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年简诺 作者:沐清雨 [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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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诺先是安静得可怕,无论郜驰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回应,渐渐地,郜驰明显感觉到她心率加快,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最令他担忧的一刻到底还是来了,简诺的毒瘾发作了。
脱下外套裹在简诺身上,抱起她时他扬声对萧辉喊:“去开车!”然而下一秒手臂却被简诺死死抓住,他听到她痛苦地哀求:“别送我去医院,我不去,不去……”
郜驰停下脚步,目光的落点是她憔悴的脸,“小诺,你记住,就算你被全世界遗弃,我都爱你,只爱你!”
简诺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泣声说:“那就别送我去,我能行,求求你,郜驰。”
郜驰的眼睛霎时红了,保持着抱她的姿势不变,他一脚踢在床头柜上,随即对萧辉吼:“叫医生!”
清楚请他的私家医生已是郜驰最大的让步,简诺无法再说抗拒的话,在感觉到全身骨骼和肌肉都在抽动时,她软弱无力地央求:“你出去好吗?”
郜驰将她安置到床上,不禁握住她双手,只觉指尖冰凉彻骨,他以极坚定的语气柔声说:“小诺,你必须听我的话,让我陪着你,否则我立即送你去医院。”
现实的沉重令简诺骤然迸发,她哭喊着打他:“你走,我不要你陪,你走啊,我一个人可以,可以!”
郜驰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俯身抱住了她:“我不走,我要留下陪着你!”
房间能砸,可砸的东西早已在这几日发作时被砸了个干净,加之现在有郜驰在简诺被限制了行动,尽管她疯了一样了企图挣脱,依然摆脱不了郜驰的钳制。
当医生强行将镇定剂推进简诺的身体,嘶喊声终于渐渐弱下去,简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蜡黄,眼神涣散。
想到过去的甜蜜与分离,想到茫不可知的未来,简诺只觉万念俱灰,听到推门的声音,她背过身去,肩膀耸动,泪流满面。
郜驰小心地将她搂起,温柔地为她抹了泪,才将温水递到她嘴边,深深地凝视。
简诺乖顺地喝了一口,当泪滴落进水里时,她无力地跪坐在床上看着郜驰,开口时声音竟无比软弱:“我拿了优里的枪想去找元毅,可半路我的手就抖得开不了车,还恶心呕吐,我的第一反应是怀孕了,我既矛盾要不要找元毅报仇,又满心欢喜地以为有了你的宝宝……”说到当天的情景,简诺的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滴在凌乱的床单上,“我去医院检查,却发现染上了毒瘾……”
简诺当时就被噩耗击倒了,由最初的不能相信到最后的狂奔出医院,她崩溃了,疯了一样奔跑在大街上,直到耗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在江边呆坐到深夜。
她冷静之后还是决定去找元毅,之前还有些恐惧,但那时却什么都不怕了,可就在元毅出现在他别墅的时候,她因几天没服食止痛药毒瘾发作了。连站都站不稳,又何谈报仇?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她把自己封闭了。
简诺的车还留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以至骆羿恒和叶优里在敲门无人应的情况下判断她没回过公寓。其实自那天回家后,她就没踏出房门半步,而房间的灯,她也没从打开过。最喜欢光的女孩,在得知自己染上毒瘾时最怕的,也是光。
心碎是一瞬间的事,郜驰根本拾不起,将瘦得令人心疼的简诺搂进怀里,他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落在她颈间,“小诺,让我帮你,相信我,能戒掉的,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要宝宝,好不好?”
“好”字终究是被哽在了喉间,意识到天长地久的相守诺言正一点点变成海市蜃楼,简诺放声大哭。
郜驰知道聪明如简诺一定猜到了染上毒瘾的原因,对于她的避口不谈他给予了尊重,然而尊重并不表示就这么算了,他把从美国带回来的四年前的车祸资料交给骆羿恒,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和再次取证,另一方面,他请叶优里暗中查简诺的主治医生,同时让萧辉回了美国,当得知袁浅析自杀的事,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说:“被救活了不是吗?查!”
