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红人秘笈]玄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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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帝生病,在长达三个多月的日子里,富察氏每夜都在皇帝寝宫外侍候,悉心照料,思虑周详。她居六宫之首,范足式,孝奉皇太后,下抚诸嫔妃,博得内宫上下一片赞颂。有这么一位贤内助,使乾隆帝得以摆脱繁杂的家事,专心处理朝政。他说:“朕得以专心国事,有余暇以从容册府者,皇后之助也。”乾隆帝爱妻及子,先后将她生育的幼子皇二子永琏、皇七子永琮内定为皇位继承人,可是这两个爱子于乾隆三年、十二年相继夭折。两个爱子均魂归西天,使富察氏身心遭受巨大打击,她于乾隆十三年春随驾东巡时死于山东德州。痛失爱妻后,乾隆帝颁旨,九天不办事,亲王以下文武官员斋宿二十七天,并于大清会典律例之外另行规定,命满汉文武官员百日内不准剃头。谕令外省文武官员,从接到谕旨之日起,摘去冠缨,齐集公所哭丧三日。乾隆帝答应富察氏临死前请求,赐她“孝贤”谥号。在泪悼亡妻之际,乾隆帝写下哀思缠绵的《述悲赋》,留下“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入椒房兮阒寂,披凤幄兮空垂”的凄泣悲吟。
富察氏为乾隆帝如此宠爱,其胞弟傅恒也大大沾光。天下官位千千万,皇上圣口爱任命谁就是谁,何况还是爱若心肝的妻弟,历朝历代类似例子不胜枚举。傅恒与贵戚中昏头之辈大不相同,没有因扯上天下第一的裙带而趾高气扬、忘乎所以。他处事非常谨慎,有两个故事很能说明问题。其一,乾隆初年,皇上不同时召见军机处大臣,一般君臣独对,其中首席军机讷亲为承旨大臣,由他负责传达皇帝谕旨。每逢召见傅恒,为回避与皇上的特殊关系,傅恒总是自称识见不广,请求各位军机大臣与他一同入见。皇上晚饭后有所咨询,又把他召去,单独询问商议。因此,时人将傅恒称为“晚面”。其二,军机处大臣承领皇帝旨意后,退下来独自起草谕旨,轮到傅恒,总是命军机处的其他小官员一起拟稿,然后呈给皇上。傅恒坦坦荡荡,尽力避嫌,与左右和睦相处,颇得人望。
低调贵戚(2)
高冕
傅恒长得很胖,稍走快一点就气喘吁吁。但这位肥胖的贵戚不讨人嫌,因为他特会做人。他为人谦逊和善,不因为自己与皇上关系独特,“早龄侍值禁近”,随时可以出入内廷而目空一切,也不武断自擅,更不做仗势欺人之事。对待长辈尤其是士大夫,他总是十分礼让、敬重有加,对后进之辈从不压制,而是想方设法引荐奖掖,使他们脱颖而出、用当其位。因此,朝臣们对他也很敬重,在他身边团结了一帮人,都愿意与他一起共事效力。
如果说,傅恒得宠,主要缘于皇上与他是郎舅关系,那么,他所以能够固宠,尤其在其胞姐富察氏皇后病逝后,仍被乾隆帝倚为心膂,主要得益于他为人德性好,勇于任事,而且不居功不邀赏,始终谨慎小心,夹着尾巴做人,不摆皇帝小舅子和首席军机大臣的威风。
乾隆十三年(1748年)九月,傅恒临危受命,暂管川陕总督,经略征讨大金川军务。当时,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攻打革布什咱土司,扩张势力,扰犯清军,乾隆帝命川陕总督张广泗征讨莎罗奔。当年四月,命大学士、一等公、首席军机大臣讷亲为经略大臣,统率皇家禁旅赴前线督师。讷亲抵前线后,先是限令三天拿下莎罗奔结寨地噶拉依,轻率冒进,导致进攻失败,损兵折将,代理总兵任举阵亡;继而丧失斗志,畏缩不前,打算转攻为守,让四万大军构筑碉堡,以垒对垒,打持久战。这一做法,遭到乾隆帝斥责。随后数月,讷亲、张广泗所率大军虽有小胜,但始终未能前进一步。乾隆帝命讷亲、张广泗回京师见皇上。不久,将讷亲革职。当年十二月和翌年正月,将张广泗和讷亲先后诛杀。就是在讷亲和张广泗征伐大金川失利的情况下,乾隆帝将经略重任交给了傅恒。同时,积极为其提供条件,调拨京师及各省满汉官兵三万五千名供他指挥,拨给军费四百万两白银,还拨十万两内帑以备来日犒赏将士。
