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婚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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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一聊就是五六个小时，有时还把艾尼整天的时间给包下来。
按道理说，心理医生不能向外人透露客户的任何资料，只是这唐淇太非凡，没有任何心理疾病，找她纯粹是瞎聊。像她这种为自己说出的废话付高额费用的人，真是少见。艾尼忍不住把她的事讲给罗千朵听。罗千朵对她一掷千金的花钱派头很羡慕，于是记住了她。“熟悉你很兴奋，以后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唐淇拉着罗千朵的手，一脸的真诚。这么有钱的人，当自己是朋友，罗千朵觉得很有面子，对着她像水母一样绽放一个甜美的微笑，同时说了一大堆恭维她的话，听得唐淇心花怒放。点好菜，艾尼问罗千朵，“你真的结婚了？！干嘛这么匆忙结婚？”“我觉得结婚挺好，像你这样单身才不好。”罗千朵说。艾尼说：“婚姻这玩意，年轻的时候不恰当，年老的时候已不需要。”罗千朵说：“难道像你这样不停地和男人恋爱，不停地和男人有感觉，就很舒适吗？我看一点都不舒适，就像大热天把手放进冰箱里，刚开始很刺激很凉爽，但久了，手就会冻坏。”艾尼说：“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婚姻的不好。爱是一种感觉，没有一种感觉能维持一生。想靠婚姻这种形式让爱的感觉维持一生一世是意想天开。当这种感觉消失的时候，正式夫妻闹起离婚来真的很麻烦，对簿公堂，撕破脸皮，纠缠不休，露水夫妻无此麻烦，爱得愈快活，分得愈干脆。”罗千朵说：“真搞不懂你这种对婚姻一点都不了解的人，还能成为婚姻分析师。你知道婚姻是什么吗？你了解婚姻的本质吗？”艾尼说：“说到底婚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勾心斗角，却没有赢家。”罗千朵说：“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勾心斗角也要比单身生活强，人活着不就是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嘛。与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斗，还不如找一个人结婚，一起来斗，图个热闹，而且其乐无穷。”艾尼说：“我看你有受虐倾向。”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桌，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菜非常丰富，有鲍鱼、鱼翅、龙虾等等，罗千朵大约估算了一下，这一餐饭吃下来得花掉两千元多元。罗千朵心想，这一餐谁买单呢？千万不要AA制啊，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太奢侈。艾尼看出了罗千朵的心思，说道：“你就放心吃吧，有唐淇这个富婆在，用不着我们掏钱。”罗千朵放心了，一边喝鱼翅炖木瓜，一边说：“我虽然跟高飞举行了婚礼，但是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去办结婚证。”唐淇叫道：“赶紧把结婚证给办了？只举行婚礼不办结婚证，就像炒菜没放盐。”艾尼说：“搞了半天，原来你不算真正已婚。不过这样挺好，千万别去办结婚证，万一哪天两人没感觉了，分起手来简单。”唐淇说：“一旦结了婚，就千万别有分手的念头，这样对经营婚姻不利。”艾尼说：“结了婚，更应该要有离婚的预备，因为婚姻不保险，假如婚姻保险，就不会有《婚姻法》来保护它。离婚的打击将比恋爱分手时的打击强许多倍，因此有了离婚的预备，到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伤得太深。”这一次，轮到唐淇跟艾尼吵了。“按你这样说，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婚姻？”罗千朵问艾尼。艾尼说：“完美的婚姻如同中六合彩，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能中六合彩，但太多数人都做不到，假如你按照中大奖的几率来设计自己的人生，必定会很痛苦。”唐淇说：“别听她瞎说，我的婚姻就挺完美。”艾尼说：“婚姻的道路是漫长的，谁会知道你和你丈夫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唐淇一脸甜蜜地说道：“我们的婚姻将永远阳光灿烂。”罗千朵对唐淇布满了嫉妒，同样是女人，唐淇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一掷千金，充分享受生活，自己比她读书多，却只能老老实实地朝九晚五，辛劳劳作，一个月的工资也仅够她买一件衣服，或者吃一顿像这样的海鲜。
