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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尊]美人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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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望一眼,决定听了习媒人的劝将婚期改为十六,毕竟在这种事情上,谁都不想讨个不吉利。

对此,秦青无异议。

本来这事并不该由他自己做主的,所谓母亲之命,媒妁之言,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岂可自行做主?

但秦青的情况却极为例外。尚在幼学之年时,他已被人从他乡倒卖进江州醉春楼,一路摸爬滚打,有什么苦痛咬咬牙一并吞入腹中,任其或腐烂或消散,母亲与爹爹的模样在他心目中犹如隔了数层纱一般,早已模糊不堪,他连他们现下在何处、是否健在都已不知,亦不关心。

“母亲之命”这句话于他不过是个玩笑。他甚至一度以为,在这个世上,只剩他一人。

“一切但凭大人做主。”他勾着笑,礼节性的弯了弯身,眉眼低垂,一副乖顺模样。

方容喜上眉梢,整个心神都在听到他那句话后荡漾了起来,面上露出傻乎乎的笑,连他对她母亲的称呼都未曾注意。

赵君卫站在方览身后右侧距她半步左右的距离不动声色地瞥了方容一眼,暗自摇头,到了嘴边的话绕了绕终于还是咽了回去。罢,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不要拂了自家女儿的面子才是。

自家这女娃子委实……太不懂得门面功夫了……他叹息。

婚事就这般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的多,方家这边主要要做的便是向亲友们发喜饼和喜糖,裁制喜服以及亵绊和亵裤等。

亵绊和亵裤按照规矩并不是成亲当日穿的,这套亵绊和亵裤唯有等她二人去世时方能穿,以表征她二人间忠贞纯洁的情谊。

这些赵君卫都在私下一一告知了方容。

日子就这般一日复一日慢慢悠悠的过去了,方容成了家中最闲之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喜饼、喜糖、喜服都是家人在置办,她顶多站在原地张开手臂任由裁缝帮她丈量身形。

这日子闲下来后,她就觉着时光过得特别慢,从睁眼伊始,她就眼巴巴的盼着快些天黑,日子快些过去。

盯着天空盯了大半天,却发现犹未过正午。她扁嘴,拂了拂衣袖便要往外跑。

刚转了个弯,迎面却遇上了自家爹爹,赵君卫笑容温柔,轻声细气地唤住她:“小容。”

她一抖,默默站定:“爹、爹爹……”每每到了她爹爹面前,她原本就不大的气势硬生生的又短了一大截。

赵君卫抱着盒子笑得温良,语气越发轻柔:“你准备去哪里?”

她浑身一颤,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很久没见着秦青了,故而……”说到后面,她的声调越发低了下去,最后消失于自家爹爹异常甜美的笑容下。爹爹……你能否不要笑的这么柔,她、她慌的很。

“故而想去见他了?”赵君卫体贴的将话接下去,下一瞬,他笑脸一收,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盒子往她手中一塞,斜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在成婚前,你是不能去见他的,这是规矩。拿好了,你既这般闲散,就替我把这个拿去给你娘。”语毕,他施施然转身走人。

“……”她呆呆地看了看被硬塞进手里的木盒子,又望望近在咫尺间的方府大门,再看看自家爹爹远去的背影,一时无言。

最终,她只能无奈的望着门口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相对于她这边的热火朝天,醉春楼却是异常平淡。

照样开门,照常营业,月上柳梢之时,照样有许多人进进出出。不由让人狐疑,秦老板将嫁之事是否属实?

对此,秦青不置一词,依旧神色淡淡地对着账目……发呆。

半晌,他放下笔,长叹一声,终于正视自己此刻全然无心于正事间的事实。他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重的夜色,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离十六……越来越近了啊。

他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叶,径自出神。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正在思绪沉浮间,冷不防一只手重重拍在他肩头,他一惊,回头。

某人笑得一脸猥琐,冲着他唤:“良久不见呀,秦青!”

