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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有种后宫叫德妃-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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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不在意,见了宝云只道:“朕记得,你是皇祖母跟前的人。”

宝云深深叩首:“奴婢正是,奴婢竟有福能让皇上记住。”

玄烨看了眼惠妃,微微笑:“昔日太皇太后跟前的人,朕都能记得,就是茶水膳房里的人,但凡打过照面,就一定记得。他们都是伺候太皇太后的人,也就是大清的功臣。”

宝云伏地道:“皇上折煞奴婢,奴婢只是个奴才。”

玄烨让她起来,顺口问起:“如今是你伺候八阿哥?”

宝云应道:“八阿哥到长春宫后,奴婢一直协助娘娘照料八阿哥的起居,八阿哥渐渐长大,娘娘说八阿哥习惯了奴婢伺候,就不要奴婢再费心别的事,一门心思照顾好八阿哥才是正经。也是娘娘的体恤,八阿哥身边事情本不多,娘娘则往往事必躬亲,奴婢如今清闲又安逸。”

玄烨回眸看惠妃,笑意温和:“怪不得胤禩懂礼貌知分寸,在书房里的表现比他的兄弟都要优秀,可见你用了心思。”

惠妃心中突突直跳,努力含笑应答:“这是臣妾该做的,还是皇上为八阿哥请了好的师傅,才让八阿哥学得如今的品格。”

玄烨笑道:“亦有你的言传身教,至于朕,父子之间一年到尾见不到几回,谈不上什么教导。”

惠妃垂首不语,皇帝则慢慢在屋内踱步,看过胤禩起居之处,又在他书案前坐了坐,翻了他平日念的书,瞧见书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问道:“这是胤禩所写?”

惠妃被问住了,她并不知道,又唯恐与宝云所答相异,便咬定不开口,果然宝云有眼色,立时回答:“八阿哥看书时,手里的笔也是不停的,奴婢不识几个字,并不知道八阿哥写的什么,只是知道这些字又小又工整,时常劝八阿哥别熬坏了眼睛。”

玄烨笑道:“不至于熬坏了眼睛,只是这孩子几时悄悄练的蝇头小楷,朕竟也是头一回瞧见。”又指着边上,书房里未教授,他也没指名要孩子看的那些书,问道,“这些书是何处来的?”

惠妃也不知道,心里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只听宝云应答:“奴婢时而见八阿哥带一两本书回来,只随口问过一两次,记得八阿哥说是三阿哥四阿哥他们给的。”

“是了,这些书老三老四已经在念,只是他还早了些,不过这些批注若都是他自己写的,这孩子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皇帝欣喜于儿子的聪慧,手中缓缓翻着书页,口中与惠妃道,“没想到你膝下二子,一文一武,朕当初把胤禔逼得太紧,若知他如今这般出息,何至于太过严厉,险些伤了父子情分。眼下八阿哥勤奋好学,骑射功夫却不尽如人意,朕就想,孩子们的才能总有短长,看着胤禔如今那么能干,朕就渐渐看开了。”

惠妃听得有些飘飘然,但她心里明白,皇帝岂会对她说“真心话”,不敢太得意忘形,只垂首道:“都是皇上教子有方,胤禔能有今日,也是皇上费心教导才有的结果。”

“是吗?”玄烨笑问,挥手示意宝云诸人下去,从儿子的书桌前起身,又踱步道他的卧榻前,指了指屋子里的陈设说,“阿哥的屋子,是不是太朴素了,皇祖母一向说,简洁也不能失了尊贵,这孩子的屋里乍一眼瞧着,不像住了个阿哥。”

惠妃忙道:“是臣妾疏忽,皇上恕罪。”

可皇帝却说:“这么多年,朕宽恕你的罪过何其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惠妃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一双眼睛迷茫得看着眼前的人,等她稍稍回过神,立时就屈膝跪了下去,心中已是又惊又恐甚至恨得咬牙切齿,口中则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话。”

玄烨俯视着她,一改方才在宝云诸人面前的温和,虽非严声厉色,可星眸中凝聚的威严气势,也足够逼得惠妃不敢直视,深深低下了头。

“宫里人都说,大阿哥是被朕打骂着长大的,他是阿哥中挨过朕责打最多的孩子,朕自己想来,除了太子外,朕的确在胤禔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思。”玄烨慢声说着,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他是长子是老大,他做不好,弟弟们就都该跟着学坏了。可偏偏他有你这样的母亲,若不然,朕大可以不必费心,把他交给生母教养就是了。”

