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记者的物欲挣扎:狼狈生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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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住院要花多少,他只是想如果自己不够,姐姐那边还可以出一些。
两人又谈起竞聘的事。竞聘完了部门肯定会重组,紧接着报纸版面改版,这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工作,也是报社今年最大的事情了。
“你得去领导那儿跑跑,咱爸生病是大事,工作也是大事啊!”叶闪雷好意提醒。
“你不是说过‘家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工作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么?”丁冲霄开玩笑。
“那是玩笑话,你还当真。”
丁冲霄也知道不和领导走近点,领导想不到你。想进步靠自己平常工作积极认真?靠自己没完没了地上夜班毫无怨言?纯属扯淡。工作踏实,让领导看到的只是踏实;任劳任怨,让领导看到的也只是一头新时代的老黄牛,如果不会和领导套近乎,想进步很难。这一点不是丁冲霄的强项,在这方面丁冲霄的标杆是邹采薇,他曾和邹采薇开玩笑说,采薇,在忽悠领导方面,我对你真的崇拜之极,我俩差距太大了,你就是山顶上一棵松,我在山脚下用望远镜望你,也只能看见一个小点。邹采薇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丁冲霄在报社里待了这么多年,发现有些人在攀附领导方面有不可估量的天资。他可能今天和你聊天谈心,但转头就把从你这里听来的话去告诉领导了;他可能告诉你说某某和领导走得近,会讨领导欢心,但改天他自己就去了领导办公室,跟领导亲切交谈,领导的办公桌上说不定还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这也是人才,也是技巧,丁冲霄承认。
不过几次下来,凡此种种的事情让丁冲霄明白了,敢情人际关系也和他以前做的那些暗访一样,隐藏在表面现象下面的往往有更深的东西。
其实丁冲霄也和副总编聊了聊,副总编对他报法制新闻部表示欢迎,但也叫他做好两手准备。丁冲霄不想太声张的原因是陈洋在法制部,而且陈洋极有可能和他报同样的职位。
“陈洋可能报法制部副主任。”叶闪雷的一句话立刻拉回了丁冲霄的思绪。
“那很正常啊,他应该报的。”丁冲霄说。
“我问他他不说,还是听他们部门老阎说的。”叶闪雷说,“赶快行动吧,时不我待啊兄弟。咱们都是而立之年了,在这个社会上混,没点职位出去都不好意思给人名片。”
叶闪雷的话把丁冲霄说笑起来。他想起在国内部的时候和同事老凌一起采访,人家一口一个凌主任的叫着,不是主任的老凌听了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很受用,这从老凌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骗不了人的。
“这个社会真够俗气的,大家都这么浮躁,非要用这些外部的东西来衡量一个人,看来我只能做个痛苦的清醒者了。”丁冲霄笑道,“还是狄老师说的好,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狄老师?哪个狄老师?”叶闪雷一脸茫然。
“英国文学家狄更斯。”
在报社里再次碰上邹采薇的时候,丁冲霄觉得多少有点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会想起那个晚上脂滑肤白的邹采薇迷人的少妇模样。丁冲霄或多或少有一点对“老施”的负疚感。
邹采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和他打招呼说话都非常自然,还和往常一样。丁冲霄不得不佩服邹采薇的造诣高深,这也印证了他总结出的“装”——一点都没错。
六 而立之年的职位问题(2)
丁冲霄记得以前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说一夜情比夫妻生活更让人难忘,更让人回味,冲霄还清楚记得那个版面上还有几个人谈自己一夜情的实例,真不知道那杂志的编辑是真找的当事人还是瞎编的。整个社会就被这种浮华的宣传引领了,而自己也“不幸”被引上了“歧路”,丁冲霄想。
其实丁冲霄觉得自己和邹采薇也只是做做朋友,做情人恐怕都不合适。邹采薇对物质的追求是令他瞠目的,也是他无法承担的。邹采薇浑身上下全是名牌,包也是LV的,碰上假期的时候,她还经常飞到香港去购物。也只有“老施”养她合适,丁冲霄一边走在报社长长的过道里,一边这样想着。
“师兄。”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是严宁宁。这个性格活泼的小姑娘也是联川大学新闻学院毕业,去年刚到报社热线部。她好像天生是做新闻的,身上有点湖南人的泼辣劲,而且每天总是那样快乐。
“你好啊宁宁。听说今天领导夸你了。”
“呵呵,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严宁宁昨天接到热线编辑的任务,说一个建筑工地在铲土的时候发现一具尸体,让她和报社摄影记者一起去现场,严宁宁到达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围起了警戒线,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站在外面是什么都看不见。严宁宁问警察情况,问了十句也不答理一句,再问,他和你说话了:“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那会儿丁冲霄做热线记者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警察同志像铁面包公,你怎么求情也没有用;可后面编辑又和你说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基本情况,那怎么办?最后经常是只能问问现场周边的知情人。
可严宁宁不干,她看警察不说话,直接和摄影记者猫下腰,越过警戒线,“咔咔”拍了几张照片。结果当然是被警察揪了出来,不过她却“掩护”摄影记者顺利回来把片子发出来了。
编前会上,值班副总编表扬了严宁宁敢于向前的新闻采访精神,表扬完了又善意提醒了一句:“还是不能妨碍警察执行任务,以免发生正面冲突。”
“以后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太冒失,自己安全最重要。”丁冲霄说。
“谢谢师兄提醒。你去哪里?”
