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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惟是秋默言-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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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他睁大了红肿的眼睛,一把将她拉进门,紧紧地楼在怀中。他沉重而剧烈的心跳声,几乎震得她头晕。



“奕天,怎么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没有答话,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他的双臂牢牢圈住她的腰身,近乎颤抖的声音,缓缓飘出,“没事,没事就好……”



“奕天,到底怎么了……”本已忧惧交加,看到奕天这个样子,雨墨更是六神无主。潜意识告诉她,他们面临的,将是一场复杂的考验……



他的头紧紧贴着她的颈窝,沉重的呼吸和心跳震得她心里不安;他拥着她的双臂几乎要把她揉近自己的身体;一时间,他竟然觉得眼前稍稍模糊了那么一下,一股酸楚涌上鼻腔,再也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以前,就在他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第六感却突然将他拽了回去。奔到病房,却又没看到她的影子——那一刻,几乎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他要命|奇|地冲到|书|走廊,疯狂地四处找寻。胡乱狂奔于空荡荡的走廊,戚老四的话——“邱奕天,小心你的女人……”——就在耳边不断盘旋,他只觉得胸口痛得快要碎掉……



奔回她的病房,再次打开门的刹那,看到她就站在他眼前。于是他一颗心重重砸下,肿胀得难以言语。紧搂她在怀,就这样搂着,无声无息,仿佛隔了多年又失而复得,再放不掉。



“奕天……”



“没事。我……紧张过度了。”他轻叹一口气,箍紧她的腰。



她在他怀里扭动几下,搁在他肩上的下颌调整一个姿势,“我是想说……我快喘不上气了……”



他一愣,赶紧放开她,“雨墨,还好吧?”



她摇头,“没事。”心下却在忐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讲刚才的险遇。看到他一脸释然的样子,她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说。



“今晚我陪你。”他扶着她的脸,轻轻理顺她的发丝。



她点点头,偎进他怀里,“恩。”相拥而暖,冰寒的心湖却仍轻漾着不谐的风浪。



是夜无眠,心与心紧拥的温度,在小小的病房散开;各怀心事,却又始终没有吐露分明。雨墨心里默默数羊千只,还是无法入睡。她一丝轻叹,欠了欠身。



“还没睡着?”他暗哑的声音低低地飘过来。



她微微一怔,转过身面对他,盯着他那对在昏暗的床头灯里依然清晰的黑眼圈。“你胳膊太硬,枕得不舒服,所以没睡着。”她故意埋怨。



“那好,我这个枕头退休。”他皱着眉头浅笑,作势要抽出她头下他的手臂。



她没有说话,却把头往下压了压,贴近他,一手环上了他的腰。“你怎么也没睡?”



他顺势将她搂在胸口,“想事情,睡不着。”



“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把你娶进门,”他笑着吻了吻她的发丝,“雨墨,婚纱我明天托人订。婚宴在临江阁请,怎么样?”



“就穿一次的衣服,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宴席在哪儿请都一样。”她这样回答,淡淡的温热,却已漫开在心间。



他用下巴轻轻抵住她的头,“我准备把我现在住的房子装修一下,你来监工。”



“恩。”她轻声回应。



“家具也由你来挑。”他轻抚她的头发。



“恩。”



“……以后,你每天做排骨萝卜汤给我喝?”



“恩。”



“还有,以后陪我一起看足球?”



