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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烟水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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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还是让她留在这儿,她五六十岁的人,未必喜欢去台北!”之谆摇摇头。“再说,我知道阿丹也不愿离开小瑾!”

阿丹是黎瑾的奶妈,烧得一手好菜,对黎瑾更是无微不至。因为她在黎家时间长,单身一人,又非常忠心,黎家也没把她当下人看待,整个黎园的事,都是由她主持。

“今天回来有事吗?”黎群转开话题。“爸!”

“明天是你妈妈的忌辰,还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半年你就毕业了,该有个打算!”之谆说。

黎群低下头,考虑了半晌,慢慢说,

“我还没有一定的计划,可是我不打算出国!”

“哦?”之谆有点意外。“年轻人都削尖了头,想钻出国,你样样条件都够,为什么不想去?”

“我的个性不适合,”他抬起头。“我想,毕了业,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

“你爱做什么?帮忙我照顾公司吗?”之谆打趣。

“不——”他拖长了声音,他的话似乎很难出口。“我想深入研究和探讨一下人和人生!”

“这和你学的数学没关系呢!”之停说。

“也没有冲突,”黎群眼睛亮亮的、神采奕奕。“我不是说就此放弃数学,我打算进清华或交大研究院!”

“只要你有计划,随便怎么都行,”之谆笑笑。“如果我的经济能力够,我愿意给你买个原子反应炉!”

黎群也笑,明知之谆在讲笑话,一个原子反应炉,可以再办个清华研究院了。

“爸——”黎群在像考虑什么。“如果你有空,我希望您能多抽点时间回来,好在台北和新店不远。”

“好的!”之谆答。他并不是不想回来,这是他的家,有他的儿女在,只是——黎瑾总是使他难堪。

“您知道,黎园里太冷清,暮气沉沉的,”黎群说:“只有您回来,才带来一点生气。”

“是吗?”之谆看着儿子。“为什么不请些同学来玩?太孤僻是不好的。”

“同学?”他摇摇头。“多半合不来,请他们来,会以为我们炫耀什么。”

“不会的,”之谆摇摇头,突然转变语气。“你有女朋友了吗?小瑾呢?”

黎群脸孔发红,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心中有个影子,却不知能不能算是女朋友。

“功课太忙,没有时间交女朋友,”他喃喃地说:“而且一般女孩子都肤浅得很,现实得很!”

“眼光很高,是吧!”之谆再摇摇头。“像我当年一样。”

“爸——”黎群十分惊异,之谆从来不提从前的事。

“哦——”他恍然而醒。“你去看看,我刚叫阿丹作的菜弄好了没有,晚上我还得赶回去!”

“好!”黎群抑制住心中的惊异,匆匆走去厨房。

之谆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脸上有一抹深刻的沉重。儿子的话无意中触着自己心中的疤痕,十七年前的往事像一场梦,他实在不愿再去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生不是尽都是如意的。

他抬头打量这个家,这个精致而古老的家,那恶梦般的事就发生在这里,他一点也想不出,当年怎么会那么镇定和冷静,他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包括年幼不懂事的儿女,独自解决了那件事,现在回想起,他肯定的认为自己作得对,甚至相当宽大。

有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他以为是黎群回来了,闭着眼随口问着:

“好了吗?我饿了!”

没有回答。有几秒钟的奇异死默,他睁开眼睛,发觉站在面前的是个陌生,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他愣了愣,连忙坐直,好奇的打量着那不速之客。

“我是雷文,来看黎瑾的,你是——”那年轻人说。

“我是黎之谆,黎瑾的父亲!”他微笑着说。

“父亲?”雷文睁大了那漂亮的眼睛。“天!你该是她哥哥才对,想不到你这么年轻!”

