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石油一家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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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有一节课文叫《陈秉正的手》,因为在农村长大,老师把那堂课讲得绘声绘色,课后还带我们全班瞻仰过村子里几位据说是能工巧匠的手,所以记忆特别的深刻。我想老汉的这双手比起陈秉正的手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陈秉正的手那样既粗壮有灵巧就难说了。
第五章
(五)
“哐镗、哐镗……”短暂的停留后,列车就像过足了烟瘾的陕北老汉一样又开始了艰难的蹒跚。
“你说,长庆在你家门前打过井”?
“是啊,我家门前方圆百里有三个钻井队,最多时有五个!”
“哦,那你看我们井打得咋样?”
“不咋样!”老头的口气里充满的不屑让我不觉大吃一惊。
“咹,你这话我就纳闷了,你知道不?打油井我们一个井队就上了六万,打气井我们去年十三开十三完,我就奇了怪了,我们咋就不咋样了?”
“不咋样就是不咋样!”
“不咋样你也得给我个理由啊?”
“哼!你碎娃年轻,你知道我们那阵子咋打的井吗!住地窝子啃冰块,人拉肩扛上钻机,你碎娃知道不?你看看你们现在,住得列车房,冬天暖夏天凉,吃的大肉羊肉满盆满碗,搬个家4台大吊18个轮子的大卡,你看你们那些职工养得白胖白胖的,干起活来却连个号子都不会喊,接个单根腰来腿不来的,连吊钳打钻杆的声音都弄不出来,我说碎娃娃,你们这是沾了好政策的光了,沾了社会进步的光了,沾了设备被我们强的光了。你碎娃别冲我瞪眼睛,要把你们这设备放在我们那个年代让我们干,哼,碎娃,你别不服气,咱拉出来遛遛,看是我们厉害还是你们厉害。”
借着窗口偶尔照进来的亮光,我惊异的发现,老头那张树皮脸上射过来的目光竟然贼亮贼亮,那神态精神得象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
我惊讶地不知所措,直到燃尽的烟头烫着了手才蓦然回过神来!
第六章
(六)
我在心里悲凉的发现,我错了!
我开始的那些所谓的沾沾自喜,那些自我感觉良好,那些洋洋得意和自以为是的满不在乎,其实在这个丑陋的老头看来都不过是个浮躁的跳梁小丑而已,在我对他不屑一顾的时候他其实连半个眼睛也没瞧上我。
老头说过:人不可貌相。
我在心里已经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他是石油人的现实。我清楚地知道,哪怕就是在石油系统,象那些“接单根”、“打吊钳”的钻井术语,没有干活钻井这个行当的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
老头还说过:知错就改,有咱石油人的豪爽!
我开始用一种徒弟对师傅,晚辈对长辈的敬仰的目光看待老头,我发现,老头那张树皮一般丑陋的脸上竟然带着和善的微笑。
已是午夜时分,车厢里的灯光昏暗了下来,嗡嗡嗡地喧嚣逐渐消失,到处都是搭拉着脑袋进入睡眠的轻鼾声。
刚才在那个不知名的小站又涌进来一批进城打工的民工,我和老头所在的两节车厢的过道里更加显得拥挤。
“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来!整一口!”老头并没在意我的道歉,抖索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得发亮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砸吧着嘴巴把酒壶递了过来。
我接过酒壶,一只手伸进裤口袋模了摸口袋里的餐巾纸,想擦一下壶口,猛然感觉不妥,便装着很不在意的样子一仰脖子喝了一小口。