正是常常出现的曹家公子曹黎。

秦青望了一眼他身后,眉头一动,下一瞬弯了眉眼:“倒真是难得,你今日竟是独自一人来此。”

近些日子来,曹小黎与于钦出双入对,同进同出,犹如新婚的新人般,甜腻的很,时间久了,众人也从一开始的惊异转为见怪不怪。

对她们来说,江州一霸有人能降服了,委实是件好事,从此再不必担忧自家儿郎被那恶女相中,着实可以点上鞭炮庆贺一番。

常常腻在一起的两人猛然间少了一个,见了觉得奇怪的绝非秦青一个。

曹黎面上一僵,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她夫郎,我怎会知晓她的行踪。”仔细看去,他说这话时,分明是咬牙切齿的。

秦青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瞅得他面红耳赤,仿若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一样,让他自觉狼狈不堪。他不由瞪了他一眼,扁嘴:“笑什么呀,哼!”

秦青唇角的弧度上扬的越发厉害,却也未在为难于他,转而问道:“你来可是有事?”

曹黎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正事,他立时抛开了先前还在困扰自己的烦心事,笑得狗腿:“哎呀,秦老板这不是马上要成婚了么,身为你的手帕交,我当然得来关心关心你才是。”

秦青轻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曹黎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笑容灿烂:“说来,秦青,你这边嫁妆置办的如何了?要不要我这娘家人来帮你一帮?”他用的虽是询问句,但眼底的光芒、手下挽起长袖的动作,无不表征了他跃跃欲试之心情。

秦青无奈,沉默了一会儿,仅回了他两个字:“未曾。”

“哎?”曹黎茫然地抬头,尚未从雀跃中回过神来,显然未曾理解秦青所说的这二字为何意,只呆呆的望着他。

秦青面色沉静,再次重复了那两字:“未曾。”

未曾置办嫁妆,未曾准备喜服……这些日子以来,他始终过得如同以往一般,对于将嫁人一事,恍恍惚惚,恰似梦中。

想到嫁人二字,他不由迷了双眼,神思有些飘忽。

“什么?!你你你……你竟然什么都没准备?!”

耳边响起的某人咋呼的声响将他唤回,他不由一阵好笑。

曹黎大惊,不由跳了起来,满地的顺着房间绕,正要说什么却见他一脸不变的笑意,不禁变了脸色,他没好气地冲着他嚷:“又笑!又笑!这事有什么好笑的!”

他皱着眉头冲过来,一把摁住秦青,将比他高了那么些的秦青一把摁进了椅子,正色道:“秦青,你告诉我,对于这婚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在他脸上他看不出半分喜色?成亲不是人生大事么?不是应该欢喜么?

怎么想的?秦青不由怔住。难得的失了笑容。

曹黎一脸正经地正视他,眸子定定地盯着他,不容他有半分的逃避:“秦青,你莫不是不愿嫁于方小姐罢?”

不愿么?秦青继续怔怔然。曹黎蹙着眉头,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见到他面上的神色后,禁了声。

秦青低着头,而曹黎站于他身前望着他。屋内一时静默。

隔了好一会儿,秦青终于抬头,面上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笑:“曹小黎,你还真是……多事。”他这般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耐,唯有难得真心的笑容。

他只是……有些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罢了……

曹黎瞪大眼,重重哼了一声,张牙舞爪道:“秦青,你最讨厌了!”说着,他朝他扑过去,准备就着现有的优势将他压倒,狠狠挠他的痒。

秦青笑着躲开,一面嘲笑他的幼稚行为,一面探出手企图同样挠他的痒。

一时嬉笑声不断,待到出门办正事时,已是午时过后。

秦青的嫁妆自然不能由他自己置办,曹黎一拍胸脯,笑的得意:“这事便交给我了!”

他乐颠颠的跑出去,隔了半日跑回来,得意洋洋地冲着秦青道:“嘿,已经办好了!”

秦青探头朝窗外一看,目瞪口呆。

该有的,不该有的,通通出现在他醉春楼门前,门口还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秦青倒抽一口气,愣愣地转头,问:“你……这是……”

曹黎趴在窗前,神色竟比他还要兴奋,喃喃自语道:“哎呀,母亲出手就是不一样!”他转头,看着秦青,笑容狡黠:“如何?我说交给我吧!”

