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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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时,很少与我说话,刚入宫那会儿还挺新鲜的,常常问我在宫外的见闻,后来渐渐话越来越少,每次见面客气的几句话都一样,我都能背出来了。就是床上那些事……”说到床笫秘语,宜嫔到底脸红了,摇了摇头说,“不想了,我听姐姐的话,回去等两天,皇上若不来,咱们再商议。”
“也好。”惠嫔不留客,且看宜嫔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她心里冷笑也不便明说,等宜嫔走后自己起身要去歇歇时,但见心腹宫女喜滋滋地进来说,“前头传消息来的,万岁爷领着大阿哥和太子一并几位世家子弟射箭,我们大阿哥拿了头名,太子还被几位世家子弟跃过了,听说皇上脸上很不好看呢。”
惠嫔很欢喜,心中念佛,口中说:“预备些胤禔喜欢吃的送去阿哥所,叫他不要太辛苦自己。”
一直以来,太子好学聪明,处处压制着兄长,大阿哥念书没天资,逼也逼不出来,可这孩子生来有力,喜好学武骑射,满人本就是马背上得天下,惠嫔深知他这个长处不会被书本埋没。皇上已拟定要亲赴卢沟桥迎接平定三藩的安亲王凯旋回朝,可见将来能震慑天下的,还是领兵打仗。朝廷里有明珠出谋划策就够了,他的儿子,必然要做大将军,手握兵权。
而这样的消息,也如数传进慈宁宫,太皇太后正拿着一把小剪子剪花枝,听苏麻喇嬷嬷一一说起来,笑道:“七八岁的孩子,看得出什么短长,惠嫔若因此沾沾自喜便傻了,玄烨今天一定因为太子表现不佳不高兴,哪里还能因为胤禔好而欢喜?她该低调些才对。”
可嬷嬷又说起今日觉禅常在去长春宫,惠嫔、宜嫔都在的事,太皇太后手下咔嚓剪断了花枝,皱眉看着嬷嬷:“她们几个窝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那个觉禅氏真真让人厌烦,你且派人盯着看,她若敢兴风作浪,就不必姑息了。”
嬷嬷应下,让宫女端水来伺候主子洗手,太皇太后坐回炕上,又想起一事,屏退了伺候洗手的宫女,对嬷嬷道:“你抽空亲自去宁寿宫一趟,告诉太后,她汉学不好,虽然皇子启蒙很要紧,但不必让她自己费心或找人教五阿哥读书写字,放养着长大就成,将来进书房总有师傅教的。”
嬷嬷不解:“只怕万岁爷不答应。”
太皇太后摇头,缓缓道:“皇帝的子嗣越来越多,他还能在乎多少?他顾不过来的时候,我就该替他看着些了。福临和玄烨幼年都不被生父待见,可都成了帝王,所以那些不被父亲待见的孩子,不是更加要留神了吗?”
苏麻喇嬷嬷再无话可说,太皇太后深居慈宁宫,可外头的世界却一点一滴都在她心里,她时常自嘲要跟不上年轻人了,可往往随便一句话,都会把人问住,叫人无话可说。偏偏宫里的女人们却常常企图挑战她的智慧,四两拨千斤是极好听的一句话,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提起子嗣,如今宫里只有德嫔一人有身孕,前几日太皇太后就叮嘱她要派人仔细永和宫里的一切,未免一些女人嫉妒生恨,眼下宫里阿哥公主多了,她们更无所顾忌,而岚琪这一胎从开始就不稳,任何闪失都有可能发生,绝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这一边玄烨领着大阿哥太子回到宫中,奖赏了大阿哥优秀的表现,也毫不吝啬对太子的责备,罚他在毓庆宫闭门思过,想想为何骑射如此之差,这样一来皇帝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人看,连大阿哥也不敢怎么高兴,领了赏悄悄就走了。
李公公几人在书房外头候了好些时候,才听见皇帝喊人,进来则听问:“太医今天去看过岚琪的身体没有?”
“瞧过了,太皇太后嘱咐一日两回,太医们都尽心伺候着的,今日报上来说德嫔娘娘身子好转,这一胎应当保得住,只是三四个月里不要出门走动,这几日更是卧床最佳。”李公公细细禀告,他最近别的事都交给徒弟们盯着,就永和宫里的动静全都记在心上,备着皇帝随时问他,果然如是。
玄烨心情才好些,搁下了手中的笔,问还有没有领牌子觐见的大臣,便换了衣裳往永和宫来,早有小太监过来传话,瞧见永和宫里没客人,让门前的人别惊动德嫔,不多时圣驾便到了。
玄烨进门时,正听绿珠在抱怨玉葵,说怎么又换了黑炭,玉葵气呼呼地说:“主子不让用红箩炭,说来了客人瞧见也不好,永和宫里的用度太奢侈,外头人又该闲言碎语胡说八道了。”
玄烨听得有趣,俩人突然瞧见皇帝来,也唬得赶紧噤声,玄烨则问:“永和宫里的炭火不够用?”
