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上空的鹰-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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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泛波涛的太平洋海水，徐徐地前进着。这支舰队所有的驱逐舰甲板上，都堆着又多又高的木箱，箱内装的是第17军急需的食品，药品和弹药。这些箱子被防雨布遮得严严实实，并被仔细地用绳索固定好，以免海浪冲上甲板后打湿箱内的东西，这可是第17军救命的物资啊！一些水兵还在甲板上认真地捡查绑绳，防止松动。
指挥这支舰队的是小柳富次大佐，这是第8舰队仅存的全部驱逐舰了，小柳富次大佐也是第8舰队仅存的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了。这次航行的目的地，就是日，美双方拚死争夺的瓜达卡拉尔岛。虽然舰队是由他指挥，但整支舰队的行动却要听令于军衔比他低一级的陆军中佐井本。小柳富次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也许陆军比他更了解瓜达卡拉尔岛上的战况和现状，由一个熟习情况的军官来指挥。也许比他自己对情况了解不多要好一些。这支舰队是在14日上午从拉包尔驶抵肖特兰的，在港口装上这些木箱和舰上的食品，淡水等补给，又装上了近1000名陆军官兵，然后就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天快黑下来，一架‘川西式‘水上飞机，才将井本中佐及几名参谋军官送到了肖特兰。井本中佐登舰后，交给了小柳富次大佐一封密封的命令，命令是由第8方面军司令今村均中将和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中将联合签注的。小柳大佐才明白，他不仅要听令于井本中佐，给瓜达卡拉尔岛上的百武睛吉将军的第17军送去物资。而且要从瓜达卡拉尔岛上撤回他们当初历尽千辛万苦，冒着舰毁人亡的危险送上瓜岛去的全部陆军部队。小柳富次大佐心中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不明白，当初费那么大的劲将17军送上岛去，也没听说打过什么大仗，现在又要撤回来。帝国的军队被打败了吗？很有可能。这‘仙人掌‘航空队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这支舰队，不是也在这个航空队手中栽了筋斗吗？连山川军一将军也阵亡了。想起将军，小柳大佐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酸酸的痛苦的感觉。
小柳富次大佐心中不好受，而井本中佐的心里则更难过。昨天下午即14日午后，出击的陆军第25航空战队和海军战斗机联队的飞机回来了。仅剩的10来名飞行员声泪俱下的报告了战斗的全过程，美军在瓜岛上的雷达站被摧毁了。据飞行员们估计，美国人要修好它，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这就够了，只要行动够快，撤回瓜岛上的4万多名日军是有可能的。但两支航空队几乎被打光了，‘I‘式轰炸机只回来了5架，战斗机侥幸生还的为2架。山田定义少将战死，中岛正中佐阵亡。当报告到轰炸机飞行员连人带机进行自杀性攻击撞毁雷达天线时，第8方面军司令部内所有在场听取汇报的军官们，包括今村均中将，都泪流满面。帝国士兵们这种勇敢行为感动了每一位军官。井本中佐当场就奋然请令，要求上瓜岛去协助百武晴吉将军组织撤退。今村均司令官概然应允。并指派了一批参谋军官，随他一起去瓜达卡拉尔岛，建立一个撤退指挥部。指挥岛上日军撤退的行动，就由井本中佐全权负责了。井本中佐这下真的成了受命于危难之际了。上瓜岛去，那得冒很大的风险。井本并不后悔，只是冷静下来后，他在反思，自己是一时冲动呢？还是觉得计划是自己制定并命名的，自己有责任去实施和完成它。要知道这是关系到4万名官兵的生死和一大批海军舰支安危的大事。这责任实在太大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陆军中佐，能承担得起么？要是能力不够，误了大事，虽万死而难脱其罪的啊！他看了看身旁的军官们，第8方面军派出的是两名少佐，两名上尉和一名中尉，海军方面派出的是三名少佐，一名上尉。看样子都是精明强干的参谋军官，但愿他们能对自己有大的帮助。事以至此，还是多想想怎样完成撤退任务吧！要在美军的眼皮下撤走这么多的人，天照大神啊！你就显显灵，保佑保佑这些大和民族的子孙吧！
