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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书香门第-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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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景安也就没再说什么,和毛行远低声交谈了两句,毛行远就宣布下课,还特意跟常怀安说:“这孩子不一味盲从,知道反思,很是难得。回去千万别难为孩子。”常怀安只得应了。



跟严家父子和毛老先生道歉作别,带着常顾回家,一进家门先叫人把二门锁了,然后拎着常顾就进了前院书房。常顾知道这是要挨揍,赶忙哀求:“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先生都说不怪我了,爹!”



“你还敢跟我说以后!”常怀安拎着常顾进去,把他横放在自己腿上,照着屁股就使劲拍了一掌:“现在知道错了?啊?刚才你不是挺得意洋洋的吗?连先生都敢毁谤,将来还不弑父弑君了?”一边说一边噼噼啪啪的打了好几掌。



常顾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犹豫了一下是哭呢还是硬挺,想起刚才老爹已经叫人锁了二门,是没人能出来救自己了,还是哭吧,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敢了,爹,好疼!”



常怀安还不解气,又拍了几巴掌,问:“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常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没谁教我,我就是好奇,问问。”啪,屁股上又挨了一掌。



“你这个逆子,早晚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常怀安又打了好几下才松手,然后把他丢在前院,气势汹汹的往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了好久好久好久~~~作者胡诌之言,请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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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李白《将进酒》



2出自韩愈《师说》



40转变



严宅里,严景安特意把毛行远请到了自己书房,给他冲了新茶:“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叫厨房做扣肉。”毛行远爱吃扣肉。



毛行远嗅了嗅茶香,一笑:“可有好酒?”



“有新酿的桂花酿,正可拿出来尝尝了。”严景安笑答。



两人随意说了些吃喝之事,又谈了几件新鲜趣闻,并未谈及半句下午在家塾里发生的事。晚饭两人喝了一坛桂花酿,毛行远微醺的坐在椅中,以著击碗,轻声哼唱:黄金燃桂尽,壮志逐年衰。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1



严景安也并未多言,只是陪着他饮尽杯中酒,让严仁宽亲自把他好好的送回了家。回房之后,也是默默叹息良久才睡。



第二日常怀安亲自带着常顾往严家来,还带了礼物要赔罪,严景安一再说并没责怪孩子,无须如此。常怀安还是硬要常顾跪在地上磕了头,算是正是赔礼。等说完闲话,常怀安却不肯走,严景安只得提醒他,该送孩子去上课了。



常怀安这才期期艾艾的开口:“严老先生,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



严景安看了看面前这对父子,问:“常大人但讲无妨。”



常怀安这才似是下定决心的说道:“您也看到了,我这个孩子,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自小又被家里老人宠得坏了,我也不懂得教导,深怕他不学好走了歪路。昨日晚辈见严山长年纪虽轻,言谈举止却很有法度,我这个逆子对严山长也十分敬服,就想着,能不能让他拜在严山长门下……”



严景安一愣,实在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他转头看了一眼常顾,见常顾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并没抬头。于是略一思量,答道:“我明白你做父亲的心思。只是犬子如今一门心思都用在书院上,恐没有精力教导孩子。再一个,他阅历还浅,学问也不够,哪里就到能收弟子的时候了?”



常怀安一听他这样说,倒无法再开口深求了,正在踌躇,常顾那孩子却突然抬头说话:“严老先生不肯收我,是嫌我不听话么?”



严景安看他一脸认真,就笑了笑,答:“并不是。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如今犬子确实没有空闲授徒,你先跟着毛老先生好好读书,等他回来我先替你问问,怎么样?”常顾闻言也只得点头,跟着父亲去后街上课了。



晚间严仁宽回到家听说这事的时候十分惊讶:“怎会忽然想拜我为师?”



“可不是么,咱们家的孩子你都管不过来,他倒想得巧,还想把孩子送到你门下,让你帮着教导。”严景安摇头。



严仁宽觉得有些奇怪:“他应该是想让孩子拜在您门下才对!”



