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 完整-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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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心下黯然,低了头道:“阿朗不敢,出了这样大事,都是阿朗太过无能,让阿公受惊受累,还要跟着操心,阿朗实在是万死也不为过,惶愧还不及,哪里还敢委屈?”
老爷子一双鹰目在他脸上盯了片刻,“嘿”了一声,伸手拿起了茶,秦朗暗吁了口气,老爷子不出声了,那就表示会像天宇这样私下教训,可以不必发落到刑堂了,虽然责罚上未必能轻多少,至少还给他存了少许颜面,想来老爷子是看在他伤重的份上从轻发落了,适才两度出言为天宇求情已是惹得老爷子略为不快,此刻自不敢稍做迟疑,忙跪了下来:“请阿公重重责罚!”
老爷子端着茶向萧让点了下头,萧让默默提着杖走了过来,待秦朗褪下裤子伏下身来,板子便结结实实落了下来,秦朗咬紧了牙,不动也不哼,一下一下默默的挨着,老爷子没说打多少,省却了报数的尴尬,只是胸口的枪伤却跟着疼的厉害了起来,伤后身子虚弱,疼痛越加难捱,十数下过后便已汗流浃背,将将的打了四十来下,三爷看他熬得辛苦,开言向老爷子求情,老爷子也怕他伤重难支,便叹了一声,叫住了萧让。
秦朗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谢阿公…怜恤……”
老爷子淡淡的“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这次能留着条命回来是你的运气,以后要是再敢如此大意,你就是不死在外面,回来我也打死了你!”
秦朗低头应“是”,老爷子又教训了几句,便命他道:“下去吧。”
秦朗略迟疑了一下:“阿公……”老爷子淡淡“嗯?”了一声,审视的看着他。
秦朗暗自里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疼向前膝行两步,颤声道:“阿公,这件事情…已经了了,阿朗…斗胆求求阿公,让小傲…拔了香头,放他出…帮吧!”
老爷子瞬间的略一失神,正待放下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定定的低头看着他:“是小傲让你来说的?”
三爷暗叫声“糟糕”,本来自己今儿陪了他们来是想为他打个圆场,先已将夜里的事说与了老爷子,老爷子果然念着他伤重不曾狠责于他,偏他竟提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戳老爷子的心窝子吗?
听出老爷子语气中略有一丝不悦,秦朗心下不由得一滞:“不是,是我觉得这件事…太过委屈他了。”
老爷子拿着茶盏,沉吟了半响不动声色的淡淡问道:“小傲入帮的事,他怎么和你说的?”
秦朗一愣:“小傲没说什么,只说不…该私瞒了我。”
老爷子淡淡的道:“他没和你说当初为何离开四海?”
秦朗摇了摇头,忍住伤处阵阵的抽痛,仰头哀恳道:“阿公不是说…小傲是只鹰吗?他不适合江湖的啊,一切规矩,阿朗…甘愿代受,求阿公开恩吧!”
老爷子面色微变:“规矩?你现在还知道什么是规矩?我看你是都忘了规矩是什么样了!你当洪帮是什么地方?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以为他还走得出去?”便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喝了萧让过来,“给我狠狠的打他一百板子,让他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
“阿公……”秦朗心中一颤,本来还想再求的,见老爷子变了脸,不敢再言,只得再褪了裤子伏下受杖。
三爷见老爷子发了脾气,也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秦朗俯首受杖,哆哆嗦嗦的一五一十报着数,心里暗暗叹息,老爷子算计小傲入帮之事,其中内情秦朗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此时死在杖下的心都有了。
强撑着又挨了三十几杖,秦朗渐渐觉得眼前黑了上来,胸前的枪伤也随着喘息的急促越发的狠疼着,报数也跟不上来了,只觉那肌肤上不断被撕扯着的火热灼痛从臀上渐渐下移,逐渐覆盖了整个大腿,胸前与身后,温热的血液随着竹板的起落,涔涔的流着,清凉的板风掠过时,心便跟着恐惧的颤抖,百杖尚未过半,口中已再也发不出声息来了,在这样难熬的剧痛与惶然的惧怯中,渐渐晕厥了过去。
正文 卷六 绝望
绝望
“阿朗,阿朗……”三爷的声音渐渐清晰,火热的灼痛从身前身后阵阵袭来,秦朗缓缓睁开了眼睛,伏在地上的身体止不住的簌簌的抖着,“老爷子,阿朗一时糊涂,老爷子念在他身上有伤,就饶了他吧,再打就把他打死了啊!”
