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逆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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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建中认真的找了几天工作，没找到合适的，认识的人都不愿意介绍他进厂，自己觉得没什么用，可能这段时间找工作的人多，等一阵子一定回好找。不如先休息，还是去找些散工干干，及轻松工资也不低，有空还可以玩长牌，打扑克，磋麻将。他知道自己散漫惯了，为自己又找到很多理由，累的工作不想干，好的工作干不了，差的工作嫌没面子，可上海又没有认识的人来操深圳的旧业。
英雄无用武之地，倪建中对自己的评价。
这些日子，元林也开始疯狂的找工作。他很幸运，进了一家家具工厂，他在里面负责打线条，用于家庭装潢，这些机器长时间的运转经常容易出问题。元林用下班时间，帮厂里修线条切割机，自己边学习边摸索，短时间内掌握了厂里的所有机器的维修维护。老板如获至宝，便让他干轻松的活，工资也不错，福利还很好。玉秀后来也搬到家具厂，不用付房租，以后多年逢年过节老板还要送钱送礼，日子过得很是快活。元林还和老板交上朋友，只是由于元林知识低，没文化，后来他们的老板开电脑公司，也叫他去当白领，他自己觉得不能胜任，才没去。
元林和玉秀在上海工作至今，一两年时间就还清了债务，家里还修起了两层小楼，日子总算熬出头。玉秀又生下一个女儿，一家幸福美满。
在外人看来，玉秀是简单才是福，而玉秀知道自己财富是通过辛苦的劳动累积而成，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好工作自己不会干，自己能干的工作就好好干，不能老想换工作，与其停下来找没有边际的高工资，高待遇，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将一份工作干好，干精。
这些都是众多打工者所不具备的。
玉秀搬到元林厂里去住后，茂仙和玉清感到有些失落，好再玉清还能在厂里看到玉秀，上班下班还有个照应，比起他们在深圳的日子，现在的工作让她们觉得舒心很多。
上海的老板比深圳的老板要仁慈许多，节日、假期有时还有红包可拿，这些意外之才在原来她们想都不敢想。
这些日子，玉清身上的伤结茧退平，在身上出现一块块不规则的亮班，她每次摸到，都会心惊肉跳，她希望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来。倪建中表现已经好很多，但玉清总感觉到他眼神很奇怪，这么长的平静使玉清从心里感觉到一丝丝寒意。
晚上，倪建中也不主动碰他，只是独自坐在床上抽烟，问他话，也不答。玉清想可能是因为工作不顺心，要不就是工作太累。好在没有暴力倾向，玉清也想不到那么多。
茂仙在家一直比较节约，可说持家有道，她包办起玉清的生活饮食，洗衣做饭什么都做，她认为反正闲着也是闲做，帮孩子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可以让他们安心的工作。不过，茂仙不太会做菜，在家时，家里有酸菜、辣椒、臭豆腐，随边在弄个小菜总能让一家吃得很开心。然而在上海材米油盐酱醋等都要花钱买，蔬菜和肉都很贵，加上自己不会做，每天也做不出什么新花样。累了一天，玉清当然吃得津津有味，而倪建中却没有什么胃口，有时还自己切些生辣椒拌点酱油言什么的吃。其实倪建中是很能做吃的，但就是不喜欢动手，只喜欢吃闲饭，吃完后碗筷一丢就出去溜达，不到深夜不知道归家。玉清和茂仙看得多，也就习以为常。
第十七章 牌局（下）
蜡烛厂每半月会有一天休息时间，工人们就利用这一天时间买买东西，打打麻将，玉清不会，倪建中却是个行家，牌到手里一划便知道是什么牌。玉清知道他近日手里没什么余钱，想去找人玩玩麻将什么的，可又不敢，只是在家生闷气。玉清从衣兜里给了倪建中一百元，给时叫他省着点花。不要去打大麻将，玩玩就可以。倪建中迅速的离开家，可能什么地方现在正是是三缺一。玉清和茂仙抱着倪冬玩，难得一个休息天，玉清说等哪天天气好，我们也去外滩照照相，看看风景。茂仙说没什么好看的，别枉花钱。
