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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家法 完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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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那些人说他得了鼠疫呢,所以忙忙的抛了他下来自生自灭,悬赏千万的青帮小爷,毕竟不及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本是靠在墙上的身子蜷缩在了地上,就这样吧,没必要再起来了,他将身子又缩紧了一些,身上的单衣早已褴褛得遮不住肌肤,接触到地面上的已凝结成冰状的残雪,一阵如被烫到了般的剧痛,真好笑,明明是冷的啊,怎么会有被烫到的感觉?

    “咳…咳……嗬……”蜷缩、辗转、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了,睡吧,睡着了一切就都过去了。“妈妈……”他喃喃的低叫了一声,“咳、咳、咳……”

    一只微带着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牵着唇角的笑意睁开眼睛,妈妈来接他了吧?他终于可以不必再感受到痛苦了吗?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努力的向上看了一眼,一双如寒星般闪亮的檀黑眸子对上了他如水的双瞳,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感觉自己坠入了其中……

    “他烧得很厉害。”秦朗看着眼前这个较自己约小两三岁左右的男孩子,冻得青紫的脸上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身上的单衣大得出奇,一双赤脚上都是伤口。“拿着。”他将手中刚从饭店带回来的一点剩菜剩饭交给了身边的舒同,伏身将地上的陌生男孩儿拉起来背在了背上,大踏步的向家中走去,两个小孩子忙连跑带颠的跟在了他身后。

    “老大……”冯杰怯怯的挨近了来,秦朗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拨了拨手中的剩菜,寻到一小块肉,夹起来塞到了他嘴里,然后将剩菜倒入了锅内煮开的沸水中,看着冯杰得意的笑着转身跑开了,秦朗微微一笑,转头歉疚的看了一眼在床边笨拙的忙碌着的舒同,低下头用冻得通红的手将冯杰刚从菜市场上捡拾来的菜叶洗净切碎放入了锅中。每天从打工的饭店带回来的一点剩菜,加上捡拾来的菜叶炖在一起,就是他们丰盛的晚餐了。

    “老大,他醒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叫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圆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下意识的扭转了头去。“老大!快来啊!”先时那个声音又叫了起来,他无力的转回了头,床前,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正一脸的惊喜,其中一个正是街上他看到的那个男孩儿。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儿走了过来,方正的脸庞,浓密的鬓发,一双英挺的剑眉下,嵌着他在昏睡前看到的那双寒星般闪亮的墨眸。

    “这是我老大,他背你回来的。”街上见过的那个小孩儿骄傲的对他说。

    “去吃饭。”那大男孩儿命令道。

    两个孩子听话的点点头,跑开了。大男孩儿伸出手,取下了他头上盖着的湿毛巾。

    额头不似先前烫了,退烧药有了一定的作用。看样子不象是个流浪儿呢,衣着也不象是本地人,不知谁家的孩子和父母走散了?秦朗低头看着那已被擦拭干净的俊秀面孔,诧异的想着,将毛巾投凉了再替他盖上了额头:“你再躺一会儿,粥要等下才好。”

    他静静看着他走回房间中央的炉火旁,低头照料着火上烧着的东西。身上盖着被子,脏衣已被除去了,换上了一件宽大的旧衣。狭小的房间低矮阴暗,天花板上是多次漏雨后形成的大大小小的水印,四周墙壁上的石灰因潮湿而剥落霉变。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一点,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带着锅巴的剩饭加上菜汤放在火上慢慢熬着,他们只有这一个锅,所以要等菜炖好了后才能煮粥。

    五个干硬的玉米饼子和一盆菜汤摆到了窗子下面的一个小柜子上,舒同和冯杰站在柜子前狼吞虎咽的吃着,秦朗一边慢慢吹着刚煮好的那碗菜粥,一边要走向床前。看着靠在柜子前,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两个弟弟,默默地又走回身,将锅中还剩下的一点粥,分到了他们两个的碗内,又将剩下的两个饼子中的一个塞入了舒同的手中。

    床上的男孩儿一直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秦朗托着他的上身扶着他稍稍坐起来一些,向他笑了笑:“我叫秦朗,那是舒同和冯杰。”秦朗看了看窗前吃饭的两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啊?”