“打死了正好,省得跟他生这份闲气!”
“阿公……”秦朗虚弱的叫了一声,三爷摇了摇头,轻轻扶了他跪起,老爷子见那胸前的伤口又在不住的渗着血,也知他实在是不能再受了,“哼”了一声便没言语。
“老爷子……”三爷欲言又止,秦朗伤口挣裂,棒伤也颇为不轻,应该送他回去医院,只是老爷子没发话饶他,他也不敢做这个主,“阿朗,还不快和老爷子认错!”
秦朗微微抬头,勉强撑着身子,见老爷子仍是青着一张脸,显是气得不轻,心中不禁愀然,老爷子若大年纪了啊!低了头道:“阿公,是阿朗…不该惹阿公……生气,阿朗该死,以后再…不敢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是吗?为了小傲,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秦朗哆嗦着默然无语,他亏欠小傲太多,只是想为小傲做一点点事情,虽知此事几乎是绝无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实是盼老爷子能一时心软念着小傲伤重稍加怜恤。
老爷子低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冷然道:“老三,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他说。”
三爷微微僵了一下:“老爷子……”知道老爷子是要摊牌了,这个时候告诉他这样残酷的事实未免过于残忍,但见老爷子神色绝然,知道劝也无用,不禁怜悯的看了一眼秦朗,带了萧让退了出去。
秦朗强忍伤痛,哆哆嗦嗦的在地上跪着,老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声音平静的道:“小傲的伤势,你是知道了?路医生说:他有可能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秦朗低垂了头,一阵难耐的心酸又涌了上来,小傲啊……他便算倾尽此生,又如何能弥补他万一啊!“是……我害了他……”
老爷子淡淡的说了句:“不是你,”缓缓走下座来蹲在他身前,对住了他诧异的眼睛,“是我!”秦朗略微一呆:“阿公……”老爷子微微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含糊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傲没有对你解释当初为什么离开四海,那是因为他无法对你解释,因为,是我逼他离开的。”
秦朗心头一震,脑中一阵晕眩,强笑着颤声道:“阿…阿公…说什…么?我…我没…听清……”他听错了,定是流血过多了,定是身上太疼了才出现了幻听幻视。
老爷子站起了身来,如炬的目光看着他不语,秦朗心神慌乱,抬眼见老爷子神情郑重,忽然莫名的有种害怕的感觉,心内不由得“咚咚”的打起了鼓来,哆嗦着移开目光四下去看,慌乱的躲闪着那冷酷的眼神,不肯抬头:“阿公……我…阿朗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阿公……饶了…阿朗吧……不敢了……”老爷子定是被他气昏了,不然怎么会这样说?秦朗哆嗦着爬过去,抓起萧让刚放在一边的刑杖,“阿朗…知错了……真的…知错了…阿公打……死我吧……”
老爷子低头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怜悯,随即又换上了先时的那种冷漠:“我不打你,小傲对你来说重于性命,你对小傲也是如此,所以我利用了你算计了小傲,四爷和宇文的图谋我早就已知道,我有意让宇文进入四海,利用了这个局,也算计了你,一直以来,操棋的人是我,宇文也好,天宇也好,你和小傲也好,都只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
“嗯哼……”秦朗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天色已经全黑,胸前的伤口已再次被包扎完好,一个护士正在替他身后的伤处清创敷药。窗前一个黑影向床边缓缓踱了过来,老爷子的面孔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那如炬的目光让他下意识的悚然向后躲了一下,“啊…”伤处牵扯着连心的剧痛,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在梦中:“阿公……”日光灯刺目的光芒晃得他有想流泪的错觉,他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呢。
从入帮以来已不知挨过老爷子多少打了,记忆中这是第二次在狠打了他之后老爷子守在他身旁,而上一次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那一次小傲肺叶受伤,几乎送命,而他因为私组社团,并泄露了常惠的事给小傲,按规矩在刑堂上三刀六洞七孔流血之后又被责了四十红棍,流血过多的他在棍下两度痛极昏迷,最后一次醒来后也是在医院里,一直守在床前的老爷子痛骂了他一顿,但从那以后却不再像前两年间那样不瞅不睬的冷落他了。