玉清和茂仙聊家乡的事正开心，玉清在蜡烛厂里的同事路过玉清住处，开玩笑的叫道：“玉清，你快拿钱去取你们家建中，他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你就会开玩笑，打小麻将会把裤子都输掉？那看的人一定很多，是不？”玉清笑笑。
“二四六八幺六，还算小麻将，玉清你真还沉得住气！周围还有买马的，还有飞苍蝇的，一把下来少则七八十，多则一两百，听说你家建中快顶不住啦，还不快那钱去救场。”
“在什么地方？”玉清听出来不象假的，心一下慌了起来：“妈，我们看看去？”
“在王老板家二楼。”那人说完就走，好象是特意来叫玉清似的，径直望王老板家小跑而去。
玉清赶紧锁好门，抱着倪冬母女两人也快步跟着那人前去。
四川人和其他省份的人一样好赌，赌法门类众多，在上海众老乡中比较喜欢玩一种去除花牌和东南西北风的碰碰和，只能碰不能吃，中发白见碰有翻，杠有两翻，暗杠三翻，其他杠有一翻，暗杠两翻，清一色满翻，大对子一翻，七对两翻，龙七对三翻，还有其他一些规矩，翻翻的机会非常多，更可怕的是自己可以压宝，可以票，输赢都会加翻，别人也可以买马数目五元十元不等，看玩麻将人的规矩，这种玩法一两分钟就一局，人们只有在洗牌时缓和缓和神经。飞苍蝇就是围观的看客可以在没有拿完的麻将重后到前任意那多少麻将牌，以上局最近和牌的一方为庄，按点数数，遇到赢牌的点可以赢钱，如果赢牌人是自摸，他将赢三方，两元一个牌，便会进帐六元，如果点数在输家，就得输钱，一个牌两元，如此类推，玩的人越多，牌桌上的输赢就越大，想苍蝇一样四出飞窜，这便是飞苍蝇的由来和玩法。买马是看客将数量不等的钱放在自己信任的乙方或多方，一般是一方，钱一放下，就和玩牌者坐同一条船，如自己亲临一样。飞苍蝇和买马使原本四人玩的麻将牌扩展到十数人，极大的满足了看客的欲望，不想亲自参与却又和自己参与一样身临其镜。玩的人越多，赌资就越大，手里没有千把元现金，都不敢坐上堂。
玉清气喘嘘嘘的跑上二楼，看见满屋都是人，几乎全都认识，有男有女，谈笑风生，男的个个烟雾缭绕，如坐仙境，有不少赢钱的看客到楼下小店买来几包香烟散发，其乐融融。象一个大家庭，围着一桌山珍海味一般。各自支持各自的朋友或哥们，加油助威或指指点点，拿到好牌和差牌还发出一阵阵嘘声，坐堂的玩家最不喜欢看客发表意见，透露先机，高手往往能记下自己的牌，将牌扑在桌上，只管摸牌，打牌，看客只能到最后才知庐山真面目，观牌不语真君主，出牌无悔大丈夫，上不碰下不摸都是不说的规矩。但看客管不了这许多，七嘴八舌都说开了，引得玩家大发脾气，当然输钱的人脾气最大。
“你们不要说话，运气都让你们说跑了。”沙哑的声音挡不住众口一词。
又是最关键的几张决定胜负的牌了，周围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头不时偏向拿牌人的手和牌移动的方向，都期盼是自己方的牌和不是自己方需要的牌，牌放在桌面时，有的人叹息有的人高兴，马上注意力又朝另一人的手和牌看去。
一圈下来，没有和牌，又到倪建中摸牌了，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只见倪建中从突出的门牙里吐出一些唾液在手上，用力的搓了搓，做出求佛保佑的样子，从上到下手如风拂杨柳，轻轻落下，从长城上拿起一张牌迅速放入怀中，用中指摸了摸，把周围的看客急得又蹦又跳，大家都齐声喊“开，开，开。”
大家看到倪建中脸色难看，就知道有是烂牌，帮这叹气的人还不少，连牌都没看到的也在底声说可惜可惜。
不料，倪建中站起身来，使出万斤之力，将牌啪的一声放入桌面，做出欣喜若狂的样子，“瞎子看书，自摸（摸字）”众人被他的先愁后喜的表演弄的啼笑皆非。
“快飞苍蝇，过期不后，红中一翻，大对子一翻，给钱给钱。”
玉清看到掏钱的掏钱，收钱的手钱，起初听到是倪建中赢钱，心里还替他高兴，但仔细一看，并没有进帐多少，听是赢一两百元，怎么会没有人给他呢？
“爆牙中，你开始走运啦，你还欠我九十八。”
“还欠我六十五。”
“这边还有正好五十，哎打了半天还没什么输赢，大家加把劲，要不今天又白干了。”
倪建中让人给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马上用右手夹住在牌桌上洗牌。间歇中他看到玉清站在人群后面，一脸怒色，自己神态得意。他的眼光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外面。
