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记者的物欲挣扎:狼狈生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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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冲霄的预料一点也没有错。第二天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罗淼正紧锁双眉,他赶紧问罗淼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热线新闻部那个小姑娘严宁宁,她昨天写的那个克里丝汀女子医院的稿子登出来以后,克里丝汀那边已经炸开锅了,卫生部门今天就给他们停业整顿了。”罗淼说。
“是么?这么快?”卫生部门的速度之快让冲霄都觉得有点吃惊。
“这次可真是够快的。你也知道,克里丝汀女子医院的老板是沈繁玲的校友,谷雨去那里工作也是靠了他,他这些年一点点做起来也不容易,这我是知道的。哎,他昨天就给我打电话,虽然不关我什么事,可昨天我接到他的电话,好像是我犯了错似的。”罗淼一肚子苦水。
丁冲霄知道罗淼也很难做,而且在罗淼面前,他忽然有一种小小的负罪感,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地道,尤其是人家还帮谷雨那么大一个忙,他却像是从后面捅了人家一刀。
“不行,我一会儿要去问问这个严宁宁,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淼对冲霄说。
冲霄思考了片刻,终于对罗淼开口说:“这个事情我最清楚,而且是我陪她去做的暗访。”冲霄觉得如果这种时候他还不说,那就不是一个男人了。
罗淼疑惑地盯着他,许久没说出话。
三十二 麻烦事层出不穷(1)
克里丝汀女子医院这篇稿子的影响出乎大家的意料,联川市的新闻出版局也做出了相应的反映。新闻出版局要求市里的新闻单位暂停有关人工流产、性病等8类广告,虽然新闻出版局没有明确说是因为那篇稿子的原因,但在稿子出来后两天就突然做出这样的要求,大家猜测一定多少有点关系。
新闻出版局在这个时候出台这样一个政策是给自己加分的,因为有关医疗广告的问题,群众呼吁已久,但就是一直没有解决。想想也是,报纸也好,电视也好,打开一看,全是隆胸丰胸、增高减肥、去毒止痒、一针见效这样的字眼和画面,的确不雅。
被禁止的8类广告一看就是针对那些民营医院的,因为大多数民营医院的诊疗内容都是男性病、妇科病这些。但是要说受这条禁令的最直接影响的单位,当然就是新闻单位。
经过这几年的努力,联川快报的医疗类广告已经占了报社15%左右的广告份额,这一禁止,让今年广告形势本来就不乐观的快报雪上加霜。
虽然包括邹采薇在内的做广告的人都知道,那些无痛人流、脱发再生之类的广告绝大部分是骗人的,但是这些医院、商家送来的钱谁能不赚呢?这一下子,邹采薇真是头都大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元旦了,年终岁末,广告形势一路低迷,这让她这个广告部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怎么不着急。她前一天已经压着火和副社长鲁安国一起把热线新闻部的主任叫来表面平静、内心狠狠地说了一通,大致意思是以后涉及这些报社广告客户的监督报道方便时请和广告部打个招呼,说完后她和鲁副社长也知道是白说,因为自己是报社的行政部门,按理说人家编辑部的主任完全可以不听你的;另一个,人家做正常的新闻报道,凭什么要事先和你打招呼?