秦青一怔,眸底一瞬闪过一抹湿意,他眨了眨眸子,掩去内心的激荡,恢复一贯的坏心模样:“嗯,将军大人果真可靠。”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身侧的曹黎,意图明显。

曹黎果然立刻跳脚。

曹小黎……谢谢你……

由曹将军府置办秦青的嫁妆,意喻为何,众人心知肚明。原有的一些冷嘲声在这般形势下渐渐消了声匿了踪。不得不说,曹黎此举,相当高明。曹黎虽看起来跳脱了些,其心还是极为玲珑的。

秦青望着曹黎佯怒的神色,笑得真心。

日子,在某些人殷殷期盼下终于、终于、终于过去了。

十六,在某些人闪闪发光的眸子盯视下,终于、终于到来了。

安床、布洞房、挽面、发嫁妆、上头。一步一步,按照固有的规矩,方、曹两家人家忙得热火朝天。

这日,方容终于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件人生大事。

32

32、洞房花烛 。。。

这一日,方容起得异常早。依着习媒人的吩咐,依次换上那袭喜气的大红色喜服,跨上高头大马,一顶花轿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吹吹打打朝着将军府而去。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落人口舌,秦青一直住于将军府中,今日,他将以曹将军义子的身份嫁入方家——这自然得归功于曹黎,他死乞白赖了那么久,总算让曹大将军点了头。

如此一来,曹将军府便成了秦青的娘家。即便人们对这椿婚事有任何不满,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谈论。毕竟一处乃是江州知府,另一处则是将军府,两家都可说是江州人的衣食母爹,岂敢乱说?

她们的心思方容不知,她骑在马上,怀着忐忑又欣喜的感觉,在挤满了围观人群的街头缓慢前进。

若要问她此刻是何种心情,她只会茫然地看向发问的人,心思飘得老远。

她身后是赵静、徐江二人,同样骑着马,一脸好笑得瞧着神游的方容,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驱马稍稍往前靠了两步,坏心的低声调侃她:“哎呀,妹子,马上便能瞧见你的夫郎了,现下还是专心看路罢!”

“确实,确实!”徐江也跟着应和,二人一搭一唱,调侃起方容来半点不客气。

本来于钦也是要来的,但她想了想,说自己在江州的声名不大好,还是不要抹黑了方妹子才好。纵然她们几人很不以为意,奈何于钦的性子也犟的很,说一便是一,做了的决定硬是不会更改,最后在得到她允诺会去方府喝酒水时她们才勉强放过了她。

方容一脸茫然地回头,在瞧见她二人戏谑的眼神时,终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左右望了望,下一瞬,红了脸:“我、我……”

二人学着她眨眨眼,一脸无辜样:“你如何?可总算回神了呀,别走神了,将军府就快到了。”

方容面色更红,这回眼神终于清明起来,眸底漾着欢喜,她带头来到将军府。

自古以来,凡是要娶亲的都不是件容易事,这不,刚到了将军府门前,迎亲队伍便被人拦住了。

“哎呀,方小姐来娶夫郎啦,喜糖喜果红包可有备好?”左右宾客嘻嘻哈哈的拦在了前头,笑盈盈地开始了刁难。

“是极是极!”附和声纷纷跟着起来。

一路斩关过将,好容易打发了众人来到了新房,方容形容已经有些狼狈了,红色的绒花已经歪歪斜斜地挂到了肩头,徐江和赵静二人更狼狈,发丝都有些凌乱了,仿佛刚打过一架般。秦青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端坐于床头,看着她们几人此刻的形象,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同站在身侧的曹黎一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徐江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嘟嘟囔囔地由着赵静推搡着出了门,曹黎兴味盎然地左右瞧了瞧她二人,也跟着悄悄退了出去,房内终于只剩下方容与秦青二人。

方容呆呆地望着秦青,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吐出句话来:“我、我来了。”

秦青一听,乐了,薄薄的唇微微翘起,衬着身上的红色,格外好看,他轻启薄唇,唤道:“妻主。”

那一刻,方容呆了,下一瞬,她欣喜若狂。

妻、妻主……她从此是他妻主了……她红着脸有些飘飘然。

门猛地被人一把推开,将她吓了一跳,她回头,却见习媒人一脸不满:“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呢,快快,该走了,再不走就得误了吉时了。”他催促着,又匆匆跑出去,继续吩咐接下来的事宜。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秦青。秦青只是冲着她弯了弯眉眼,于是,她忽地定下了神,安了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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