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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群消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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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你的文章,你总是很忧郁,太多的宿命感、忧愁感,很有特质。”他把那只红色球递给我,看着我的眼睛,似在等我发言。
我不太喜欢他的目光,大概由此,我没有答话,只是打出一球,差一瓶全中。
我不服气,抬过一个大球,待球栏刚刚抬起,便把那瓶撞翻在地。
“看来是球道有问题。”他若有所思地擦了下额头,动作接近于优雅,我认为那是做给我看的。
“我不打了,你玩吧。”我坐在旁边的椅子里,要了杯沉了三颗橄榄的矿泉水。
“你一定不常运动是吧,你的文章里都是室内发生的故事。”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直角方向,取了和我一样的饮料,注视着我。
“确实很少出门,很多事要完成。”我目视球道。
“你上网么?”
“几乎不。”
“啊,网上很精彩的,现实世界有多大,网络世界就有多广。”他向我一举杯,招牌式微笑。我估计再聊下去,他就该向我推销微软的下一代操作系统了,于是打算告辞。
我看了下手表。
“你有事?”他果然上当。
“嗯,已经买了晚五点的车票,还得回去给孩子辅导功课——很多事要完成。”我朝他笑笑,喝光那杯水,起身告辞。
“我送你到门口。”他急急地放下杯子跟上,到了换鞋处,我会过头,看见他的眉毛垂了下来。
“你可有QQ?或者,MSN?”
我故作茫然地看着他,直至他无奈一笑:“啊,算了,没关系。”
我迅速换鞋,背上挎包。
“谢谢你的球道,再见。”我朝他笑笑。
“路上小心。”他回复一个表情,极其勉强。
我有一种得逞的快感,穿过前厅大门,拦了出租车。
然后就是在那晚的列车上遇到了峰,一面之缘的音乐先生。
我笑着摇摇头,三年之后,终于可以笑着摇头回忆着这一切了,从容记下,然后关上本子。
发动汽车,打道回府。
第八章
    八、
今天是第十日。
昨晚回到酒店已是晚六点半中,很久没有坐车的缘故,让我着实呕了一阵,虽然车况很好,没有浓重的汽油味,也许我不太适应驾驶室里的感觉。
兔子小姐倒一直都很活泼,昨晚虽然不太舒服,但还是喂了她一顿,拉了很多屎。
大概是太阳能的福气,酒店的水温一直都不错,我这种体温低的人用来冲澡正好。洗漱干净,去超级市场打开香肠面包和罐头,就地饱餐一顿,挺怪异的野餐,可惜乳制品的保质期太低,不敢饮用。
今天没有开车,提着兔笼遛了一圈,居然走到了肿瘤医院门前,想想上次光顾是很远的事情了,那是在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
看到肿瘤医院,就会想到喜子,想到阿宏,他们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一对相爱着的男人。
我和喜子是发小,从幼时起,他便是奶奶家的邻居,上小学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和他玩一会。因为喜子比我晚三百六十五天出生,名正言顺我是他的姐姐。
长大之后搬家很远,再也没有看到他,一直到那日中午,从镇子到市区的公交车上。
那是个夏日的周末,我去郊区镇子里看望奶奶,回去的公车正值下班时间,所以刚出始发站,车上便坐满人头。
“给你留了一个。”胖司机挺幽默地对我说,指了一下后面。
我走到最后一排,果然有一个空座,余光里瞥见邻座是个挺结实的男孩。
那个家伙自从车子出站就一直小心地盯着我看——我的视野蛮曾经深得体检医生的赞叹——简直可以和苍蝇媲美。
出了一站地,他仍在继续,我无法容忍他的失礼,于是干脆和他目光相对。
他居然盯得我更认真了,且突如其来冒出一句:“姐,真是你啊。”
我惊叹二十年的时光可以颠覆一个人的相貌,却无法改变他的声音,他张口的刹那我仿佛被丢进时光隧道。
“你是喜子?”开始轮到我失礼了,上下把他打量。
“姐,你变化不是特别大,一上车我就怀疑你了。”喜子乐得跟什么似的,直夸我越来越漂亮。
“小时候你从没说我漂亮,而且刚才还坦白我变化不大,所以你夸我的水分太大。”我笑着找他的别扭,让他更加开心。
“姐姐还是对男生那么不客气啊,看着你没多变真好,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他半边脸沉浸在金色的夕阳里,像儿时那般呵呵笑着。
“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问他近况。