对傅恒离京出征,乾隆帝高度重视。十一月二日,乾隆帝在重华宫亲自宴请傅恒,为他壮行。翌日出师,乾隆帝“亲诣堂子,行告祭礼”,并亲御瀛台,赐食将士。傅恒启行时,乾隆帝派皇子和大学士来保将他送到远郊良乡。
傅恒顶风冒雪,毫不懈怠。时正隆冬,他率部日夜兼程,有时日行竟达三百二十里。进入陕川境内,因驿政不修、马匹供应不及时,迟滞大军行动。傅恒及时将沿途考察了解到的情况奏报皇上。乾隆帝下令,火速整修从北京至成都的四十八座驿站,从成都至前方军营的马步二十四塘,保证交通、通信畅通。艰险未能阻止傅恒的前进步伐,过成都,经天赦山时,道路艰险,雪紧冰滑,十多匹战马先后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涧,傅恒下马与官兵一齐步行,翻山越岭走了七十里地。肥胖的傅恒,在平坦大道上走急了尚喘不过气来,可以想见,要在冰封雪阻的崎岖险道上跋涉,会有何等艰难。但他战胜自我,把坎坷艰险甩在身后。大学士、皇帝小舅子尚且如此,其他将士还有啥话好说,大家无不抖擞精神,奋力向前。十二月十八日,如期抵达金川军营。在此期间,乾隆帝以傅恒率师远征,公忠体国,殚竭悃忱,纪律严明,行军迅速,兼办一切咨询机务,常常彻夜不眠,一秉丹诚、心坚金石,劳瘁超伦,先是命部优叙,部议加傅恒太子太傅衔,特命加太保衔。傅恒获悉,赶紧上疏固辞,但皇帝不允;傅恒克服千难万险到达金川军营后,乾隆帝大喜,命赐傅恒双眼孔雀翎,傅恒再次固辞,坚不接受恩赐。
傅恒抵金川后很快出了一招,命副将马良柱,诱杀附从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作乱的小金川土司泽旺之弟良尔吉、其嫂阿扣及汉奸王秋。乾隆帝褒扬傅恒明断,命他接受双眼孔雀翎的赏赐,并说,“如仍执意谦让,是不遵旨也”,傅恒这才不敢推却。
随后,傅恒进行抵近侦察,发现清军屯驻之地狭隘,与高居山梁上的敌军战碉相望,且杂处于当地土民市肆中,不占地利。傅恒遂考虑迁移旧日营垒,令总兵冶大雄总理营盘,以肃军纪。他在查找张广泗用兵失败的原因的基础上,分析敌我军事态势,提出自己用兵主张,奏报皇上:“臣惟攻碉最为下策,枪炮不能洞坚壁,于贼无所伤。贼不过数人,自暗击明,枪不虚发。是我惟攻石,而贼实击人。贼于碉外为壕,兵不能越,贼伏其中,自下击上。其碉锐立,高于浮屠,建作甚捷,数日可成,旋缺旋补。且众心甚固,碉尽碎而不去,炮方过而复起。……攻一碉难于克一城。即臣所驻卡撒,左右山巅三百余碉,计日以攻,非数年不能尽。且得一碉辄伤数十百人,得不偿失。兵法,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惟使敌失所恃,我兵乃可用其长。拟俟诸军大集,分道而进。别选锐师,旁探间道,裹粮直入,逾碉勿攻,绕出其后。番众不多,外备既密,内守必虚。我兵既自捷径深入,守者各怀内顾,人无固志,均可不攻自溃。”应当说,傅恒决定各路大军继续发动正面进攻,控制并迷惑敌军,另出一支奇兵,从别的小道进击,凡遇敌坚碉一概绕过,直捣敌心脏刮耳崖,来个中心开花,使固守山梁石碉内的敌军不战而溃,这是高明之策。乾隆帝受岳钟琪影响,不同意直捣刮耳崖的军事计划,而且此事心思已起了变化,考虑到金川并非大敌,清军已劳师两年,杀了两员大臣,失去多员良将,心中很不痛快,见到傅恒上疏,见敌军据险而守、难以攻克,更加不想继续用兵,遂以孝圣宪皇后名义下谕,命傅恒班师回朝。这时,傅恒刚好开始实施自己的战略战术,督军攻下好几个敌碉。乾隆帝一面驿送三斤人参慰劳傅恒,谕封他为一等忠勇公,赐给宝石顶和四团龙补服,一面屡次下诏命他班师。傅恒认为,没有将敌人打服就撤军,莎罗奔等人气焰会更加嚣张,自己也没有脸面无功而返,表示不能就此回撤。他坚请进兵,恳辞公爵,而且缴还原旨,以示绝不是虚头巴脑故作姿态。
低调贵戚(3)
高冕
