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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鬼话-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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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镇上,我工作的那个单位,以前也曾出过一件事。
大约是九一年的时候,单位上二十几号人组织出外旅游,回来的路上翻了车,人死了一半。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同事,是九五年才调进来的,他说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黄皮夹克的人,开了他房间的门,走了进来,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又走出去了。
醒来时,他把梦说给人听,一些经历了那场事故的老同事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以前这里的同事,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他以前住的,就是同事现在住的这间房,他有一件心爱的黄皮夹克,冷天气常常穿着。同事说完,指了指院子里的那松树和梧桐树,说:这些树,有很多都是那些死去的人栽的。
听了同事说的,我心里也不由得怵然。打电话告诉了家里,妈妈第二天就过来了,给我门上贴上神符和伟人像,又把我练功的刀剑带来,放在枕头下。
不久后,我又听说,我工作的这个单位的位置,以前是一处乱葬岗,因此每年近正月时,单位上都要买一头活牛,牵到院子里杀掉,然后将牛血撒到房子的四周,以此避邪。
那个单位的同事,有些在外面建着房子,有些在县里集资建房,下了班,各自回家,单位一栋三层楼的宿舍,常常只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我,住在第二个单元的三楼,另一户是单位的会计,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丈夫就是在那次车祸中死的,丈夫死了,她抵职进了单位,后来又找了一个丈夫,她和现在的丈夫,以及丈夫的小孩住在第一个单元的一楼。
我常到她家蹭饭吃,她家的饭菜都是她老公做的,咸,口味重,下饭。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找齐人,就坐下来打麻将,两元一糊,常常要打到十二点。
在H镇的日子很平淡,偶尔会出去打打球,或者几个同事开着车去机场转转。为了打发时间,我自己做了一个沙袋练拳,沙袋五十斤左右,因为做的时候沙子放大多,木屑放得太少,一点都不柔韧,硬邦邦的,打上去生痛。但它还是陪我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我把沙袋靠墙吊着,每天晚上打半个小时。
这个沙袋,也曾带给我痛苦的回忆——有一天晚上,练拳的时候,正打得兴起,一拳过去,力道过猛,沙袋晃动,居然打偏了,一拳打在墙上,咔喳,生生地把左手打折了。只好开了门,出去找医生。
在H镇卫生院(我一辈子都记得这个地方),照了X光,一个留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给我把骨接好,打了石膏。第二天,我的手更痛了,辣辣地胀痛。我情知不妙,向单位请了假,回了L城。
在L城中医院,那里有几个省内骨科的权威。给我看病的,也是一个中年男子,瘦瘦矮矮的,戴着一副眼镜。他把我的石膏拆开来,在断处捏了几下,就说,骨头没有接正,要重接。
然后,他叫来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医生,要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他在前面双手抓紧我受伤的手,一只脚抵住桌子,用力地扯,将骨从断处扯开,又重新接好。这样的过程,直痛得我冷汗直冒,真是受罪。
“在平淡枯躁的日子里,闹火灾都是逗乐;在一无所有的脸上,连伤痕都是点缀。”
——高尔基
那一年,H镇上终于出现了第一家电脑游戏室。
游戏室在一家粮店后面,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很懒散的样子,有时候开门,有时候不开。游戏室很简陋,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里,摆着八台电脑,南面一扇窗户,窗外就是稻田,如果要上厕所,得出了粮店,跑到街对面去。
我通常都是晚上去玩,玩得兴起,会忘了时间,直到互近的鸡啼渐次响起,天蒙蒙亮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在街边的面馆吃碗面,回单位去上班。