罗千朵故意刺激唐淇道：“你做家庭主妇不思进取，难道不担心有一天你老公会外遇吗？”唐淇说：“就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外遇了，他绝不会外遇的，因为他真的很爱很爱我。”罗千朵说：“假如他真外遇了，你会怎么办？”罗千朵觉得自己有些歹毒，竟然渴望唐淇的丈夫外遇，渴望看到唐淇痛苦的样子。唐淇灿然一笑。灿然一笑后，那双单纯迷茫的双眼跟着有了几分睿智和聪慧的光泽，她说：“跟他离婚呗！我可以接受男人去外面玩，夜不归宿，甚至嫖妓，但我惟一不能接受的是第三者，第三者代表着他与另一个女人长期的感情往来，影响到我崇高的地位，那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走人，连坐下来淡的时间也可省掉。”艾尼嘲讽道：“只怕到时你没这么潇洒。”“不过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因为我老公只爱我一个。”唐淇笑道。艾尼说：“别太自信了！现在男人外遇就像患流感，随时都有可能。”唐淇说：“没办法，我老公给了我足够的自信。”艾尼说：“只怕是盲目的自信。”罗千朵一边听他俩争吵，一边大口大口地吃香辣蟹。吃饱喝足，唐淇说：“对了，这个星期天晚上，我预备在家里举办一个庆祝酒会。”“庆祝什么？”罗千朵问。唐淇说：“我和我老公刘任华的婚姻已经迎来第八个年头，顺利渡过了七年之痒。”“这值得庆祝，一般来说一段婚姻只要走过七年之痒，就会进入安全地带。”罗千朵说。艾尼说：“这有什么值得庆祝，七年之痒过去之后呢？还有八年之痒、九年之痒。婚姻就像一件布满蚤子的衣服，只要穿上，就会一直痒下去。”“你去就去，不去拉倒。”唐淇白了艾尼一眼。艾尼说：“我那天忙，不去。”唐淇说：“千朵，你一定要去啊。”“好啊。”罗千朵爽快地答道。富人的酒会是什么样？也许是一朵在深不可测的幽暗处开放的火红玫瑰。罗千朵布满好奇。吃完饭，唐淇买了单，然后又请艾尼和罗千朵去美容院做SPA。美容院是五星级的，柔和的灯光以及空中飘荡着的阵阵舒人清香，不由得让人放慢了脚步、放慢了思考。先是泡温泉，巨大的木桶浴缸，上面洒满玫瑰花瓣。也许是水温太适宜的缘故，也许是玫瑰花瓣的清香，罗千朵被温水托着，有点飘飘然，仿佛失重，有种腾空的感觉。罗千朵闭上眼睛，深深地体验那种“腾空”。 穿着白色套裙的服务小姐一会端来果汁，一会端来糖水，一会又送来甜点，她们脚步轻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如水中的鱼，宛宛而动。泡完澡，服务小姐上来服侍起身，然后是精油按摩推背。罗千朵像是井底之蛙，忽然跳上井台，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有华服的灿烂，首饰的光泽，香水的飘拂，贴心的服务……这个世界罗千朵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深夜回到家，罗千朵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站在阳台上吹冷风，月光冷冷地挂在半空中，她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笼罩着黑色的气息。她想，假如我能像唐淇那样不劳而获、一掷千金该多好啊。
星期天早晨一睁开眼，罗千朵就开始发愁，不知道该送唐淇什么礼物，送贵的，自己买不起；送便宜的，肯定不入唐淇的眼。思来想去，她决定就送一把包装典雅的百合花和一张卡片，不贵，又显得浪漫高雅。礼物的事情定下了，又为自己该穿什么衣服发愁。参加酒会的人应该都是一些有钱人，自己不能穿着太寒酸，否则给别人话笑。可是翻遍衣柜，找不出一套像样一点的衣服。最后干脆就穿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色衬衣，牛仔裤是艾尼去香港游玩时买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具说六百元一条。罗千朵心想这样的装扮清新脱俗，应该上得了台面。可是一踏进唐淇家，她就发现自己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了，怎么也开不出花来。唐淇家在华侨城，是空中豪宅，复式结构，下层为客卧、厨房、卫生间、洗衣房、工人房，酒会在上层的大客厅和空中花园里举行。大客厅大约有70平米，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左边靠墙的一面放着一圈棕色低矮而宽广的真皮沙发，右边的墙面放着古董架，上面摆放着货真价实的古董，古董架旁边有一个小吧台，吧台后面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高档酒。客厅的外面是一个将近100平米左右的空中花园，站在空中花园可以府瞰深圳市流光溢彩的夜景，一切繁华仿若尽在把握，无形中给主人增加了许多优越感。