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龙门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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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震。
刚娃子是我们院子里儿时的伙伴之一,虽然在一个院里住了没几年他家就搬了,但我们的关系仍然保持着。他几年前结婚,我和家人还去吃了他的酒。只是我最近两三年没见到过他,不知他跑哪里去了。没想到又见他的时候他会是这个样子。
第十章
“你吃了没有?”我问。
“还没有。”他说。
我在路上买了些烧腊肉,板鸭,还有一瓶白酒,把他带到了我住的地方。酒给他斟好,和他一起吃菜。
“没想到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你的变化会那么大。”我说。
他嚼着菜,低头不语。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在吸?”我问。
他说:“没吸了没吸了,我发誓再不沾那个东西。真的,我十几天没沾药了。”为了让我相信,他揭起袖子把手臂露给我看,细细的手臂上面全是用烟头烫的疤,“你看,这是我自己烫的一个‘戒’字。我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戒的,这个毒若是再吸下去,那我就是死!”说完这番话,他的眼圈开始泛红。
“刚娃子,你的痛苦我懂,你自己也不要太急,等你真正把毒戒了,生活总有一天要好起来。”我又把酒给他斟满,“为什么不去戒毒所?”
“一年前我去过一次,但那次出来之后又复吸了,现在身边的人都不认我了,一分钱没有,我进去了吃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你现在有没有经济收入呢?”
“我最近在贩水果,每天下午用货三轮在驷马桥水果市场拉货,往一些学校门口卖。”
“那还是有点辛苦。”
“是啊,卖不到几个钱,有时候被城管抓到还要罚款,卖个东西像做贼一样,”他苦笑,“但总算能暂时混饱肚子。但是在外面也不敢待太久,害怕犯毒瘾。不做生意的时候我都是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
“你可以去服‘美沙酮’,我听说那个东西管用,能止瘾。”
“是的,我向公安局申请了,他们还在审查我,再过一两天我就可以每天到服药点去了,都说那个东西真能戒得掉。”
真能戒得掉吗。就算生理上的依赖戒除了,心理上的依赖也还会继续存在。海洛因这种东西,粘上了就是永无止境的痛苦。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被毒品害了。刚娃子本来是多么正常的一个人,现在竟到了这步田地,妻离子散,甚至连父母都不认他了。毒品真是比原子弹还要厉害。
刚娃子说有点晚了,他要走了。我从包里摸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他,说:“刚娃子,你现在在落难,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里有点钱,你先拿去应急,希望你早日戒掉毒品。”
接过我的钱,他的脸皮在抽搐:“谢谢你,朔娃子。”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出了门。
我觉得他刚才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于是伸出头看窗外楼下。他居然倒在了楼下的路灯边,全身都在抽搐。我赶忙跑下楼,把他扶回家来。刚走到家门口,他开始大声呻吟,手也在身上脸上不停地乱抓,表情特别痛苦。我只好拿起桌子上剩下的那半瓶白酒往他嘴里灌。
终于平静下来了,他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满脸都是酒水和抓痕,就像一条刚被打死的流浪狗。我靠在墙边看着他,突然鼻子一酸。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王文远和赵满都叫了过来,看一下他,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帮他。文远和赵满一致认为应该把他送到戒毒所,我们三个一起来出钱。但他自己却坚决不同意这个办法。他说,那里面没有人身自由,比坐班房还难受。他还是想自食其力,自戒其毒,不劳烦大家,还说自己一定能挺得过去。看他那个坚决的样子,我们也不想逼他。在他临走的时候,赵满和文远也分别塞给他一些钱,希望他自己能多保重。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刘孝武进了我的办公室。他坐下来说他刚刚从广元回来,问我找他有啥事。
我故作镇静地说:“孝武,据我观察,这几天谭兵在公司里不停地笼络人心。我想问一下你,除了马小萍,他还收买了哪些人?”
他居然大言不惭地又说出了几个老好人的名字。
没让他说完,我站起来把桌子一拍:“放你妈的屁!”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我接着说:“刘孝武,在公司相处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手足,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给谭兵乱打我的小报告不说,还要诬赖马小萍,你娃是啥子居心?”