“嗯,八成是怕我不肯收,于是说要拜你为师。”严景安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孩子倒是个机灵孩子,只是咱们家这孩子可也太多了。”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边上坐着的三个男孩,再一转头,丰姐儿已经跑了过来:“祖父,吃饭了。”



严景安站起身,牵着丰姐儿的手:“好好,吃饭。”又跟严仁宽说:“反正我今天已经推辞了,你也确实在忙书院的事。”



“嗯,他若是还不死心,父亲就说儿子在准备下一科会试,实在无暇顾及收徒之事罢。”



严景安一听这话一下子住了脚步,转头看儿子,见儿子一脸坚定,他反而有点迟疑:“你,想通了?”



严仁宽点头:“儿子是长子,早该挑起光耀门楣的重担,为您分忧。”



严景安略感安慰,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着旁边几个孩子都在,也就咽下了没说,带着孩子们去吃饭。强忍了这一顿饭的功夫,一吃完了饭,立刻和严仁宽去了书房详谈,倒让刘氏和范氏有些惊疑不定。



严谦看祖母和母亲都面带疑惑,就笑嘻嘻的说了实话:“爹爹跟祖父说要参加下一科会试。”



“当真?”刘氏和范氏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几个孩子一起点头,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刘氏伸手握住范氏的手,只感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范氏比较淡然:“只说要考,还没考上呢,看娘高兴的!”



刘氏忍不住笑了:“只要他肯去考,娘心里就踏实了,一次考不中还有下一次,只怕他不考。”又转头教育几个孩子,“可不许学你爹这样荒废时光。”又说了几句话,范氏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东小院,刘氏则安排着丰姐儿睡觉。



丰姐儿躺在床上问刘氏:“祖母,会试是什么?”



“会试啊,就是咱们天下所有的考过了举人的士子们,到京城里去考试,考过了的,就可以做官了。你祖父和你二叔都考过了。”刘氏很耐心的答。



丰姐儿想了想,又问:“那爹爹要是考上了,还能和我们在一块了么?”



“唔,考上了,多半就要留在京城了。”刘氏答。



“那京城是什么样啊,好玩吗?”丰姐儿又问。



刘氏又给她讲京城,讲着讲着丰姐儿就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刘氏看她睡得熟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才起身回卧房去。一进去才发现,严景安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就谈完了?”刘氏问。



严景安笑容满面:“也没什么要多谈的,我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下了决心了。欸?你知道我们谈什么?”



刘氏坐到他身边去:“你们前脚一走,后脚谦哥儿就说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想通了,想去考了,是不是?”



严景安点头,伸手拉起老妻的手:“若是后年老三中了举,他们兄弟俩一同会试,再一同高中,我可就真没什么旁的可求的了!”



“看你这贪心的样子!还敢说别无所求。”刘氏忍不住笑话严景安。



正房里老夫妻很欣慰,东小院里的小夫妻却显得平静多了。严仁宽看着妻子铺好了床,走过去拉着妻子坐下:“我跟父亲说了,参加下一科会试。”



“我知道。”范氏面带微笑,先帮丈夫宽了外衣。



严仁宽也笑了:“这几个孩子嘴真快。”



“那书院里的事,要交给谁管?”范氏首先想到的,是丈夫手上管着的这一摊事。



“也不必非要交给谁,现在书院里每日按部就班,已不需有人日日照管了。几位老先生都是老成持重的,学生们也都循规蹈矩,我偶尔去看看就好。至于家塾,现在有奇二哥管着,爹爹也在家,都不需特别操心了。”严仁宽答。



范氏这才放心,想了想又笑言:“这回该不怕给我爹写信了吧?”自回平江以来,严仁宽的岳丈范希孟每次来信都要劝他参加会试,久而久之,严仁宽都不太敢给岳丈写信了。



“要不等我考中了,再给泰山大人写吧!”严仁宽想想岳父那措辞严厉的信,还是有点惧意。



范氏失笑:“我二哥都没你这么怕我爹呢!”夫妻两个又说了些范氏娘家的事,才收拾了睡了。



自此以后,严仁宽就开始闭门读书,无事连书院也不去了。严景安更是足不出户,一则要教孩子们读书,二来也要帮严仁宽看功课,每日里虽不怎么出门,却是忙碌得很。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在这样的忙碌中,弘文二十一年很快就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孟浩然《秦中寄远上人》



PS:我是不是掉书袋太多鸟~~~大家介意不啊?