之谆直看着这年轻人,相当出色,相当聪明,但却略嫌有点浮躁,他说是雷文,来看黎瑾,莫非是——

“你和小瑾是——”他含蓄的问。

“同学,也是好朋友!”雷文自顾白的坐下来。

他够开朗,够坦白,也够爽直,之谆开始有点喜欢他了,这年轻人,多少有点像当年的他。

“我让人去替你叫她出来!”他按按铃,立刻有个女佣走来,他和蔼的吩咐她,一点不摆架子。

“黎伯伯很少在家,是吧!”雷文问。

“你怎么知道?你常来?”之谆扬一扬眉。

“听他们说,黎伯伯很忙的!”他说。

之谆笑笑。看来这雷文和黎瑾的交情还不错,以他来配黎瑾,他会感到很满意。

“令尊——在哪儿办事?”他问。做父亲的免不了关心这的。

“家父是雷伯伟,也许你也听过!”雷文很得体地说。

“是伯伟兄!”之谆拍拍额头。“我真笨,你很像你父亲,我一时竟想不出来。”

“黎伯伯认识家父?”雷文惊喜的。

“老朋友了,”之谆满意地说,对雷文的态度又亲切了一些。“怎么没听令尊提起过你和小瑾是同学的事?”

“我今年才转去T大,而且家父不知道这事!”他说。

“事的,伯伟兄是个忙人,”之谆笑起来。“令堂好吧!”

“他们都好,谢谢!”雷文说。事实上,他已十来天没见着父母的面了。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你常常来坐坐,小群和小瑾天天嚷着冷清——”之谆说。

黎群从一扇门里出来,看见之谆和雷文谈得很开心,不由一怔,雷文什么时候来的?他认识父亲?他们怎么会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爸,阿丹就好了!”他打断之谆的话。

之谆转头,把黎群叫到身边坐下,指着雷文说:

“小群,雷文是雷伯伟的儿子,你们都不知道吧!伯伟和我是老朋友了!”

黎群并不热烈——可以说是冷冷的看雷文一眼,真是打招呼,他不喜欢雷文,他觉得锋芒太露的人是肤浅的表现,而且雷文和亦筑的友谊,令他觉得有些威胁。

雷文就不同,他明明对黎群隐有敌意,当着之谆的面,他却绝不表露,这是两个男孩间的最大区别。

“啊!黎群,”他潇洒的招呼着。“不赶论文吗?”

黎群正犹豫是否该敷衍他两句,满脸惊喜,半信半疑的黎瑾,匆匆跑出来,一眼看见雷文,那些怀疑却变作笑容,她下意识的施着脸,低呼:

“这么晚,你怎么会来?”

“不算晚,”雷文站起来,微笑着迎上前。“我想来就来了,不欢迎吗?”

黎瑾脸孔红红的,在之谆和黎群面前她很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之谆老于世故,怎能不了解女儿的心理?他装得很自然的站起来。

“你们谈谈,我去吃点心!”他说。很快走开。

黎群不作声,默默的从另一扇门离开,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屋顶的吊灯发出淡淡的光辉,雷文脸上容光焕发,他目注着娇羞的黎瑾,愉快的笑起来。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黎瑾的脸上嫣红更浓,一扫刚才的冷淡,落寞。“白天在学校,也没有听你提起!”

“我喜欢作不速客,”他说。迅速转变话题。“今天真巧,碰到你父亲,我知道他难得回来。”

她的脸立刻沉下,她不愿提起之谆。

“你怎么知道他难得回来?谁说的?”

“亦筑说的,”他毫无心机,“很奇怪,我喜欢你父亲,我希望我老的时候能像他!”

她轻轻哼了一声,雷文的话真使她生气。又是亦筑,好像亦筑的影子永远跟着她。而且雷文说喜欢,这——似乎专跟她过不去,她赌气的坐下,一声不响。

“怎么突然板起脸不说话?好黎理,我得罪了你吗?”雷文弯着腰,把脸凑到她面前。

她一掠,慌忙闪避,脸红得像天上的云霞,心脏几乎跳出口腔。他真大胆啊!他想做什么?

“我喜欢看你意外的表情!”他半开玩笑地说。

“怕什么?像只受惊的兔子,”他笑着指指她的鼻尖。“我会吃了你?”

“你——怎么不坐?”她急促地说。

“好,我坐,”他退到一张椅上。“你该满意了吧?”

她凝视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说:

“为什么你不能正经一点呢?”

“我还不够正经?”他指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天下就难找到正经的人了!”

“你来找我——有事吗?”她吸一口气,慢慢说。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他盯着她那古典美的细致面孔,有一丝贪婪,“在学校里看不够!”