玉葵忙道:“娘娘素来节俭,并没有不够用的时候,倒是多出来许多,奴婢们觉得放着也是放着,娘娘如今有身孕,屋子里烧炭要用好的,少些烟火气,可是娘娘却怪奴婢们太奢侈。”
玄烨笑道:“你们很厉害,敢背着主子说她坏话?”
玉葵连忙自责,玄烨则笑:“就用好的炭,既然是你们攒下来的,怕别人说什么?别理会她,干活的也不是她,她若为难你们,就说是朕的意思。”
说话间里头的人已经听见动静,门前厚厚的帘子支起来,岚琪倚门而立,面上红扑扑的,见到玄烨很高兴,也不在乎他们在讲些什么,笑着问:“皇上怎么不进来?”
自瀛台归来,岚琪生病那几天两人也没见面,算算竟也好些日子了,本打算十月里都不见面,可玄烨终究没忍住,这会儿瞧见岚琪气色很好,实在放心得很,走上前握了手,可触手冰凉又让他不悦,岚琪知道要挨骂,立刻先说:“正在写字,手自然凉的。”
玄烨跟她进来,炕上铺了一桌的纸,环春赶紧要收拾,皇帝却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看,可又见岚琪走来走去地忙活,想起李公公说太医让她静卧,便虎着脸瞪她,指一指炕上让她歇着,人家才笨拙缓慢地爬上去,一手轻轻捂着肚子说:“没那么娇贵的,皇上不要大惊小怪。”
玄烨却坐过来,担心地说:“怎么不娇贵,女人生子随时随地都危险,朕要悬一年的心。你若体谅,就乖乖听太医的话,环春她们尽心伺候你,你也不要总欺负她们,这样朕才能安心。”
岚琪笑得眼眉弯弯,被玄烨轻轻拍了脑袋说:“又傻乎乎地笑什么?”
只听她说:“皇上回回都是这些话,人家听第一个字就知道后头说什么,还不如好好看看皇上,近来胖了还是瘦了。”
玄烨不理睬她,拿岚琪的笔墨也写了几个字,她凑过来问:“皇上最近得了好墨没有,也赏臣妾几块吧。”
玄烨且笑:“是得了几块好的,可拿给你都糟蹋了,朕给胤祚攒着。”
此刻环春与紫玉端来茶点,听李公公说万岁爷一天没进什么,便把给主子吃的蜜枣燕窝也端了一盅,可玄烨不想吃甜的东西,要等环春再去弄一碗面来,岚琪就坐在边上慢慢吃那盅燕窝,说是太后赏她的官燕,放着不吃就浪费了。
玄烨笑她如今越来越吝啬小气,岚琪说她要言传身教,不好叫胤祚将来养成胡乱挥霍的毛病,这些话也有道理,玄烨只劝她别太克扣自己。不多久环春赶着送来一碗鱼汤面,鱼汤本是炖了夜里给岚琪吃的,见皇帝吃得香,吃絮了甜食的岚琪嘴馋,要环春也弄一碗汤来给她喝。
玄烨高兴见她胃口好,逗她在自己碗里喝一口。岚琪兴冲冲地凑过来,可才挨近碗口,突然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张嘴想对玄烨说什么,只觉得身子发沉视线越来越模糊,再后来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玄烨捧着碗,正等岚琪凑过来喂她喝汤,眼睁睁看着她身子软下去,闷声跌进了自己怀里,那一瞬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玄烨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对于“失去”二字的恐惧。
环春出去端一碗汤的功夫,永和宫便陷入了混乱,小太监们奔走去喊太医,又不能吓着太皇太后,李公公硬着头皮去慈宁宫禀告,屋子外头的人只知道德嫔娘娘晕过去了,太医一拨一拨地来,皇帝一直在正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瞧见有太医到面前复命,个个都胆战心惊的模样。
苏麻喇嬷嬷来了,进门小半个时辰就又走了,大概是要去向太皇太后复命,而永和宫上上下下的人,连带环春绿珠几个,都被勒令不得离开,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都不知德嫔究竟是病倒了,还是吃了不敢吃的东西。
等岚琪醒转,天已经黑了,睁眼就瞧见玄烨坐在对面,他正心无旁骛地看着折子,岚琪只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但睡得太沉身子倦怠,脑袋也阵阵发紧,可冷静下来想起“睡着”前的事,禁不住惊慌心跳,她好像不是睡着了,是病倒了,还是被人下了药?
