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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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6
(《鬼话》原本是个短篇,收录的仅仅是我道听途说来的一些小故事,原本没有想要接得这么长,其实大家应该可以看到,在最开始上传文字时,写作状态便是已完成。但后来我改主意了,既然已经挖了一个坑,就不如多填点东西,于是将从前写的一些短篇全都搬了过来。大体的时间段是自1998年至2006年间。每篇作品的结尾都具名了具体的时间,由这些作品,大致可以看出我个人的心路历程与文风变化。当然,可以说,写得越早的,可能从文字或构思上都更显得稚嫩些。见笑了。)
另外,请爱看此书的朋友也顺便关注一下我的武侠《梨花庄》书号:126503,这是一篇在起点首发的武侠,也是我对这类题材的第一次尝试,现在还在续写之中,创作辛苦,希望大家喜欢。
枫城…百年老汤前传之池毕氏
(1)
枫城原本不是一座单独的城,直到明朝正统末年,枫城并昌县仍是徐州的一个镇,叫丰昌镇,后明景泰年间,中央重划州界,丰昌镇这才划分为枫城和昌县,以西湖山为界,枫城划归滁州,而昌县划归徐州。
至明朝天顺六年,枫城才有了第一任知县池信义,池信义是枫城望族池安之子,当时这池家乃枫城首富,也是枫城第一的地主,现如今枫城自春风街到枫林渡的地界儿当时都是池家的产业,池信义的父亲原是明朝景泰年间南京大理寺少卿廖庄的侍从,后廖庄因一封奏折惹怒了明景帝,被贬至四川宁羌驿,充任驿丞,家中奴仆纷纷遣散,只有池安不肯走,甘愿跟随廖庄前往,这一主一仆在四川呆了两年,廖庄是一个生性恬淡的人,驿丞本是个闲职,又受池安悉心照顾,两年下来,不但未显憔悴,反倒胖了不少,精神劲儿也足了,景泰八年正月,英宗复辟,史称“夺门之变”,廖庄被起复,主仆二人回到南京,廖庄念着忠仆池安的情,荐他去漕运总督府,这漕运当时可是个肥缺,自明景泰元年方始设立,当时的漕运总督名叫王闳,与廖庄私交甚好,池安在漕运上干了七年,受王闳的多方照顾,敛了不少银子,差使也越做越有兴头。任上第三年,由王宏做主,娶了当时滁州大户毕宗远的女儿毕琐云为妻,说到这毕琐云,是毕宗远与第三房妾生的,年已十九,长得花容月貌,却仍未婚配,为何?只因这毕琐云生就一副男儿心肠,从小就爱读诗书,八岁起就自己学着作诗,毕宗远子嗣不旺,只得一子一女,从小娇生惯养,事事由着她的性子,因此长到十六七岁,女工刺绣半点不会,却爱学着男人喝酒行令吟诗赋辞,一日家里来了个西藏和尚,她又缠着那和尚要学配藏药,学成了就在家里的鸡鸭猫狗身上试,不知是药量太小还是那帮动物被她折腾惯了,抵抗力增强,除了一只狗小拉了点稀之外,其它不但没事,有一只鸡居然接连六天下了六个双黄蛋。这样一来,她信心大增,认准了藏药的确可以强身健体,于是就拿去喂她养的“小宝”,这“小宝”是只虎皮鹦鹉,是她爹毕宗远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毕琐云一直拿它当宝贝供着。没成想,“小宝”吃下一点掺着藏药的小米后,第二天就僵直地躺在金丝笼里了,毕琐云心痛欲绝,足不出户地整整在家里抱着“小宝”哭了三天,当时正值炎夏天气,到第四天,死去的“小宝”身子已经散发出臭味了,琐云仍不肯放开,任谁劝也没用,后来她爹毕宗远看不下去,闯进屋去夺过“小宝”的尸体作势要扔,琐云大喊一声“爹!”这才站起身来,擦擦泪,低低地说,“让我埋了它。”遂所父亲手中接过小鸟的尸体,提着把小锄头去了后院。
经过此事之后,这毕琐云似变了一个人,酒不喝了,令也不行了,却常常一个人独自躲在房中喃喃自语,目光散乱,人到了跟前也似看不见,自说自画,又不知所云。严重时时而尖叫自己落在水里,时而又说自己在路上飞,又说看见海龟在沙滩上爬,还采光了院子里的花编了个花钟说要报时辰。他爹毕宗远心下焦急,遍访滁州的名医,却都束手无策。可怜毕琐云却因了这病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俏生生的一张粉脸被折腾得有如枯稿,眼看是活不成了。