“我不喜欢听这些话,”她极力板起脸,“油腔滑调,我可不是你作弄的对象!”

他毫不在意的笑笑,放松的靠在椅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那么你说,你喜欢听什么话?我说给你听!”他说。

“我什么都不喜欢,你去说给亦筑听——”她赌气的。立刻发觉说得不妙,要收回已来不及。

“亦筑?算了,”他摇摇头。“她太正经,太古板,嘴里不是功课就是教堂,她不会喜欢听我的,上次啊!我拖她去夜巴黎跳茶舞,好像要杀了她似的!”

她心中一震,脸色变了,红晕消逝,只剩下一脸苍白,可怕的苍白,忌妒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跳茶舞?”她力持平静,声音变得很冷,“你们常在一起玩吗?”

“也不常常,我无聊透顶时,总去找她,但她常常没有空,大概怕我把她带坏,我知道她是系里第一名的好学生,对吗?”他一点也没发觉她的异样。

“她常没有空,那么你是不是很失望?”她故意说。

“没什么可失望的,我游荡惯了,没理由要她跟我一样。”他耸耸肩,“像今晚,我本想拖她去看场电影,她死也不肯,说要替她弟弟补习,我没法子,又不想一个人看电影,只好来找你!”

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忌妒的火焰,完全破坏了她的古典美,她变得尖锐而刻薄。

“你要记住,我家不是你逃避失意的地方,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她冷冰冰地说。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变了?我可没有得罪你!”他坐直,疑惑的望着她,真是个善变的女孩。“我以为你是黎瑾,最美的女同学,我会以为你是什么人呢?”

她冷冷的一言不发,傲然的昂着头,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粗心大意的雷文,真是百思不解了。

“黎瑾,你的脾气为什么这么怪?变来变去,就像台湾的天气,我真不懂你!”他叹一口气。

“谁要你懂?别自以为了不起,女孩子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她傲然说。

他一怔,黎瑾真的在发脾气了,刚才还以为她开玩笑,怎么回事?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

“黎瑾,你要凭良心说话,我并没有得罪你呀!”他站起来坐过去她身边,态度正经而诚恳。

“你常常无缘无故生我的气,好像我俩之间——永远不能和平相处似的,即使我错,你至少也得告诉我错在哪里呀”

“你哪会错,当然是我错!”她继续赌气,但脸色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声音也和缓了。

“小姐,你就饶了我吧!”他拉起她的手。“别再跟我捉迷藏好吗?”

黎瑾心头一颤,脑筋乱糟糟的,他已握住了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心温暖,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柔情,她觉得沉沉的、醉醉的,刚才的赌气,是那么无聊,那么多余。雷文是对她好些,难道她还看不出吗?

“谁跟你捉迷藏了。你就是没正经的!”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回嗔为笑。

“答应我,以后别再跟我闹别扭,好吗?”他凝视着她。她脸上的浅笑完全吸引了他。

“你不来惹我,我怎么跟你闹别扭?”她偷看他一眼,正遇到他的视线,慌忙避开,脸又红了。

“你真爱脸红,黎瑾!”他说,“但我认为爱脸红的女孩子比较有女人味道!”

“什么女人味道,你真不知羞!”她瞪他一眼。

“好像你,女人的味道就很浓,可以说是女人中的女人,而亦筑,就比较男孩子味了!”他解释说。

“别说我,说你那可爱的亦筑吧!”她低声叫。

“说起亦筑,有时候真使我迷惑,”他沉思着说:“她很深奥,也很难测,有的时候孩子气又很重,实在是很难了解的一种典型。”

“她使你迷惑吗?”她又微有醋意。

“迷惑于她的天才,她的思想——”他顿住了,他看见黎群站在一扇门边,正冷冷的盯着他。

“怎么不说下去——”黎瑾问。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看见了黎群,下意识的脸一红,哥哥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哥哥,怎么不过来坐?”

“我出来拿开水,好像听见你们在谈论什么人!黎群冷冷地说。他站着不动,好像没听见黎瑾的招呼。

“雷文在说亦筑,说她好深奥、好难测,又有天才,有思想,我们都不懂她!”黎瑾说。

黎群冷冷的看雷文一眼,说:

“不懂就别说,背后谈论人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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