    “粥好了,先吃一些吧。”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秦朗盛起粥吹好喂到了他唇边。

    热腾腾的粥飘着淡淡的菜香,他轻轻的动了动,腹中的肌火一下子烧了上来,但他却淡淡的扭转了头,将眼睛闭了起来。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的生命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个世界上人任何人和事都不该来打扰他死前的安宁。

    秦朗怔了下,微赧笑了笑:“现在只有这个,还算能填填肚子,我想你吃不惯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也要先吃点东西才好吃药的。”

    床上的男孩儿没说话,只是用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秦朗等了一会,只得收回勺子,扶了他再次躺平:“我先给你留着吧,一会儿你饿了再吃。”将被子替他盖好,端了粥碗回去,放在了柜子上,看着冯杰眼睛看了过来,他笑了一笑,将那粥用一张纸轻轻盖住,推到一边,然后拿起最后一个饼子,掰了半个递了给他。冯杰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我吃饱了。”秦朗笑笑,又递了给舒同,舒同向后退了一步:“老大,你还没吃呢。”

    “我回来前在店里刚吃的,不饿。”秦朗将饼子塞给他,又将汤里所剩无几的一点菜用筷子拨到他碗内,自己将手中剩下的半个饼子掰碎了泡在残汤里吃了。

    这张床比他自已那张要窄一些,而且硬硬的,一动便吱吱的响。他迷迷糊糊的躺着,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眼前恍惚的掠过一张又一张的面孔,父亲临死时的眼神不断的在脑中闪现,意识一点点的流失。

    走回床边时,那男孩儿仍旧紧闭着眼睛,秦朗用手摸了摸,见烧得比先时又厉害了,急促的喘息夹着阵阵的咳嗽,面色也苍白得可怕。秦朗想了想站起了身,穿上了外衣,将口袋中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还有不到二十块,应该够看一次急诊的吧?只是答应了阿同生日的新棉衣……秦朗看着正在洗碗的舒同,默默的一声叹息。

    “老大,我明天就把那些东西卖掉。”舒同憨憨的看着他说,秦朗笑笑,点了点头,舒同和冯杰每天到街上捡拾一些饮料瓶、废纸壳什么的,这些天废品站的收价较低,所以一直没舍得卖。

    “把门关好,压着点火,别熄了。”他用饭店老板送给自己的那件旧的军大衣裹在男孩儿身上,背了他走出门来。听到冯杰在他身后高兴的叫了一声,秦朗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只买了一点点煤,加上舒同和冯杰两个每天在外面拣来的干树枝,和附近的工厂倾倒出来的锅炉残渣中未燃尽的焦炭对付着,平时不敢多烧,吃好饭后就熄了火,兄弟几个挤到床上早早睡觉,今天他说不熄火,他们两个就可以在下面多玩一会儿了。

    “急性肺炎,住院吧。”医生面无表情的说。

    “大夫,先打一针行吗?我……没带住院的钱。”

    “青霉素,去外面划价。”医生不耐烦的将病志本扔了回来,“大人都干什么去了,让个孩子来……”

    秦朗默默的抱起男孩儿,放到走廊的候诊长椅上,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棉衣盖住了他的脚,跑去窗口划价。

    “大夫,可不可以换别的药?青霉素要做试敏,我带的钱不够……”

    在医生的几番白眼中,总算打了针出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冯杰已倒在床上睡着了,舒同一脸困倦的守着炉火。

    秦朗将冯杰向里面推了推,将男孩儿放下来,又让舒同也睡到了里面,扯过被子将他们三人盖住,自己默默的守在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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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之——愿随清风化做尘

    冷……

    四周都是火,而他只能感觉到彻骨的阴寒,火光中,那凄惨挣扎的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人声纷乱的在响在耳边:“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那个火人晃了过来,扑向他,“抓住他……抓住他……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兴奋的大叫,“锚呢?锚呢?把他绑上去,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帮之徒,他杀了他的父亲!”

