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是秋默言-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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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天小心!!”来不及说明,她一把推过他,恰好躲过那辆车子的角度。
他被推倒在地上,霎时没有反应过来。猛一抬头,那个驾车人正好回头望一眼——眼角的刀疤?!那块无比熟悉的刀疤!虽然戴着头盔,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人随即猛踩油门,绝尘而去。他心里猛然抽痛——他妈的王八蛋!
低头,正对上她惨白的脸,“雨墨——”他心里又一阵抽搐。
她的额头渗出涔涔冷汗,还没说话,一丝鲜红的液体已从额角上方的黑发里流出来,滴在鲜红的大衣上,竟不留痕迹。
“雨墨,你怎么这么笨?!”他的脸也一下惨白,慌忙按住她头上的伤口。她推倒他的时候,她的头应该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谁知她竟然扶着他站起来,笑了一笑,两颗晶莹眸子里些许的灿烂,“奕天我没事,我们进去吧。”她用眼神指了指民政局大门。
刀疤眉?!那不详的预感再一次袭上脑门,他抓住她的手,“雨墨,先去医院!”不容分说,他把她扶进车里。
抬手,他的掌心被血染得鲜红,一阵钻心的生疼。他抽出一叠纸巾,又迅速按在她头上,然后发动车子。
她接过来,拿手按住,却也没事人一样地打趣,“奕天,从医院包扎回来,民政局就该该下班了。这么容易就想甩掉我啊……”抽搐的剧痛突然涌上脑门的伤口,她没有再说下去。
他没有答话,只一味盯着前面的路,凝住的眉宇间勾成一股警觉。刚才的突发事故已经让他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她深深闭了闭眼睛,才发现一分钟以前的那个撞击确实来得很严重,阵阵剧痛有增无减。隐隐的,那阵不详的预感也模模糊糊在她心里面清晰起来……
车子在最近的一家医院门口停住。奕天走过来扶她下车。虽然脑门上的伤口已经确实让她有些吃不消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挑了挑眉毛说道,“小小的外伤,值得这么小心吗?我又不是林妹妹。”
“别动!”一直没说话的他却猛然一声低吼,隐约的怒气从眉间折射出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如果弄成脑震荡,你以为……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油然而生的酸痛和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斥满了整个思绪。
“奕天,那个……摩托车手,你是不是认识?”她转过头,看他的眼睛。只看到他的眉头凝成一股,欲言又止;眼前淡白的天幕开始浸渍到整个眼帘,脑海里茫茫一片,天旋地转……最后一分意识消失之前,她看到他突闪的眸子骤然惊慌地靠过来,被他紧紧搂住,听到他焦灼暗哑地叫“雨墨”——眼前眩然一黑……
第二十六章 寒流
雨墨是在四围一片的素白和淡淡药水味道中醒过来的。病房里炫目的日光灯照得她瞳孔一时无法适应;窗帘是闭着的,却依稀分辨得出外面已经漆黑。她微微抬了抬头,顿时一阵恶心从胃里翻腾上来,强烈的眩晕感让她不得不重新靠回枕头里。
再一回神,有力的温度从被子里左手掌心传来。她看到奕天坐在旁边椅子里,头埋在她的床沿。
“奕天——”她轻唤一声,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睡着。
低低的一声,轻若游丝,他却猛地一下抬起头来,“你醒了?”
