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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永昼-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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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甚是阴沉。
座中便有人站起来打圆场:“想是禁军有人落草,也是有的。”
众人一听,似乎有理,纷纷附和,也有说前年何日禁军中出过盗者,也有人说去年某某,被捉住通奸,或者说是偷了禁军的制服来穿,或者说禁军中有人私售徽章。直说地武帝脸色比卫国的天空还阴沉,实在听不下去拂袖而去。
武帝走后,永明王也不想再看那帮小人的嘴脸,一个人踱出离宫,走到后面的杉林中。小时候只在涣漪湖畔长大,竟不知离宫外还有这么大的皇家园林。夜色之中,倒显空旷。
“殿下,好兴致啊!”
一个清雅的声音自林子深处飘出,一个俊雅高佻的身影缓缓踱出,夜色中倪云歧清高空灵的气质将他衬的如同月光下的金莲。
永明王转身,淡淡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并肩而行,倪云歧忽道:“殿下可知今天得罪了一位贵人。”
永明王以为他说的是武帝,冷笑道:“大概我从未得这位贵人的欢心,能活着回来怕是大大地得罪了他。”
倪云歧听他怨气重,忙握住他的手,四周望了一下。
永明王道:“你放心,方圆十里内有人绝逃不出我的耳目。”
倪云歧顿了一下,方道:“我说的贵人并不是那一位。你可记得段贵妃?”
永明王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雨夜宠妃的影子,恐怕这一世都无法忘记了吧?
却听倪云歧叹息一声,道:“她已死了。”
“死了?”
“撇下一位公主。段辰也杀了。如今得宠的是刘妃,而那禁军的统领正是刘妃的叔父。她如今与育得大公主木艺儿与二皇子庸清王的陈婕妤同为宫中最得宠的妃嫔。”
“即便如此,没有那人的撑腰,这件事那位刘统领谅他也是不敢做的。”
倪云歧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他自是不敢做的。但幕后那人,你知道便罢了,不要再追究。”永明王冷笑道:“我自是知道,本也没指望能查出什么。”
倪云歧知道他今日的话词全是故意,看着他道:“你这又是何必?”
沉吟半晌,永明王忽道:“说到这里,还要多谢你的提醒。”
倪云歧笑道:“我提醒了殿下什么?”
“若不是你提醒我,我怕是早已死在南唐了。”
倪云歧看着他道:“没有我的提醒,你一样周转地开。南唐君臣害不死你,卫国的就更不能。”
“只是,你为什么……”
倪云歧不答反问:“殿下此番回来,在路上看到卫国是怎样情形?”
“战火死起,饿殍遍野……这样的情况下还去与幽国交兵,真是不自量力!”
“这样的情形,不会久了。”他幽幽道。永明王一惊,抬头,正对上他如炬的目光。
……
永明王忽然拉住他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长亭先于我回来,为何一直没看见他。”
“魏大人一直都没有回来啊。”
“什么?还没回来?”
一只乌鹊惊起,向南飞去。
第三节彩线
    隔了几日,魏灞才到帝都。原来是在路上耽搁了几日。
这几日里,武帝已命腾出一套豪宅与了永明王,权做行宫。
听说在外十年的皇长子回京,京中大员豪族,凡有些身份地位的,无不登门拜访。一时之间竟门庭若市。永明王生性疏淡,此时却既不避讳也不热情,来者不拒,却也只是淡淡应酬。几日下来,他冷眼看去来访的人不外四类:一是看武帝年迈欲将家族的沉浮系于他身上的;二是刘妃、陈妃一党对他虎视眈眈的;三是为皇帝也为自己探虚实的;四是冷眼旁观的。永明王也不以为意,每日仍是早早去请了安,回到府上待客。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不该有的动作一样不做,一时之间那些小人也拿他无法。只是武帝心中病又增了一层。
转眼间冬去春来,刚过了元夜却突然从南唐来了一道圣旨,封凌晔为大唐的明郡王。郡王虽比王子们要低一级,但在南唐,封一属国的王子为正式的郡王尚属首例,不啻于承认他是属国未来的君王。永明王心下知道唐定帝此招的阴毒,却也不便说破。只是此后武帝心病更重,境况少不得更加艰难。那使者却只是贺喜,并不提其他的事。凌晔便命人从雪鹿园中提两只白鹿来与了那使者。