惠妃的身子如同冻僵了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可她即便开得了口,又能说什么呢?是跟皇帝争辩他说错了,还是以理据争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她有什么资格说,早在十几年前漆黑的乾清宫里,她就失去了资格。活着,不过是皇帝赏她喘口气而已。

皇帝神情冷漠,言辞无情:“太子无母,又是储君,朕必然要亲自教导抚养。三阿哥四阿哥都有娘亲,五阿哥有太后抚养,再往下宜妃那几个孩子还有在阿哥所的,朕都不操心,他们即便学不到最好的,也不会学坏,可是大阿哥跟着你,就只能学坏了。”

“皇上……”惠妃终于发出一声悲鸣,可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玄烨冷笑:“十几年了,朕还记得那一晚对你说过的话,可惜你早就忘记了。”

惠妃已是眼泪,声音颤抖地说:“臣妾没有忘,臣妾怎敢忘?”

玄烨稍稍俯身,皱眉看着她的脸说:“你连容貌都变了,你知道吗?不是变得丑陋难看,而是那些你本藏在心里的心思,都渐渐显露在脸上了,别以为镜子能照到一切,这会儿朕能看到的,你自己一定从没看到过。”

皇帝的话如刀子般钻入惠妃的心,她终于无法承受,绝望地问:“皇上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臣妾?”

玄烨道:“袁答应没事就提起你,朕这几天就一直在听你的事,想起你来就想来看看你,而八阿哥的师傅昨天又向朕夸赞八阿哥好学聪明,朕也该来奖赏你对儿子教导有方。”

惠妃苦笑:“可皇上方才声声责备,似乎臣妾也不适合教导八阿哥,皇上若是觉得不妥,臣妾愿意让八阿哥也迁入阿哥所。”

“他们当然不一样。”玄烨冷漠地说,“方才若非宝云,朕问的那几句话,谁来回答?”

“臣妾……”

“你不对八阿哥用心,倒是他的福气了。”皇帝说着,却伸手将惠妃搀扶起来,眼含深意话中有话,“该说的,朕十几年前就告诉你了,今天不再赘述。你安安心心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就是偶尔也该提醒一下自己,别再瞎折腾,别把好容易长大成人的儿子的一生给毁了,你已经毁了自己的一生,还要毁了胤禔吗?”

惠妃泪眼婆娑,可不敢在皇帝面前哭,玄烨这是要逼死她吗,十几年不闻不问,突然来一遭,一句句话直戳她的痛处。

“十几年前朕对你说过,好自为之,现下亦如是。”皇帝松开了手,让她自己站稳,“好好做你的惠妃,让胤禔有一个体面的亲额娘,别让他在朝臣兄弟中,抬不起头。”

可是惠妃还是重重跌在了地上,心如死灰般冷笑:“难道那一个,就从没做过错事?”

玄烨轻笑:“万般好之人,偶尔一件错事,世人便群起而攻,抹杀他一切的好;千般恶之人,难得一回善心,世人便众*赞,忘记他曾经的恶。庸俗之人,往往在强者面前故作清高,在弱者面前假慈悲做好人,显摆那一丁点可悲的骄傲和自尊。”

惠妃冷然:“所以在皇上眼里,她做错任何事都不要紧?”

皇帝摇头,微微笑着说:“在朕眼里,她从不会有错,你可听明白了?”

惠妃抬起绝望的目光:“就因为皇上喜欢她?”

玄烨道:“如是。”

圣驾离开长春宫时,如进门时一般,袁答应殷勤地送出来,挽着胳膊十分亲昵,言辞间更是娇媚可爱,到底是美人胚子,到底年轻,这样的举止在她身上看来,并不做作矫情,若是换几位有年资的,看着就古怪了。

“你若是喜欢长春宫,搬来这边住也好,惠妃点头就好。”皇帝哄着袁答应这句话,可背过身就冷下脸,御辇扬长而去。

袁答应却不知这些,还沉浸在皇帝对他的温柔之中,欢欢喜喜地跑回来想要向惠妃禀告,谁料一进八阿哥的屋子,就见惠妃扬手甩了宝云两个巴掌,噼啪声响震得袁答应腿软,扶着门框不敢再动一动,而里头宝云跪跌在地上,脸上瞬间肿起殷红的五指印,直叫人触目惊心。

惠妃并没有暴怒,只是冷幽幽地说着:“别以为皇上一句大清的功臣,你就能得意忘形了,不过是个奴婢,我随时都能要你的命。”

☆、534这样的人,杀不完(还有更新

袁答应吓得惊呼了一声,虽然立刻捂住了嘴,还是被惠妃发现动静,终于腿软跌下去,惠妃却径直走到她面前来,冷声呵斥:“好好的你怕什么,我教训一个奴才而已,你在皇上面前柔弱也罢了,在我面前装什么?”

