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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哈军工传-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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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一篇重要论文,这是一篇很长而且难读的论文。几天后,他返回学院,见面就问大家读得怎样?我们说,工作太忙还没读完,他批评说,我是在火车上读完的,你们不抓紧时间。大家听了都很惭愧,我从卢老师那儿学到的东西够我一辈子受用的……”

学院要求青年教师必须首先过好教学关,坚决执行备课、写讲稿、试讲的制度。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汪浩按计划预先试讲;卢庆骏一言不发,正襟危坐,在下面听讲。汪浩讲完一堂课,卢庆骏提出一串问题,大到讲课的思路,解题的方法步骤;小到黑板书法的布局,他对助教们的要求十分严格,一笔一画都不得潦草。

汪浩问:“卢先生,上课带大纲行不行?”卢庆骏淡然一笑:“当然行喽,你们可以带备课大纲进课堂,但是,我是不带的。”

几次试讲,汪浩都过了关,心中不免得意。那天刚试讲完,卢庆骏用手指指黑板问:“那是个什么字?”

汪浩偏着头看了半天才弄明白,卢先生指的是个“的”字,忙回答:“是‘的’啊!”

“你写的是‘的’字吗?”卢庆骏依然是平平淡淡的口气,“‘的’字的右边是个‘勺’字,你怎么写的?那应算错字!〃。

汪浩傻了;他的确没有写出“勺”字的直角来;就这么草草一勾;就被卢先生捉住了,下一回汪浩的板书可不敢马虎了。

1954年,汪浩参加《概率论》的编写,其中有一个公式,怎么也推导不出来,他只好去问卢庆骏。卢庆骏似乎早知道难在何处,他听完汪浩的问题,随手拉开办公桌抽屉,抽出一张备课稿纸,上面是工整的计算过程。

“我已经推导出来了,可以解的。”卢庆骏低着头说。

汪浩伸手去接那张稿纸,卢庆骏并没有抬头,他又把稿纸放回抽屉里。汪浩缩回手,有点尴尬,忙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默默地重新演算,下决心找出解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汪浩终于独自推导出了那个公式。而这个公式及其证法,从此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卢庆骏抓青年教师的基本功,大力培养助教们严谨、严密、严格的“三严”作风。每个学期一开始,他已把全学期的教学规划做好。他的工作有三个重点:一是把苏联专家好的教学经验学到手;二是教员的教学准备;三是试讲会和论文报告会。

有一次,汪浩看一篇外国论文,有几句话反复读过,还是不得要领,心中不免着急。卢庆骏正好走过来,汪浩站起来小心地问道:“卢先生,我遇到这样一个问题不明白,可不可以问?”

卢庆骏望着汪浩,微笑地说:“过去我们是不问的,现在当然可以问,不过,最好是不问。”

汪浩一时语塞,坐下来,再认真思考,最终还是靠自己把问题弄懂了,那个高兴的滋味和问来的结果大不一样。

卢庆骏也有和弟子们闲谈的时候,他呷一口茶,回忆着当年在浙大时,恩师陈建功教授的治学态度。他对汪浩、戴遗山等人说:“那个时候,我们知道陈先生不喜欢我们动辄提问。我们送作业或者笔记给他看,全是双手举着,恭恭敬敬的,有时向他请教,那确实是山穷水尽,到了自己智力的极限。不过,真正穷尽智力而不能解的难题是极少的。”

1957年的除夕之夜,数学教授会聚餐。卢庆骏对汪浩几个年轻教师说好,第二天大年初一,大家一起去给孙本旺教授拜年,上午9点到。

大年初一,学院放电影,青年教师都没成家,平时又难得看电影,所以都早起买票,看8点钟的第一场。快到9点了,汪浩和同事们恋恋不舍地离开礼堂。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在雪地上抄近路,边跑边说:“坏了,已经9点了,晚了吧?”“没事儿,晚几分钟算不了迟到。”

汪浩人高腿长,心里着急,头一个跑到老红楼,气喘吁吁地进了孙本旺的家。

卢庆骏早已在座,见汪浩进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君子言而无信,怎能为人师表?怎能肩负大任?学员们又向你们学习些什么?”

