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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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说的很对。我们都知道泫儿是个什么都懂，什么时候都会给别人带来幸福快乐的好孩子，这样说可以了吗？”她看着泫儿洋洋得意的神态，忍不住地笑着说。
“嗯。还是一个好玩的好孩子。”瑄生接着在后面补充说。
“好哇，你们两个联合起来笑话我，真会欺负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话还没说完，泫儿就朝着右边的她身上扑去，而她也似乎猜到了泫儿的意图，早已灵巧地躲开了。
就这样，几个人疯疯闹闹说说笑笑地穿过一条又一条或清静或喧闹的巷子，美丽的时光把记忆尘封在了昨天，此刻，他们的心情只剩下玩乐中的轻松和愉快。
“咦，你们看！”泫儿忽然停住了奔跑的脚步，手指着前面，让她和瑄生快赶过去看。
“毓静庵。”她轻声读出一道门楣上的字，在灰白的围墙中，那一道门楣和镶嵌在其中大大的黑字格外显眼，她的心不觉得好奇起来，“难道”
“这种庵堂在这一带是很常见的，我家乡也有，原来我去看过，里面一直住着一个师太。”瑄生看到她的疑惑便解释着说。
“那我们也进去看看，或许这里面也住的有师太。”泫儿的兴致丝毫不减。
“要是里面住有师太，你又没有什么事，去了不就是打扰了别人的清净吗？”她劝说着泫儿。
“谁说我没有事，我可以进去问问我们的命运，还有最重要的是想知道依依姐的另一半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泫儿歪着头远远地对她笑着说。
“小丫头，躲得挺快呀，站着别动。”她的脸红红的，一侧身就追了过去。
泫儿咯咯地笑起来了，边跑边说：“来啊，看你追得上我么。”一转身，泫儿就躲到了瑄生的背后，抱着瑄生的腰从侧边望着她，一脸调皮的神色。
她没想到泫儿会使出这一招，正不知道怎么结束这个游戏，背后的门缓缓地开了。86
开门的是一位老人，穿着一身的素色的衣服，一串长长的念珠悬挂在颈上，银灰色的眉头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脸慈祥的神情。
“师太，对不起，打扰您的清静了。”瑄生连忙转身对老人说。
这时候，躲在瑄生背后只露出半个脸的泫儿跳出来，“师太，我们可以到里面去玩一会儿吗？”瑄生还没来得及阻止，泫儿把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只好满含歉意地望着老人，希望老人不介意泫儿的冒昧。
老人微微含笑地点点头，温和的目光中透出点点怜爱。
庵院的空地上有几棵粗壮的桂树，米黄色的小花开得正盛，满院子的香味让他们的心情又多了一层惬意。沿着鹅卵石小径往里走，泫儿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灰白的墙壁上是一排瓦楞，像一条黑色的带子蜿蜒在墙壁的顶部。一畦菜地里，棵棵嫩绿的白菜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庵堂的房屋是木制的，阁楼上的红漆差不多已经剥落完了，仅仅留下一个个精致的木格子。
庵堂里供的是菩萨，四周墙壁上有飞天的壁画，一个香炉放在屋子的中央，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地面很洁净，老人搬出几个蒲团让他们坐了下来。
“师太，您能帮我们测算一下命运吗？”泫儿把蒲团搬到老人旁边，刚刚坐下就急切地问。
“你相信命运？”老人依旧是一脸的慈祥。
“这世上真有命运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泫儿似乎不明白老人的意思，摇摇头说：“为什么？”
“相信命运的人，即使不信也会信，不相信命运的人，即使信也不是真正的信。”
“您的意思是相信与否都取决于自己的心，和自己经历的故事没有关系。”泫儿试探着问。
老人点点头，“你的悟性很高，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后，老人接着说，“命运在本质上很简单，只在于‘因果’二字，我们通常说命运复杂是因为不同的因会产生不同的果，不同的果又会衍生出更多的因。”
他们都没再问什么，似乎都在思考老人的话。
“我看看你的手。”老人看着泫儿的脸，然后说。
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老人才对急切等待答案的他们说出了几句话，与其说是几句话，倒不如说是一首小诗。
