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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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他牙痒痒。
“孙儿自知分寸,皇祖母不必担心,此番南巡是要体察民情问俗观风,岂敢有那些荒唐事。”到底是被教养了二三十年的孩子,玄烨在祖母面前,总是乖顺一如年少时,这会儿认认真真许诺不会在外头拈花惹草,岚琪听得直垂首偷偷笑。
等太皇太后歇下,皇帝要回乾清宫,特特让岚琪送她到门前,岚琪踮着脚给他系氅衣带子时,被人兜着氅衣挡住,在腰上重重掐了一把,又痒又疼她偏偏不敢在人前叫唤,瞪大了眼睛看玄烨,玄烨促狭地笑着:“叫你刚才得意,活该。”
“太皇太后又没说错,江南女子真绝色,皇上南巡就真不想一亲芳泽?”岚琪不服气地嘀咕,又怕玄烨挠她,自己已经往后退了,可还是被玄烨一把捉了手,却是认真地说,“朕知道,你年轻轻的总陪着皇祖母很闷,可是对朕来说,皇祖母是心头最重,朕只放心你在身边,朕知道你辛……”
“皇上又说没劲的话。”岚琪打断了玄烨,伸手将领子扶周正,温柔地说着,“臣妾见天在慈宁宫,也就没人能欺负臣妾,多好的事儿?何况一点都不闷,皇上真心疼,就多赏臣妾些银子和太皇太后斗牌,输了不心疼,赢了臣妾还能多赚钱贴补永和宫里的花销。”
“财迷心窍。”玄烨笑骂,又说她,“南巡的事虽还未正式宣布,想来一点点风声已经透出来,这回出巡本就要带后宫,但带哪个不带哪个还未有准数,旁人来问你,你装傻就是了,别有人来求你想要随扈,你左右为难。宫里头的事既还不是你管,一律不要沾手,再清清静静过几年。”
岚琪恬然一笑,将那日李公公送来的话重复一遍:“是,臣妾老实呆着。”
皇帝心情甚好地离开,岚琪目送御驾远离才折回来,径直来苏麻喇嬷嬷的屋子,正见小宫女伺候吃药,她亲手接过喂了,又拿手巾给擦拭嘴角的汤汁,再递过来一碟子蜜饯,嬷嬷推手说不必:“那药不苦,不是治病的,就养养身子,奴婢身子没事,太皇太后紧张罢了。”
“太皇太后能不紧张吗,您可是她的依靠。”岚琪笑着给嬷嬷垫好枕头,嬷嬷一味要她罢手别动,岚琪故意说皇帝要她来照顾得,嬷嬷才不推辞,一老一少坐着说起即将南巡的话,说刚才太皇太后教训皇上出了远门别拈花惹草,可又叮嘱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对嬷嬷才说心里话:“难保地方衙门不瞎殷勤,皇上指不定也会有动情的时候,宫里头一张张脸早看腻了,出门多新鲜呐。可光现在说说我就酸了,这要是一路跟着,眼睁睁瞧着他去采野花,我可没那么大度。”
嬷嬷知道德妃的大度和小气都是在理上的,她也就私下撒撒娇,大是大非上总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思量,也难怪她讨人喜欢,这样的心智不论是先天有的还是后来刻意学的,谁不爱与好相处的人为伴。
“嬷嬷,皇贵妃娘娘也会去吧,我觉得有皇贵妃娘娘在,皇上就不敢去拈花惹草,娘娘她急了还不把那些小野花都揉得稀碎,我都能想象出娘娘横眉竖目的样子。”岚琪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地说着,“皇贵妃娘娘若去,四阿哥指不定也跟着,这样胤祚就有伴儿了。”
嬷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拉着岚琪说:“您这醋吃得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哪能这样在背后编排皇上的不是,皇上既然带后宫同行,必然不会有那些事,那些地方官员是瞎子吗?将来皇帝总再有单独出巡的时候,那时候您再在宫里吃干醋吧。”
岚琪哎一声,无奈地笑着:“太皇太后也不许我说这样的话,也就对嬷嬷说说。莫说出门采野花,就是皇上这大半个月天天轮着翻牌子,我心里都酸透了。”
嬷嬷轻声笑道:“娘娘就不怕万一有了,不能出门?您也体谅体谅万岁爷呀。”
岚琪正羞赧嬉笑,伺候嬷嬷的宫女进来,捧了两只大盒子说:“贵妃娘娘送来的补药,说知道嬷嬷您身子不大好,送这些东西来问候您。”
嬷嬷微微蹙眉,吩咐她们把东西放好,轻声嘀咕:“这难不成还要去谢恩?”