41顽童



阳春三月,柳绿花红,正是江南好时节。一早起来听着雀儿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刘氏就和阿环闲话:“一早起来就听见雀儿叫,可是你们三爷三奶奶该到家了吧?”



从后院转了一圈回来的严景安正听见这话,不由失笑:“这雀儿有哪一天没叫么?偏你就能和老三他们扯上关系!”



刘氏闻言不悦:“我是算着日子,他们也该到了,不过白说一句罢了。”然后也不理会他,起身去看丰姐儿起来了没有。



东次间里,丰姐儿正坐在凳子上由金桔给她梳头,看见刘氏进来就清脆的叫了一声:“祖母。”



“哎,我们丰姐儿起得越来越早了,真是乖!”说着过去在丰姐儿圆滚滚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丰姐儿就笑嘻嘻的问:“祖母,三弟和五妹什么时候来呀?”



“快了快了,就这一两天了。”说着话,金桔已经给丰姐儿绑好了发髻,这两年丰姐儿长高了一些,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自己腿一伸就能下地了。



她一听弟弟妹妹快来了,很是高兴,拉着刘氏的手问东问西,和她一起出来吃早饭。吃过饭,严景安要带着几个孩子去后街家塾,严仁宽则带了人去码头,预备着接严仁达一家。刘氏这里,不免又去检查了一番西厢房的布置。



去年冬天毛行远犯了旧病,不能来上课,严景安就亲自接过了家塾,把家里上课的几个孩子都带了过去,跟学里的孩子们一同上课。毛行远一病就病了一个冬天,前些日子才病愈,终于能回来上课了。严景安却也怕再累着他,把孩子们分作了两拨,女学生都分过来和丰姐儿一处,男孩子也分了几个小的过来,和毛行远两个人分别开课。



而严仁达因为秋天要在省城参加乡试,就想早点回来,也好听听父亲的教导。他岳父听说这事,也催他快些回来,还叫他带着妻子儿女一同回乡,说哪有做人媳妇不服侍公婆的,早先是碍于形势,现在孩子们也大了,怎么能扔父母在乡,却自己在京里享清福的。于是这次严仁达才带着妻小一同乘船回乡。



因为严仁达夫妻带着孩子回来,范氏怕黄悫还住在西厢里不方便,就干脆让黄悫搬到东小院里来,和严诚一起住在小院的西厢里。严诚本是住北间,范氏就把严诚本来用作书房的南间收拾了给黄悫住。又亲自带着人把西厢重新收拾了,装饰一新。



范氏没见过这位三弟妹,也不知她的喜好,还特意请刘氏来看过的。只是刘氏此时盼着儿孙心切,免不了又去看了一回,等看完回房坐下,又觉得心里像有猫儿抓似的,总不安定,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范氏进来看见婆婆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娘这是做什么呢?大爷已经去了码头,若有消息立刻就有人回来报讯的,您快坐下来歇歇吧!”



“这没接着信儿的时候还好,一接到信了,心里总不免牵挂。盘算着他们今日到了哪里,明日到了哪里,何时能到家,路上可还顺利,一盘算起来啊,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刘氏自己也忍不住叹息,“将来等谦哥儿他们大了,你就知道了。”



范氏点头应是,少不得陪着婆婆说了好一会儿话,哄着她不要着急,陪她耐心等着消息。



学堂里,严景安正好给孩子们下课,让孩子们休息喝水,他自己起身出去和毛先生说话,刚才还老老实实的孩子们立刻活跃了起来。丰姐儿正和莫兰、莫莲两姐妹说悄悄话儿,忽然一只手伸到她们眼前,那只手展开手指,莫家姐妹俩一同尖叫一声,只有丰姐儿,不退反进的捉住那只手,仔细端详他手里那白色丝质的长圆形蚕茧和露出半个身子的蚕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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