“好酒!”我赞叹一声。其实精于酒道的我,从口感就能断定这是内蒙产的红高粱酒,五块钱一瓶,纯粮食酿造,特烈、曲味重,喝多了口渴,但头不疼不伤身。我喝酒有两个原则:要么喝百元以上的,要么喝10元以下的,我很欣赏两句话:“饮酒不醉最为高,好色不乱乃英豪。”因此尽管酒量不大却从未喝醉过。王胖子当项目经理后应酬增多,常常在撑不定的时候打电话召了我去解围。一次,我把辖区一个县的四大班子10个人,包括一个主管国土资源的女县长全部放翻,还乘空儿逗得那贼婆娘面红腰软,一下子就答应解决12个井场的土地手续。王胖子兴奋得满脸红光,请我去榆林城最火爆的兰花花夜总会潇洒了一回,还抱着话筒搂着我的脖子死劲地喊:“咱同过的窗,就是不一样......”几个小姐模样的女娃大概把“同窗”听成了“同床”,再看看我和王胖子勾肩搭背的样子,心想这大概就是一对“兔子(同性恋的一种通俗称法)”吧,都用怪模怪样的目光瞪着我俩发笑。我拉了王胖子就跑。在出租车上,王胖子是满怀深情地对我说,他将极力推荐我改行去当主管前指对外协调工作的副经理。只可惜这厮酒醒以后死也不认帐,气得我干瞪眼睛没办法,发誓再也不和这厮一起喝酒。
第七章
(七)
“呜!”沙哑的汽笛声中,列车又靠近了一个小站,站台上的灯光一下子把过道照得雪亮雪亮,车厢里一阵嗡嗡的骚乱。
清冽的热浪从丹田慢慢扩散开来,手上的酒壶依然沉甸甸地,借了站台的灯光,我意外的发现这酒壶竟十分的精致,低头细看:凸起的一面模模糊糊是个骷髅的图案,凹下去的一面是一只凶猛的老虎,底部有一段英文,中间有1938的字样,莫不是网络军事论坛里传说的1938年美国加斯里为斯公司专为美国王牌陆战一师白虎团出产的白虎团专用酒具,如果真是,那它比我的年龄还要大40多年啊,谁不知道美国王牌陆战一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赫赫威名,白虎团更是美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抗美援朝战争中被我英勇的“万岁军”(即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8集团军,在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因战功卓越,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发电称“第38军万岁!”而得名。现驻守河北保定,拱卫北京,属我军特种甲类集团军)奇袭团部,斩获团旗,白虎团番号从此从美国消失。如果真是美国白虎团专用酒具,那不就成了一件名副其实的古董了吗?这样的一件不可得的宝物,又是怎么到了这个普通的内蒙老汉的手里了呢?我的心中不由一阵狂喜,一阵疑虑。
这应该是个大站。
谢天谢地,上来的乘客寥寥无几。
车厢里,几个要下车的民工因拿错了行李相互粗鲁的对骂了起来,原来和我一样站在过道里的几个民工疯了一样争抢着刚刚空出来的座位,争吵叫骂之声不绝于耳,刚才在过道里还互称老乡,相互敬烟的两个年轻民工为争一个座位动起了手,瞬间就传来啤酒瓶的炸响和孩子的哭喊、女人的尖叫,却不见一个劝架的乘客和执法的乘警。
我和老汉相视一笑,我俩都无意争抢座位,过道的人走光了,我们可以换个姿势站着,或者蹲下、坐下,毕竟比刚才宽松多了。
人,常常可以共患难,却往往不能同享福。
“来,我看你穿得有点单,我这羊皮大衣暖和得很,你别嫌弃脏,人都一样,不管你有多高贵,其实头割了都是一腔子屎!”
“哈哈哈哈!”老头的话把我逗笑了。
“你别笑啊,话丑理端,你别看我们旗,噢,还有你们石油上,不管是油田还是地方哪些当官的,上追三代那个不是农民,不是泥腿子出身,有啥牛皮的,谁的血统也不被你我高贵多少。”老头边把装行李的蛇皮袋子铺展放平,边开始了愤世嫉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来这是个有侠肝义胆心肠的好人。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来!来!来!坐一块暖和,把我这羊皮大衣盖在腿上,你看我老汉身体还硬朗吧,我给你说,全凭这遮风挡沙!”
我把酒壶还给了老汉。我想他不一定知道这酒壶的来历和现在的价值,我刚想提醒一下,话头就被老头打断了。
“这酒啊,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可尽坏大事儿!”老头拧开瓶盖,一仰脖子却没喝到多少酒,便把酒壶倒过来摇了摇,又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怒道:
“你这碎娃咋把酒给我整光了!”
“我就喝了一口啊”我说的是实话,此刻,我对这个酒壶的兴趣远比喝酒要强得多,再说,那又不是啥好酒。
“那咋就没球了啊!”老头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算了,等会到哪个大站了我下去整两瓶还你!”