虽然美军没有了雷达，舰队被发现的可能性减小了不少。但井本却不敢大意，美军还有‘仙人掌‘航空队的巡逻机，而且巡逻范围是100海里左右。这‘仙人掌‘航空队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什么意想不到的花招都使得出来，叫人防不胜防，日军简直被打怕了。一说起这支美国人的航空队，所有的日军官兵没有不皱眉头的，所以还是小心为妙。井本决定天黑以后再靠近瓜达卡拉尔岛。天黑后，美军巡逻机要在漆黑的海面上发现驱逐舰低矮的舰身可能还是不太容易。只要严格地实行灯火管制，平安的到达并登上瓜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井本中佐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小柳富次大佐，小柳表示完全同意并下令减慢了航速。15日夜10点左右，这支一点灯光也没有的小驱逐舰队平安地驰抵了目前唯一尚在日军控制下的瓜达卡拉尔岛的埃斯佩兰斯角，舰队用灯光与岸上的日军部队取得联系后，立即开始卸货，井本中佐一行也踏上了这地狱般的小岛。
井本一行刚一踏上埃斯佩兰斯角的土地上，他和参谋们看到的第一仵东西，就是一具日军士兵的尸体。尸身上的军服破烂己极，整具尸体象是刚从埃及出土的木乃伊。他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空洞无助地向着天空，脸上只有皮和骨头，完全是一付骷髅象。他那象鸡爪一样干瘦，漆黑而又肮肮的右手，还紧抓着一把草根。很显然，他是活活地被饿死的。接下来在通向奥斯汀火山的土路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被饿毙的日军士兵。在一个类似于掩体的阵地上，约有10余名士兵抱着枪，头靠在树干上，好象是在休息。井本准备去问一问路，可走近一看，这些士兵都己死去了。看起来有点发胖的脸，实际上是尸肿。井本虽然在拉包尔就知道第17军很困难。但他没想到事情是如此严重。他更加觉得肩上担子的分量了。唯有尽快地找到17军的司令部，迅速地组织起撤退指挥部并开始工作，才能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在拐过一个小弯，前方出现一片密林时，他们遇到了第一批还活着的日军士兵。刚靠近林边，一声微弱的呼声传了过来：
‘站。。。。。站住，。。。。。。。站住。。。。什。。。。什么人？。。。。。口。。。。口令！‘
不长的问话，对方似乎是很费了点力气才断断续续地说完，也没有听见通常有的，伴随着问话的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音。
‘啊！口令‘旭日‘，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 井本赶快回答道：
‘永。。。。。永升。。。。。！对方艰难地回答了下半句口令。
井本中佐和随行的参谋们高兴起来了，终于可以问清楚第17军的司令部在什么地方了！他们抢上前去一看，不禁愣住了。约有10来名士兵扶着步枪，倚着树站着。看见井本中佐他们走过来，为首的士兵，大概是个军曹，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对不。。。。起。。。。。长官，我。。。。。我们是。。。。联。。。。联队中。。。。还能。。。。。还能站。。。。。站得起来。。。。。的人。。。。是来担任。。。。。担任巡。。。巡逻任。。。。。任务。。。。。的！‘
他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其余的士兵则一言不发。井本知道，他们是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井本不禁凄然泪下，他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饭盒，这是一盒雪白的米饭，还有一条干鱼。他把饭盒递了过去，军曹的眼睛发光了，但他却勉强摇头拒绝：
‘对。。。。。对不。。。。。。对不起了。。。。。长。。。。长官。。。。。你比。。。。你比我们。。。。。更。。。。更重要。。。。。我。。。。我们不能。。。。。收下！‘
井本不由分说，将饭盒塞进他那干枯的手中。同行的参谋们也纷纷取出身上的干粮，有盒饭，有饭团。。。。军官们将这些能救命的食品，强行塞进了这些巡逻士兵的手中，问清道路后，赶快离开了。他们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使命的重大。‘这是战无不胜的皇军么？什么巡逻队？连拉动枪栓的力气也没有了，去送死么？也许是。饿死还不如战死。遇上任何一个美国人，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他们死一万次了。真是很凄惨啊！‘
