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红军中国团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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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继续嘶吼，今天的国境线上似乎比往日的风还大，还猛烈。那些中国海关的检测人员根本就没把这样一个中国女人看在眼里，说出的话如同一粒粒子弹让张含光心碎，她曾经与丈夫多次研究过的理想居然在这里受到阻挠，而且是在自己魂牵梦想的土地上，这让她这样的爱国主义者心有余悸，看来列宁说得对如果不提高警惕生命真的难以保证。此刻，张含光的心事更加沉痛，这是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重大选择，这是她人生最关键的一步，迈好了她和孩子都有希望，迈错了她和孩子就有危险了。何去何从，她真的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到了她难以选择的地步。国境线上，张含光面对荒野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这是离开丈夫后第一次流露出痛心的面容，这一切，都被孩子们见到了。“妈妈，我们还走不走？”年小的任栋梁似乎看出了妈妈的难处，他站在妈妈的身边扯着妈妈的衣服询问着。张含光斩钉截铁地回答着：“走，这不是到家了吗？马上就要看见你的爷爷了。”任栋梁仍旧天真地询问：“妈妈，爷爷老了吗？他们还需要我们吗？”张含光听后泪花闪闪，她轻轻抚摸着任栋梁的头轻声地说：“爷爷不会老，也不能老，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这时，最小的女儿问话了：“妈妈，我们怎么还不走啊？是不是这里的叔叔不让我们回家？”这一问让张含光悲痛万分，她对女儿说：“别着急，我们马上就走，这里的叔叔在检验我们的证件。”说完，她扭转头再次看了看边境线上，希望那些工作人员快些检验。这时，边境线上旧中国的边防检验员工正在检验什么，也许他们怕她们走私，也许他们怕她们搞什么破坏，或者说有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总之，他们对这列车上的所有中国人不怎么友好，盘查得十分仔细。幸而有一位老中国团的士兵及时提醒，告诉张含光这里的中国人不相信她们，让她们早做准备防止出现任何事故。老兵跟随任团长多年，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他便朝那边走过去打探情况，当他见势不好时故意把眼睛不断地朝这边张望，似乎在向张含光暗示什么。有充分对敌斗争经验的张含光见风使舵马上随机应变把包掉在地上，然后假装收拾，趁此机会，张含光将苏维埃政府签发给她们的所有证件看了看，为防万一，她还是忍痛用油纸包上，然后装入一个小铁桶内并用烛油封存好桶口，埋藏在国境线俄国一侧。同时，她再三地要求三个子女，回国后绝对不能向任何人讲起俄国的一切，不能说出半个字。作为女人，张含光不仅要为公婆着想，作为母亲，张含光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女的安全着想，旧中国象一个病毒侵袭的老人早已病入膏肓了，不管是谁来医治怎么医治也是挽救不了即将崩溃的命运。所以她要为儿女的未来着想，为她的公婆着想，也为她们的锦绣前程着想。就这样，在这特殊的环境下，张含光含泪告别了已故的亲人和为之战斗过的红色土地，终于回到了她离开已久的中国，回到了她盼望的家乡。
对于这一段经历，我经常反问自己，解放这些年了，他们的家人为什么不到国境线上寻找这些秘密文件，如果通过组织找到这些文件也许还是一种宝贵的历史文物。然而这种文件能找到吗？如果找到还需要我在这里写吗？遗憾的是，由于我不了解情况，所以我不能把这段经历写得透彻，不能如实相告。再说了，几十年的风雨岁月，还能找到那些文件吗？由此可见，埋藏在国境线上的秘密文件只能是一种秘密了，只能是一种记忆留在人们的脑海中，长久的思念着，存在着。
四十九、抚恤金不翼而飞