他的短发无序地倒向一边,眼里的血丝红得吓人,下巴上已经泛起了些许凌乱的胡茬。见到她醒来,他眼角微翘,一丝心痛又欣慰的笑。他握着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抚了抚她的脸颊,发丝;他干枯的唇微微动了一动,似乎才刚确定她真实完好的存在。轻手将她的被子掖好,他无话,又是浅浅一笑。
——“奕天?你……”
他重重叹一口气,笑容在唇边埋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却站起来,踱到窗帘前面,两手插进裤子口袋,背对着她。
“奕天,现在很晚了吧……”
“佟雨墨——”他突然转身,语气虽然平静,却莫名吓了她一跳,“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居然这么逞能!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保护?!”他越说越气愤,眼圈红得如同那憔悴的血丝。
她轻舒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眼帘外的光线骤然变暗,睁开眼睛,她看到他那双焦灼的眸子,他已俯身对着她。
靠近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记得,别再这样了。”低沉温润的语气里,说不清的心痛的怜意。
她点点头,唇角扯出一丝笑意,“遵命。”
他在她身旁的椅子里坐下来,将脸埋在她手心,一头乱发就直直地对着她。她微微怔住——此刻的他,孩子一般。
她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笑着说,“民政局早就关门了吧。”
他抬头,眼里竟然一股调皮,“这么心急?”语气里是几丝不怀好意的笑。
“我是怕某人着急……”她恼笑不得,作势要挥拳向他,却被他一把按住。
“别动!”他按着她的肩,“你现在脑震荡,医生要住院观察几天。”
她忍住浓重的反胃和头晕目眩,乖乖靠回枕头里。脑震荡?从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脑震荡的。
凌晨的星宿还在窗帘的缝隙处闪烁,难得,冬天的星星,城市上空冬天的星星呵。
刚从那阵眩晕中回过神来,她的右手被他执起,他的声音和温度,仿佛从渺渺天边飘来——“戒指,我昨天就买了。”
他轻轻握着她的右手,将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刚刚好的粗细,仿佛为她定做的一般;银色的戒指,素色的一圈,只在中间点缀了一颗小小的钻,熠熠生辉,耀得她两眼发红。
一个动作,几秒之短,却仿佛延伸了好几个世纪,好几番轮回。
耀目的,却不是那颗钻。
“知道你不喜欢复杂,所以选了这一款。别骂我小气。”他静静端详着她的手指,仿佛那是一幅耐人寻味的油画特写。
“很漂亮,我很喜欢。”微笑着看着他,她的眼光里是满满的甜。
他凝视着她,笑容却在眼角淡了下去,“这几天恐怕不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右手的无名指传来,人间四月、雨霁春柔的暖。只是那淡下去的笑容,却让她的心里一震,“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她低眉,看了看右手。那素色一圈的戒指,绝好地环在她的无名指,此生此世,怕是永远无法褪去了。
第二天,雨墨生病住院的消息就传到了公司。小西在病房帮她削苹果的时候,同事们陆陆续续就来打过招呼。周可可,林宁,小李,老杨……只是缺了韦铭浩。
听说雨墨是晚上不小心在没有路灯的巷子里摔倒,周可可又义愤填膺了,“真是的,路灯坏了都没人管。都不知道城管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是我太不小心了。”她接过小西手里削好的苹果,“因祸得福啊,平时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待遇。”
“臭丫头,想得真美。还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小西抢白道。
林宁将一大蓝水果放在雨墨的床头柜,“雨墨,送花啊什么的,咱也不讲究了。多吃水果,好好养病啊。”
“公子说了,现在病人至上。你的活儿大家分着摊,不少你奖金,够意思吧!”小李子笑呵呵地说。
“谢谢。”雨墨在枕头上微微点头,一股暖流漫延到周身。这样的同事,真是难得遇到的。
一群人热热闹闹进来,却也只停留了一两分钟。老杨最后发话,“小佟还要休息,咱这么大群人太吵,还是先散了吧。”于是一群人就道别离开,毕竟病人还是需要安静休息的。
在因祸得福受到小西的特别护理以外,雨墨也因祸得福地享受到一周带薪假期。
暖阳的流光从窗帘外泄进来,覆盖了满屋的暖气。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雨墨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困意又一阵袭来,仿佛永远都睡不够似的。她合了合眼,看着旁边的小西,“小西,都中午了,你下午还要上班的吧。你都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了。”
“恩,”小西欠了欠身,放下手里的杂志,“奕天呢?怎么还不来啊?”
