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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下最二-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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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波见他这模样,有些发怵,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我……”

“你明天要去尚书府?”

“呃,是。”若非事出紧急,他们不可能一起找上门来。

啪。书生放下了筷子,范轻波心里一跳,只见他开始收拾桌子,她连忙过去帮忙,却被他抬手隔开。他三下两下将盘盘碟碟放入食盒之中,回身递给她,“你回去吧。”

她接过食盒,莫名发慌,却仍若无其事地笑道:“哎,书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坐在书桌前的书生听若未闻。从未被他这样冷淡对待过,范轻波心里蓦地生出一股难受的情绪,面上也挂不住,咬了咬唇,也赌气走了出去,用力地甩上门。

摔门声并没有影响到书生,他握着笔,点了点墨,继续写帖,神情仿佛与寻常无异。却在下一刻,毛笔断在他掌中。他目中水波不兴,取来一支新笔,重新润墨写帖。

凉风入夜,月光透过西窗,洒在一身清冷的男人身上。

伴随着秋虫的哀鸣,书房中的最后一支笔断在他掌中。

30争风吃醋事件三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范家大门就开了。一个人影晃到书家门口,抬手,又放下,走开,又回来。如此往返,举棋不定,蹉跎了许久。直到整个巷子都醒了,咿咿呀呀一阵开门声,这个人影才做贼般跳开几步远,又若无其事地与早起的邻居招呼着,快步离开。

没过多久,范家大门又晃出一个人影,在书家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在重复了前一个人影的“抬手放下走开回来”四部曲之后,这位人影果断决定推门而入。

彼时书生正在院中晨练,一开始便听到门外动静,心里七上八下矛盾挣扎,一个声音说“去开门吧也许范姑娘有什么要紧事呢”,又一个声音说“能有什么要紧事?还不是要去尚书府”。

就这样踌躇着,一套拳打了个囫囵,突然听到门外人走开的声音,心中一空,怅然若失。

正失落间,又听见脚步声,以为她又回来,这次不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门,只见门外黑影一个踉跄跌了进来。他伸手去扶,猛地发现身形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人,瞬间又收回手。

嘭!

本来完全有办法自救却因发现有人扶而松懈的范秉顿时脸朝下投身大地。

“卑劣!无耻!下流!低级!”

范秉一边拿着书生早餐要吃的鸡蛋敷着眼睛,一边滔滔不绝地骂着书生,“你一定是羡慕嫉妒恨我年轻貌美,才故意陷害,想让主人抛弃我,阴险,阴险至极!我告诉你你别想了!我跟了主人快五年了,才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打败!你识相点就快点解除婚约!不然——”

“不然你要死在在下面前吗?”书生下意识接道。

范秉脸上一红,“你——你这个爱听墙角的败类!”

“这……在下不是故意的。”书生面色为难,“范小哥中气十足,在下已经很努力非礼勿听了,但防得了早餐防不了午餐,防得了三餐也防不了你那随时随地突如其来的平地一声吼。”

“你你你你!”范秉几乎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讽刺我?!”

谁说这家伙呆来着?这分明是嘲讽模式一开,天下无敌啊!还敢端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来装嫩,以为人不知道他都快三十岁了么?老男人!

他倔强地盯着书生,“反正我不会让步的,主人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书生摇头,“在下并无与你争夺之意。范姑娘嫁给了在下,并不影响她仍是你的主人。除此之外,你还多了一个家人。范姑娘无暇之时,在下也可以教你读书写字的。这不好吗?”

范秉不可置信地瞪眼,“你利诱我?”这家伙怎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果然狡猾!

“不敢不敢。”书生连忙摆手,突地又想起一事,“对了,范姑娘曾说过捡到你时你是病弱的孤小乞儿,但从步伐与吐纳上不难看出,你武学修为颇高。冒昧请问,范小哥师从何人?”

范秉眼睛瞪得更大了,噌地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利诱不成还威逼我?好,好,算你狠!”居然用他隐瞒主人他的身份的事来要挟他,果然老奸巨猾!可恶!