岚琪劝她:“皇上要大家都把您当长辈敬重,您谢什么恩,皇上送东西来给您,也不让您跪接的,罢了吧。”
嬷嬷却道:“万岁爷给奴婢面子是情分,奴婢可不能坏了礼数没尊重,奴婢自己不去,也该派个宫女去打招呼。”
岚琪便替她安排,让慈宁宫的宫女跑一趟咸福宫谢恩,而说起温贵妃近来的遭遇,嬷嬷毫不客气地说:“娘娘离她远一些就好,她独自成不了气候,可一旦和家里的人又勾搭上,就难说了。钮祜禄家在这后宫的眼线爪牙无孔不入,您一定要小心。”
见岚琪听得变了脸色,嬷嬷更严肃地说:“不只是钮祜禄一族,太子外祖,国舅爷府上,连明珠也管着内务府,这宫里头角角落落都有他们的存在,不害人的时候没事儿,若要起歹念,防不胜防。”
“就像上回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迷药,就连永和宫里也有不干净的,我说皇上怎么把我那里的人换了几个,可他又不对我明说,我也不敢问。”岚琪面色沉沉,再无方才明媚的笑脸,她再如何笑看风云,深宫险恶是不会改变的,嬷嬷这一敲打,让她松懈的防备之心又紧了。
嬷嬷冷笑:“莫说永和宫,慈宁宫里也有这样的事儿,您知道太皇太后对皇上对朝廷有多重要,早几年的时候,还有人想下毒害主子,多亏上苍庇佑太皇太后化险为夷。”
岚琪心头一惊,但立刻又镇定下来,她这么多年在慈宁宫料理琐事伺候太皇太后,好些事做惯了就不觉得什么,但的确拿外头来比一比,慈宁宫里什么都特别,茶水饮食一道道手,就是她泡的茶,也要有人先尝过。
“奴婢说这些可不是要吓着您,就是觉得温贵妃这一回回闹的,太皇太后也没道理逼着皇上去对她好,这样她没了盼头,大概就要往家族上靠。”嬷嬷忧心忡忡说,“更何况还有了十阿哥,钮祜禄一族比任何时候腰杆子都挺得直,当初钮祜禄皇后足足等了十来年都是空等一场,现下十阿哥,不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吗?”
苏麻喇嬷嬷的话不错,温贵妃一举得男后,外头局势就有了变化,坤宁宫毕竟空着,不是说皇帝不想立后,大臣们就不惦记,谁知道皇帝哪天心血来潮就再立皇后,这上头熬得再辛苦再久,也要握紧了不能松手。
而皇帝南巡的事,果然因为各项准备都上了日程,虽尚未正式宣布,里里外外的人已差不多都知道了。风闻此次带后妃出巡,闷在紫禁城里的女人哪个不想随扈,可到底是出远门,和去木兰围场或去玉泉山等等不同,想必能随行者寥寥无几,女人们把四妃以上都撇开,都想破头的争取着后头几个位置。
除夕元旦转瞬而过,康熙二十三年,新的一年又开始,皇帝本拟在三月出巡,谁料正月尚未过,沙俄老毛子就不让清廷安生,侵入黑龙江瑷珲一带杀烧抢掠,皇帝震怒,派萨布素将军兵临雅克萨,痛击俄军,将其据点悉数焚毁,使雅克萨悬为孤城。
这样一闹,南巡的事便搁置了,先前派出去的官员也都原路返回等待时日再南下,过了年就出发的纳兰容若也携妻妾回到京城,这一日从朝堂上散下来,家丁来接他时说:“少奶奶今天去看了看沈姑娘,说沈姑娘病着,让大爷您散了朝过去瞧瞧。”
☆、261一步错步步错(还有更新
“病了?”容若很是疑惑,一面上了马车,一面想,他回京后就去看过沈宛,彼时好端端的,这才十来天的功夫,怎么就病了。而妻子为何会去登门相见,她们还从未单独相处过,今天见了面又要说什么?
满腹疑惑匆匆往私宅来,门里家仆见了都忙说:“大爷,府里少奶奶来过了,您可知道呀?”
容若立定了问她们:“她们可有什么事?”