“嘿嘿嘿!好呀!可别忘了!”老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第八章
(八)
“哐镗、哐镗……”列车爬行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变。
“您能告诉我这个酒壶的来历吗?”心中的疑虑堵得我心慌,我想关于那个酒壶。一定有一段离奇的故事。
老头很认真地把喝干了酒的酒壶在羊皮大衣上擦了擦。“嘿嘿!刚才你盯着我这酒壶看了老半天,我就看你碎娃还识点真货!眼光不错啊!”
老头把酒壶很认真地收进了内衣口袋。
“你知道我这酒壶值多少钱吗?”
“这个,这个......撑死1000元吧!”我想如果真是美国加斯里为斯公司专为美国王牌陆战一师白虎团出产的白虎团专用酒具,那它现在的价值当不在万元以下,如果不是那就连1000元也是高估。
“咹,你这碎娃诚心把我老汉往死里气啊!”老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冲着我眼睛瞪得贼圆贼圆,那神情仿佛要吃了我。“告诉你,碎娃!这酒壶的真正价值是1000条人命外加能武装一个团的武器装备”
“你胡吹哩吧!”
“你、你、你、我老汉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要是吹我就是婊子裤裆里钻出来的”看得出,老汉这次是真的燥了,生气了!
“我信、我信,”我赶忙掏出王胖子给的另一包芙蓉王,撕开封口抽出一支献媚地递过去。“讲讲,讲讲啊!”
老人慢慢平息下来,喷出的烟雾在我面前经久不散。
“这个酒壶到我手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倒手了,这是65年我所在的部队成建制转业上玉门油田的时候,我的部队首长,我一辈子的大恩人送给我的,我给他当了将近10年的警卫员,他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我也不止一次的给他挡过子弹和弹片,他就像我爸一样对我,我也像儿子一样对他,这个酒壶光在我身上就背了8年,8年呐,一个东西在身上背的时间长了,就等于是身体的一部分,就象脚和手一样了。你知道大将许世友吗?他连晋见毛主席都带着枪,中央那些办事的人要下了他的枪,他不干,这不等于砍了老将军的胳膊吗?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了解部下,他说带着就带着吧,结果老将军成了全中国唯一一个在49年以后敢带着枪晋见老人家的人。”
“那这个酒壶也就象你的胳膊你的腿一样了。”
“是啊!那年转业中央下的是死命令,部队只保留有战功的师团一级正职干部,警卫员全在转业范围之内,我先是闹,首长不理我,最后我哭了,我那首长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样东西,你猜是啥?他最怕女人的眼泪,最恨,你猜他最恨啥?他不恨敌人的凶残却最恨男人的眼泪,可咱弄不来女人的眼泪啊,结果我一哭,你猜怎么着,首长一脚就把我从司令部的二楼台阶上踢了下去,可我爬起来找到他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哭,说实话不怕你碎娃笑话,我14岁就死了爹娘,16岁流浪到陕西壶口,饿得只有一口气的时候是首长收留了我,看我机灵就让我当了他的警卫员,到28岁转业的时候,这期间我经了多少事都没有流过泪,可我要离开首长了,离开我爸了,离开部队了,你说我能不哭吗?”
“那后来呢,后来你留下没有啊!”我焦急地问。
第九章
(九)
“呜”的一声,列车进入了隧道,四周一片漆黑。
我赶忙打着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的亮光给老头递了一支芙蓉王。
“唉,人的命,天注定,后来我才知道首长为了这事找到了军里,闹到了军区,甚至愿意用自己一生的战功来换回我的军籍,可是军区大首长就是不松口,脱军装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我们整个师、整个团,几千大男人嗷嗷地哭啊,首长先是在台上暴跳如雷的骂我们孬种,后来却连自己都哭得蹲在地上起不来了,都是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啊,你不要相信那些欢迎什么什么部队转业支持地方建设的话,那都是做了工作的,为了召开那个表面上热热闹闹的欢送会,我所在的师有个荣立过荣誉的连队甚至下达了执行战场纪律的条令,你现在明白为啥部队换了军装,没了领章,但帽子上的帽徽却还在的原因了吗?只要你戴着军帽,头上还顶着军徽,你就是军人,就不是平头百姓,不执行命令我就可以执行战场纪律,战场纪律你知道吗?枪毙,就地枪毙!毫不含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最终还是转业了,我知道首长要拿他的军功章换我的军籍的时候,我就知道首长已经尽了力了,再说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啊,临走的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