雨墨闪神,困意全无,“他……今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客户。”
“你都这样了,他还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客户啊!”小西重重抽了口气,“我给他打电话。”
“别,”她拉住小西的手,无力感从扬起的手腕处涌来,“他下午过来的,你不用打电话了。”右手无名指处,却依稀的一阵凉意。拇指轻轻划过那戒身,冰滑的,轻推不动。
第二十七章 噩梦
城北,一座临拆迁的房子里,窗户被报纸封得严严实实;室内,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似有若无的光亮,两个男人,四壁苍然;一缕青烟,在一只手的指间袅袅腾起。
“四哥,接下来怎么打算?”站着的男人挑眉道。眉尾的刀疤赫然扯动一下。
藤椅中,黝黑精干的男人欠了欠身,悠悠吐出一个烟圈,然后享受似的将那烟圈吹散,“不急。”
“中午跟姓邱的见面,我没跟他说四哥你出来了。”刀疤眉恭敬地说。
“不碍,不碍。他邱奕天就算知道了,也无妨。戚老四我现在是良民。是刑满释放,又没越狱。”戚老四将手里的烟灰轻轻一掸,嘴角微微上翘,飘出一丝难以琢磨的轻笑。
“刀子这条命还是四哥的。只要四哥你一声令下,刀子我赴汤蹈火,管他是邱奕天还是黑虎,都痛痛快快做掉!”
戚老四从椅子里直起身来,掐灭剩下的半根烟,拍拍刀子肩头,笑着说,“刀子,做大事的,不宜冲动。”说完扶着那肩膀,取了藤椅旁边的一支拐杖,站了起来。右脚裤管处,细亮的钢质表面泛起银光,空洞的裤腿微微摆动,裹在那腿上,竟是一个细长的形状。
“刀子啊,”戚老四轻叹一声,凝然望向刀子,“当初要不是阿彪和你造死里帮我顶罪,说实话,老四我这辈子恐怕就在号子里过去了。欠你们两兄弟的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
“四哥,大道理我不懂。刀子只知道,当年要不是四哥你,阿彪和我早成了人家刀下鬼了!所以刀子这条命是四哥的!”
轻轻点头,戚老四眯起三角眼,善缘!当年对两兄弟一时的善心,让他得到了命里的恩人。若不是阿彪在牢里罩着,恐怕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身家和半条腿了。“阿瑶跟了黑虎,也不知怎么样……”鼻腔里抖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臭婊子。”
“四哥,”刀子拿出一支烟递给他,“先黑虎,还是先姓邱的?”
戚老四接过烟,舌尖添了添下嘴唇,将烟放进嘴里,“老子的江山,还有一条腿,哼!”冷笑一声,他将烟凑过去接刀子送来的火。他猛吸几口烟,火星在烟头上忽明忽暗,然后飘出重重的烟圈。
刀子走近一步,“四哥,我估摸着,姓邱的已经猜到,她女人那事,是我干的。妈的,两次打照面,老子都没占到便宜。说实话,那妞儿还挺嫩……”说着,一丝奸邪的淫笑浮上那眉尾的刀疤。
戚老四哼了一声,斜眼看向刀子,“我说刀子,你他妈真不长进!好好干,以后漂亮妞儿要多少有多少!”
“四哥说的是,”刀子唯唯诺诺点头,看了看戚老四眯起的眼角,他叹气道,“当年黑虎窝里反,居然害得四哥你坐牢。要不是姓邱的从中间插一杠子,就凭他黑虎,在四哥你脚下翻个身还得打照面,怎么有这能耐?说起来,还是当年我和阿彪没保护好四哥你,要不是姓邱的那一脚,再加上号子里不太平,你这条腿……”
“刀子,”戚老四重重吐出一口烟,拍着刀子的肩,“不关你。老四我能挨到今天,也是造化了。那小子身手是好,当年想招他入帐,他妈的不买账!”
“凭他邱奕天身手再好,也不能遮他半个天去!再说他老娘自杀,不是四哥你杀的;他妹妹跳楼,也不是四哥你让跳的!现而今,他娘的过得滋润,咱还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吹西北风!说白了,什么时候解决谁,使刀使枪,四哥你一句话!”
戚老四舒了舒眉毛,眼睛再度眯起,“都说刀子你没脑子。动不动就要刀枪,就要解决人。”接着吸一口烟,悠悠地说,“老夫子有一句话,‘以静制动’。”
“他妈的,现在王八羔子们逍遥快活,老子我心里不痛快!真不懂四哥你到底在等什么?”刀子立在一旁,问话依然是毕恭毕敬。
“等什么?”又是一声冷笑,“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要是戚老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