唐淇和她的丈夫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唐淇穿一件黑色丝绒做的晚礼服，V形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左右各半只乳房，裙子右侧高开叉，一走动就露出白皙的大腿，衬着迷离的灯光，很诱人。她的丈夫刘任华高大伟岸、英气焕发，脸上流露着让人值得信赖的笑脸。他俩站在那儿，让人忍不住想到了“天造地设”这个词儿。客厅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差不多都是女人，个个穿名贵礼服，戴名贵首饰。牛仔衬衣装扮的罗千朵在这样的场合里显得太另类了，另类得像一只老母鸡混进了仙鹤群中，有点“鸡立鹤群”的味道。罗千朵不由自主地觉得脚发软，头发晕，身体发飘。罗千朵在沙发上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她的旁边坐着一位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坠性良好的裙裾一直垂到脚踝，裙子配着她170公分的高挑身材，很是令人心旷神怡。女人眼皮向下，貌似礼貌，暗藏不屑地问罗千朵：“你是唐淇的朋友？”罗千朵点了点头。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她家的保姆呢。”罗千朵心想有保姆穿六百元一条的牛仔裤吗？真是狗眼看人低。那些阔太太开始谈论起服装的话题，这个说她的衣服是路易．威登的，不贵，打折时买的，大约一万元左右；那个说她的衣服是夏奈尔的，很便宜，大概三万元左右；接着有人说她穿的是范思哲的。罗千朵偷偷打量她们的衣服，名牌就是名牌，做工精细，款式经典。尽管罗千朵穿着六百元一条的牛仔裤，但跟她们比起来，却有一种一丝不挂的羞耻。谈完衣服，她们开始谈珠宝。坐在罗千朵旁边那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说，她戴的是卡地亚的LOVE系列，许多港台巨星都喜欢这种款式。一个穿黑色小礼裙的女人说，她戴的是5克拉的六爪戒，差不多十五万元。罗千朵瞪着那钻戒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红色长裙忽然抓过罗千朵的手，说：“你手上戴的是几十元的银戒吧！？”大家的目光“哗”地一下全聚在她身上，她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像飘在云里雾里。“不会是结婚戒指吧！？”红色长裙怪笑道。罗千朵心里一震，脸上不由热辣辣起来。她心里涌起一股恨，却不是恨眼前的红色长裙，而是恨高飞送这么低档的结婚戒指给自己。罗千朵觉得自己像一条海鱼，游进了淡水里，几乎要窒息。酒会正式开始，一个保姆推出一个五层高的大蛋糕，上面插着八支蜡烛。灯灭了，音乐缓缓响起，显得很遥远，仿佛是从天边委婉而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唐淇和刘任华手拉手，一起吹灭蜡烛。大家热烈鼓掌。灯亮起。刘任华看着唐淇，深情无比。他说：“谢谢你陪伴我八年，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永远有你陪伴。”唐淇眼睛潮湿了。刘任华掏出一个盒子，取出一条钻石项链，给唐淇戴上。唐淇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流。罗千朵的眼睛也湿了，天下竟然有唐淇和刘任华这样幸福的婚姻。晚上十二点多钟，酒会总算结束了，罗千朵回到白石洲。白石洲狭小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烧烤小摊位，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汗味、发廊的脂粉味。阴暗处，有情侣搂作一团，吻得难舍难分。经过一家叫“来一串”的活动烧烤摊位，罗千朵要了十串烤羊肉。刚才在唐淇家为了扮矜持她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这会儿几乎快要饿昏了。撒了辣椒粉的烤羊肉，香得很，罗千朵站在摊位旁正吃得欢，那老板忽然把嘴里的烟摔了，整个人从小凳上蹦起来，跳得老高，抓住小摊车的把手，往旁边的小巷子推去。罗千朵先是停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等小摊车推到了黑暗的巷子深处，罗千朵才叫了起来：“你跑什么啊，我还没给钱呢？”罗千朵追到小巷子里，昏暗中看不清老板的脸，但老板的声音是很急的。罗千朵说：“你怎么了？”老板说：“刚才看到一辆城管的车开过，以为又有人来查！”罗千朵问：“查什么？”老板说：“那帮狗东西，动不动就来查，动不动就要罚款！”罗千朵说：“你是不是没执照啊。”老板说：“没钱去办执照。”罗千朵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