早期的两个RPG经典——《金庸群侠传》及《仙剑》,就是在那间游戏室里玩过通关的。
偶尔晚上玩到一二点时,老板会过来看看,端碗面过来,给我宵夜。提醒我明天还要上班。于是,吃完面,我便起身回宿舍。
这时候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为数不多的几个夜宵摊点也收了工,没有路灯,医院的廊灯一直亮着,可以照亮一小段路。
回到单位,大门早已经关了,得自己打开又锁上。然后穿过黑漆漆的办公楼,从那些松和梧桐的树影里走过,回到自己的房间。
后来到了C城,曾经去过L镇或者在那呆过的人都问我:你有没有在半夜听到楼下食堂有人敲钟吃饭?这是另一个传说,据说新到那里的人,常常会在半夜被楼下的敲饭钟吵醒,然后听到楼下传来很嘈杂人声。
我没有听到过,确实没有,每次深夜走过食堂时,那里都很安静,大门紧闭,灯火全无。食堂里住着一个做饭的老头,左眼上有一道疤,划过眉毛和眼皮,直到眼袋的下方。
食堂的旁边有几棵松树,我曾把一只手靶绑在树上,傍晚的时候去踢,只踢了一次,就被食堂做饭的老头取下来了。老头拿着手靶跳起来骂我:你知道这些树是谁种的吗?黄**,知道不?黄**!你会遭报应的罗。
我看不得这个老头的作派,一把夺过手靶,上楼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病倒了,胃里翻江倒海,吐得一蹋糊涂。同事帮我买来药,吃进去,又吐了出来。没有办法,只得住院,一个同事陪着,住进了H镇卫生院(又是这个鬼地方)。
住院的地方,是一间地下室,阴森、潮湿,能看到很大的老鼠钻来钻去。这样的地方,一个同事陪着我,打着点滴,胃里已经吐空了,人却不见好,神志不清,我越来越迷糊,开始说糊话,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待醒过来,看到的,是一个干净的所在。雪白的被子和床单,依旧打着点滴,妈妈守在旁边。
后来妈妈跟我说,我那天其实只是小病,只错在住院时遇到了蒙古大夫,那厮给我打点滴时用错了药,弄得药物中毒,才会那么危险。
后来病好了,回H镇,头一件事就是约了人去找那个蒙古大夫,可惜去迟了,那厮大概听到了风声,已经跑掉了。
食堂的那个刀疤老头,偶尔会到会计家里坐坐,似乎和会计的老公谈得来,我却觉得他是贪会计家的酒。会计家的药酒有年头了,是会计的前夫在时浸的一坛子药酒,谷酒泡的,浸着蛇、雪莲之类的一些东西,喝一些续一些,十几年没有干过酒坛。刀疤老头每回去,总会喝一茶杯,也不用菜,干喝,他喝了酒喜欢撸鼻子,撸得很响,别人听了恶心,他却是很惬意的样子。
刀疤老头不会做菜,他做菜的过程我看过一次。炒肉,辣椒和肉片都切碎了,放在碗里堆起来,浇上油,盐和味精也倒在上面,锅子烧红了,就一起倒进去炒,也没有先后之分,真倒人味口。
单位上吃的是大锅饭,圆桌子,围坐着吃,刚去的时候,很不习惯。因为其他人吃得很快,我总是落在后面,落在后面有三个坏处,一是一个人吃显得孤独,又有些打眼,别人都吃过了,我还在吃,好象我很会吃的样子;二是他们不光吃饭的速度快,吃菜的速度也快,他们吃完了,我就只能油汤泡饭;三是最坏的,别人都吃完了的时候,刀疤老头就会跑过来收碗,把菜碗收回去,也不管我仍在吃。
被刀疤老头收了好几次碗,弄得我好几次都没有吃饱,我也有了脾气,有一回,便特地落后一些,磨磨蹭蹭地细嚼慢咽,其他人都吃完了,我仍赖在饭桌前。刀疤老头又过来收碗,我便说:“等一下,我还没有吃完。”刀疤老头横了我一眼说:“吃不完就莫吃了。”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忽地站起来,指着刀疤老头的鼻子说:“你有点宝罢,我忍你好久了,你收,你收一下试试看!”刀疤老头愣了一下,斜着眼睛望着我,我也瞪起眼睛望着他。对视了一会,他放下碗,退到厨房里去了,我重新坐下,吃饭。
以后吃饭落后了,刀疤老头再不出来收碗了,他会坐在厨房里,等我吃完。
尾声
过去的事情,说得太多,就有些沉迷。自己的故事未必精彩,说给人听太随意,留此为记,又太公开了。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可惜的是,我如今连编故事的兴趣都没有了,郁闷的时候,也只好说些往事来打发时间。
可是回忆得太多,未来还怎么过?
记得外婆去世的时候,已经干瘦干瘦的了,在此之前,她卧床两年,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她去世后的两个月,某一天中午,我在办公室处理一份文件,忽然觉得很累,于是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我梦见了外婆,她穿着那件黄色的棉袄,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是病前的模样,脸色红润,很精神、很慈祥。
醒来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梦见外婆了。妈妈哽咽了,她告诉我,那天,是外婆的八十岁寿辰,她们那天上午,去了外婆坟上祭拜。
我知道,人总是期待或怀念美好的,也许不管是生者还是逝者都一样。
那么如果记忆能够滤掉经历过的苦闷和忧愁,生活会不会变得轻松一些?