不过说来邹采薇是有福之人。做广告部领导这一年多来,邹采薇每次在遇到难题时都如有神助,开始看起来很困难的事情总是能峰回路转,这次的“神”在她一筹莫展之时也来了。
邹采薇在办公室先后接到市建委、市规划局两家单位的电话,他们分别要在快报上做两个整版的广告。虽然说起来一共只有四个版,量不算大,但是政府部门在快报上做整版的形象广告,这在快报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邹采薇隐隐觉得,弄不好,这样的广告增量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局面。
邹采薇知道,给她带来好运的这个“神”是副市长柳在中。
丁冲霄的麻烦远没有结束。谷雨来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们医院已经被停业整顿了。丁冲霄说稿子是同事写的,谷雨问那为什么那么巧,一起吃完饭的第三天稿子就出来了。冲霄不想多做解释,只说清者自清,如果医院没问题,他们报社的记者也不会写这样的稿件。
他的解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语气不客气的谷雨显然是站在医院这边的,这关系到自己吃饭的饭碗。她已经知道了大体情况,她对冲霄说根据被曝光的医生描述,当时是一男一女去的他们医院,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冲霄和宁宁。
冲霄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他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说了一句:克里丝汀女子医院的做法已经违反了起码的职业道德,被曝光对老百姓有好处。随即挂断了电话。
丁冲霄这样说等于告诉谷雨这篇报道自己也参与了,说出来也无所谓,他知道既然自己当时去做了,就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后果。丁冲霄向来是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到底,从来不躲避,直面相对,这是他做人的一贯原则。因为他知道,躲避决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谷雨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冲天的电话也来了,虽然冲天没有怒气冲冲,但显然也很有情绪,换了谁也会不高兴,女朋友的工作丢了,能高兴么?冲天只一句话就让冲霄心里很不平静,他说,哥,你明知道谷雨在那家医院工作,而且还是你找了关系把她介绍过去的,你这样做也太不顾亲情了。
三十二 麻烦事层出不穷(2)
众叛亲离。丁冲霄在决定和宁宁做这个稿子的时候已经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一旦来了,才知道原来这样让人脑袋大。
在丁冲霄身心俱疲的时候,罗淼的家中也一样不平静。
沈繁玲听罗淼说这个稿子是丁冲霄帮严宁宁做的,气都不打一出来。
“这个小丁怎么能这样呢,实在不给面子。我给他帮了多大忙,他怎么明明知道克里丝汀的老总是我师兄还去暗访?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搁?”沈繁玲明显不高兴。
“他不好好干自己口里的事情,非要去帮那个小姑娘,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今天他和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也吃惊,觉得他脑子进水了,当时我是没说他什么,不过明天到报社我一定把他好好批一顿,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死心眼。”放在平常罗淼也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这个事情确实让他们夫妻两个很不好下台。
沈繁玲的母亲江一岚一直在听女儿女婿的谈话,她终于止不住说话了:“我觉得小丁没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说他呢,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啊,如果这篇文章不出来,就会有更多的老百姓受欺骗,更多的孕妇无缘无故的丢了孩子,而且如果医疗行业都像这样搞,对你们公立医院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只会让医生这个行业的名声越来越糟糕。”
江一岚的话当然句句在理,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自然不能让在气头上的罗淼、沈繁玲服气,繁玲说:“妈,他这么做本来是没有什么错,可是他得罪了我的同学,就等于我得罪了我同学,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谁还敢和你交往?”
江一岚对罗淼说:“你们报纸只有这样的报道才能吸引人,为了老百姓利益去暗访,我觉得丁冲霄做得很好。”
“妈!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呢?您虽然以前在婺源生活过,但毕竟他是外人啊!”沈繁玲冲母亲说道。
“不,他不是外人!”江一岚的话让罗淼和沈繁玲大出意外。
话到这个份上,江一岚觉得不如干脆挑明。自从见到丁冲霄的第一面,思念和内疚就像一团难以解开的麻绳一样紧紧缠绕着她。“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丁冲霄就是我的亲生儿子,繁玲,他是你的哥哥啊!”