身子稍稍挪动就发出动静,玄烨听见,立刻撂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而皇帝一动外头的宫女太监也要涌进来,玄烨却摆手让他们出去,自己独自看着岚琪问:“哪儿不舒服没有?告诉朕。”
“头疼,身子沉。”岚琪软软地应着,又说,“皇上,渴。”
玄烨转身去拿边上温着的水,抱起绵软无力的身子,亲手送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了大半杯,喝了水的人渐渐恢复气色,靠在枕头上见皇帝来回忙碌,忍不住说,“皇上让环春来做吧。”
可皇帝却冷冷道:“环春她们,都送去慎刑司了。”
☆、198对玄烨的警告(5000字,还有一更
慎刑司,为何送环春她们去慎刑司?才苏醒的岚琪满腹疑惑,更为这三个字害怕得说不出话,而心中又猛地一个激灵,伸手捂住了肚子,慌张地看着玄烨,几乎就要哭出来,玄烨忙凑上来握了她的手说:“不怕,孩子还在,孩子好好的。”
听见这句话,岚琪浑身肌骨顿时松懈,神情无力地软下来,玄烨把她抱起来又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臂膀,语气沉沉地说:“朕瞧见你在眼前倒下,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那一刻朕真是要疯了,如果你就这样去了,朕该怎么办?往后的日子看不到你,朕要怎么活下去?”
岚琪冰冷的心稍稍回暖,还有心思玩笑说:“皇上平时不也长久不见臣妾的?”
“不要气我。”玄烨语带悲戚,更用力地抱紧了她的身体,“朕不能没有你。”
岚琪潸然泪下,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在老天又一次庇佑了她,让她安然无事,也没有让孩子离开,恐惧、温暖还有感恩,各种各样的情绪纠葛,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转身伏在玄烨胸前抽泣,背脊被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变得平静。
玄烨目色深沉,更有让人观之颤栗的怒意:“环春她们让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免责,经手的所有人都被送去慎刑司调查,吃苦的是她们,但朕要震慑的,是这宫里所有人。朕就是宠着你疼着你,怎么了?朕且要看看,前头哪一个派系的大臣敢跳出来胡说八道,正好查贪污*投鼠忌器,他们本来就没一个是干净的,谁想来填刀,朕成全他们。”
岚琪感觉到说话人身体的颤抖,心疼地抱住了他,自责说:“臣妾也有疏忽,皇上,您不要让慎刑司的人虐打环春她们好不好,臣妾以后一定万事小心,您饶过她们好不好?”
“朕自有分寸,这次的事容不得你来求情,你自己不小心的帐,日后再同你算。”玄烨伸手擦掉岚琪的眼泪,严肃认真地说着,“你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吗?太医在你剩下的燕窝里发现迷药,真真是奇了,好容易下手了,为何是迷药,而不是毒药,这才让朕觉得恐惧。岚琪你知道吗,这是那些人对朕的挑衅威吓,他们一定在警告朕什么,告诉朕想要害我身边的人,易如反掌。”
岚琪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盛怒,即便在乾清宫为了朝政大臣发脾气,也不似现在这般神情,以她所知的人事,现在看到的皇帝的目光,可说得上有几分阴鸷狠毒,但他这样的戾气不是冲着自己来,是冲着那些威胁着皇权,威胁着自己的人去的,所以她不害怕,只是由心到身被震慑。
“臣妾知道了,皇上,不要生气了。”岚琪不敢再为环春她们求情,哄着玄烨让他放松一些,皇帝的戾气果然渐渐散了,岚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不再那么用力,总算松口气,而玄烨也把她放回枕头上,叮嘱她好好休息,“太医说虽没有伤到胎儿,可迷药里一定也有伤身的东西,你若还疼这个孩子,不要再下床了,写字读书都不要,静静地卧养几日,外头的事自有朕在,环春她们回来之前,会有人来照顾你,她们不会在慎刑司呆很久,不会被虐打得严重,朕还要她们来照顾你的。”
岚琪忍着眼泪一一答应,玄烨则唤人将拿来的折子再搬回永和宫,再哄了岚琪几句让她安睡休息,小半个时辰后,到底还是离了。
而这件事,早随着永和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被送入慎刑司拷问传遍了后宫,各宫各院都悬着一颗心,之前荣嫔往钟粹宫来与端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