(完)
那年夏天,大外婆的大宅(全文)
    许多年前,在一个六月的下午,我被妈妈拖着走进一所大宅子。
一个穿黑衫的老太太容光焕发地迎接了我们,将我抱起,放在她的膝上,然后对着里屋大喊,将一大家子人都叫了出来,一个个指着让我叫。这些陌生的凑在一起的面孔,和他们那些并不由衷的笑容,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极力去辨认每一张脸,瘦长脸,胡子拉茬的是舅舅,颧骨高,暴牙的是舅妈,还有高个的大表哥,矮个的二表哥,和羞腼的表姐。老太太,妈妈让我叫她大外婆。
妈妈和大外婆叨起了家常,舅舅、舅妈坐在一旁间或插着一两句话,大表哥和表姐跑掉了,二表哥站在对面看着我,我也望着他,然后从大外婆膝上下来,走到他跟前,他对我挤了挤眼睛,牵我出去玩儿。
“打板儿吗?”二表哥问我,我说“好,可是我没有板儿。”于是二表哥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用烟盒纸折的板儿,借了一个给我,又立刻把我的拿过去,放在地上,用另一个板儿去抽。但是没有打翻。他有些泻气,但还是把自己的板儿放在地上,将我的拾起来,塞到我的手里,说:“你玩,”我对这种游戏的兴趣并不大,打了几下,竟然赢了他几个板儿。我告诉他我不想玩了,把板儿都还给了他,二表哥显得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把板儿收进口袋,拉着我在墙角蹲下。我们蹲在那里,抬头四处张望,好一会儿没做声。天空是阴沉的灰色,这条巷子很静,来往的人在青石板上踩出清晰的脚步声,两旁的青砖房子门窗紧闭着,高出地面的排水口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水珠,死气沉沉的青苔在排水口下蔓延开来,仿佛衣服上的油渍一般让人看着心烦。
“你妈妈不要你了?”二表哥问我。
“没有。”我说。
“她把你送到我家来了。”二表哥怀疑地说。
“她没工夫带我,暂时把我放在你家。”我自己也不肯定,有些委屈,内心对这种决定也不满。
“她们一开始会这样骗人的,先说暂时放着,然后就不来接你了。”二表哥肯定地说。
“我妈妈不会。”我反驳她,越发心虚起来。
妈妈坐了一会就走了,临走时亲了我一下,嘱咐我乖乖呆在这儿,过些天她来接我回家。这好歹让我安心了一些。但是看到她离去,我又开始大哭,她的脚步很快,很坚定,高跟鞋敲打着青石板路“蹬蹬”直响,头也不回,我想追上去,可是被大外婆抱着,她象只熊一样围起双臂钳着我,我在她的怀里又哭又叫,舅妈把糖果拿出来也不能让我屈服,二表哥站在旁边看着我,仿佛肯定了他的猜测一般面带浅笑。我使劲地哭着,一直到门口来了一个卖冰棒的。
就这样,我在这间大宅子里暂住下来了。
大宅子是一栋砖房和木楼相结合的奇怪住宅,前面是砖瓦的厅堂,靠近门口的地方,左边有一个房间,厅堂里有一张大木桌,靠墙放着一只竹床,靠里是一间小小的厨房,煤火灶台,夜间灶上总是搁着一盏点亮的油灯。再往里,是一个小的饭厅,放着一张四方的桌子,和几只杂色的靠椅,墙角摆着一只陈旧得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的茶柜,在饭厅与厨房之间的小弄堂的墙上,有一只神龛,龛前的香炉里,总是插着三根香,在阴暗中显出艳红的光茫。
再后面,是一座二层的木制小楼。小楼里有一只老式的雕花木床,就摆在一楼的正中,床架宽大,漆色暗红,四季都挂着蚊帐,蚊帐的系绳垂下长长的穗子,用铜钱别着,宛如一只张开大嘴的野兽,时时要吞噬些什么。
每天清晨,大外婆在这张床上醒来,搭拉着眼皮,象只笨熊般在黑暗中摸索,穿起衣服,操起床边的梳妆台上的梳子,在枯黄的头发上胡乱地梳了两把,然后坐在床沿上发出蚊蚋一般的喃喃自语,向菩萨说一些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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