花林尽处别离情，舜华晓梦付庄生。
焦桐弦音依相知，丹露幻影玉难成。
泫儿期待地望着老人，希望老人做一些解释，可老人只是微微地笑着，并不再说一句关于命运的话。
瑄生看到泫儿有些失望，便安慰地说：“泫儿，以后再慢慢想师太的话，你那么聪明，连师太都说你悟性很高，以后你肯定能猜出结果的，要是现在就得到了答案，那就没多大意义了，明白吗？”
看到泫儿轻轻地点点头，他转而对师太说：“请师太再看看依依的命运。”
她愣了一下，仿佛刚刚在梦境中，现在才回过神。
师太慢慢地说：“你们的命运我都已经说了。”
他们更加疑惑了。
“乐莫乐兮人之初，悲莫悲兮生之尽。人生苦乐缘是源，缘生缘灭命自定。分分散散，聚聚合合，世事尽头徒伤悲，是缘者，缘终是源缘，非缘者，缘始是非缘。浮生既相定，造化是弄人，无欲止无求，尘世何可留。昨是繁盛日，今辰暮即至，半生一轮回，苍生黄粱梦。”
老人轻声地说出了这一段话，似乎知道他们都不会理解，“你们现在不需要想这些答案，以后都会渐渐明白的。”
他们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与你们相遇也是缘分，我想送给你们几样东西。”老人依旧满面的安详。
他们相互望了几眼，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深深的疑惑。
老人起身走进侧庵，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卷画纸，老人把它们依次展开，原来是几幅字画。
第一幅字画上画了几株兰花，图画的右下角有两行用毛笔写成的小楷字，很漂亮。
幽兰掩风香自软，春色阶外空缠绵。
可羡湘帘寒意减，若凝归期更应怜。
第二幅字画上画有暮色中盛大的秋景，画纸的右下角同样有几行字。
云坠夕阳暮，风平百花铺，一地地满目成秋。
别离偏是朔月初，自凭窗，独伤忧。
寂寞也知秋，星辉黯风流，怅今辰明暮谁留。
问于阶下冷红魂，月沉处，断乡忧。
第三幅画上还是一片繁复的秋景。
连天衰草助琴怨，秋风断得数弦，弱水不济溯流光。
梦是思故人，忍闻丝竹声。
依稀寒雨泫茜窗，声犹忆别哀怅，满月空托眠旧约。
本应尘缘重，何以命与同。
越来越多的疑惑和猜测在那些哀婉的语句中蔓延，她忍不住抬起头，猛然发现老人的眼中浮现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泪光，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再也看不到了。她想那一层泪光也许是自己的，轻轻地眨几下眼睛，竟真的有了泪水。87
走出毓静庵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忽而就轻松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感觉仿佛是经历了一场预知未来的梦，梦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那种冥冥中产生的压抑感也就迅速地消解了，只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对于命运，她不能说自己完全的相信。因为让自己完全地去肯定命运，她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也许缺少的就是验证。她知道很多人都相信命运，在他们对现实中的生活感到不幸和无助时，或者是在给自己一点希望和继续生活的勇气时，命运就是他们全部的信仰。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找到自己精神的依托，只有这样，他们的灵魂才会安稳。
对于老人说的话，虽然她不能明白地说出其中的含义，但她可以感觉，凭着感觉她已经猜出其中蕴涵着的自己还有瑄生和泫儿的部分命运，为此她感到不安，甚至是害怕。假如一个人在最初就被告知了后来的生活方式，那后来的生活有什么意义？这个人还会努力地活下去吗？
然而她还可以庆幸，毕竟自己现在还不能完全明白和领悟老人的话语，以及话语中隐含的他们的命运。
“依依姐，你还在想师太的话吗？”泫儿看见她若有所思地落在后面就问。
“嗯，在想，总觉得师太说的话是真的。”
“你也相信命运吗？”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我们去找找玉器店里的镯子。”泫儿想起了老人在他们离开时说的话，要他们最好每人买一个玉镯子戴上，而且要尽快。88
拐过巷角，再往前走几步，便看见一个小玉器坊，主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爷，手里拿着一块玉石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