就在傅恒与岳钟琪决策遣军挺进之际,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在清军久困下坚持不住了,多次在阵前高喊投降,并于乾隆十四年(1749年)正月派头人前来求降。傅恒坚持要莎罗奔等人自缚到清军辕门投降,实际上是想乘机将他逮捕,还朝献俘。乾隆帝坚决反对这个计谋,并不断催促傅恒结束战争。圣命难违,傅恒不得不举行仪式,接受莎罗奔的投降,宥其免于一死。
乾隆帝好大喜功,后来将金川之役自诩为“十大武功”中的首功。对于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小舅子傅恒,已晋封他为公爵,没有更高爵位可以晋封,他只好另赐豹尾枪二杆、亲军二名,壮其仪威。他还同意莎罗奔之请,同意在刮耳崖下建祠供傅恒长生禄位。傅恒疏辞四团龙补服,不敢受用。乾隆帝见他固辞,专门颁发谕旨,认为对傅恒的褒奖,“实出至公,且具有深意”,而且评价傅恒征金川之功,“与当年岳钟琪之树绩青海,大学士鄂尔泰之绥靖苗疆”完全等同。因此,他在颁发这份长长谕旨的末尾命令道:“所赐大学士、公傅恒照宗室公式之朝帽顶及四团龙补服,著于朝贺典礼之时,时常服用,不必恳辞。其寻常入朝入部办事,应从所请,随宜即用公品级补服,以成谦挹之美。”乾隆十四年(1749年)三月,傅恒率大军返抵京师,乾隆帝命皇长子率诸位亲王大臣到郊外,给予高规格迎接犒劳。不久,敕令按照勋臣额亦都、佟国维之例为傅恒建立宗祠,祭祀其曾祖哈什屯、祖父米思翰、父亲李荣保,春秋官为其举行祭礼。并追谥傅恒父亲李荣保“庄恪”谥号,在东安门内赐地修建傅恒府第。
傅恒勇于任事,善于任事,而且虚怀若谷,有功不居功,赐爵不受爵,给赏不领赏,乾隆帝打心眼里赞赏。如此给皇上长脸的小舅子,皇上哪能不宠信!
乾隆十九年(1754年),准噶尔部发生内讧。乾隆帝乘机发兵,彻底解决准噶尔问题。当时,满朝文武,坚决拥护这一策略的只有傅恒一人。后来乾隆帝称赞:“西旅之役,独能与朕同志,赞成大勋。”乾隆二十年(1755年),清军攻克伊犁,将准噶尔首领达瓦齐一举俘虏。当年六月,准噶尔之乱被清军平息。乾隆帝回想起上年决策用兵之时,曲高和寡,文武百官均不支持,投赞成票的独有傅恒,对这位富有战略眼光、敢于力排众议、坚持正确主张的大臣非常欣赏,而且充满感激之情,特地颁谕,再次授傅恒为一等忠勇公。傅恒在平金川之役中已获一等忠勇公爵位,再次封公,实属殊典旷恩。对此,傅恒上疏力辞,并向皇上当面恳陈辞谢之意,再三再四,说到动情之处涕泪俱下,声称自己在金川之役中“叨封公爵已为过分”,执意谢绝再赐他一顶公爵桂冠。乾隆帝察傅恒表现,认为其“信出至诚,实将来可以永承恩遇之道”。不能让谦逊者吃亏,乾隆帝仍下令对傅恒“从优加等议叙”。部议将傅恒加赏六级。不久,乾隆帝将百名功臣画像陈列于紫光阁,傅恒荣居首位。乾隆帝特赋御诗一首,盛赞傅恒功勋:
世胄元臣,
与国休戚。
早年金川,
亦建殊绩。
定策西师,
唯汝予同。
侯不战,
宜居首功。
在连续三次征缅战争失败、统兵主帅一一丧命的情况下,傅恒再次受命,顶着兵败帅殒的死亡气息,挂帅统兵,驰赴西南前线。
乾隆三十年(1765年),缅甸军队多次侵扰西南边陲云南。新任云贵总督刘藻乃一老儒,不识事体,调兵遣将与缅军作战均不得法,屡吃败仗。翌年二月,乾隆帝命撤掉刘藻总督之职,将他降补为湖北巡抚,总督之职由历任两广总督、闽浙总督、陕甘总督并拜东阁大学士的杨应琚担任。年逾七十的刘藻经不住丢官降职的打击,“自刭不殊,宛转于戕榻间,七日乃死”。杨应琚上任后发动反击战,收复被占边地,这场小规模的边境战争已告结束,他本不想进一步讨缅,使战争升级。但其一些部属立功心切,低估缅军力量,蛊惑主帅对缅开战,未经乾隆帝颁谕,就发动了征缅战争。结果兵败失地。杨应琚心神恍惚,旧病复发倒下,以致对部属违败为胜、虚报战果的行为毫无察觉,稀里糊涂地向乾隆帝报捷。远在万里之遥的乾隆帝“按图详阅”,反而将其中错谬识破。乾隆帝对此非常恼火。本来,天朝大国征服不了区区缅甸小国,就已让他窝火,现在滇缅边界纠纷不仅未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而杨应琚竟然虚报蒙蔽、负恩欺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