“恩。”



“以后,不准无缘无故从我眼前消失。”



“恩。”她心里一丝小小的振颤。



“以后,好好吃饭。不准有一顿没一顿的。”



“恩。”



“以后,我们要两男两女四个小孩。”



“恩……”她刚出声,却恍然有一种中了套感觉。“你以为我是母猪呢!”她又羞又恼地给了他一记勾拳。



他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圈再在腰后,“那我不是成了公猪了?”说完轻笑出声,“雨墨,你好像最喜欢水蓝色,以后咱们猪窝就装修成水蓝色……”



她抬眼看看他,他红肿的眼里掠过一丝神采。他今天好像很有兴致,话里尽是小孩子气。静静地听着他,雨墨心里莫名又涌起酸涩。



“然后我们去蜜月旅行……恩,法国……普罗旺斯不错……威尼斯,你以前就说想去的……再过几天,”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很满足,“再等几天,就好了……”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很快,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他睡着了。



轻手抚上他青黑的眼圈——奕天,你好好休息吧。



她却不知道,他的那句“再等几天,就好了”险些成为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秋落



第二天一早,雨墨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小便签:对不起,今天不能来接你出院。记得好好吃饭。——奕天。



她赶紧拿出手机,给奕天拨过去一个电话。'网罗电子书:。WRbook。'



显示接通,却迟迟没有回应。她不死心地,挂掉重拨。听着“滴——”的长声足足响了十来下,直到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股浓重的不安袭来,她两手握着手机,指尖冰凉。拇指飞快按着手机键盘,一条接一条短信息发过去,却依然都石沉大海。



颓丧地坐回床边,脑中一片混乱。



最后终于收到他的一封短信:对不起,现在有事。今晚去你家,帮我做排骨冬瓜汤吧。



她抽一口气,一颗鼓胀的心终于稍稍平静——可能真的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吧。



================忧伤的分隔线================傍晚的夕照将小小的餐厅点得满满的;窗帘上的印花,映在红木餐桌上,和着砂锅上方的腾腾热气一同摇曳。



砂锅里的排骨已经熬得汁香色美。那锅子已经熬了太久,恐怕再熬下去,就烂了。雨墨把一盘切好的冬瓜放在锅边,关掉砂锅的开关,在那个迎窗的位置坐下。



透过浓浓的热雾,看着窗外益发深重的暮色,她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拨过好多遍的号码。



——还是长长的“滴”音。她长吸了一口气,某种隐约的不吉的预感涌了上来。



回家之前,收到奕天的短讯,只有简短的四字:雨墨,等我。



等吧,这样等着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等得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等着那锅排骨熬到软烂,等着他回她的电话,等着暮色盖上了整个城市,直到肿胀的思绪把头脑塞得无比疲倦——忧惧中的等待,原来,是一种煎熬。



中午打电话去奕天的公司,他的秘书告诉她,邱经理这个星期请假……那么奕天,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是汗涔涔,那屏幕上也是一方水迹。一颗心就如同此时的手心一般,潮湿发寒。



就在她准备再次拨出那个号码时,手机屏幕突然显示“奕天来电,接听?”



慌忙按下接听键,“奕天——”



“请问,是邱奕天的爱人吧?”一个陌生的男音?



“你是——”心里突地一震,雨墨问得有些慌张。她知道几天前,奕天把手机名片夹里的“墨”改成了“老婆”,但是他的手机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



“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邱先生出了点事。”



“奕天出事了?!什么事?!”她几乎事惊叫着出声。



“我们在市脑科医院。邱先生正在手术,情况不容乐观。可能……希望家属能赶快过来……你现在在本市吗?”



脑科医院?!手术?!——剧烈的酸痛汹涌着拍向心坎,一种被掏空的错觉,她的眼圈骤然红肿,“我马上过来!”颤颤巍巍挂上电话,手忙脚乱地扯了皮包,她赶紧奔出门去。



深夜,靠近市郊的脑科医院早已寂静一片。凄白的走廊尽头,手术室门口红亮的大字“手术中”,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手术室的大门边的长椅中,一胖一瘦两个穿刑警制服的男子,满脸的凝重。几个小时前,和一帮团伙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仍然让他们心有余悸。虽然警匪片里面,警察对上歹徒都是毫不畏惧,甚至视死如归,但事实上真正冲突起来,没有人是能够气定神闲、镇定自若的。动起枪来,他们作为警察,都是多少有些心惊胆战;但是看到一个人那么不要命地,要将那些亡命之徒绳之以法,他们着实很诧异。



