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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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太平洋上雷声大作，暴雨倾泻，洪峰向南海灌注，顿时闪电在天际像一条火蛇腾上窜下，忽而舞在苍穹，忽而转至头顶。隆隆的雷声炸开天空和大地，哗啦啦的雨在四周下着。舒颖玲感到头昏眼花，公寓似乎也在不住地摇摇欲坠。两年多来隆正光渺无音信，无论怎样思念渴望，都盼不来他的一封信。颖玲大声吼道：“信物呢？正光送我的定婚礼也不翼而飞，隆正光真要与我断绝情义吗？”她拖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向大海走去……
舒颖玲的小车司机冯师傅的妻子阮氏见到她，关切地问道：“总经理，你怎么哭了，到哪里去？”她没有回答。“总经理，可不能寻短见啊……戈总办即刻组织十多个小伙子跑向海边……“快，营救总经理！”
呼呼的海风不停地吹着，舒颖玲的头发胡乱蓬起，身上的裙子失去了色彩，脚上的鞋不知在哪里弄丢了，只穿上薄薄的袜子在水里艰难地行走，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水区。她沉痛地呼唤：正光啊！你在哪里？人间没有爱，太阳也会灭；我俩的“同济之盟”难道无尽头？正光呀！永——别——了！在舒颖玲身后，找寻的人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远处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跑在前面的人看见左前方一个黑点在向海中移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青年人奋力扑向大海，向颖玲跳海的方向冲过去，把她从深海中救上了岸！
颖玲躺在床上，明桢痛心地说：“你上次到尼姑庵就把全家人吓坏，这次又把我的心捣碎。昨天那一伙人又来闹事，怎么办呢？”颖玲言道：“告诉公司、工厂的总办，坚持同那些坏人斗争下去。”过了一会儿颖玲问：“红儿，我叫你寻找的信物呢？”“舒小姐，我问过广州、上海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舒小姐，管家求见。”刘成上前深深鞠躬：“舒小姐，为何以金玉之躯与市侩之徒争论高下？何须去争什么常委、会长呢？那些尔虞我诈、唯利是图者看中的东西，你何必要同他们去争短长？”“没有。我没有错，何言争短长？这是正义的失败，是光明磊落和不谋私利的失败。你们认为我会屈服或就此罢休吗？不会的。正义是一定能战胜邪恶的！”
“舒小姐，你的行为正是背叛老爷之意。老爷临终时就指责你是天道、地道的叛逆者、将受到老天的惩罚，这次可说是老爷的话应验了。你这次明里暗里都受小人中伤，也是天道、地道对你的惩罚。你与隆先生的爱情想急于有个结果更是不可能的。有位作家的名言叫‘性急失算’，他说世上的福音总是属于那些耐心等待的人们！”“管家，我知道你的提醒，不过我是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至于个人之事，我一定要等到正光回来的那一天与他相见。”“舒小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舒氏家族好了一切都会好。请你不要辜负老爷之望，去掉感情因素和个人恩怨，当好总经理，促进家族的兴盛。”
“管家，秦长彪一伙王八蛋肇事，造成的损失你说说。”“据清查，他们勒索钱财，绑架人质，抢劫物资，开走汽车，砸毁厂房，使家业损失惨重。抢劫物资计560多万；开走汽车3辆，计243万；为营救绑架的人质用去280万；砸毁厂房损失643万；罚款费、征收费、补交费计570万。共计损失2300多万，舒氏家业已一贫如洗。”舒颖玲听着头就偏了过去。
“滴滴……滴……”刘成喊道：“总经理，香港公司来电向你请示。”舒颖玲昏迷着没有回答。
“滴……滴滴……滴……”刘成又喊道：“舒小姐，上海急电……是急电……总经理……”
她紧闭着双眼仍然没有回答。
第九十章 港岚石油公司倒闭