护士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收拾东西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和老爷子师徒二人,秦朗默默的回味着六年前心酸的温馨,老爷子静静想着这数月来发生在眼前的每一件事情。一时之间,两人都是悄然无语。
许久之后,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是个事实。”
秦朗怔怔的看着老爷子,昏迷前老爷子冷漠的眼神,残忍的语气,都化做一阵阵寒意蚀入了骨中,不要!不要……他心中从未有一刻是如此的惊惧,下意识的,他将瑟瑟发抖的身体缩向床的另一边,口中喃喃的哀求着:“阿公……阿朗…不敢了,阿朗…知错了……阿公……饶了…阿朗吧……真的…不敢了……”
“啪!”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得他一阵头晕眼花,老爷子一把抓住他浓密的黑发,将他的头提了起来,残酷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的响着:“该是你担当的你逃不掉也躲不掉,你跟了我十二年,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去逃避?”
秦朗颤抖着转过头,老爷子恶狠狠的一双鹰目近在咫尺,秦朗绝望的闭起了眼睛,两行清泪扑簌簌滚落了下来,他最爱的兄弟为他身受重刑并可能会终生残疾,而他此生最敬重的如师如父的老爷子却自承他是这事件事的罪魁祸首!多么讽刺!为什么他日间没有死在杖下?为什么他不永远瞒着他……
正文 卷六 江湖
江湖
老爷子盯住秦朗看了半晌,才放开了他的头发,将他用力推在枕上,秦朗将双臂插入枕下,被老爷子那一掌煽得火辣辣的面孔深深的埋入枕中,如一头伤重垂毙的野兽般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你尽管恨我好了,”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从决定让你接位,到最后安排这一切,我从未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因为你没的选择!这一次的战局对你来说只是一场生存实验,今后你要遇到的还会更多,江湖永远是弱肉强食,你可以说我残忍,但你要是做不到象我一样的忍和狠,不会利用和掌控你身边的人和事,我保证你可以死的连渣都不剩!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可以!首先你要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否则一切都只能是空想,不要觉得委屈,比你更委屈的多的是!我不想文过饰非,也不想多做解释,我对小傲做的一切的确不足够光明正大,但我的每一步落子之前都给了他提示,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一步步踏入这个局,时至今日他不能怨也不该怨!你也一样,要怪只怪你不该入了这个江湖!”
秦朗颤抖着冰冷的身子,呆愣愣的听着,老爷子一句句狠话如刀子般狠狠的将他的心扎得鲜血淋漓,然而老爷子并不肯就此放过了他:“我现在对你狠,总比以后比别人对你狠强,这些年发生在你身边多少事,你有没有用心去想过?这个位子,你虽不曾争过,可是人家早就向你下手了呢!常惠的事,你以为是平白发生的?那不过是被人利用想除了你的一个手段而已,若不是后来阴差阳错给小傲破了孔祥林,你以为龙入海能这么容易就入了我的套?你不想耍阴谋,阴谋又几时离开过你?你以为你做了驼鸟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见秦朗神情呆滞,面色因失血与疼痛而苍白如纸,老爷子心中不禁略略软了下来,从来还没见他这样过,从前多少次严厉教训,他也从无过怨怼之心,只怕是从没想过自己有算计了他的一日吧,想起方才他六神无主的那份无助,仿佛一时之间,突然天塌地陷,无处存身一般,这一次可将他吓得不轻呢!不忍心再骂他,坐在床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着上他浓密的黑发,低叹了一声:“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但是这中间来龙去脉你必要弄个明白,记得我和你说过小傲这些年来是一心为你可也是一心防你的话吗?我那时所言是为了让你与他生之间生出嫌隙不假,但这话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