“臣妾……”袁答应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出,她以为皇帝来长春宫坐坐,惠妃娘娘会高兴,为何却是这样的结果?皇上和惠妃到底说了什么话?

“你想搬来长春宫住?”惠妃突然问,不知是看透了袁氏一直以来的心思,还是听见了皇帝那些话,嗤笑着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你觉得在长春宫里住,能有什么好结果?”

袁答应蜷缩成一团,晃着脑袋哭道:“臣妾不知道。”

“就会哭,怎么我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就会哭?”惠妃很不耐烦,不愿再看到袁氏的脸,这个小答应比以往任何一个人都好摆布,因为她无依无靠,因为她蠢,可是惠妃最想要聪慧的人做臂膀,觉禅氏那样的才是上上人选,即便有飞蛾扑火之势,终归和聪明人打交道才能来得痛快利落。

惠妃撂下哭泣的袁氏就回自己屋子去,一路上想着皇帝刚才那句“如是”,试想他这份情若是对自己,她的人生会不会很不一样?说到底,因为自己不是她喜欢的女人,才会落到这般田地?如宜妃不记得曾经在惠妃面前辱骂德妃不要脸,如今又跑去德妃面前辱骂惠妃不要脸一样,惠妃似乎也不记得自己对皇帝对皇室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在她心里,仿佛她得不到的,就因为她不是皇帝喜欢的女人。

那天在长春宫的事,外头的人并不知道,只是几天后袁答应搬去了长春宫,正式和惠妃住在了一起,这下两个得宠的江南美女都住进了东西六宫,照皇帝如今对她们“放不下”的势头,真真前途无量。

但这一切,都不是岚琪要在乎的,这几日她忙着准备孝懿皇后的忌日,这是她对孝懿皇后的悼念,也是对四阿哥的交代。就在皇后忌日那天,皇帝下旨称皇后身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四阿哥成家立业,而今孝期将满二十七个月,让四阿哥早日成婚,才是对皇后最好的悼念。故而拟定十一月初三,为三阿哥、四阿哥一同举行婚礼,而四阿哥的福晋人选,毫无悬念就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

但因时间仓促,内务府尚未在宫外为阿哥们选建宅邸,四阿哥和三阿哥成婚后,便要暂留宫中,待宫外宅邸落成,再先后搬出去。

这样的旨意一下,六宫纷纷前来贺喜荣妃、德妃即将迎娶儿媳,热闹一阵后,岚琪独自站在殿内,看着铺满桌椅的礼物发呆,环春几人收拾了一些再来时,瞧见主子站着不动,都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一笔一笔都记着了的,将来不怕还不清人情。”

岚琪却摇头:“我在想,若是皇后娘娘能看到这一天,该多好。”

几人一时都不语,岚琪语带悲伤:“昔日大阿哥成亲,皇上还让她以皇后之尊陪驾接受大阿哥的叩拜,没想到她真的成了皇后,却没福气堂堂正正坐在乾清宫受儿子的礼。”

环春忙劝:“主子,这话您可说不得,四阿哥听见了该多伤心,好容易这两年淡了些,别勾起四阿哥的痛来。”

岚琪叹息:“我心里感激她,全心全意对我的儿子。”

自然伤感之后,岚琪还是满心憧憬着儿子未来的人生,夜里四阿哥从毓庆宫回来,为了这件事给母亲周正地叩首行大礼,为娘的感慨万千,听他说随父亲去英华殿给列祖列宗和孝懿皇后上香的事,四阿哥略有些紧张,问母亲:“真到了这时候,我有些不知怎么才好,往后我就要和毓溪朝夕相处了吗?”

岚琪笑道:“额娘会敦促内务府尽快给你们准备好宅邸,早些搬出去,额娘也放心。但现下不是正好,额娘能帮你教教毓溪,告诉她皇室里的人情世故,正好赶在十一月办婚礼,腊月时毓溪就能随额娘瞧瞧宫里是怎么置办过年,将来你们出去了,她也能把府里的事料理周全。”

胤禛腼腆地笑着,想起毓溪心里就高兴,问母亲:“十一月初三前,我还能见到她吗?”

“太后早先曾下旨中秋宴客,本是不知你们婚期几时,想见见董鄂氏家的女儿,现在定了婚期,不知是否不宜相见,且到时候看了。”岚琪拍拍儿子的手背说,“傻小子,往后一辈子都是你的媳妇,现在见不见的那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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