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孟夫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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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斯应,无德不亲。
降灵醉止,休征万人。
……
众人听了,又是一片叫好声。美酒佳肴,斛光杯错,大伙儿相聚甚欢。宴到黄昏方罢。
从这日起,孟浩然和襄州刺史韩思复、襄阳县令卢僎一有闲暇,便相邀一起,赏花弹琴,诗酒唱和。因情趣相投,常来常往,一来二去,竟成为忘形之交。
14文曲星光临涧南园两相知醉酒老龙堤
这一天,孟浩然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收到了好友张子容的回信。可当他看完信后,心情却沉重了起来,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子容怎么了?”蕙玉焦急地问。
“他因事被谪迁到贫瘠荒远的乐成去了。真是官场险恶呀!”孟浩然黯然道。
“唉!”蕙玉无言,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子容心绪尚好,书信中还有一首诗哩!”
“还不快念给我听听!”蕙玉高兴起来。
孟浩然又展开书信,轻轻念道:
凉夜窥清沼,池空水月秋。
满轮沉玉镜,半魄落银钩。
蟾影摇轻浪,菱花渡浅流。
漏移光渐洁,云敛色偏浮。
似璧悲三献,疑珠怯再投。
能持千里意,来照楚乡愁。
乡愁千里,字里行间流露出溢张子容的思乡之情。
“金窝银窝,舍不得穷窝呀!”蕙玉对相公叹道。
“夫人说的是。”
夫妻俩正聊着,孟南进来报曰:“公子,有客来访。”
“来者何人?”
“小的不认识。”
孟浩然整衣来到前厅,只见一年青人白衣素袍,虽风尘仆仆,却是风流倜傥,英姿焕发。
“公子何人?来此有何见教?”孟浩然问。
“在下李白。祖籍陇西成纪,现寓居湖北安陆。久慕浩然先生诗名,特来登门拜访。”
孟浩然一听大喜:“原来公子就是那‘梦笔生花’的李太白先生!快快请坐。南儿,上茶!”
落座后,两人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请问,太白先生何以起了个文曲星名字?”
李白笑道:“听家父讲,长安元年,母亲生育我时梦见长庚星入怀,故名。”
“怪不得汝小吾十二岁,却诗才横溢,风度潇洒,年轻有为也!”孟浩然也笑起来。
“吾自幼熟读儒道经典,亦爱观奇书,游神仙,好剑术,平交王侯,不喜摧眉折腰。故常常超尘脱俗,浪迹天下,游山访仙,痛饮狂歌,以诗酒自适。”李白道。
“吾俩爱好何其相似乃尔!”
“只可惜相见恨晚矣。”
二人开心的仰面大笑,遂成知己,当晚同榻而卧,聊了个通宵。
第二天,两人在南渡头登上一叶扁舟,溯汉江而上,没多久便来到襄阳城下。一道始建于三国时期的十里长堤宛如卧龙出现在眼前。
孟浩然和李白下了船,缓步上了“老龙堤”。只见堤外烟波浩渺,渔舟点点,堤内杨柳成荫,野花朵朵;堤上则车来人往,酒旗相望,小儿拍手唱歌嬉戏,好不热闹。浓妆淡抹的襄阳大堤女,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穿行于大堤之上,过往于行旅之间,似彩蝶翻飞,莺歌燕舞。偶尔驰过一辆马车,则惊起一阵娇嫩婉啭的叫声。
不远处,有一间酒馆,门前屋檐下的“酒晃子”上赫然写着“襄阳应时黄酒,过客闻香下马”两行大字。馆内传出阵阵优美的琴声。
“襄阳行乐处。歌舞白铜鞮。江城回绿水。花月使人迷。”李白来了酒兴:“浩然兄,走,今日我请客。”
玩了半日,着实有点累了,正想小憩片刻,还有酒喝,孟浩然当然巴不得,便道:“太白弟是宾客,哪有让你请客之理?还是让吾尽地主之宜吧!”
一位俊俏的大堤女迎了上来:“二位公子,要些什么酒菜?”
“一壶黄酒,一条槎头鳊鱼,一盘牛肉,再来一碟豆腐卤。”孟浩然吩咐道。
大堤女应了声,刚回头要走,又被李白叫住了:“不,黄酒要两壶。”
孟浩然笑道:“太白,你可别小瞧了这‘应时黄酒’,虽清香不上头,却也醉人哩!”