进来一个,卢庆骏训斥一个,谁也别想躲过去,倒是性格随和的孙本旺教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劝卢庆骏,“算了,算了,不差那几分钟的。”

在卢庆骏看来,君子一诺千金,言不出则已,出则必践,他的这种高风亮节影响着青年教员,进而由青年教员把老教师的做人治学的严格作风传给学员。
 

  

  

25 教风严谨 卢庆骏名师出高徒(3)
 
40余年后,年届古稀的汪浩将军对自己的博士生回忆起卢庆骏教授:“为什么卢先生会令学生们敬仰,他全凭真才实学。复杂的数学难题在他讲来,简单明了,枯燥乏味的内容也变得妙趣横生。别看卢先生不带备课大纲,但备课都极为认真。他的功底那么高深,却从不马虎,每节课前都在查资料,写教案,反复斟酌,直到一切都了然于胸。我听他的课,觉得他的每一分钟都似乎精心安排过,绝不说一句无关的题外话。他培养青年教师特别提倡独立思考,非把你逼到末路,让你‘临绝路而后生’,从而学业精进。比起卢先生,我们这一辈子算不了什么;惭愧得很啊。”

哈军工5个系对专业教师的培养抓得更紧。1954年大批苏联专家入院后,每个专业教授会都有一名以上的苏联专家。陈赓指示,系里的苏联专家,主要任务不是给学员上课,而是培养青年教师,帮助建立专业,形成“专家教教员,教员教学员”的模式,这一点是哈军工能迅速培养起大批专业教师的一条宝贵经验。青年教师在编写讲义、备课、试讲三个环节中业务水平不断提高,学院的科学教育部又组织各系教师互相开课,形成互相学习,互相了解的热烈气氛。

各系的老教师在培养专业教师方面也起到重要的作用。正科开始后,一期学员都在学习基础课,各个系利用这段时间差抓紧举办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的培训班,请老教师授课。炮兵系集中了一批“老兵工”,大多是张述祖当年的门生,以系教育副主任沈正功教授为主,组织肖学忠、鲍廷玉、浦发、许哨子等老教师,用8个月的时间为青年教师系统讲授了炮兵兵器、步兵兵器、内外弹道、火炸药和引信等13门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然后在编教材、备课、试讲、准备试验等环节中帮助青年教师巩固理论知识,并且组织他们到相关的兵工厂和靶场实习。于是炮兵工程系的青年专业教师从无到有,终于都昂首走上专业课讲台。

在“向文化进军”的社会风气激励下,哈军工形成了学员、青年教师和工农干部的三大“学习群体”。青年教师的学习积极性非常高,他们常谦虚地说:“我们只是比学员多了一本书的知识。”在老教师面前,他们说自己“永远都是大学生”。

1954年至1956年,一批优秀的青年教师脱颖而出。空军工程系气象专业助教赵颂华,用两年时间系统地进修了数理方程、热力学、流体力学等基础课及苏联新出版的俄文原版气象学教材,还阅读了大量英文专业期刊,1954年秋冬学期就开始登台给学员讲授天气学。

1956年,在党的“八大”路线指引下,在“向科学进军”的热潮中,哈军工在全院教师中进行了学衔评定和提升工作,12月26日,哈军工公布了225名讲师名单,全院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如戴遗山、汪浩、高伯龙、曹昌佑、刘千刚、杨庆雄、邱凤昌、柳克俊、杨士莪、徐滨士等人都榜上有名。到1957年底,能独立开课的青年教师由1953年的10余人增加到248人,为四个年级的学生开出395门课程,开出实验课950门,全院共有教师1175名,教学辅助人员493名,哈军工俊才汇聚,人强马壮,成为全军知识分子最为集中的单位。

建国之初,败退台湾的蒋帮空军对沿海城市的轰炸,特别是朝鲜战场上握有制空权的美国战机的凶残猖狂,使中国领导人刻骨铭心。因此,空军成为最受重视且发展最快的军种。

亲身体验了现代化战争中空军威力的陈赓和他的战友刘居英,特别重视空军工程系的建设,1953年初,陈赓特别批示该系要加紧建设四个学科的实验室,其中之一就是空气动力实验室,即风洞实验室。

在空气动力学研究试验的三大手段中,风洞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因此,作为一种标志,它往往被用来衡量一个国家空气动力学技术水平的高低。应该说,没有风洞,就谈不上航空航天科技的发展,就不会有飞机、导弹的制造。

陈赓对风洞实验室的支持乐坏了马明德教授。1952年秋,马明德在北京参加哈军工筹委会工作时,陈赓就曾向他了解风洞的问题,在请教过风洞知识ABC后,陈赓问:“中国现在有风洞吗?”