不知为什么，我对任辅臣家里人牵涉着，寄予着同情，因为这是我在许多数不清的材料的字缝里抠出来的事实，虽然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说明旧中国人权不能保障。事实上，一切果然如列宁所料，旧中国的人事没有变革，只有贪污盗窃者仍旧在横行霸道。如此恶劣环境，一个从红色俄国回国的中国团战士的处境可想而知，一个受苏维埃教育的中国团战士能甘心吗？当张含光带着孩子风尘仆仆回到了中国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就随之发生了，原来按照列宁的指示，在回中国之前，苏维埃政府发给了张含光极大一笔抚恤金。由于当时中国不承认红色俄国发行的卢布，只好委托中国商团驻莫斯科的领事馆的领事朱子峤为她们兑换成法朗，汇到国内，再由哈尔滨的犹太银行支付。可是人心难测，张含光回到哈尔滨后生活没有着陆，于是她想起了那笔抚恤金，曾经三番五次地去找朱子峤希望领取法朗兑换成的抚恤金。但朱子峤这个奸商兼官僚的中国头号买办，他不但不给钱，还以任辅臣参加苏俄革命和当年哈尔滨当局对任辅臣和张含光的通辑令相威胁，并声称把她们回国之事报告警察署。这是一个真正的威胁，这是她们回国后首当其冲的一个威胁，如果她们被举报，有可能就会被抓走。到时钱得不到，人也会受连累，怎么办？面对危险，面对恶霸，张含光只好忍气吞声，带领孩子回到老家铁岭，从此隐姓埋名开始了更加艰难的生活。这时期，张含光所担心的事都发生了，她真的后悔不如听列宁的建议不回国了。然而，既然回来了，就要做出新的打算。
重新回到旧中国统治下的铁岭后，张含光的境况更不如昨天，这时期的任辅臣家里穷得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加上时有不法分子的骚扰，他们的家境真是到了艰难险阻的境地。这个时期，张含光希望中国共产党有人来帮助自己，因为这个时侯中国共产党已经成立，与苏维埃政权也有秘密往来。然而，在中国，旧社会的根子深蒂固，张含光盼望的帮助只限在她们的梦想中。中国共产党顾此失彼，连自身都有危险，哪能抽出力量来帮助外国回来的人？更没有条件来帮助一个与党失去联系的人了，张含光在这种情况下，咬紧牙关，硬是自己救自己担起赡养公婆的责任。她知道，任辅臣革命一生，从来没有购置一件象样的家具，更没有购置的想法，现在她也是靠自己。
从苏联回来后，张含光不仅要伺侯年迈的公公和双目失明的婆婆，还要供养几个孩子读书，可以说她们的生活十分艰难。她从俄国带回来的一些纸币成为废纸，带回的所有金银首饰早已变卖一空，只好靠给人家洗衣服或做针线活缝帽子衬挣钱度日。可是这点钱也是有限的，一大家子人张嘴等着吃饭，这点钱对她们来说是杯水车薪。然而，心地善良的张含光性格刚强，没有投靠任何人也不希望别人的帮助，而是勇敢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在那些艰苦的岁月，曾经有几个陆续归国的中国团战士提出救济她们，都被她断然拒绝了，因为她知道他们也是生存艰苦。眼下她已有了家，那些战友还没有一个稳妥的避风港，她们不能再给他们增添麻烦，一切苦难她咽入肚子里。她勤勤恳恳，夜以继日操劳着，为任辅臣，为自己的公婆，为几个孩子，不惜洒下艰苦的汗水。白天在外寻找活计，夜里为了孩子灯下苦读，她希望她的孩子与她同甘共苦，也希望公婆健康长寿。尽管如此，那些与她患难与共的中国团的战士们还是有人主动帮助她们，当面送不上去就在黑夜送东西。有时她在清晨推开房门时会忽然发现用红布包着的几块大洋放在门坎上，还有一些高梁米袋子及其它物品，虽然不多，但或多或少真的帮助她度过了一个个难关。她知道这是那些中国团战士送来的，一汪泪水就在眼睛里旋转，这位苏俄红军的女战士，曾经为苏维埃政权做出过贡献，可她什么也没有向列宁提出来就回国了。因为有过这一段难忘的经历，有过一段其他妇女所没有过的特殊经历，在她的身上始终不渝散发着一股精神，同时造就了她的眼界开阔，性格豁达，为人处事乐观向上，面对困难坚韧顽强，许多优秀品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1924年，银岗书院被改为辽宁铁岭县第一高级小学，任栋梁也以高小华业总分第二名考入铁岭县立中学。由于家中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从苏联带回去的卢布不通行，几件银餐具和金首饰只让他维持了一年便辍学了。