也是这毕琐云命不该绝,恰巧此时毕宗远的一位故人前来探访,这人姓林,名似海,本是一个秀才,只因屡试不中,心灰意冷,看破了红尘,遂在江西庐山白云观出家当了一名道士,此次云游来到滁州,想起了昔日同窗,特来探访。毕宗远此时正为女儿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哪顾得上与老友叙旧,会了林道人,寒喧几句,便安顿林道人在客房歇息。哪知这林道人心细如发,看毕宗远神色不对,掐指一算,便知是其子嗣有灾,遂请毕宗远引其一观,或可医治。这毕宗远一听,心下大惊,忖道:奇了,云儿的事我未曾透露半句,他是怎生知道的?想来这林似海修道多年,必是得道了。不由得心底悄然涌起一丝希望,连忙带林道人去看他的女儿。
事情说来也奇了,那日正值毕琐云发病,在房里哭着闹着,直说都冬至了,怎么还挂着三伏的月份牌子,又跑到衣橱里去翻过冬的棉袄,说要穿着出去看雪。两个仆妇在旁边劝着,怎么也劝不住。毕琐云穿着棉袄往外冲,一头撞在正待进屋的林道人身上,林道人岿然不动,毕琐云却被撞得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毕琐云正待要哭,忽然听了林道人一声大喝:“孽畜!”毕琐云一愣,只见说时迟那时快,林道人迅速迈前一步,伸出二指顶住毕琐云的百会穴,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拿符凌空画了几下,然后一把扣在毕琐云的印堂上。只听毕琐云一声惨呼,昏了过去。毕宗远急了,忙待上前。却让林道人拉住。只见林道人从怀中拿出一张黄巾,展开,以指作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铺在毕琐云的头顶上。
只见没过一会,那平铺的黄巾上渐渐隆起一个小包,一会,小包上显出一个弯弯的喙子,那黄巾也越拱越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黄巾已经脱离了毕琐云的头顶,飘浮在半空中,毕宗远看得心悸,恍惚间似乎听到鸟叫声。只见那林道人面露喜色,从怀中拿出一支细红线,一手抓过那黄巾,飞快地用线将黄巾封了口,扔在地上,只见那黄巾包裹着不知何物,在地下挣扎动弹,发出一种怪异的鸟叫声,那叫声越来越大,直叫得人心慌意乱。听着这声音,毕宗远只觉得全身的血一起往头上涌,好不难受。只有林道人尚且镇定自若,仍是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喃喃地念了好长时间,这才从怀出又拿出一道符来,按在那黄巾上,只见符一贴上,那叫声就慢慢弱了,黄巾隆起的部分也慢慢变小,最后声息全无,黄巾中那块隆起的部分也变成一颗黄豆大小了。
林道人这才舒了口气,自语道:想不到一只鸟的怨气居然如此之大。
毕宗远安顿女儿歇下,连忙赶到客房向林道人一问究竟,只见林道人拿出刚才的那个黄巾包裹,展开来,伸到毕宗远面前道:“你看这是什么?”毕宗远定睛一看,是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约黄豆大小,“这是。。。”毕宗远皱着眉头,大惑不解。
“令千金近来是否杀过生?”林道人问。
“有,小云前几日不慎毒死了一只鹦鹉。”
“是了,依贫道之见,这只鸟非凡鸟,而是一只鸟精。”
“这。。从何说起呢?”毕宗远大惊失色。
“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林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宗远兄可信佛?”
“安得不信,如无佛祖僻偌,我怎得有今日之荣华。”
“那就是了,”林道人又是一笑,“那宗远兄定然看过舍俐吧。”
毕宗远点了点头。
“其实舍利乃参禅修道之人在参禅修道的过程之中,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在自身体内集结而成的一种结晶,亦可称之为精魄,悟性极高之人,修道参禅八十年老去,其舍俐也不过黄豆大小,动物愚钝,要修成这样一粒精魄,而且还能随意附着于人身,那得多少年的功力?令千金在其它尚未修成之前先行坏了它的肉身,它焉能不怨?”