马明德摇摇头,叹道:“30年代浙大搞了一个,不久就不能用了。后来

清华大学建了一个5英尺的低速风洞,

抗日战争中被日本人破坏了,解放到现在,中国还没有一座可供实用的风洞。”

陈赓又问:“国外风洞的发展水平如何?”

马明德说:“这得先简单说说风洞发展史了。德国人在1908年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回流式风洞,鉴于小型风洞的误差总是影响航空科学的发展,每个国家都希望有大尺寸的风洞。又是德国人,在1917年建造世界第一个大型风洞,德国当年有强大的空军,受益于他们的先进风洞技术。

美国人在1927年建造了直径为20英尺的大型风洞,可以做整机试验,1931年又建造了更大的全尺寸风洞,不再是做模型试验,而是把整个飞机安装在风洞中进行研究了。从此,美国风洞成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了,取得许多重大研究成果。比如,通过几百次吹风试验,很快发现在

发动机上安装一个重量很轻的整流罩,就能轻而易举地把飞机时速提高20英里。

苏联也很厉害,早在十月革命胜利的第二年,就建造了第一座整机试验的全尺寸风洞。听说,斯大林称赞苏联风洞是‘打败希特勒的一颗重磅炸弹’呢。”
 

  

  

25 教风严谨 卢庆骏名师出高徒(4)
 
平时沉默寡言的马明德讲起风洞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陈赓听得入迷,最后语气坚定地说:“你和岳劼毅教授都是空气动力学专家,现在要考虑搞中国的风洞了,咱们军工学院一定要有风洞,从小型开始,得快点干。”

马明德笑笑,他是个性格内向而平和的人,建造中国人自己的风洞是他梦寐以求的志向,可那需要钱啊,军工有那个能力吗?不管怎么说,陈院长对风洞感兴趣,这让马明德兴奋莫名,他半宿睡不着,长吁短叹,辗转反侧,想想自己已经38岁了,已近不惑之年,坎坷的人生之路,往事不堪回首啊。

1915年,马明德出生于北京,父亲马文蔚在北洋政府交通部供职,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文章极好,闲时爱好金石雕琢。长子的降生,如天赐美玉,按照中国人“玉不琢,不成器”的传统,父亲要让儿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马明德不负老父厚望,1934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学机械系,成为这所江南名校的好学生。1937年夏,他回北平家中度暑假,正赶上“七七”事变,古都陷落,马明德亡命天津,又乘船到青岛,转火车回到上海。8月13日,日寇进攻上海,上海交通大学由徐家汇迁入法租界,在战乱岁月的惶恐不安中,马明德于1938年毕业,在父亲的资助下,赴美

留学,一年后,他就获得密歇根大学航空工程硕士学位。随后他前往美国东部特拉华州的伯伦克飞机工厂实习,那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厂,却禁止外国人进入该厂的技术设计室。望着玻璃窗里面的美国工程师,马明德深感弱国留学生备受歧视的那种无奈和忿懑。既然学不到真正的航空技术,又何必在大洋彼岸空耗时光?国内的抗战如火如荼,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1939年底,马明德回到上海,当时几所私立大学竞相礼聘他去执教,他却不堪忍受日寇统治下的亡国奴气氛,又不屑去英法租界过“孤岛蜗居”的日子,就婉拒了朋友们的好意。

1940年6月,婚后第五天的马明德夫妇,悄然离开上海,前往香港。维多利亚港的碧波,铜锣湾的高楼,都吸引不了马明德,在美丽贤惠的妻子蒋祖绮的理解和支持下,他决心以自己的航空工程专长去报效多难的祖国。

他们在香港稍作停留就乘船去越南海防港,经陆路的小火车一路颠簸进入云南省。马明德在昆明找到

国民党政府管理航空的下属机构,他的要求很简单,他想去内迁到云南的中央杭州飞机厂工作。

“愿意去就去吧。”国民党官员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给马明德开了张介绍信,委任他为工程师组长。

中美合作创办的中央杭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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