果然,正月未出,武帝便命永明王去他的封地。及至看到自己的封地所在,永明王不禁在心中冷笑,原来是与交战的幽国相邻的云州。当下永明王也不多言,谢了恩后便带人上路,一路上却走得甚是悠闲,果然未至封地云州已破,只得又返回京都。
回到京都时正是五月,却见家家门头悬着艾人,门前摆着杂植着艾蒲葵花的大盆,花草树木上挂着五色纸钱,供着时鲜果品和五色瘟纸。众人猛然想起今天竟是端午。北卫民风虽不及南唐奢靡,但每到春暖花开时令节气却也非常热闹。
永明王记起在南唐时候,端午节只见各处宫殿豪宅都环绕着插满栀子花的大金瓶,处处繁花争艳艾草生香,就连鹦哥身上也结着五彩丝线。想着想着,不由他一声长叹,脸上却是淡淡笑容,“不知弘盛他们此时在做什么呢?”又记起往年一帮少年的胡闹,心中不禁微微怅然。
永明王这样想着,不由放慢速度,放开缰绳,由着白马沿着绕城的莫愁河缓缓前行。一干随从知他不想回宫面圣,也只得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随。
今日的莫愁河却比平日热闹百倍,一群人只是围着河干,不知往河里张望些什么。永明王少年性起,也想挤上前看个究竟,不料那些民众看一队铁骑奔来,早吓得四散躲去。凌晔心中恼怒,命令一干人等散去。魏灞知他脾气,只得带人远远地跟着。
却听众人一声吆喝,齐齐向河岸涌去。那河岸本就不宽,一时间落水者有之,跌倒者有之,哭笑之声加上河中锣鼓丝竹齐响,倒也有遏云之势。永明王哪见过这等阵势,知道自己挤不过这帮粗人,幸好骏马高大,立在高处尚可看到,原来是竞舟比赛。这北卫的竞舟与南唐的龙舟不同,乃一人一只小舟奋力前划,也无官府助兴,纯粹民间自发,却也每年热闹非凡,不啻于钱瑭弄潮。
正兴奋间,永明王忽见一个女子远远立于一株树下。说她是女子,却是一幅男儿打扮,头戴方巾,身着锦袍,手中还摇着一柄小巧的折扇,但举手投足间却是拘谨,无不透出女儿风范。此时她站在树下,眼光却死死地盯着河的方向,竟是犹豫不前。永明王觉得有趣,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谁知那女子竟回过头来,对上了永明王的目光。
那女子女扮男装,本是为这竞舟而来,只是到了岸边,看到这般阵势,不由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是无法跟那些人推挤,但那河中却有自己关切之人,这可如何是好?正犹豫间,却忽见一个骑马的英俊青年,星目剑眉,只盯着自己看。她只觉得头脑“嗡”地一下,全身都热起来,只想找个地方躲开。忽然看到自己的衣衫,猛然想起今日是扮作男子的,于是吸口气抬起头,秀眉倒竖,故作气恼:“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竟是半分气势也无。
永明王被她一看,觉出原是自己失态,忙要掉头走开。听她这么喊来,倒觉不如索性挑开,提马到那女子面前,作揖道:“公子似乎是为看不到里面竞舟而烦恼。”
“是又怎样?”
“既如此,如不嫌弃,可否让在下坐骑效微薄之力?”说罢,也不管那女子会不会骑马,竟轻身一跃,纵身跳上树去。远处跟着的侍卫却是着实吓了一跳,只有魏灞知他身手,不以为异。
那女子牵着马,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此时里面却是锣鼓齐鸣,万舟齐发。心中一急,那女子也顾不得了,翻身上马。那畜生却甚是温顺,只是静静地立着并不乱动。
永明王捡个高处的树杈倚在那里,春风拂着嫩绿的柳条在他身边翻动,他看那河中阳光下翻滚的白浪中沉浮的木舟如箭一般破浪穿空而去,那浮在水面上的选手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大的却有四十多岁,但,大都是与自己一般的少年。永明王望着那青天碧浪间无拘无束的人们,心驰神往。
正思索间,却见岸边的人散了开来,却是竞舟已经结束。永明王抬眼看看天色尚早,不觉有些怅然。
那女子早已下得马来,见他从树上落下,笑着向他道谢,脸上却早已飞上两片红霞。
永明王正要伸手去接马缰,却忽听背后一声:“淫贼!”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
永明王也不转身,一手仍是接了缰绳,另一手反手一抓,已捏着剑尖,一转一捻,只听背后一声“哎哟”,剑已是从那人手中脱出。永明王转过身,却是个孩子,十二三岁年纪,看着他的眼睛里却是喷出火来。此时他也不去抢剑,只是顺手拿过马鞭,向着永明王抽下,那鞭子韧性极好,“嗖”的一声破空而至,眼看着躲不开了。却见永明王身形不动,两指一探,鞭尾已牢牢嵌在他两指之间。手腕一抖,那孩子站立不稳被甩了出去。
“柯羽!”那女子见状,就要扑上去,孩子却自己跳了起来,没事人一样又冲了过来。女子一见放下心来,一把抱住他:“羽儿,别闹了,你要做什么?”