“我还没吃饭呢,去顶楼咖啡厅吃点。”
“正好,我也去。”
“好啊,我请你。”丁冲霄笑着说。
咖啡厅最近这些天总是门庭若市的样子,而且多是两个一组,声音很低,生怕被隔壁桌的人听见。不用说,都在传播竞聘的小道消息。也难怪,下周就该竞聘主任的同事答辩了。
“师兄,要竞聘改革了,你没和总编谈心去?”连调皮的严宁宁也关心这个问题。
丁冲霄听说一个星期以来,每天都有人排着队等着总编“召见”。不管是想竞聘主任的,还是想换岗位的,先给总编秘书电话,然后等着召见,有人一打听到总编办公室里没人,直接“晋见”。报社人多,总编也认不过来那么多面孔,突然进来的“闯入者”有时候会惊得总编往后退三步。那边厢已经开始做自我介绍,我是某某,来报社多少年了,在哪个哪个部门工作过……
“不着急,等等看有没有和总编谈心的必要。你在热线怎么样?”丁冲霄不想谈这个话题。
“累啊,编辑一句话,记者跑断腿,但是我感觉还是学到好多东西。有消息说改革后,我们热线要加强暗访的内容,到时候你可要多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丁冲霄笑笑,他心里想,这个小师妹还挺可爱。
“能帮的多了,你以前暗访那么强,你可以教我暗访技巧啊,或者暗访的稿子怎么组织最合适啊。”
“给我戴高帽是不是?行,你说的这些我看还能帮上。”
“我们那会儿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老师还经常拿你和邹师姐的稿件来分析呢!”
“是吗,现在你邹师姐可不写稿子了。”丁冲霄说。
六 而立之年的职位问题(3)
邹采薇正在联川的郊区出席报社组织的一个汽车节油大赛,办这样的活动邹采薇信手拈来。以前她在汽车新闻部做记者时,就操办过无数个读者试车活动,找个汽车品牌经销商,报纸上登条消息,一到周末立马招来一堆读者,读者开着车跑一圈,下来后笑嘻嘻“不错不错”;经销商也高兴,快报真行,给我带来这么旺的人气,下次还一起做活动!两头都讨好。
时代在前进,手段要变化。老是试车这两下子,渐渐的,各个媒体都会了。所以当了广告部副主任的邹采薇得想着出新招。
如今讲节约型社会,环保型社会,新闻单位做活动毫无疑问要往这边靠靠。邹采薇想了一晚上就有了搞个节油大赛的想法,副社长鲁安国说要不要请联川电视台一起做这个活动,邹采薇觉得不妥,电视台画面效果比报纸好,如果和他们一起做,报纸就吃亏了,当然电视台以后这么做咱们没办法,起码现在咱们快报抢个头彩。鲁社长一听也是这个理儿。
邹采薇用了不到十天就做成了这个活动,5个牌子的汽车在郊区公路上匀速前行,看跑完100公里谁最省油,当然参赛的都是低排量的车子。有汽车厂家开始还不干,怕万一自己的车比下来的结果是费油,那不是影响不好?邹采薇对客户这个顾虑早有应对:说您放心,比赛选用的车耗油量都相差不大,这是一,再一个,如果您的车比赛结果真排后面,我们会说您的车其他方面好啊,比如驾驶舒适,或者方向盘手感好什么的,这不就给补回来了么?一席话宾主尽欢。
没这两下子邹采薇也做不了广告部的副主任。两年来邹采薇的两个举措让报社广告保持了红火的态势。第一招是调动广告部人员积极性。从前《联川快报》一枝独秀的时候,广告部的人电话接都接不过来,想上广告的客户那叫一个多,广告部员工不用上外边拉广告也照样日子过得很舒服,又有钱又清闲。可慢慢的哪个行业竞争不激烈啊——垄断行业除外,广告客户也没那么多了。可是,广告部的那帮人还照样在家里等客户上门。邹采薇记得叶闪雷和她郑重说过,广告部的人没有“拉客意识”。
报社编采人员有一次参加英语培训,白胡子外教说如果给各位一天的时间当报社老板,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竟然有好几个人说最想做的是把广告部的人给辞了。