书生看着他愤恨难当地奔出门外,神情有些茫然。

威逼?什么威逼?他不就好奇问了句话么?莫非是他金盆洗手太久了,所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问一声师从就是威胁了?唔,这个必须记下,以后绝不乱问,免得惹来无妄之灾。

总结完经验教训,他弯□子收拾范秉离开时扔在地上的鸡蛋,然后走回书房,打算继续写喜帖。走到一半才想起昨天夜里,所有的笔都被他握断了。而想起笔被握断的原因,解东风那句话又如梦魇般闯入他的脑海。

“你算老几?她还是我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什么?他不敢往下想。往下想就是看轻了她,亦是辱了自己的感情。他自然相信连周子策的通房丫头都忍受不了的她不会与一个有妇之夫有瓜葛,他恼的是解东风能那样理直气壮地说,而她的反应居然是心虚。虽然最后她还是问了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似乎有解释的意图,但那太迟了。不好意思,他也是认识她之后才发现的,原来自己心眼挺小。

垂着手,书生倚在门上,眼神波谲云诡,不断变幻,最终化为一抹坚定。

与此同时,解府书房里,当朝户部尚书正在越权审理一桩背信弃义红杏出墙案。

“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先斩后奏。”

“那你又做了什么?”

“……私定终身。”

嫌犯相当配合,认罪态度十分良好。主审官解东风满意地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契约,推到范轻波面前。“既然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范轻波看了看那张卖身契,终身无偿为欢喜天打工,稿费减半……上面的条款一条比一条丧权辱国!什么?还有一条不得与书生解释他们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解东风阴阴一笑,“字面上的意思。哼,好歹我也是正房大老公,他居然敢对我耀武扬威?”

范轻波嘴角一抽,“你这是在争风吃醋吗?”

解东风露出东西被抢的表情,理直气壮道:“是!”

范轻波嘴角又是一抽,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一个犯病是天天跟家闹,一个书生是突然耍傲娇,现在这个挂名老公也来打酱油,这群男人敢再幼稚点么!

“知道这么突然就要安排‘谢依人’这个身份消失有多复杂吗?哼,你是该谢我。”

“那咱也可以不用这么突然嘛。”她小小声地提议。

解东风冷笑,“你确定‘范轻波’嫁人后,‘谢依人’还能随传随到配合我的行程?”

她被噎住,哑然无言,确定软磨硬泡皆无效,加上实在是自己违背五年契约在先,无奈,只能签下卖身契。范轻波一脸丧气,心里勉强安慰自己书生是有钱人,那点工资稿费不算什么,欢喜天这工作她还挺喜欢的,多做几年也无所谓……

无所谓个屁!她还想着早点退休,专心回家与书生增产报国呢!如果她不那么冲动,能忍到五年期满再红杏出墙,就能完全获得自由,人财两得了……呜呼,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她自怨自艾之际,解东风又冒出一句话。

“对了,‘谢依人’光荣退场前还有一场谢幕大戏要演。”

她恹恹地应了声:“哦,好。”

解东风终于露出了一抹有别于阴笑冷笑的,发自内心的畅快之笑,“七月初七,皇后举办乞巧宴,所有朝廷命妇都必须参加,你记得要来哦。”

“哦,好——等等!七月初七?”范轻波倏地圆目暴睁,“那不是我跟书生成亲的日子吗?!”

31坐怀你不乱谁乱

范轻波从尚书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脱了一层皮,步履蹒跚,疲惫不堪。再一次诅咒某个话说一半的判官,害她匆匆附身,现在嫁个人都不安生。想到新婚那天的分/身乏术,她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狠狠跺了几下地,想象自己正踩在地府那帮人头顶上。

耷拉着肩膀,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晃荡,心中晃过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念头。

婚礼延期?不行,这怎么跟书生解释?他现在正傲娇中,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干脆不结婚了?不行,这就算书生答应,街坊邻居也放不过她。

找人代嫁再换回来?靠,这什么馊主意?君不见那些名叫《代嫁XX》的小说里,但凡是个代嫁的女人,都跟男主勾搭成奸了!原新娘不是从不出场的龙套就是事后来抢人最后不得好死的黑心女配!