好不容易在塔加法隆角的丛林中，这行人终于找到了百武晴吉将军的第17军指挥部。这是搭建在丛林的一块清出来的空地上的一大片帐蓬，帐蓬十分破旧，有许多己经破出了大洞。井本中佐带领参谋们走进了一顶较大的帐蓬，据说，这是第17军的司令部。在这里，井本遇上了两个老熟人。一位是小沼治夫大佐，他是井本在东京帝国陆军大学的同学，这位大佐正和几名参谋军官睡在用椰子树叶铺成的床铺上，床上还挂着又黑又破的蚊帐。看见井本一行进来，小沼治夫站起来说道：
‘失礼了，井本君！躺下能节约一些体力，倒是叫你见笑了！‘
井本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另一位是曾经在同一个联队服过役的杉之尾三夫少佐，这家伙是个乐天派。他正用一把锋利的刺刀在刮脸，井本不明白，谁还肯费气力将刺刀磨得如此雪亮。他告诉井本说：
‘嘿！刮干净点，我准备明天就去战死，这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别让美国人笑话我们！井本君，你说是吗？‘
井本心中酸酸的，他拍了拍杉之尾三夫的肩说道：
‘杉三君，用不着这样，也许明天用不着你去战死的。你能告诉我百武睛吉将军在什么地方吗？‘
小沼治夫将井本一行带到隔壁的帐蓬中，去见新任的第17军参谋长宫崎秀一少将。井本惊奇地问道：
‘参谋长不是二见雄武将军吗？什么时候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小沼治夫叹道：
‘瓜达卡拉尔岛距拉包尔是太远了一点，这是前天发生的事，你当然不知道啦！不仅你，恐怕第8方面军司令部都还不知道的。二见长官前天早上去前沿阵地视察时，正好赶上美军发起进攻。这是一次试探性进攻，规模不太大，只有约一个营的兵力。但美国人的炮火和飞机却很厉害，还有坦克。你说二见雄武将军会溜走吗？当然不会！战斗只打了不到两个小时，美军主动退回去了。我军却伤亡了接近400人左右，而美国人只不过出动了区区300人不到，恐怕连阵亡带负伤不会超过20个人。你说这仗怎么打？士兵们饿得连拉开枪栓的力气也没有了，更不用说根本没有子弹和手榴弹了。二见雄武将军先是被美国人的‘仙人掌‘航空队的飞机上的机枪扫射击中，接着被美军一顿坦克炮，炸得连尸体都找不全了。说实话，我不替他哀伤，反而很羡幕他。他真的是死得其所。象我们这样活着，总有那么一天会被饿死的，这是我最害怕的事。但上面又严令我们不得组织‘玉碎‘进攻。真是生不如死啊！井本君，你是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上瓜岛上来的！‘
井本默然了，这恐怕是第17军所有官兵心中的心里话。但井本奉命在未见到第17军的司令官和参谋长之前，他是不得透露出他是来瓜达卡拉尔岛上来组织和指挥日军撤退的，他只能一言不发。当他在帐蓬中见到了二见雄武将军的继任者宫崎秀一少将时，井本拘谨地坐了下来，他与宫崎数不相识，根本不熟，井本说：
‘长官！我带来了第8方面军司令今村均中将阁下的命令，要第17军和瓜达卡拉尔岛上的所有日军撤回肖特兰。我是奉令前来组建撤退指挥部的。‘
‘什么？撤退！井本中佐，你没有传达错命令吧！损兵折将这么多，叫我们撤退！我们还有脸回去吗？‘
站在一旁的小沼治夫大声说道：
宫崎秀一参
‘谋长也愤怒地说道：
‘在这种局面下，采取撤退行动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不是我们要违抗命令，而我们实在是不愿意执行这样的命令。我们必须进攻和战死，给所有的人树立起帝国陆军的光荣的传统榜样来。‘
井本反复地劝说他们，但没有用。小沼治夫大佐甚至认为，撤退行动肯定会失败的，美国人的‘仙人掌‘航空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艘军舰，最终只会被活活地淹死，倒还不如死在陆地上。因为我们是陆军，就是被饿死，还是在陆地上好一些。他对井本说道：
‘中佐，这绝不可能！撤退是行不通的，你最好还是回去吧！请别再管我们！‘
井本没有办法，他只好拿出命令来，并说道：
‘将军阁下，小沼君，你们要知道，这是今村均中将根据天皇的旨意下达的命令。你们无权反对，只能服从‘
宫崎和小沼无话可说了。第二天一早，井本一行被带到了百武晴吉中将司令官那里。第17军司令官的帐蓬支在一棵大树下，百武将军以日本武士的坐姿，坐在一块地毯上，身旁放着天皇御赐的军刀。他的面前放着一堆空饼干箱算是桌子，他在闭目沉思。听见有人进来，他睁开了双眼。井本向百武晴吉解释了他此行的目的，并传达了第8方面军的命令。百武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足足过了2分钟，他又闭上了眼，最后他平静地说道：
‘这是一道很难接收的命令，我现在还下不了决心，请给我一点时间！‘
这时帐蓬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井本带来的1000名士兵到了。他们每个人都担着4口木箱，3个装着食品，一个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