玉器坊里现在还有两只雕琢好的玉镯子，瑄生让她和泫儿挑选。
“依依姐，这个天蓝色的给你，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种淡蓝色，另外一个就留给我好了。”泫儿首先帮她做了选择。
拿起那只天蓝色的玉镯子，托在手心，便有一层微微的蓝光映在手掌曲曲折折的脉络上，迎着门外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一角天空，玉镯的光泽轻易地融合进了天空淡淡的蓝色中，再也难以清晰地分辨出它的轮廓。
她轻轻地抚摩光洁的玉镯，一种温润的感觉缓缓地潜伏到了心底。
“你怎么办呢？”她忽然想到这里只有两只玉镯，自己和泫儿选了后，瑄生就没有了。
“不用担心，我和他一直在一起，现在有一个就可以了，以后有机会我再买一个送给他。”泫儿站在瑄生旁边对她说，转而又问瑄生，“瑄生，是不是？你也说句话让依依姐不要担心了嘛。”
“泫儿很懂事了，知道怎么照顾姐姐了。我和泫儿有一个人有就可以了，再说一个男生戴个玉镯子总不大好，我干脆选一个玉佩好了。”瑄生说完这句话，就在面前的一大堆玉器里选出了一个和泫儿手镯色彩相近的玉佩，玉佩上镂刻着一些细细的纹理。
他怎么也看不明白玉佩上那些纹理组成的图案，就问那位老大爷，老大爷说了几句话，可能是方言，他听的不是很明白，隐隐感觉说的是鱼的意思。
她一直细细地欣赏着手中的玉镯，确实，她很喜欢这只天蓝色的，泫儿懂得她的心，直接把她喜欢的那只镯子给了她。
“依依姐，看看我戴这个镯子漂亮吗？”泫儿晃动着已经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这副镯子似乎是专门为泫儿雕琢的，大小、颜色还有样式都很合适，特别是那种透明的水色映衬着泫儿的肤色，浑然一体。
“真的太漂亮了，感觉就像这个镯子是专门为你而生的。”她看着泫儿手腕上的镯子，忍不住称赞地说。
“你是说我漂亮，还是说它漂亮？”泫儿故意这样问她。
“都漂亮呀，不过它是因为你戴着才漂亮的。”她逗着泫儿开心。
泫儿满意地笑了。
在长长的巷子里，泫儿蹦蹦跳跳的身影像一只快乐飞翔着的小鸟，戴着玉镯那只手臂轻轻地挥动着，一圈淡淡的光泽便在手腕上衍生开来。不经意的回头，泫儿清纯的脸上洋溢的是静静绽放的幸福和快乐，比一个孩子的心情更真实。
“看泫儿，多么幸福的孩子。”她看着泫儿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对瑄生说。
瑄生默默地看着泫儿，并不说一句话。
“依依姐，瑄生，你们快点呀。”泫儿在前面向他们喊着。
她和瑄生快步地追上前去。89
“依依姐，把你的手镯借给我用用。”泫儿忽然对追上前的她说。
“又要玩什么游戏，是不是？”她一边取下手镯一边问，平时泫儿总会突发奇想地玩一些小游戏，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我想把两个玉镯都戴上，然后给你们跳支舞。”看见她和瑄生疑惑不解的神情，泫儿接着说：“我原来看到过一种民族舞蹈，舞蹈的女子头上戴着满是小饰物的帽子，颈上、手腕上，还有脚踝上都戴上玉镯子，舞蹈的时候，从上到下，不是小饰物的响声，就是玉镯轻轻相碰的声音，你们不知道那种声音有多么美妙，就像是天堂里的音乐。”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是不是？”看着泫儿越说越激动，她顺着泫儿的话接下去，“但你现在表演缺少很多东西呀。”
“你们是观众不就够了吗？”泫儿一脸的兴奋。
“可现在你只有两个镯子，其他的什么道具也没有，而且还缺少现场的感觉，没有氛围。”
“依依姐，你怎么老是打消我的积极性啊。这只是预演，先给你们展示一下，想真正有那种现场的感觉，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让我有机会表演给你了。”泫儿把她的那只镯子也戴上了，“别只顾着看，忘了给我打节拍噢。”
她以前看过泫儿跳现代舞，但一直不知道泫儿还会跳民族舞蹈。
泫儿跳民族舞蹈一定和以前跳现代舞一样精彩美丽，她这样想着，心里无比的期待。
轻轻地一抬左手，右手滑过肩头，移动步子，跳跃，回旋，双手交叠，挥舞，低头，屈膝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尽展泫儿的曼妙和轻盈，一回眸，披肩的秀发便依次在耳畔飞舞飘扬。满眼流淌出略带清涩的娇媚，嘴角微微扬起两朵安然绽放的花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