当初他也不会放我鸽子了!这些想法我没有说出口,我还是对四福晋的心态比较好奇,不由得认真的问道,“淑雅姐姐,你明知道四爷对我……”
四福晋微微一笑,睿智的低头看了我一眼,“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吃醋是吧?”
汗,果然是四婆!
我干脆就厚着脸皮不遮不掩的问了出来,“是啊,虽然宫里多数人都认为太子妃对太子的那些女人们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你甚至比她还大度得多!你当真不介意和别人分享丈夫么?”
没想到四福晋居然反口朝我发问,“如果你的丈夫是胤禑,你会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吗?”
“当然不会了!他去找别的女人更好,只要别来缠着我!”我想也不用想,直接就冲口而出。额的神呐,等我说完,看见她一脸认同的表情,才被自己的言语吓了一大跳,完全不可置信,惊呼道,“淑雅姐,难道你……”
“这不就结了!”四福晋打断我的惊讶,淡淡的说了一句,伸手拿起炕桌上的白玉花瓶摆弄,眼睛里呈现一片迷茫,“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弘晖也不在了,我现在只是雍王妃而已!”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四……四爷他知道吗?”
“胤禛是个好男人,但实在不够了解女人,不然也不会把你拱手让你十四了!”那拉氏苦笑一声,看我的目光无不哀戚,“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既然不是他……不管嫁给谁又有什么差别!”
这两人也太强悍了吧,这样子也能生孩子还合作愉快!我结结巴巴的挤出几个字,“淑雅姐……”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那拉氏哭笑不得的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展展厚重的旗袍,举止优雅的预备告辞,“谢谢你的花,我家爷明天可就算指望你了啊,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到时候一定得把他撬进宫来!”
“嗯……”呃~~~~~~不管什么法子?我一不敢把他打晕,二不敢打主意□,能有什么好手段!我脑子飞快的想了想,“若是四爷明天当真不肯进宫,你就把弘时和那个迎仙塞进来,到时候我再来想办法。”
“好!若是他们俩明天进宫都径直来了你这儿,就表示我家王爷没有进宫,你尽快替我想想法子!”好在她的目的只是要我把胤禛弄进宫来赴宴,那拉氏点点头,一口就应了下来,“若是我打发人来支会你,他们同我跟爷一块儿去了永和宫,那就全当虚惊一场!”
我心如乱麻的将纸玫瑰花束递到她手上,开口打发道,“淑雅姐你尽管去吧,年底了府上事儿多,四爷的事儿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拉氏走了以后,我才缓缓回过神来,原来端庄贤淑的四福晋也不过是表象,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同时心里又升出一个疑团,她心里面爱的男人究竟是谁呢?
不过今天她来这一趟却更加坚定了我要离开皇宫的决心,虽然不是第一天,我却越来越明显的发现,要我看着胤祯和他的妻妾恩爱,简直是一种比杀了我还难受的折磨。更何况还要坚守一辈子无爱的婚姻,我确实是低估了现实的残酷性。
……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儿,也是四十四年的最后一天了!刚一从被窝里蹭起来,当值的尔雀就忙不掷地的端来一大盘苹果,让我啃。这是宫里的规矩,美其名曰口咬平安,必须先吃一口才能下炕。
我因为身体尚未痊愈,本来可以不用随同太后参加宫里的各项祭祀仪式,但因为记挂四福晋说过胤禛的事情,我还是决定稍微打扮一下,新年新气象嘛!
今天不必出去交际□,也就意味着可以在屋里穿常服,最终我挑了一件白狐毛镶边的大红琵琶坎肩出来,里面配的是鹅黄呢绒绣夹袄,□一条鱼鳞百褶裙,裙子上加了剑状飘带,每褶之间以线交叉相连,能展能收,尖角处各缀有小巧别致的金铃,走起路来裙子叮当作响,好玩儿极了。
我箱子里好些衣服都是芸绚姐打发人从宫外送来的,因为她嫁作人妇改了装束,以前在安亲王府添置的好些衣服还没来得及上身,由于料子都是内制、官制的,也不能拿去赏人,只得锁箱子里收着。
加上我清醒过来时就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再养了几天,就算内务府腾得出人手,也来不及赶置新衣了。于是在太后的首肯下,就统统送去让内务府的匠人稍微改动了一下,之后便全部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换好衣服,我就转着身子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突然偏头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尔蝉吩咐道,“你去园子里摘几枝梅花进来,待会儿插在花瓶里。”
打我四十三年穿过来,过了几天也算跨越三个年头了,可我依然闻不惯古人习惯的各种香料,一闻就脑袋晕晕乎乎的。
“喳,奴婢知道了!”尔蝉标准的伏伏身子,转身拿起抽屉里剪花的剪子和一个汝窑花瓶跺了出去。
与她一同当班的尔雀站在梳妆台前替我整理首饰,各种式样的耳环、臂钏、步摇、手镯、指环、项圈、宝串,琳琅满目的堆了满满几大匣。金的、银的、玉的各种质地,镶满五颜六色的珠宝,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我慢悠悠的将胤祯送我那只朝阳五凤挂珠钗单独捻出来,看着她一脸艳羡,随口聊天道,“怎么,看呆了?若有喜欢看得上眼的,就拿去吧,只除了这一支!”
谁知尔雀一听见我的话,竟然马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接连不断的重重磕起头来,还不停的讨饶,“格格恕罪,奴婢不敢了!”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