“不过可惜,它因怨毒而附身令千金表示它终究还是心存欲念,即使肉身不坏也修不成正果。”
“哦。。。”毕宗远若有所悟。
“不过令千金。。。”林道人欲言又止。
“如何?”毕宗远一惊。
(2)
林道人略一沉吟,说道:“令千金也算是个心志极坚之人了,与这鸟儿相处了几年,却未曾伤她一根毫毛,不过妖魅惑人,相处愈久,其情欲铿,又错手将其毒死,负咎且伤情,心志渐虚,所谓唇亡则齿寒,户破而堂虚,才给了这孽畜以可乘之机。然此病其根既去,其息尚存,令千金发病至此已有月余了吧,积毒已深,不好好调理,恐有性命之忧啊。”
“这。。怎生是好。如何调理,还请林兄赐教。”毕宗远急忙说道。
“总要先行将其体内余毒散尽。”
“那好办,我在城中有两处药号,黄莲、田七此类解毒草药总是不缺的。林兄请开个方子吧。”毕宗远说。
“毕兄此言差矣,非常之病当用非常之法。”林道人道。
“那待如何?”毕宗远心下不解。
林道人摆一摆手,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说:“一个字,烹。”
翌日,毕宗远支使下人就在小姐房中支起了一个大瓮,灌满了清水,下堆柴薪点着,林道人拿着桃木剑,在房中舞弄一番,又烧了几道符,投入水中,只见那符入水时并不熄灭,反而缓缓燃尽。毕宗远看得瞠目结舌,也由不得不信了。接着,林道人另拿出一道符来,点燃,投入一个小杯,待燃尽了,冲入白水,给毕琐云服下。又吩咐仆妇除下毕琐云的衣衫,放入瓮中,盖上瓮盖,只露出个头。
事毕,林道人叫过一个管事的仆妇,说道:“在此守着,无论她如何哭喊,没烹够十个时辰,别放她出来。”
“十个时辰?!我女儿岂不是烹熟了?”毕宗远大惊失色。
“不会,”林道人拍了拍毕宗远的肩,说道:“我已经施过法了,放心。”
二人走出房来,林道人道:“毕兄,时间尚早,我且先去城郊会一位故人。如有要事,请往枫林渡丑石观来找我。”
(作者注:枫林渡丑石观,建于元朝至正二十七年。据枫城县志记载此观乃为大宋皇帝韩林儿所建:话说元至正十五年朱元璋率兵攻下滁州,郭子兴遂搬至滁州,自称“滁阳王”,至正二十三年,朱元璋将韩林儿接到滁州,而自己却回了应天府,至正二十六年,朱元璋迫于内外压力,派部下廖永忠去滁州接韩林儿来应天府,准备北面称臣,却未料风平浪静的却半路翻了船,韩林儿溺毙。这翻船之处,就在枫林渡的东南(这廖永忠原是巢湖中的一个水蔻,其中猫腻,不言自明),事发后,朱元璋立即赶往滁州,将韩林儿以帝王之仪厚敛,并在其坟上大哭三天。次年,朱元璋派人在枫林渡建道观,以慰韩林儿在天之灵。观名乃当时道观第一任主持易秋水所起,这易秋水是一位道姑,如何肯受朱元璋差遣呢。这就要从朱元璋在皇觉寺出家说起,容作者以后细表。事实上是,易秋水对朱元璋的居心洞若观火,心甚恶之,因此,朱元璋派易秋水来枫林渡建观,易秋水表面上虚与委蛇,背地里十分不齿朱的行径,认为其心既丑且坚如磐石,一气之下,取观名丑石观。朱元璋曾与之朝夕相处,她心里想的什么,朱元璋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念着往日一段旧情,不予理会罢了。可惜的是,此观在文革破四旧时,被当时枫城以池羽为首的红卫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实乃枫城一大憾事。)
(3)
且说这林道人走时千万嘱咐毕宗远,不烹十个时辰千万不可放毕琐云出来。可女儿的性命终不是开玩笑,毕宗远将信将疑,不时忍不住去房中看一看毕琐云。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火越烧越旺,正是炎夏天气,虽然开着窗子,房中仍闷热难当,一位年纪大点的仆妇便已因受不住热中暑倒地。奇的是,水已经烧得滚烫,毕琐云浸泡其中却似丝毫不觉,睁着迷惘的眼睛,隔着袅袅的水气四处望着,闲适得很。毕宗远看着,心下甚慰,这才忆起夙夜未眠,身子乏得很,遂回到自己房中,喝了一碗下人端过来的燕窝粥,蒙头睡了。
毕宗远正自酣眠,忽然觉得有人有推着他的身子,勉强睁开惺胧睡眼一看,只见一华服男子立于床前,心下称奇,问道:“尊驾何人?为何进我房间?”只见那男子阴然一笑,道:“老爷不认得我了?我是小宝啊。”
“小宝?你是小宝?你为何变成这样?你想干什么?”毕宗远一惊。
“老爷莫怕,”只见那男子又是一笑,“我是来向老爷辞行的。小宝此行将往西方极乐。”
“哦,好。。好”毕宗远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