“高中毕业了,在市里电脑城给别人打工啊,装电脑赚提成。在镇子里租了间房子,和我朋友住在一起。”他望着窗外飞快后掠的葡萄园景,眼里略带伤逝,“爸妈离婚了以后,我就一直这么过的,不过还好,可以自给自足了,比开始那段好多了。”
他的眼神凝重,与他的年龄毫不相符,因为这眼神,让他的气质如此与众不同,看了让人爱恋,也让人心颤。
路上有些堵车,我们的车子一站又一站捱过去,他把十数年来的日子抖落给我听,让我不时在心里心痛叹息,儿时玩沙搓石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想到彼此的后路会有如此差距,短暂而马虎的童年居然是一个男人最快乐的时光,这又是多么悲剧。
“这是我的号码,姐姐要装电脑就找我吧。”临下车时他给了我一张薄薄的名片,淡褐色的,如他吸足了阳光的脸膛。
三个月后的一个中午,我在镇子里遇见他,他正从集贸市场买切面回来,看到我,欢喜得不得了,赶紧拉着我回头多买了一份,一定要请我吃饭。
我们一路说笑着,踩着前一夜留下的雨水,他为我领路。
“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喜子指指那栋旧楼,”走吧。”
“你上次说,你和朋友一起住?”我试探问,“你的女朋友?”
“如果说身份,差不多是,但不是女的。”喜子换起半正经的语气,“姐,我俩想来都不留秘密,对吧。”
“当然。”我差不多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意这个,但我觉得对于我,你不会在意。”他颇自信地说,“姐,我是个同志。”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我拉了他一下,示意走慢点,我想把来由搞清楚,毕竟对于一个人,这不是小问题。
“很小的时候,说出来也许会遭到教授啊专家啊的反对,但我确实在青春期以前就喜欢男孩子了,不单指友情上的喜欢,你懂对吧。”
“没有过女朋友?”
“尝试过,但是毕竟自己骗不了自己。”他朝我轻松地笑笑,“到家了。”
我尾随着他,七拐八拐才找到那旧楼的入口,摸着黑爬上暗湿的楼梯,两人来到一扇木门前。我禁不住打量一下环境,简直不敢相信这楼的旧,就算是敦煌莫高窟,也没有风化到这种地步。不用提的是青苔铺地,蛛网挂墙,门边紧挨的一排酸菜缸,缸口里泛着白沫,不知这楼里的人老到什么地步,居然有夏天腌渍酸菜的传统。
喜子取出钥匙,咯吱一声扭开门锁。我抬头看看门楣上的门牌,默念着记下。
进门,屋中央站着一个略胖的男孩,很健康的红脸膛,圆实身材,和自己仿佛年纪,我看见那男孩,很自然地联想到鲁迅笔下的闰土,印象不错。闰土看见我,有些吃惊。
喜子赶紧介绍我,又拉起那闰土的手臂笑嘻嘻对我说:“姐,这是我家那位,小名阿宏。”
“你好。”我俩同时伸手,阿宏比我握得还要有力。
“中午我俩合作给烧面条,阿宏的手艺很好的。”喜子自豪道,“姐,让你尝尝两个男人的手艺,别小瞧了。”
没说的,我点了点头。
他们的表现毫不做作,只是阿宏对于陌生的我来说稍有拘谨。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我对以往印象中男同志恋人的概念一扫而空,他们无论哪一方都没有丝毫的奶油气质,都是那种朗落大方而又飒爽的男子汉,言行举止颇带血性,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厨房里不用我下手,他俩肩并肩,有条不紊,那种默契恐怕会让婚龄五年之内的男女们自叹不如。我倚在门边望着他们,聊着天南海北,没有丝毫尴尬的气氛,很多时候我甚至羡慕他们两个忙碌的样子,像一对老战友冲锋陷阵般生龙活虎。
饭桌上,阿宏一直很关心我的口味,毕竟他是主厨。
卤子是阿宏亲手调配的,几样普通的蔬菜:青椒、马铃薯、茄子,拌上肉丁,还不知加了什么奇妙的东西尽去,居然做成一种朱古力质感的散发着奇香的粘汁,兜头浇在面条上,十分诱人,口味自然不必说,一直到现在都再未品尝过那么好的面餐。
“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饭桌上我问起家常。
“两年了吧,这里离阿宏工作的超市不远,我也喜欢这儿的静,虽说旧了一点,但是这里很安全。”喜子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摊鸡蛋,”如果我去考上大专,看情况吧,我会找一个近一点的学院,早上坐通勤火车没有问题的。”
听出喜子还是对阿宏不舍,我点着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这旧楼是老式的尖顶日本楼,这里又是顶层,屋顶有几处霉的湿斑,天花板和四壁的过渡是很复古的波式花纹,窗子下面有一张木双人床,被子摊开着,床的对面是一个樟木箱,上面立着一台JVC18寸电视机,木箱旁边是张硬木写字桌,除此别无他物。脚下的地板缝隙已经可以塞进小指了。
“听说……”阿宏小心道,”大学里同志很多的吧?”