那名唤柯羽的男孩仍怒视着永明王,“姑姑,不,叔叔,他不是调戏你的那个淫贼吗?”
女子杏脸飞红,敲了他脑袋一下,“什么淫贼。那是你叔叔我的朋友,还不道歉!”
柯羽吐吐舌头,躲到了女子身后,探出头来瞧永明王。
永明王被他逗乐,笑道:“无妨。”把他的剑反手递上。
柯羽伸手接住,忽道:“你功夫真好。比我的几个师父强多了。教我吧?”
女子一听,忙把他拉到一边,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兄台不要见怪。”转身又看到柯羽不服气的眼神,忙差开话题:“刚才河转弯的地方就看不见你了,怎样?取了第几名?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柯羽甩开她的手道:“别说了。都是那个什么永明王害的!”
此话一出,两个大人都一惊,女子忙斥道:“胡说什么!”
“哪有胡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莫愁河畔建所豪宅?现在可好,禁军说要保护永明王安全,从广陵桥往北都禁了。原本要在那段决胜负,我都准备好久了。那差官还说是我们在此闹事!”
永明王看他眼泪都在打转了,不觉这孩子性情实在直爽,又记起皇帝赐的那所宅子似乎是在河畔的,没想到却是扰民。笑道:“原本就是在这河中竞舟,几百年的传统了。的确应该是那王爷和差官不对!”
那女子握着柯羽的手站起来,看着永明王道:“这话也不全对。想那宅子建时并没有想到有王子居住。而且房子是陛下赐的,在外十年回来的王子又怎会知道这些?那差官只是奉命保护皇家,职责所在,又落得这些口实。宫中的人,外面看着只是富贵,却不知他们的苦处。只拿这位永明王来说,当年为了息兵,将他送去做人质时,听说只有七岁呢。唉!”
这些话软语道来,听得永明王心中一阵翻腾,这十几年来他处在一片敌意中,就连父亲兄弟都要除之而后快,虽然也有人誓死效忠,身边的人却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自己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几时又能听到几句宽慰话,此时竟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口中道出,他觉得心中一股暖流也似这春水荡漾开来。
那孩子却仍嘴硬,“他一回来,卫军就节节败退,听说就要打到家门口了。人家都说他是个不祥之人。”
女子忙握住他的口:“你作死!”抬眼却望向永明王。
永明王笑道:“他并没有说错,那王子的确是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害他母亲失宠,一回来就要亡国。听说在南唐时还克死了他的师父……”他说着这话,竟觉得自己是个无心的人,已没有了感觉,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女子却不服气了:“兄台你严重了。战场失利,且不说前线将士,单是你我也有责任,又怎能将一切都推到王子身上!”
永明王忽然有种冲动,忙转身去看那两岸春色,却听那女子在身后道:“呸!尽与你们讲些获罪的话!大过节的,就没有好说的么!”她想到今日自己是怎么了,竟在陌生人面前讲了这许多话,脸一直红到耳根。
永明王看看天色,已经夕阳西下,纵是万般不愿也该回去了。却见柯羽忽然凑在女子面前说着什么,眼睛却是看向自己。
那女子宠溺地点了一下柯羽的脑袋,对永明王笑道:“莫非阁下也像那永明王子从千里之外回来的吗?”
永明王一愕。
“不然的话,怎么没有挂彩线?那,又有没有换礼?”
永明王这才模糊地记起卫地风俗是有在端午节这日交换礼物以示祝福的习惯。当下,讪讪笑道,“尚未。”
那女子想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包,打开,却是是五彩丝线,柯羽一声欢叫,两人也不问主人意思,自己动手在马尾上马鬃上结得五颜六色。末了,女子又歪头笑看着永明王:“好了。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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