“既然你已经晓得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张哥,你和谭兵的关系一直不好,最近又闹僵,”他顿了顿,“我总要在公司有个靠得住的人。”
“亏你说得出这种话!就算我看错人了!”
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说得出这种话。罔我那么信任他,那么栽培他,没曾想到头来被他反咬一口。谭兵在这件事上好像做得很得意。如果我再这样被动,长久下去绝对对自己非常不利。真得快点想想对付谭兵的办法。但我哪里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是我上司,我想去找他的茬,谈何容易。但想想看,他做为销售部的总经理,每笔订单他都可以过目,每笔资金流动他都可以过手,要从中做点手脚揩点油,也不见得是好难的事情,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老李说起过,他曾无意中在财务那里发现资金流动上六七十万的不明帐目,单子都是谭兵签的字。但没过几天,钱又补了回去。想想看,这明显就是有问题。谭兵肯定是在挪用公司的资金。拿去干什么?去炒股。肯定是去炒股,我一直就听说谭兵在炒股,而且十分迷恋那个东西。对,就从这里开刀。
过了两天。我找到财务室的小张,我说想看看帐目,她于是把我分管组的帐目都从电脑里调了出来让我过目。我假装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她可不可以把整个部门的都调出来我看看,她却对我说不行,规定里不允许的。我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整体状况,看看没关系,但她还是说不行,除非总经理谭兵同意。
主管财务的小张,戴个大眼镜,表面上看应该是个老实正直的人。但她是不是也是谭兵的走狗?是不是被谭兵收买去为他提供便利的人?这样一想,还很有可能。挪用公款,财务室里没有人是做不到的。看来得改变改变我对她的看法了。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天下,而是危机四伏的时刻,谁都可能对我不利。
幸好,我在公司里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连贪小便宜的时候都很少,把柄抓不出来。我从财务室走回办公室,伏在案上写了一封匿名信,准备交给公司某上层领导。信的内容大体是说,我是销售部的一员,无意中发现总经理谭兵私自挪用公司公款,危害公司运转,情节恶劣。另外,谭兵本人管理能力低下,导致整体业绩下滑,员工痛苦不堪,望上级领导擦亮慧眼,认清真凶,严加惩处。然后,我又列举了一大堆他挪用公款的时间地点帐目,全是我虚构的。但我相信总有一条要被你谭大头撞上。这就叫夜路走多了难免要撞鬼。
信偷偷地寄出去了,但是还没完。我还要恶搞。虽然这不是我行为处事的本色,但如果用来对付像谭兵这种小人,也就在所不辞了。
恶搞什么呢。谭大头是个花心男人。虽然他在家里是个“气管炎”,平时对老婆百依百顺,也不敢背着老婆在外面耍小姐,但是他在外面却有个情妇。我没见过,而是一年以前无意间听同事说的。当时我听了不过也一笑了之,没想到现在会派上用场。所以说,二十一世纪,信息就是生产力。
第十一章
我到文远的公司里随便借了一辆车,停在公司附近,一下班我就开着去跟踪谭兵。其实我本来是想去找“婚姻侦探公司”的。据我所知,我们成都的婚侦,业务能力是全国一流的。但是转念又想,为了一个恶搞还要花我两三千,不值,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也能同时促进自身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
我已经跟踪了他两天,但他都是一下班就回家。我想,嘿这个猪头,这么老实?连麻将都不出去打?