“王哥,你说这还要多久啊?真急死了。”胖警察挠了挠一头乱发,从椅子里站起来。



“那是子弹打进脑子里!你以为是骨折还是割阑尾啊?”老王狠狠吐一口气,烟圈四起。随后他掐灭剩下的烟头,喃喃道,“要不是医院离仓库近,恐怕早没命了。”



“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命的。敢这么跟毒贩子们杠上,还是单枪匹马,我黎平这辈子头一回见着!”黎平摇摇头,拿他那肥厚的手掌撑在椅背上,那窄紧的警服将他肥硕的身子裹得老紧,“我说,老王,那子弹应该打得不深吧,否则哪里还有活的命啊!”他细小的眼睛里一丝担忧。



老王欠了欠身,拿手比了比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脑门,“都打着这儿了,估计要是不死也得有个什么……戚老四那老小子,比黑虎还毒啊,一枪想要人命,真他妈绝!”



“所以说邱奕天还真够幸运,要不是医院就在附近,恐怕十个阎王爷他也见了!”



“要不是他,咱们哪能这么快把黑虎人赃俱获?戚老四那只老狐狸,当年滑头得咱拿他没办法,关了四年真便宜他了!”老王凝然的双眸透着怨愤,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来。



黎平在他身旁坐下来,“王哥,这回,我估摸着这两个家伙怎么着都得判死刑吧?”



“至少终身监禁。”老王吐出一口烟雾,悠悠地说,“可惜了邱奕天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希望他吉人天相吧。我儿子还玩过他们公司做的游戏呢。”



黎平也轻叹一口气,“青年才俊,不容易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跟那帮人结下梁子了,平常人躲都躲不来,他倒好,差点把自个儿赔进去。他老婆快过来了吧?唉,真是可怜……”



“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老王掸着手里的烟灰,目光一凝——走廊那头的门口,一个灰色纤瘦的身影朝手术室狂奔过来……



  



第三十五章 放逐



夜色沉沉,浓稠得可以粘住人的呼吸。凄白的病房里,只有心电仪规律的低鸣,在空气里摩擦,轻漾着近乎绝望的悲凉。



为什么,这样安静?踉跄地跟着医生们进到这间加护病房开始,雨墨就只听得见自己心底撕裂的声音,异常清脆,看到奕天那张惨白的脸的一瞬,一颗心就已经碎声满地。



病床上的奕天双眸紧闭,睫毛垂在眼畔,俊朗的眉宇再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氧气罩的轻轻起伏,是这张脸上唯一的生气。



坐在床头,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如今没有了往日的冷峻,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竟睡得像个孩子。



“奕天……”她一手紧紧捂住颤抖的嘴唇,尽量不哭出声,生怕自己在这一刻就会彻底坍塌。然而,双目却依然如同失控的泉眼一般,泪水汩汩地疯涌而出,模糊了视听……



另一只手,牢牢紧扣他的五指,握得那么紧,两枚钻戒嵌进肉里,嵌得生疼。



他的头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一层又一层,绷得她心口几近窒息。



“奕天……”除了颤声念着他的名字,她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早已和心口一样,重重哽塞。



“……病人脑部严重受创。作为医生,必须跟你讲明实际情况,希望家属能有心理准备。病人再度完全清醒的几率,最多只有两成。也就是说,病人多数情况下可能就此沉睡下去,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植物人……”



……主治医生的话,如同万根厉刺,一字一句,深深刺入心底,不停地凌迟她本已脆弱的心。脑海,一片血红,剧痛得无法思考……



沾满泪水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奕天,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另一只手,勾出他无知觉的右手中指;两根中指轻轻打勾:奕天,我们约定,你要记得。



而此时的他,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翻过他的手心,她将脸埋入其中,感受他的温度。即使是失去了意识,他的手掌还是那么温暖,始终比冷体质的她多了些许热度。



——奕天,你好好休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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