什么叫进退维谷?这就叫走投无路!

——开始思维混乱语无伦次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察觉到从她走出尚书府的那一刻开始,身后一直有什么跟着她。之所以不说有人跟着而是有“什么”跟着,那是因为她怀疑身后那个,不是人。

气息极弱,步伐极轻,这两样也许习武之人都可以做到,但是那股阴气……

糟!不知不觉竟走进死胡同。幸好还是白天,范轻波不断安慰自己此刻正是阳气最盛之时,邪物不侵。尽管如此,她的背还是不由自主地全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力持沉着地开口了,“这位兄弟还是姐妹,先说一句,我跟地下那位老二交情还不错。”

死判官就是这种时候拉出来当靠山的。

“然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求三件事,你千万别走到我面前来……”妖魔鬼怪甚至地府鬼官都爱把自己弄成很恐怖的样子,她会怕,“也别用手搭我的肩膀……”鬼故事给她的阴影太大,“更别在我耳边吹气……”

她话还没说完,就察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啊啊啊啊!”

一阵尖利的惨叫从胡同里传出,待街上路过的人赶到时,却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怎么没人?难道我听错了?”

“听错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听错啊。”

“咦呃,太邪门了,快走快走!”

没有一个人发现墙角那块废弃的立柜后面若隐若现的青色衣角。

方才一时情急,书生不假思索捂住范轻波的嘴,将她拖入立柜之后。此刻人群散去,二人鼻息相闻,书生面上热度一升,想松开手,见范轻波犹有余悸模样,又不放心,“范、范姑娘,在下马上松手,你千万别叫……”

范轻波已经睁得够大的眼睛又撑了撑,书生缓缓地移开手掌。

她一得自由便是张口:“啊!”

书生连忙又捂住,谁知——“唔。”他低下头,语重心长,“范姑娘,咬人真的不是好习惯。”

范轻波只觉眼前一黑,书生的宽袖轻轻地覆在她面上,而后腰间一紧,足下一空,她下意识偎进身边人怀中,那淡淡的墨香令她安心。脚重新着陆时,她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护城河附近。她还发现,旁边还有玩耍的孩童,而书生还抱着她。这厮……变豪放了?

书生显然也见到了她惊讶的神情,眼神虚了虚,飘了开去,“我们是夫妻。”

范轻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夜的隔阂霎时烟消云散,突然也不想计较他为何一路跟踪,又扮鬼吓她了。她拉着他走到一处远离那群孩童的僻静地,隔着一排灌木,无人可见。坐下后大大方方抱住他臂膀,靠在他肩上。她喜欢他身上清爽温和的味道,仿佛可以消除她的疲惫。

这下可苦了书生了。她难得的温顺模样是令他心喜,但她胸前柔软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不经意磨蹭的动作却令他麻去半边身子,加之此地幽僻,更令他浮想联翩,口干舌燥。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如此良辰美景,这也算两人第一次约会,范轻波以为书生就算念念叨叨也该是吟诗颂对,谁曾想仔细一听,竟是在背道德经。额上顿时滑下三根黑线,“书生,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书生的眼睛猛地瞪大,无辜的长睫颤动着,见她不信,更是激动地辩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下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想扑倒你对你上下其手为所欲为呢!”

范轻波抬起头,“上下其手,为所欲为?”笑意含在嘴里,慢吞吞地字字重复。

书生猛地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脸红了个彻底,张了张口,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在下,在下冒犯了,罪该万死,你,你要怎样在下都不会有怨言……”

“真的?”

他羞愧欲死地点头,默默地把手伸到她嘴边。见她神情古怪,反应过来,也对,他如此亵渎于她怎么可能咬一口就算了?他认命地低头去启动她手链上的暗器机关,然后视死如归地闭上眼,道:“长流苏是****,短流苏是毒药,中间那根是解药,不过在下应该用不到了……”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上一重,大惊睁眼,只见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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