港岚石油公司的罗总办对姜超琼言道：“三太太，我们经营异常艰难。”“知道。前次我对颖玲说过，要使公司得到发展首先应注入资金，其次是开辟新的销售渠道。我了解到英国派金融界的高级职员芬域克来香港筹划汇丰银行近来的业务，我试试利用朋友关系与他手下的人员商议能否得到贷款。”“这个想法不错。可是，以前的贷款既未还本也未付息，又贷恐怕很难。我们应把香港与大陆联合，取长补短。谋求共同发展。”
在港岚石油公司门外一队荷枪实弹的英兵正在肇事，又与罗总办争吵不休，责令公司搬出九龙城。罗总办反问：“为什么要搬出？中国政府拥有对九龙城的管辖权，华人有权在这里居住，为啥要搬走？你们去看看条约，为何出尔反尔？”英兵士蛮不讲理地说：“管辖九龙城是我们的权利。四周都归我们管，这座孤城还例外吗？属英国人管的地方，中国人必须搬走！嗯？限两个星期。”罗总办毫不让步据理力争：“这座孤城就是例外，是中国人的土地。你凭啥叫公司搬走？”这义正词严的话说得英士兵们灰溜溜地走了。在街上罗总办找到姜超琼：“三太太，英国人不讲理，强行要公司搬出九龙城。当前国共两党内战激烈，英国人认为中国政府无暇顾及九龙城问题，他们掠夺的时机到了，就不断肇事，还以武力挑衅，这是九龙城居民早已预料到的，我们去找英国人评理。只有中国人民团结起来才能捍卫主权，捍卫居住权。”姜超琼说：“弱国无外交。英军猖狂横蛮是不会讲理的。走，回公司看看。”
不久，姜超琼病了。罗总办在电话上说：“舒总经理，三太太在香港病了，头昏目眩，四肢酥软，请你速来。”舒颖玲走进香港石油公司问：“三奶奶，你身体闹毛病，我少来护理，实在过意不去。这是我给你买的食品和营养品，你尝尝吧。”“我知道你很忙，不该叫你来，可是不来不行啦！俞岚在马来西亚与马吉石油公司签订的协议至今未能生效。这是为什么？”颖玲回答：“那是爷爷与柏玫瑰一同去签的协议。以前我问过他，爷爷说协议在手还有什么不妥当呀。这样久了我方的两位当事人都已去世，协议的事就该由我们处理，即使我们手中有协议，别人提出理由推脱，我方也无能为力呀！”“颖玲，我们付了多少钱？”“从字据看第一次付了350万港元，第二次柏玫瑰付了150万港元。我们又受骗了，现在拿着这些字据如同废纸。三奶奶，香港的华商联谊组织活动不错吧？”“不行。本来这个组织应该具有抗击风险的能力，可是一开始就患上先天不良症。现在列强眼睛都盯住香港，英国人占领的香港不会把福音降到中国商人头上。公司走到这一步应该怎么办？”舒颖玲心痛地回答：“公司到不能运转就只有破产关门。”超琼随即同颖玲回到广州。
不久，旁边铃声响着，香港来电，“啊，是……知道……”姜超琼立即到东馨苑说：“大姐，港岚石油公司告急，香港是中国的土地，我们却要在自家土地上受气！前次英国人强令我们搬出九龙城，现在又从油价上来为难我们，如何是好啊？”卢明桢气愤地说：“国家软弱受人欺侮，何况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商人呢？”超琼又说：“公司运转十分艰难，近几个月不断亏本，连正常开支都无钱，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叮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奶奶，叫我什么事？”“颖玲，香港石油公司已到山穷水尽之时，你们是怎么搞的？若公司垮了我要拿你是问。俞岚在时，公司还好端端的，怎么眼下就这样了？刚才电话打到东馨苑，说要救活公司……很难……”“奶奶，香港石油公司近几个月连续亏本，无钱购油。港英政府又在九龙城问题上多次肇事，使公司不得安宁。列强对石油实行垄断、暴涨暴跌，买办阶级又与列强沆瀣一气，公司如同汪洋上的一叶孤舟。我们多次营救，收效甚微。再加上汇丰银行催收贷款，在原来的利息上翻番。除了经济利益外，主要涉及政治因素。现在诸多事情的出现无异是雪上加霜。”卢明桢非常焦急地说：“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不能眼睁睁地看见它倒闭。”“大姐，别急！我立即到香港，有什么事再商议解决。”颖玲说：“奶奶，三奶奶，叫罗总办立即去南洋找马吉石油公司算账。有货发货，无货退款，结清以前的款项来解救燃眉之急。”“对，就这样办，叫罗总办立即前往。”