李白听了更加喜不自胜:“你我正好斗酒赋诗,一醉方休!”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两人对面而坐,一人一壶酒开怀畅饮起来。
窗外,碧水长流,江鹤嬉游。窗内,诗友知己,畅叙共饮,心心相印。
李白轻轻放下酒碗,红光满面,出口成章:
落日欲没岘山西,
倒着接篱花下迷。
襄阳小儿齐拍手,
拦街争唱白铜鞮。
傍人借问笑何事,
笑杀山翁醉似泥。
孟浩然听了,笑道:“太白,你这诗听起来与襄阳乐府歌颇为相似。看来贤弟长于乐府歌行哟。”
李白亦笑道:“吾这些年在四川听了许多巴曲蜀歌,耳濡目染,有所感动,情不自禁学将起来。”
“太白,古诗窘于格调,近体束于声律。唯乐府歌行,不拘一格,素无定式。那曹魏陈思王的杂诗清新脱俗,哀婉动人,就是受了汉代乐府的影响。故民歌与古诗须兼而修之。弟既有此志趣,研修数年,必有造诣。”
“浩然兄指点极是。弟记下了。白此次出游襄汉,造访涧南园,就是想当面向兄请教。而今聆听教诲,白顿觉天关大开矣!”
“太白弟不必过谦,尔诗风骨浪漫,个性强烈,与吾相比则有出兰之色也。”
论诗饮酒,饮酒论诗,两壶酒早已喝光。大堤女又提来两壶。李白提起酒壶,哗啦啦把碗斟满:
鸬鹚杓,鹦鹉杯。
百年三万六千日,
一日须倾三百杯……
孟浩然醉意朦胧,开口成诗:
大堤行乐处,车马相驰突。
岁岁春草生,踏清二三月。
王孙挟珠弹,游女矜罗袜。
李白放下见底的酒碗,接着吟道:
遥看汉水鸭头绿,
恰似葡萄初酦醅。
此江若变作春酒,
垒麹便筑糟丘台。
孟浩然亦提起酒壶又斟满一碗,端起仰脖一饮而尽:
垂钓坐盘石,水清心益闲。
鱼行潭树下,猿挂岛藤间。
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
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
二人诗酒交错,诗随酒出,洋洋洒洒,一发不可收。直到日落西山,他俩已记不清喝了多少壶,回到涧南园已是皓月当空。
15李太白别情黄鹤楼 孟浩然寻弟下扬州
算起来从弟邕然落第不归,已经一年有余了。
邕然弟是独子,从小家里就寄他于厚望。伯父身体一直欠安,思子心切,常常老泪纵横,但干着急也没办法。这几天,竟至卧床不起,终日“邕儿、邕儿”地呻吟呼唤,生命危在旦夕。伯父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这天,孟浩然又带了些补品过去看望伯父。一进门,伯母就拉着他的手哭个不停。
“还没有邕儿的消息?”孟浩然问。
伯母摇了摇头:“浩儿,你见多识广。帮我找找邕儿吧!”
“我已给洗然寄过书信,他正在打听哩!放心吧!伯母,我一定想办法。”
离开伯父家,孟浩然心情很沉重,也很矛盾。“功名”二字竟然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弄的神魂颠倒,搅得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不得安宁。
“邕然弟,你为何如此糊涂?”孟浩然心中一片茫然。回到家里,还在惆怅。
屁股还没坐稳,南儿便兴冲冲地嚷道:“七公子捎信回来了!”
孟浩然急忙接住。洗然在信中说,邕然落第后一度意志消沉,在京师住了一阵后,便和一位叫张生的朋友到扬州一带漫游去了。
孟浩然赶紧又返回伯父家报信。
“还不赶快去找他!六儿,此事只有拜托你了!”听了浩然的述说,伯父挣扎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拉着侄儿的手。
孟浩然永远也忘不了伯父那含着眼泪,无限期待的眼神。他下定了决心,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邕儿找回来。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顺汉江而下,只两三日,孟浩然便到达了武昌城。
虽然只是路过,马上还要再顺长江而下到扬州去,但武昌太美了,特别是黄鹤楼,必须去看看。这是到过岳阳楼以后,他心中早有的心愿。
天色已晚,孟浩然决定,先住一宿,明日再行。他走进一间客栈,刚放下包袱行李,便听见有人在唤。扭头一瞧,竟是李白。
他乡遇故知,孟浩然大喜过望:“太白先生,你为何也在此地?”
“哈哈,大丈夫云游江湖,四海为家。有何怪哉?”李白仍是那么的潇洒豪放:“倒是该我问问,浩然兄为何至此?”