第三天,我跟着他到了琴台路的一家肥牛火锅。不知道他是和哪些人在吃饭,我当然也不敢进去看,败露了可不好。于是他在里面和人喝啤酒,吃肥牛火锅,我在车里喝矿泉水,吭干面包。
出来了,四个人,谭大头站在中间抹嘴巴,另外三个当中一个是王孝武,一个不认识,还有一个居然是老李。四个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剔了一会儿牙,然后就跑到几步远的一家茶楼上去了。
老李?难道说老李也要上他谭大头的贼船?希望最好不是这样。他们上茶楼准是去打麻将去了。后面估计也没什么戏,我只好又失望地开车回了家。
第四天,他到农贸市场买了点水果,然后依然是直接回了家。我开始有点茫然了。难道是情报出了错?还是他已经没和那个情妇好了?但既然已经跟了这么久了,就不能轻易放弃。四天,其实不算长,可能还看不出个名堂。
今天是星期六,已经进入了捉奸行动的第五天。我熟练地握着方向盘,一边听收音机,一边跟着他的车。收音机里正在放“飞哥”的节目。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听众都可以打电话进去问:“嘿,飞哥,我现在在东门上,这边最近又出了些啥子好吃的?”飞哥总会为大家推荐一些味道不错的饭馆,并加以色香味的生动描述。还说去了之后只要报上他飞哥的名字,就可以享受八五折的优惠。我经常下班时候开车都听这个台,听得心动,就找时间跑去他推荐的地方尝试,多数味道都还是巴适。毕竟是主持人飞哥亲自去尝了的,错不到哪里去。飞哥说,因为办这个节目,他半年就吃胖了二十几斤。虽然这边我听得起劲,但那边我也没懈怠,仍然是很专注地在跟着他。由于是周末的傍晚,路上的车非常之多,害我几次都差点跟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走的并不是回家的路。
这下我起了精神了,因为我看着他的车居然开进了芳草街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儿。门卫就放他进去了。我又不认识里面的人,门卫肯定要拦我,正在为难之际,谭大头的车开出来了,副驾上还坐了一个长发女人。嘿,这回可能有戏了。
我一直小心跟着。他们先是到玉林生活广场去吃了个日本料理。嘿,还真他爷爷的有情调,不过我只能在下面给他们守车。他们吃了一个多小时下来,谭大头在路边打了个电话,表情谦卑。我在街对面拿个小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我猜想内容是这样的:老婆,吃了没有?你看我刚刚和客户吃完饭,这又要陪他们去打麻将。我脱不了身啊,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不要等我了,你早点休息。
两个人搂着抱着上了车,我马上拿出数码相机开始仔细记录。他们到了某酒店,泊车,然后走进去。这些镜头全都被我拍了下来。
我把车停在酒店大门的斜对面,选了个好的视角,他们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能看得见。他们进去的这几个小时我一直没睡,在外面边看报纸边守着。看他们搂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我拿出相机,装上长焦,借着酒店门口明亮的灯火,又拍了几张特写。哼哼,这下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没白费这六天的功夫。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睡完懒觉起来就用电脑打了一封信,内容是这样的:
谭夫人,你好:
信中的照片想必你已经是过目了。我是女方的亲人,确实看不惯他们长久这样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所以在和家人们斟酌再三之下,给你写了这封信。我想你和谭有自己美满的家庭,而我的这位亲人也是一样。他们如果继续这样做下去,对任何一方的家庭都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努力,来中止他们的行为。我会努力劝服自己的家人,我也希望你能管好你自己的男人,让他离开她。
在信封上署上她老婆的名字,装好照片,我就把信寄去了他家。市内的信,两天就到,哼哼,谭大头你等着受苦吧。下午我把车还给了文远,然后约他出去洗桑拿,缓解这一周以来的疲惫。我把这整个一周的事都讲给他听,把他笑得人仰马翻,他对我说你娃娃就会做些坏事,还有,这么好耍的事怎么不把我叫上?我说那下次一定。
洗完桑拿,文远又急着把他新把的妹妹叫了出来。晚上我们一起去美领管那边吃了一家新开的香辣蟹。就是这两天在收音机里听飞哥说的。蟹之大,肉之嫩,简直是不摆了。
对于吃,有个说法,叫北京人吃面子,图个自尊;上海人吃情调,显示高雅;广州人吃材料,讲究本味;成都人吃味道,追求口感。四川人吃东西,追求的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味觉的冲击力,一种入口刹时的快感和满足感。文远曾把川人对吃的感觉比作男人对女人的感觉,说四川男人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