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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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清,请再说一遍?”
“你喜欢斗牛吗?”
“我从未看过斗牛比赛。”
“他是谁?”桌子旁的一个男子问道。他的左手也少一根手指。
“他从咖啡馆来的。”第三个男子答道。他的左手用吊带吊着。
“你一定是弄错了。”亚当说道。
“我得说是有些不对头。”那个挂吊带的人说道,“但是我们就是说咖啡馆。”
“我不是从什么咖啡馆来的,”亚当说道,“我是从大英博物馆来的。”
“那里没有咖啡馆吗?”
“有,人们称之为自助餐馆。”亚当说道。
“这都一样。”挂吊带的人说道。
“不一样。”少一根手指的男子说道,“在咖啡馆,你可以和朋友一起喝饮料,传者用托盘将饮料送到你身边。而在自动餐馆,你得自己像侍者那样端着托盘。此外,在咖啡馆你可以喝啤酒或葡萄酒。在自助餐馆只能喝咖啡或茶。”
“在这个国家,无论去哪里,你只能喝茶。”胳膊放在吊带中的男子说道。他把啤酒瓶嘴放在两齿之间,脸的一声把上面的金属盖咬了下来。他把瓶盖一下吐在地上,盖子顺势滚到了亚当的脚下。亚当把它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留着它吧。”挂吊带的人说道。
“不要理他,”只有一个大拇指的男子说道,“他的手很疼,但是又没有阿斯匹林。你有没有阿斯匹林?”
“没有。”亚当说道。
“那没什么了不起的。疼得不厉害。”
“那么,你在博物馆里干什么?”那个毛茸茸的男子问道。
“他去自助餐馆喝茶。”挂吊带的男子说道。
“闭嘴。”毛茸茸的男子说道。
“我在图书馆看书。”亚当说道。
那个只有一根大拇指的男子指着天花板说道,“她有许多书。”
“是罗廷迪恩夫人吗?”亚当问道,“我想见的就是她。”
“她出去了。”只有一个大拇指的男子说道。
“我刚才已经告诉他了。”毛茸茸的男子说道。
“我等会儿再来吧。”亚当说道。
“你在这里等就是了。”毛茸茸的男子说着,将一把椅子拖到亚当面前。亚当慢慢坐下。
这时,厨房的一扇例门开了,进来一位年轻女子。她有一张俊白的脸,留着一头黑发,穿一身黑色套装。
“你要什么?”毛茸茸的男子没有回头就问道。
“什么也不要。那是谁?”那女子说着看了一眼亚当。
“他是从咖啡馆来的。”挂吊带的男子说道,“你有阿斯匹林吗?”
“没有,都让你给用光了。”
“那么,请离开这儿。”
门又关上了。
“真不走运。”挂吊带的男子说道。
“我想我得走了。”亚当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个毛茸茸的男子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双肩,强行把他按在座位上。“你在这里等等吧。”
“那么,你是到那里看书的了?”挂吊带的男子问亚当。
“是的。”亚当说。
“看些什么书?爱情故事?”
“有些是爱情故事。”
“我非常喜欢一部优秀电影。”毛茸茸的男子说道。
“他爱上了伊丽莎白·泰勒。”只有一个大拇指的男子说道。
毛茸茸的男子脸一红,把一只腿放到另一只上。“她是一位杰出的女性。”他低声说道。
“《克娄巴特拉》那部电影,他看了三十四遍。”只有一个拇指的男子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创下了一项纪录?”