邹采薇号令所有的广告业务员必须出去“拉客”,多拉多得,少拉少得,不拉不得。业务员们眼看着忙了,版面上的广告也跟着上来了。
邹采薇的第二招是开辟新领域。《联川快报》有好多领域比如医疗、旅游这样的广告一直很少,邹采薇要求把这些领域好好做做,做出增量。有了领导重视果然大不同,快报上的丰胸减肥广告、防脱生发广告越来越多,一天邹采薇在办公室接到一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请问快报能登包茎包皮手术的广告么?”
七 手术时间最终确定(1)
父亲的手术时间还是定不下来,丁冲霄每天都和姐姐丁冲云通电话,汇报父亲的手术准备工作,丁冲云提醒他要多和主刀大夫交流,尽量早定下来,否则拖的时间太长,大家心理上都很疲劳。
丁冲云说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都会为父亲祈祷。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丁冲云到美国后入了基督教,每到周末她都会到教堂去做礼拜,遇到困难的时候已经习惯用祈祷来消解心中的困扰。
冲霄发现父亲这几天确实有些烦躁不安,要么在住院部的楼道里走来走去,要么一个人呆呆地向窗外远眺,一望就是好久。
主刀大夫说下周差不多可以手术。因为基本的检查做完了,各科医生进行了会诊,术中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也都会准备。但医生提醒丁冲霄要做好最坏结果的准备。
最坏的结果?丁冲霄还真没太仔细地想过。医生说因为父亲不久前得过脑梗塞,还有长期以来的心脏病,所以手术中出现心脏衰竭的可能性是有的。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丁冲霄对自己说。就在前几天,和父亲同病房的王老头只是做一个良性瘤的小切除,但因为老头太胖,血压高得吓人,本来一个很小的手术,下了手术台却成了一植物人,一家人哭得半死。
主刀大夫说,这样的意外当然概率很小,但是具体到某一个病人身上,就是0或者100%。
丁冲霄明白,大夫不会给一个确定的说法,任何时候大夫的话都是有余地的。医学是科学和严肃的事情,谁也不敢打保票,更何况手术还没做呢。
丁冲霄昨天又骂了丁冲天。冲天很不合时宜地说想和谷雨结婚,在家里这么乱的时候他还有心思说结婚的事,丁冲霄毫不犹豫地对他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用他们家乡的话说,他总觉得弟弟“做姜姜不辣,做盐盐生蛆”,什么都难干好。不过大嗓门没收到什么实质效果。丁冲天说结婚也是谷雨父母的意思,谷雨父母原本就觉得冲天靠不住,叫女儿和他分手。几次让女儿分手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助长了这一对年轻男女的“嚣张气焰”。谷雨父母看他们整天腻在一起,也实在没什么好辙,就说,要么你们就结婚,要么我们棒打鸳鸯。
当然是选结婚。
可这婚也不是那么好结的。谷雨父母提的条件倒不多,就一个,但就这一个条件,立刻让丁冲天没了脾气——必须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板楼,南北通透。板楼,是因为联川本地人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