    “我没有……不是我!”他向后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反驳着自己:“是你,是你杀了他,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你成功了……”“我没有……不是我……”另一个他哭着说,声音小得只自己能听见,火烧过来了,那火人扑过来抱住他,他想动,想跑,想挣扎,却被抱得紧紧的,动也动不得,四周的人哄笑了起来,他哭喊,用尽了力气也喊不出声,只觉得身上从极冷到极热,再从极热到极冷,火人伸出手,摸上了他的头,他的脸,他躲不开,只能无限恐惧的看着自己如蜡样的渐渐融化……

    “怎么又来的这么晚?都快到饭口了,菜都还没洗呢!”

    “对不起陈叔,我弟弟病了,我送完牛奶回去看了一眼,所以来晚了,我这就去洗,保证不会误事,对不起……”秦朗一边说着一边飞跑了进去。

    洗菜,传菜,送外卖,洗碗,一直到下午三点钟秦朗才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直起腰来,用在水中泡得冰冷通红的手拿着账单,去市场上挨门挨户的去收外卖的钱。

    “陈叔,我能早走一会吗,今天要买的菜不多,安哥一个人去应该可以了,还有……嗯……能不能……先借给我二十块钱……”秦朗将收来的账交上来,看着陈叔的脸色小声的说道。

    “又早走?还借钱?你上个月你买煤借的还没扣呢,这个月又说你弟弟生日买棉衣,也求我别扣,我这是小饭馆,不是大酒店!你家里弟弟小,事又多,今天晚来明天早走的,一次两次的我都不说你,咱这店,租金贵、费用高,店面又小,就守着这么一个市场,饭口也只有中午这一阵子,全靠着客流量大来赚钱,不能雇太多人,一个萝卜得顶一个坑,上次你弟弟给人打伤了,你扔下句话就跑了,店里忙不过来,走了好几伙客人,耽误的生意我还没说呢,你还好意思借钱?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不是福利院,我也得生存!”

    “对不起陈叔,我以后尽量……但是今天我弟弟真的是病了……嘿嘿,谢谢陈叔!”

    凭良心说,陈叔待他真的还不错,他没身份证,没介绍人,更没一技之长,十五岁的孩子硬说自己十七岁,刚从孤儿院出来那会,根本没人会雇用他。

    最初,他每天在这家服装批发市场上转,看谁家到了货就上去帮忙搬,人家本来不想用人的,但看他一个孩子出了力,也就给他个三块两块的。

    几天后,被市场上专门替人做搬运的工人知道了,将他打了一顿扔了出来,他才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这样做是在人家的碗里抢饭吃,以后便再不敢去。

    后来多亏陈叔收留了他,虽然每月只有一百二十元的薪水,但总算是有了份稳定的收入,中午还管一顿饭,晚上也肯让他带些剩菜剩饭的回家,陈婶还找了些旧衣服给他。几天后又帮他找了一份早上送牛奶的兼职,虽然每天早上五点就得出门,但却多了五十元的收入,加上阿同和阿杰捡来些废品,弟兄几个还可艰难度日。

    “老大,今天卖废品的钱。”舒同将手中的钱交给秦朗,秦朗接了过来向他笑笑:“九块七?还真没少卖呢。”舒同憨憨的笑了。

    秦朗在冯杰头上拍了下,走过来看床上的男孩儿,昨天打了针,烧却一点没退,炉火烧到最旺,他却还是抖个不停,秦朗用被子包住他抱在怀里守了一整夜。

    “醒过没有?”他伸手向上拉了拉被子裹严了他。

    “醒过两次,给他水,没喝,老大……他…会死吗?”舒同有些畏怯的望着秦朗。

    “不会的。”秦朗心不在焉的回答,伸手摸了摸男孩儿滚烫的额头。

    老大说不会,就一定不会了,舒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向前靠了一步。秦朗愣了一愣,方想起舒同说过,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病死的,把这个病孩子留在家中,这一天两个弟弟都吓得不轻吧?可是他必须得工作啊,不然几兄弟靠什么来生活?

    秦朗默然站起身,走到窗台下的柜子前,伸手去拿昨天的那碗粥,粥碗上盖着的那张纸上的水印,与碗的边缘明显的不吻合,秦朗慢慢的转过身来,冯杰向墙角缩去,目光忐忑的看着他:“我…我没偷吃,老大……我…我就打开闻了一下,真的……”

    秦朗没说话,将粥放在火上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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