“我想一定是项纪录。”亚当说道。
“还不是。电影院中帮顾客找座的女孩看得更多”挂吊带的男子拿着酒瓶喝酒时突然被呛了一下。啤酒溅在脸颊和脖子上,湿透了他的背心。“将来有一天,你会杀死我的,朋友。”他说道。
“将来我会杀死理查德·伯顿。”毛茸茸的男子说道。
“你们知道罗廷迪恩夫人何时能回来吗?”亚当问道。
“理查德·伯顿不会让你得逞的。”挂吊带的男子说道,“我亲眼见过他能打倒比你还强壮的男人。”
“但是他比你强壮不了多少。”毛茸茸的男子说道。
“我想是这样的。”
“我曾打倒过许多和你一般强壮的男人。”毛茸茸的男子说道,“我本想向你证明一下,但是你的手还裹着绷带。”
“难道你不知道在电影中这些都是假装的吗?”只有一个拇指的男子说道,“这不是理查德击倒别人或被别人击倒的问题。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他对亚当说道。
“我的另一只胳膊没受伤,”挂吊带的男子说道。他把胳膊肘咯的一声砸在桌面上,接着将前臂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毛茸茸的男子坐在桌子对面,也照样做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和对方的手握在一块。
“你们尽管玩你们的。”只有一个拇指的男子说道。他又打开一瓶啤酒。.两个男人努力把对方的胳膊往桌子上压、他们裸露的前臂上肌肉像浮雕一般隆起。汗珠从他们的前额上滚落下来,在他们的腋窝下面形成了斑斑黑迹。第三个男人用低沉的喉音为双方加油助威。
亚当从椅子上站起来,悄悄地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只有一个拇指的男子问道。两个掰手腕的男人也停止了桌面上的搏杀,瞪眼看着他。
“我想去厕所。”亚当回答说。
“从那里过去。”那人用拇指指了一下厨房中的那扇侧门。
两扇门之间的距离很长。
亚当打开厕所的门,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但他并没有过去。他不想上厕所。他不想再等罗廷迪恩夫人了,即使有她这个人。他只想趁自己两只手还健全,尽快离开这座房子,驶进浓雾之中。他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一场电影,较劲的游戏往往与玩刀子密不可分。
一条楼梯在黑暗中从地下室通向楼上。亚当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上爬,直到双手碰到一扇门。他一转门把手,门就开了。亚当走进一个铺着地毯的门厅,他立即轻轻把门带上。门上贴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请随手关门”。亚当非常乐意这样做。钥匙就插在锁中。无疑他刚才在厨房看到的那个女孩回去时忘了把门锁上。对她的健忘,他深表感谢。
他背对着门站了几分钟,审视周围的情况。门厅里很黑,而且有点儿通遏。有一个高大、笨重的衣架,及一个带一个笨重、寂寞的钟摆的落地式大摆钟。墙上挂着一些痛苦百态的殉教者的大幅画像。他认出了乱箭穿身的圣塞巴斯蒂安、不动声色地在烤架上忍受煎熬的圣劳伦斯。尽管那些病态的图像与他所知道的罗廷迪恩夫人的宗教背景相吻合,他仍然感到非常不舒服。他从画像旁边躲避开来,就像躲避某种残酷与险恶的东西。这将教会你如何去追寻未出版的手稿,,他对自己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呆在大英博物馆中数一个长句有多少个单词或者在家中把三个孩子放在腿上逗着玩很舒服吗?
除了大摆钟钟摆的响声之外,整个房子似乎非常安静,空无一人。他毫无阻拦地走过细长条的破!日地毯,打开前门,疾步走下台阶,向自己的摩托车走去。使他有所顾忌的只有他右侧的楼梯一一一一xr下门厅时有可能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外,以及左侧的三扇门——当他经过时,其中任何一扇都有可能突然打开。
突然他听到一阵音乐声,那是流行音乐。声音很弱,很悠远,他弄不清是从房子中某个偏僻角落传来的还是从外面传来的。但是音乐声中透露出的喜悦与平静坚定了他的信心。于是他鼓起勇气向门厅下面走去。他从左侧的几扇门旁边经过,一扇,两扇,三扇,没出任何意外。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上没有人。他急忙伸手,抓住笨重的前门门检,将它拉开。
一位胖大的中年妇女站在门槛旁,正拿着一件东西对准他的胸口。亚当举起双手,但当看清那无非是一把耶鲁牌钥匙后,便放下了双手。
“你是谁户那位妇女问道。
“埃普比一亚当·埃普比。”他急促地回答道。
那位妇女眯起双眼,打量了他一下。“这名字听起来很好听。”
“你一定是罗廷迪恩夫人了……”
“对”“我给您写过一封信,您也回过一封。是关于埃格伯特·梅里马什的事情。”
“噢,对了。”罗廷迪恩夫人说道,“我可以进去吗?”
亚当向旁边一闪身,让她过去。“你一定在纳闷我在你的房子中干什么……”
“我想是我的女儿让你进来的吧?”
“不是,是楼下那些男人——”
“她太不听话了。我告诉过我外出时,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开门。”
“不,她真得没有开门。是那些男人——”
“好了,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进来了。”罗廷迪恩夫人说道,她似乎耳朵有些背,“难道你不想来点儿圣水吗?”