“原来是嫂子来了，难怪建中和了把大的，真是旺夫呀！”
“爆牙中，你可以放心了，有后盾送钱来啦，下一把乘胜追击，漂一把。”
“哦，大娘也来啦，还有倪冬，你看人家，团结一心。”
“真是上阵不离父子兵，我看好倪，建中。”
大家都尽量说好话，逗乐，当然是不想让玉清发火，将这场难得一看的牌局散火。
“没事，没事，继续继续，玉清是来给我助威的！买马的买马，买定离手，掷筛子啦，九点，九在手。”倪建中没理玉清表情，继续认真的摸牌。这时茂仙和玉清都心急如火，再这样下去，非输掉这月的工资不可。她们都还没见过如此场面，真是心惊胆颤，不敢言语，玉清决定先看完这局再做决定。
这一局没有两分钟就完成，倪逃过一劫，心里轻松不少，心里想这幸好没有出炮牌，运气运气。
下一局又紧张开始，倪建中出冲，点炮，输了几十元，买他马的都连连叹息，飞苍蝇的还赢了不少，都得倪建中掏钱。
“先给苍蝇，其他欠着。”倪建中掏了掏衣兜，拿出来十几元零钱，飞苍蝇赢钱的人已经不问自取。此时，倪建中已经满头大汗，可能身上的现金已经所剩无几，他朝玉清看来，哀求的眼神让玉清难受。
玉清挤开人群，走到倪建中身边：“建中，今天手风不顺，让别人来玩吧。”
“中途换将，多没面子，就是我想走，他们几位也不同意，你们说是不是？”倪建中还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等待其他三位的答复。
“我们没什么问题，可是，有赌不为输，你一走，今天的就算真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玉清在这边，叫她支援支援，运气一好，就赢回来了。”
玉清看到倪建中不想离桌，用催促的眼神叫他离开。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倪建中的决定，这时也没有人敢坐这个堂子，这么大的输赢，看客们可能都没有玩过，大家处于胶着状态，只要倪建中离开，牌局一定散，大家都会埋怨。整个一天都会因此变得索然无味。
倪建中拍了拍胸脯：“没事，继续，我们家我做主。玉清拿些零钱来，救救急。”
“没有，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要玩啦，手气不好下次再玩。”玉清想给倪建中下台的机会，见他恋恋不舍，心里有气又急，挣钱不容易，就这样白白输掉，她心里舍不得。
“你不想来，也别给我添霉运，尽说些赊财话，将我的好运都赶跑了，女人就是扫把星，带小孩回家喂奶，没事别瞎掺和，要不老子发火啦。”倪建中不耐烦，手里继续在桌面上洗牌。
“建中，玉清不让来，你就别来啦，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下次，下次一定叫上你。”其他玩家害怕玉清他们为此打闹起来，他们知道倪今天已经输掉三四百元了，就倪建中现在的情况，拼命干一个月也没这个数。同时也害怕他输了没钱给，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赢钱到好，输钱准赖帐，又不好向玉清要。
玉清听到其他人都说可以不玩，心里轻松些，便叫着屋里众人：“好啦，今天到此为止。”为让倪建中彻底放弃，玉清上前推倒了桌面码好的长城。
玉清这一招让倪建中觉得脸面尽失，立马怒活攻心，蹦起就给桌边的玉清一巴掌，玉清躲闪不急被指间在脸上划下数条爪痕，嘴里还念着，“不想活了，找死。”
茂仙在一旁看到倪建中行凶，马上走近人群，抱着孩子，挺身站在玉清和倪建中中间，怒斥：“建中，你想干什么，这么多老乡面钱你也敢行凶，自己没好工作，那有那么多钱给你输。玉清只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
“为我好，就不应该让我下不来台，让大家扫兴，也没输多少钱，没见过世面。大家不要管他们，把牌桌收拾一下，继续。”
倪建中招呼大家坐下，继续玩牌，其他人害怕事情闹大，不敢落桌。
玉清在旁边掉下几滴眼泪，开始劝大家：“我们都是出来打工的，都知道挣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