孟浩然叹了口气,将赴扬州去寻找从弟邕然的事儿细说了一遍。
李白安慰道:“浩然兄切莫心急。邕然不会有事的。先住下,明日你我游了黄鹤楼再下扬州去不迟。”
第二天,当日头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孟浩然和李白已经来到了蛇山之下。
黄鹤楼不愧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中的“天下江山第一楼”。它依山傍水,耸立于长江
之畔,蛇山之巅。抬头远远望去,只见高达五层的黄鹤楼飞檐陡翘,就象一只只展翅欲翔的仙鹤。那攒尖的楼顶,金色琉璃瓦的屋面,在阳光照耀下,金碧辉煌,巍峨壮观。
李白问道:“浩然兄,你可知道这楼的来历否?”
孟浩然摇摇头。
“关于黄鹤楼的来历,还有一段神奇的传说。”
“哦?”孟浩然很感兴趣。
“相传三国时期,一位姓辛的女子为养家糊口,在此地开了一家酒店。这位女子不仅漂亮而且心地非常善良。不论贫富,一律热情相待。一天,有位衣衫褴缕、身无分文的道人饿昏在店外,许多路人见而避之。辛女心中不忍,便叫小二将道人扶进店内,以茶饭相待。也怪,这道人清醒过来以后,既不喝茶,也不吃饭,就要饮酒。辛女子赶紧给他斟了满满的一杯好酒。道人仰着脖颈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还要喝。一直喝了一千多杯以后,终于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为了感谢她的千杯之恩,道士临行前在店堂墙壁上画了一只鹤,告之它能下来起舞助兴。从此辛女子的酒店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美酒美女加仙鹤仙翁,能不宾客盈门,生意兴隆乎!后来呢?”
“十多年后,道士复来,取笛吹奏为宾客们助兴,壁上的黄鹤也下来翩翩起舞。最后,道人跨上黄鹤直上云天离去,再未回来过。辛氏为纪念这位帮她致富的仙翁,便在此地起楼,取名‘黄鹤楼’。”
“哈哈,此楼竟如此神奇!浩然眼界大开也!”
两人说笑着拾级而上,来到楼前。
李白叹道:“可惜仙人已驾鹤飞去,此地只留下了这空空的黄鹤楼。仙鹤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登楼远眺,隔江相望,只见汉阳的树木清晰可见,鹦鹉洲上的春草长得茂盛喜人。白云悠悠,大江东去;烟波浩淼,楚天空阔。
忽然,李白叹了一口气:“浩然兄,襄阳一别,如梦在昨。武昌匆匆一见,你马上又要到扬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下得楼来,不远处正好有一间小酒肆。二人携手走了进去。一位少女正在弹筝,琴声悠扬,柔和动听,。
小二满面笑容,旋及上好酒菜。李白接过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孟浩然:“来,浩然兄,请满饮此杯!祝你一路顺风。”
孟浩然拱了拱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太白弟,珍重。吾等后会有期!”
幽幽地古琴声拨动着人们的心弦。良久,孟浩然依依不舍地拿起包袱,转身下山,朝渡口方向走去。
李白一动不动地站着,眼里已盈满了泪水。望着友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无限惆怅,一片茫然。过了一会儿,李白冲出小酒铺,拼命往山顶跑去。
山下,别情如流水,孟浩然伫立江边,若有所失,朝着山顶的方向不停地挥手。在船夫的再三催促下,才上了船。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山野之间,百鸟鸣啼,松柏如涛,烟花如海。各色鲜艳的映山红,野山茶竟相开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复又登楼,极目远眺,倏然之间,李白感到这个世界竟如此风光明丽。他明白,真挚的友情将会象山崖上的松柏一样地久天长。于是,他不再感伤,禁不住诗情勃发,仰天高歌: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孟浩然似乎听见了李白高亢的声音,仍然立在船头,朝着山顶黄鹤楼的方向不停地挥手。
天空一碧如洗。一江春水滚滚向东奔流而去。李白目送那一叶孤帆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在遥远的天际。
别过李白,顺流而下,急急行舟,孟浩然兴冲冲地赶到了扬州。他按照洗然说的地址,
没费太多的周折,顺利地找到了邕儿的那位叫张生的朋友,可没想到,是空喜一场。
张生愁眉苦脸地告诉孟浩然:“和邕然兄一起落第,我想得开。可他却神情恍惚,心情沮丧,终日哀声叹气,闷闷不乐。我和洗然都开导过他,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邕然弟从小就性格内向,性情倔强。”孟浩然道。
“于是,我劝邕然随我漫游吴越,来散散心。来扬州后,他一直住在我家里。我带他游遍了广陵的丽山秀水,仍然没能抚平他心中的创伤。”
“后来呢?”孟浩然急切地问。
张生黯然道:“一个月前,他说想独自出去转转。谁知他竟一去未归,至今下落不明。可能到会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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