“我不渴,谢谢。”
“我觉得你不是一位教友,埃普比先生。”罗廷迪恩夫人说着把手伸进一个安装在墙上的圣水钵中,在胸前圆了一个十字。、“噢,不,我是您的教友,”亚当说道,“我只是不明白…·”“请坐,”罗廷迪恩夫人说着把起居室的门一下推开,“我去沏茶。”
起居室的装饰与门厅非常相似,里面放着一些笨重古朴的家具,墙壁上挂着许多昏暗的宗教油画。所有家具上面都放着许多与宗教有关的小装饰品。亚当在一把硬硬的直背椅上就座。他隐约听到有人从罗廷迪恩夫人刚才关闭的那扇门旁边走过,一会儿之后,又听到从房子后面依稀传来充满怒气的说话声。可能是罗廷迪恩夫人和她的女儿在争吵。
他站起身,在房间中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壁炉架上的一个玻璃箱底上放着一块人的手指骨,这把他吓了一跳:他想那东西可能是楼下几个穴居人中的一位捐献给她的。但是玻璃箱上镌刻的铭文是:“幸福的奥利弗·普兰克特,为我们祈祷吧”。他走到窗前,把网络窗帘拉开。外面很黑,街灯闪着暗淡的光,每盏街灯周围都为雾气环绕,形成一个个光环。借着这微光,他刚能看清停放在人行道上的摩托车。一切还算正常。他转过身,开始观看一个带玻璃隔层的书架。书架上了锁,但他能看清梅里马什几本书的书名,还有其它一些昔日的天主教著作:切斯特顿的《诺廷希尔区的拿破仑》、贝洛克的《通向罗马之路人亨利·哈兰德的《主教的鼻烟盒火罗伯特·休·本森的《回来吧!赶快回来吧!》、约翰·格雷的《诗集》。看上去,这些书很像首版,上面也许有作者的签名。强烈的好奇与激动竟使他的身体发起抖来。书架最底层的一个黑色文件盒尤其引起了他的兴趣。在那模糊不清的标签上,他刚好可以辨认出这几个字:“埃格伯特·梅里马什——未发表的手稿”。也许他今天来这里还是来对了。他决定给罗廷迪恩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听到门厅里传来瓷器的撞击声,我们的朋友以对他而言不同寻常的速度跑到门口,向即将进来的人献殷勤。
“我一直都非常羡慕您的‘那些东西’,”他说着伸手去帮她推茶具车。
“那些书主要是我叔叔的,”她说道,“但是人都会尽力而为的。”她言辞含糊地用手指了指一个柜子,里面的隔板上放着许多圣物箱、圣像与盛有法国朝圣中心卢尔德镇圣水的小瓶子。这些东西色调暗淡、落满了尘土,但充满了虔诚。
她用一种古老而悠闲的方式沏茶,将水从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铜罐中倒进茶碗里。
“放一块方糖还是……”她问道。
他一边斟酌着自己的答话,一边抽出时间审视自己的新朋友,尽管在这种场合下他非常胆小。她穿一件用黑色软布料做的普通长袍,脚穿一双他觉得非常不合时宜的鞋子,胸部挂着一个极为普通的金十字架,那是她推一的饰物。她神情天真无邪,一本正经、极为平常、安详而充满了正义感——这种脸色他在灰暗的天主教堂的附属小礼堂中见过许多——脸色苍白,手捧念珠。看到亚当忧惧的样子,她感觉就如同放在手心中的一本装订质量很好的旧弥撒用书:翻得很旧但仍很干净,由于用的时间较长,封皮都变软了,但是书脊仍很挺直、结实。
“两块。”他大胆地说道。
“你的牙齿很好。”她改变了话题。
他努力缠着她不放。“您的洞察力很强。”
“埃格伯特叔叔的牙齿也很好。”她接着说道,“他有一个嗜好,即在礼拜天做完感恩祷告之后吃巧克力泡夫。”
“那么,你以前和你的叔叔生活过了?”
不知什么原因,这一问题似乎让她感到非常不安,她开始胡乱摆弄茶匙。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说道。
关于梅里马什的记忆显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看来提出有关手稿的问题时一定得小心翼翼。他努力改变话题,但是他所想到的各种办法都不可行或者可能给她带来伤害。
“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