江一岚说完老泪纵横。20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和沈繁玲说过自己当年在江西婺源的故事,这个块垒堵在她心里这么长时间,常常让她有窒息的感觉,当她把自己和冲霄父亲丁德雄的往事说给沈繁玲听的时候,沈繁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在那里,罗淼也无话可说。
然而事实终归是事实。即使在沈繁玲听来,这很有点现代《雷雨》的味道,她明白,除了接受事实,别无他法。
毫无疑问,母亲含着泪水的诉说让沈繁玲对丁冲霄的怨恨渐渐消解。作为一个妇科大夫,她当然理解一个生下来没多久就失去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但是该怨谁呢?在那个时代,恐怕要怪只能怪历史的捉弄。
情绪的闸门一旦打开,就会肆意倾泻。江一岚总是一个人向隅而泣的眼睛此时任泪长流,罗淼和沈繁玲都找不到安慰的字眼,他们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母亲的心里一定有深深的歉疚,不如让她哭出来,那是最好的宣泄。
“冲霄是好样的,你们要多理解他!”江一岚的话一说出来,罗淼和繁玲赶紧点点头。
三十三 无法摆脱的艾滋疑云(1)
医院也真是不得消停。民营医院的事情刚出,有关联川第一医院唇裂男童做手术感染艾滋病的事件经过陈洋报道以后,也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陈洋的文章里并没有明确提及被诉的医院就是第一医院,但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个大概。
这几天两篇和医院相关的报道都受到报社柯总编的赞赏,但是两篇稿件的报道参与者都不痛快。冲霄面临着多方面的压力,而陈洋,却面临着自己心中的压力。
从接触这个案件的那个下午开始,艾滋病像一个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脑际。几天以来,陈洋前所未有地浏览了大量有关艾滋病的材料,从初期感染到后期发病的症状,他了解个底儿掉。越看他心里越发毛。
这几天晚上陈洋也没有去邹采薇那边,他总是在自己的家中上网,上艾滋论坛。在艾滋论坛,他发现有很多和他一样心情的人,他的内心稍微得到一点宽慰。
今天在艾滋论坛上,陈洋发现一个署名是“抗艾天使”的名字,名字的符号是一条象征着预防艾滋病的红丝带,几天来,这条鲜艳的红丝带让他既熟悉又害怕。他抄下了“抗艾天使”的QQ号,随即加入了自己的QQ好友名单。
陈洋给“抗艾天使”发送了一条信息:“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询问,抗艾天使,你在么?”
对方毫无回应。陈洋接连发了好几个问号给对方,急切地盼望着能立即回复。就在陈洋无比沮丧的时候,他的电脑任务栏位置开始一闪一闪,是“抗艾天使”发来的信息:“你好,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洋说自己有个朋友找小姐以后出现头晕乏力、低烧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中招”了。“抗艾天使”发过来一个笑脸说,在这里大家就敞开胸怀吧,不用说是别人,这里谁都不认识谁。
陈洋迟疑了一下,在QQ上说,那个人就是我。
两个人的对话一来一往。“抗艾天使”首先让他去做抽血检查,另外问他找小姐的事情是不是经常性的?陈洋想了想告诉“天使”自己是第一次。“天使”安慰他说,如果是第一次,几率很小,但如果是经常性的,而且老不戴套,危险性就比较大了。
和“抗艾天使”说完后,陈洋的思想负担却更重了。他原本想在网上找到一些心理安慰,没想到却更加紧张。“天使”说的话句句入耳:陈洋既不是第一次找小姐,也不止一次毫无安全措施。
这个晚上他完全无法入眠。他心乱如麻。
陈洋知道网上有个叫嘉明的男孩子,他只是找了一回小姐,就不幸得了艾滋,而自己呢,得十次艾滋的机会都有了。
他想去做一个血检,可是在论坛里他了解到,窗口期至少要六个星期,如果从上次的东北之行算起,他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而且最近就要到12月1日的世界艾滋病日了,这个时候医院里对检查HIV的人提供免费血检,可能检查的人会增多,如果自己现在去查,万一被人发现,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二天陈洋决定找叶闪雷问问有关嘉明的情况。几年前,嘉明刚在网上出现的时候,闪雷通过网络和电话采访过他,并且还写过好几篇报道。
闪雷奇怪陈洋为什么问他这个事情,陈洋说自己最近不是正做唇裂男童感染艾滋病的选题么,这个案子还悬在那里没有判,后面还要追踪报道,再一个,艾滋病日也要到了,这不是跟行家多了解一点情况吗。
闪雷也没多问,但闪雷隐隐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他知道陈洋的脾气,不想说的东西想套他话也难。
闪雷正要和他具体说说嘉明的事,这个时候总编的秘书来电话,让他去开个会。他对陈洋说,没办法了,只好晚上你请我吃饭,我们边吃边聊。他以为陈洋会找借口不去,谁知道陈洋特爽快地说,没问题,六点钟,还在湘满楼,我等你。
陈洋果不食言。六点钟过十分,闪雷到湘满楼时,陈洋已经恭候多时。闪雷熟悉陈洋的作风,一贯要迟到的,上次陶觅源请客就是陈洋最后一个到,今天居然坐在那里等他,闪雷好生奇怪。
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