几个丫头老妈子都摇头说不知道,只是瞧见少奶奶离开时气哼哼的,容若不禁皱眉头,又问她们沈姑娘为何病的,一个丫头说:“这几天夜里总在灯下写字,乍暖还寒的时候,也不披一件衣裳又不许我们打扰,恐怕就着凉了。”
“你们早该派人告诉我了。”容若叹一声,疾步往屋子里来,沈宛如产后坐月子的女人一般,脑袋上绑着头巾防风,面色如纸神情憔悴,十天光景,就换了个人似的。
“病了为何不派人去告诉我?”容若没头没脑就是这句话,但转念就觉得不妥当,果然见沈宛清冷地笑着,可不是吗,他作为男人本该多来看看她才是,且自黑龙江回来,他来私宅的日子,一双手数得过来,可沈宛一直默默承受,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没有半途回京,这会儿该到哪里了?”沈宛无力地问着,稍稍说句话就咳嗽,但心情似乎并不坏,还嘀咕着,“你说皇上南下还要去祭奠孝陵,那就离我家很近了。”
“对不起,皇上不让我带你回去。”容若愧疚,不敢正视沈宛的眼睛,只听沈宛慢悠悠道,“家?我不过是随口说的,我哪儿来什么家,青楼里生青楼里长,爹娘是谁都不晓得,我是无家可归的。”
容若心疼她,忙说:“宛儿,这里是你的家。”
沈宛苦笑,却是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还是这里让我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可是容若,我总觉得京城容不下我,总觉得在这里住不久,我大概早晚还是要走的。”
容若觉得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悲戚,忍不住追问:“宛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她来对你说了什么?”
“少奶奶是个好人,她与我说,我若愿意进府里住,她可以想法儿为我抬旗,这样就能让你给我一个名分,也不必你再两头跑那么辛苦。”沈宛的笑容那样孤傲,眼神中仿佛满是对方才所说的话的不屑,淡淡瞥过目光看向窗外,冷然说,“可容若你别怪我太直,我毕竟是汉人,虽是女流也不愿向清廷屈服,什么抬旗什么名分,我不在乎,多谢你家少奶奶的好意了。”
“宛儿,她没有恶意。”容若尚冷静,劝慰她,“你的心意我更是明白,不然什么抬旗什么名分,还用等她来对你说吗?”
沈宛这才释怀,露出几分欣慰笑颜,淡淡道:“我信你,但也有一句话想嘱咐你。容若,我若有福气走在你前头,你能辛苦一回,把我送回故里吗?即便我没有家,我也想融入故乡的泥土,不想飘荡在这里。我若没福气,让你走在前头,我就自己回去,你不必惦记我将来如何,我会好好度过余生,再到地底下来与你相会。”
容若心中酸涩,苦笑道:“年轻轻的,想这些做什么?丫头们说你只是风寒而已,哪里就这样严重得要生生死死了,不要再提了。”又说,“你是不是想孩子了?我额娘近来心情好多了,我虽委屈你不常来照顾你,可我额娘那儿十足的满意,我就想是不是她瞧见我好了,能松口把富森带来给你瞧瞧。儿子很好很结实,你放心。”
沈宛摇摇头:“如今难得太平,不要再闹出什么事了,今天少奶奶也对我说了很多话,大家心平气和的看待一些问题,她人很好,只是我执意不愿入府让她生气了,你快回去哄哄她吧。”
“是她让我来看望你,说你病了。”容若很自然地应着。
可偏偏这句话,却戳中了沈宛心底的伤处。
她不会告诉容若少夫人对她说的另一些话,说她耽误了容若的前程,说她害得容若被朝廷同僚笑话,说她害得家里鸡犬不宁父子反目,说她跟随的只是在江南和她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男人,而不是京城里这个背负家族荣耀的纳兰家长子,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容若该怎么活下去才是对的,少夫人更说自己是为了容若才默许这私宅存在,若不然她半刻也别想在这京城呆下去。
可不是吗?这会儿人家来看望自己,也是因为家中妻子允许了,不怪自黑龙江归来后,他几乎不在私宅里落脚,她成了弃妇一样被留在这里。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她但凡走出私宅的门,就随时随地会饿死在外头,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容若来了这里,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你走吧。”沈宛突然一把推开容若,竟是泪如雨下,“你心里头,永远只有那个表妹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
容若怔住,沈宛依旧悲伤地哭泣着,一如当日歇斯底里的妻子,为什么她们急了都会变得如此彻底,为什么她们谁都不能体谅自己?
“宛儿。”容若猛然抱住了沈宛,合着她显瘦的身子一起颤抖,挖自心底的痛苦说着,“是我错,我一步错步步错,宛儿,我只是想把儿子给你带回来,我想让我额娘心软松口,宛儿你再等等我。”
女人的哭声散出窗外,稍走远一些就听不见了,再大再深的痛苦,也终究是个人的事,哪怕以悲观的眼光看待世界,周遭的一切也不会真正为你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