舒颖玲回到房间站在窗户前向远方瞭望，红儿走来问：“舒小姐，这么晚了，看啥？哭啦！”“近来港岚石油公司告急！香港是祖国母亲身上的一个孩子，她有俏然的美丽和令人神往的奕采。微微的波浪轻轻地荡着，大海在酣睡时，如果你侧着耳可以听到她香甜的鼾声。月亮从海的那边撒出银白色的光带，闪闪地颤动，如银鳞，似玉珮，像珍珠，一串串地落在大海酣睡的脸上，泛起幽静喜悦的光芒。香港，多美呀！可是，中国人的香港中国人却不能居住，而要受到外国人强行驱走的对待，这公道吗？”
有关报纸连日报道，港英当局侵占九龙城的阴谋由来已久：
抗战胜利后，由于蒋介石挑动激烈的内战，港督葛洪亮看到蒋介石政府无暇顾
及九龙城，他们认为掠夺九龙城的时机到了。
1945年11月，港英政府发布命令：凡九龙城居民将所居住的房屋拆除，并在
两星期内搬出九龙城。中国政府多次提出抗议，港府却置若罔闻，并声称对其有管
辖权。于是派大量警察军队开进九龙城，强行拆除民房，驱赶城内居民。中国政府
又出面交涉，但港府变本加厉，制造了多次流血事件。
1946年1月，港英当局又派军开进九龙城，与居民发生激烈冲突，英军开枪
射击手无寸铁的民众，死伤无数，激起居民强烈反抗。
近来，港英政府在九龙城屡次挑起事端，不但施用武力将中国官员赶走，而且
多次入城驱逐居民。 中国政府和居民虽多次抗议， 但港英当局毫不理睬。
广州“粤岚公寓”的南祥苑电话响着，超琼接了电话“啥事，啊……又是九龙城问题……加税……巧立名目……不堪重负……”她放下电话说：“梅儿，香港公司有事，我走了。”没走多远，她便看见颖玲。姜超琼问：“香港石油公司情况很不好，新任总督一方面制造各种流血事件，另一方面又加收扩建启德机场税，恢复城貌税、买油税、卖油税、防火税、安全税、联盟税等乱七八糟的税目。公司没有钱，无力支付啦！你说怎么办？”“眼前这事多如牛毛，把我们拖得喘不过气。三奶奶，你先到香港去，我随后就来。”
在港岚石油公司里，罗总办说：“二战后，香港的民族工商业本可以借日本投降之机来振兴自己，可是这个绝好的机会被英国人夺去。近来中国的石油运输绝大部分依赖外国，公司经营艰难，破产倒闭是随时可能的。”超琼说：“根据目前局势应采取措施求得生存。我们公司应该起来自救呀。”罗总办点头说：“是。近来港英当局在九龙城肇事，我们应高度重视。三奶奶，可否通知舒小姐来香港，叫她带上广州工厂、公司的精干人员，组织武装力量与他们抗衡。”“那能顶用吗？现在是强权政治、强权外交，连政府都不行，何况我们老百姓？但是，你的这个办法我对颖玲说说，看她的意见如何。”
舒颖玲到东馨苑说：“奶奶，香港公司情况紧急，我要亲自去，由薛嫂照顾你。”说后转身吩咐红儿：“我立即动身去香港，广州的公司、工厂有事你打电话来。”“小姐，你把药带上，应该按时服药……管家在门外求见。”刘成见到颖玲痛心地说：“小姐，从我所知香港的石油公司因‘九龙城事件’已经无法保住了。现在如能把公司的财产、货物及人员平安地撤回广州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的意思是叫我们丢了公司呀？公司是爷爷手中留下的舒氏产业，难道能眼睁睁地看见它毁在我的手中吗？”“该丢则丢，该保则保。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小姐是应该想得通的。再说把香港的公司撤回广州，今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行。公司在九龙城能坚持一天也好。”颖玲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乘车直奔香港。
在九龙城，姜超琼血染衣襟，对颖玲言道：“港英当局派军开进九龙城，强行拆除民宅，与居民发生激烈冲突，军队开枪射击手无寸铁的民众，造成几十人死伤的惨案。罗总办在这次斗争中饮弹身亡；港府在公司内搜查、抢夺财物，将公司洗劫一空。”颖玲看见港府军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掳掠公司财产，愤怒地骂道：“你们是一伙强盗，法西斯，真是岂有此理！这次肇事使公司荡然无存。恐怕真要关门了”超琼说：“颖玲，公司遭此不幸，我有责任。”“三奶奶，国家受辱，人民受难，责任岂在你我？”
一会儿，港府军队又在九龙城横行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