无奈，只好离家去哈尔滨投奔父亲生前的好友，那一年任栋梁才17岁月。就在任栋梁为求职奔波了半年而走投无路时，机遇降临了，当时的中东铁路督办署开始招官费生，专为铁路培养技术人才。这一年，任栋梁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哈尔滨市工业大学（它的前身就是俄中工业大学）机是系预科班。每月补助40块银元，课程只学数理化，他象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吸取着知识。为了每月能给家里寄上十几块钱，维持姐姐妹妹上学费用，任栋梁在远离学校郊区与人合租房子，每天步行20多里地去上学。剩余的钱还需要购买书籍学生用品用具或校服等，光绘图仪器一套就得80块，他省吃俭用节约每一分钱。另一方面，任栋梁积极参加社会实践，1925年的五卅运动，哈尔滨学生游行活动就是他和另外一个学生组织的。1926年，组成哈工大华生学生会，他被选为学生会主席，成为学校爱国学生运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1928年，为抗议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修筑铁路，哈工大华生学生会发起成立了哈尔滨学生保路联合会，他积极领导了保路联合会的反帝爱国运动。1931年春，他又以每门功课5分的好成绩被录取为该校机电系第一个华人研究生，一年以后，被分配到中东铁路工作，历任中东铁路哈尔滨机务段副段长，以后又是分厂厂长和总厂厂长。由于满州国事件爆发，他被分配到了中东铁路工作。在这一时期，任栋梁基本是学习，并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可见他也是任辅臣式的社会活动家。
在家里，张含光尊敬父母，关心他们的身体，爱护子女。在外面，她帮助别人，谁有困难她都要伸手相助。1922年5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英美帝国主义豢养的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与奉系军阀张作霖开战。双方打了七天奉军大败，张作霖被迫退回关外，许多人都以为张作霖治理奉天独揽财政大权，会重用有功臣将。然而，日本人对张作霖更加恼怒，多次企图加害于张作霖。其实，这一切焦点都是因为东北铁路的筑路权问题，在这问题上张作霖没有让步。早在1913年10月，袁世凯卖国政府就与日本签订了满蒙五路换文，日本取得四平到洮南、开原到海龙、长春到洮南三条铁路的借款优先权，这一换文为日本以后扩大对内蒙和东北的侵略造成了有利条件。为了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在1922年后，张作霖计划自建东北铁路大干线。由于南满铁路纵横驰骋东三省腹地，自建干线只能在南满铁路东西两侧铺设，直到1925年东西两条干线先后开工，西干线为打虎山（今大虎山）到通辽，东干线为奉天到海龙。张作霖在东北修铁路引起日本人强烈不满，不断提出抗议，并于1928年2月单方面提出将正在修建的吉林到敦化延伸到图门，或借款修筑长春到大安铁路，以此作为中国修建吉海铁路的交换条件，被张作霖拒绝。日本人见他不听摆布，就对他下了毒手，于1928年6月4日在皇姑区将张作霖炸死，东三省男女老少陷入哀叹，于是引发对日本人的不满。其实何止是不满啊？日本人统治东北十几年，哪一天让东北人过上了好日子？中国老百姓哪一家没有人被日本人枪杀的，不是因为吃一口大米饭而遭受罪状，就是被狼狗活活咬死，有日本人在哪有中国人的好日子过啊？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为了中国人能够扬眉吐气，也为了不让日本人阴谋诡计得程，更为了给张作霖报仇，这一年，张学良化悲痛为力量毅然决定改旗易帜，于是引起日本人更多的不满，终于在1931年9月18日发动了事变。这天晚上十点许，日本关东军炸毁了沈阳北郊柳条沟附近的一段南满铁路，反诬是中国军队所为，并以此为借口悍然向北大营和沈阳城发动了进攻。于是，一场持久的抗日战争就此爆发了，由于铁岭离沈阳较近，老百姓深受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