“没错,而且比例不小,几乎每个班级都有五、六对,保守数字。他们的感情都很好的,我有一个哥们儿读念大三,快毕业了,他也是同志,两人从未吵过嘴,都是学理科的,很难想象吧,并不该是浪漫的两个人。”
“姐,你对这种感情怎么看?”喜子也开始发问了。
“在我的认知里,爱这种东西是一种全世界的共同语言,就好比音乐,好比阳光,好比诗歌,没有对错,没有界限,只有不同,即便不同,也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爱,我都赞赏。”
“我所听过的最诗意的解释。”喜子愉快地抬抬眉毛。
“姐还没有结婚吧。”阿宏下定论的口气,“而且目前都没有恋爱。”
我停下筷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圆脸男孩,他的大眼睛里渗透着绵密细致的光,神秘而具有穿透性,在那目光的查视下,万物都会变得透明,空余简单线条组成的框架,包括一个人。
那是一个专业写作者般的眼神。
喜子对我的表情勃然大笑:“姐,他又犯病了,不过我相信他说的话。“
“你能看得出来?”我也笑了,问那个透视眼男孩。
“能看出来,很明显。”阿宏自豪地翘翘嘴角,很是自豪。
“教教我啊,怎么看。”
“你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光,是单色的,有爱人或恋爱着的人,眼里的光是复合的。”
“啊……那算了。”我失望地垂下肩膀,表示无法接受这么莫测的学说。
阿宏和喜子头靠在一起颇带恶意地大笑。
“姐姐做什么工作的,可以问么?”笑完了,他步入正题。
“原来做过杂志的编辑,后来在家自由撰稿,比朝九晚五的生活要自在一些,而且收入也多一点。”
“没考虑结婚?”
“至少目前还不想。”我的语气也是当仁不让的坚定,”谈恋爱是我见过的最浪费时间最无聊的事情,况且,得到所谓爱情,你就会无意间丢掉你的友情,丢掉你生命中最珍贵的情感。恋爱中的人还好,他会善待周围人的一切,那是刚被爱情浇灌时的良心大发。一旦结了婚,心都会变得自私,变得敏感,整个世界在无意中就已经对他疏远,而他或她,还沉醉在所谓爱里,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不得而知,那便是得不偿失,便是悲剧。”
“你说话很有诗意。”阿宏说,言语里很有些赞叹的意思。
“姐姐很会写东西的。”喜子说。
“别听喜子说,他也没有看过。”我狞笑着,”我那些东西微不足道,只是写了玩,而且男孩子又不会喜欢,没什么意思。”
“喜欢文学的都是怪家伙。”喜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看着他的爱人。
望着他们开心自在的样子,那一日我的心里真的开始活动了,和他们相比,我真是孤独得可耻。
饭后那个喜欢文学的小子给我看了几个大笔记本,都是手工装订起来的八开厚图画纸,上面用工工整整的硬笔颜体不分篇幅章节地记录了很多东西,大都是生活随笔,偶看几篇,让我惊叹,这个身体发育得墩墩实实宛若运动好手般的男孩子,对生命和生活有着不俗的洞察力和概括力,宛若一部人类版的《伊索寓言》。
经过他允许,我把这个本子带了走,推荐给一个编辑部里的老友,老友读完,大为惊奇,当即决定在下期开始办个阿宏专栏登载他的文章。
由此和他们两人的交流多了起来,我们每月小聚一次,品尝他们的拿手好菜,聊天说地,他们也合力劝慰我找个男朋友,以致我一度有些动心了。
好景不长,半载时光悄然过去,第一片树叶落下的那一日,我接到阿宏的第一个电话。
“您好,哪位。”手机显示着一个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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