太清楚郜驰的脾气,萧辉恭敬地应下。
就这样,在简诺自行戒毒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各顾一头,神经均崩得紧紧地。
郜驰安排好一切,便把心思全部放在简诺身上,他按照医生的交代让简诺尽量多喝水,让毒素通过尿液排一些出去,尽管并无明显的效果,依然每天坚持,另外,他还按时让简诺到浴室蒸桑拿,以缓解身体出现的不适症状,甚至在她出现攻击性行为时,不舍得绑她的男人便借由力气大的优势将她死死抱住,以至多日来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多处淤青。
简诺的毅力是惊人,哪怕连医生都担心她挨不过,她依然咬牙坚持,当身体承受着噬人的痛苦,她居然从没松口要求郜驰给她毒品。
看着她一次次哭喊着试图以头去撞墙,看着她身上一处处青紫和掌心被玻璃划破的口子,郜驰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到了最后,医生甚至开始担心挨不过去的是郜驰。
因为简诺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她的狼狈,再加上郜驰不放心任何人来照顾她,他将简诺接到他的公寓,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尾声部份在作者有话说,请亲们继续看。
作者有话要说:很深的夜,静得连轻浅的呼吸都显得清晰无比。
简诺绻缩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微蹙着秀眉的她睡得极不安稳,频频翻腾着纤细瘦弱的身子,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呓语之声。
倚靠在床边休息的郜驰本就没有睡着,疲惫一览无遗地展露在俊颜之上。觉察到她的异样,他俯下身,借着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的月光,深邃眼眸一瞬不离地凝视着睡梦中的女人,修长干净的手指爱怜地擦过她滑嫩的脸颊,轻柔细致地抚摸,从眉眼长睫缓缓移至轻抿的樱唇,如视珍宝。
似是感应到身旁的温暖源于何人,简诺渐渐舒展了眉心,自然而然地向他怀里偎过来,猫儿般枕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郜驰长臂一伸,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纳入怀内。良久之后,他叹息着合上了眼。
挨了几日,他们都累了。不止心力交猝,体力俱已透支得太多,太多。
无边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扩散,流动着寂夜特有的气息,将房内相拥而眠的男女笼罩其中。
夜,更深了。
次日清晨,熟睡的郜驰被疑似玻璃碎裂的声响惊醒。
“小诺?”他翻身坐起,掀开半搭在腰际的被子,步伐凌乱地冲进浴室。
不期然地,眼前再次出现多日来不断重复上演的景象。
朦胧水雾里,简诺的小手紧攥成拳,饱满的的额头无力而倔强地抵在冰冷的白瓷壁上,任头顶上方的花洒撒下连绵水滴,乌黑的长发已然全部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侧。墙上破碎的镜子中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净瓷般惨白而憔悴。
“……小诺”焦灼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一点鲜红,心里划过钝痛。
急步走过去伸手关上花洒,温柔有力地把瑟瑟发抖的简诺拥进怀里,低沉的嗓音透溢出浓浓心疼:“我送你去医院。”再这样下次她可能真的会死,他怕了。正如医生所担心的,郜驰终究是会因为心疼而先妥协。
简诺的呼吸因极力克制显得有些紊乱,片刻后抬起凝聚泪光的黑瞳,望进他浓情疼惜的眸底,晶莹的泪一颗颗迸溅下来,颤抖的声音力竭平稳:“你答应过的。我可以捱过去。”然后她扬起唇角,勾起鼓励的微笑,清冽如百合绽放。
直视她凄怆茫然的眼,郜驰的心瞬间被剜出无数血洞,潮湿冰冷的液体不断涌出来,蔓延渗透了整个胸膛,微仰着头,强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意,抬手将她小小的后脑狠狠压在左胸,哑声道:“小诺,答应我,无论多难,都不可以放弃。”
胸臆间莫名升腾起一股惧意,似是眼眸睁合之间她便会消失不见,从不曾有过的恐慌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砸得他的心撕裂般疼起来。
当泪顺着下巴划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地碎成点点亮光,简诺缓缓松开紧握的小拳头,伸出纤臂回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将脸深埋进他怀里,试图掩去低低的哭泣之声。
空气一片死寂,惟有耳畔回荡着悲哀沉痛的哭声。
更紧地抱住她削瘦不堪的身子,漆黑的双眸氤氲模糊,郜驰的泪,终于滚落而下。
简诺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心脏不规律地快速跳跃着,蚀心的磨咬令她痛不欲生,身体里似是有无数蚂蚁啃咬吸吮着她的血肉,难捺的折磨已不是一个紧密的拥抱能够控制得住,她死死抓住他的衬衫,牙齿不受控制地迅速合起来,不顾一切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身体的疼痛如何抵得过深心处抑制不住的抽痛,郜驰侧过头,任由她咬上已被咬伤的肩膀,拥抱的力度丝毫不减。
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和鼻腔中徘徊,终于换回简诺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她发疯般挣扎起来,力气之大令他险些搂抱不住。
“……出去,求你出去……”简诺挥舞着手臂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身体,不想此刻的狼狈难堪被他看见,她开始最为惨烈的挣扎,撕扯间,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撞向墙壁。尽管如此,郜驰依然没有放手,始终将她护在怀里。
所有的坚韧,所有的倔强,在毒瘾面前缈小得犹如一粒微尘,简诺的意识愈渐混沌,逐渐辩认不出眼前的人,她崩溃般喊叫着,凄惨的叫声划过寂静的清晨,听在耳里极为惊惧。
“小诺!”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郜驰低吼着试图唤回她的理智,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简诺已不复清醒,她用尽浑身力气发疯般甩开他的钳制,紧闭着双眸惨叫着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剧痛令原本娇柔的面容变得扭曲,水雾弥漫的眸光涣散之中透出丝丝绝望,她踉跄着跪倒在地,劈手挥落旁侧的浴具,水晶器皿应声碎裂在地,而她失去平衡的身体也跟着栽倒下去。
痛苦尖锐的撕喊扯裂了郜驰的心,目光触及满室的狼籍,胸口有如被锋利的箭直椎进去,他冲过去抱住简诺抽搐的身体,不顾手肘处被玻璃划伤的疼痛,扭开花洒让冰凉的液体自头顶上方倾泻下来,直直浇在彼此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上,随即狠狠吻上她的唇,将凄惨的哭喊含进嘴里。
为避免她咬伤自己,郜驰没有半点犹豫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在她唇齿间吻得激烈而缠绵,试图缓解她五脏六腑的翻滚。
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那自头顶上倾泻而下的冷意,犹如冰火两重天,急速冲击着简诺溃不成军的意识,直到被至痛的亲吻耗光最后一丝体力,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终于,简诺虚脱般颓然倒在男人怀里,垂下的双睫掩去了满目的惊惧与凄然,惟有心底沸腾的泪肆意冲刷着漫无边际的痛楚。
薄唇长久地印在她额际,郜驰崩紧的心弦在清晨的雾霭之中一寸寸断裂。
一年后,元毅被判死刑。
行刑当天,他要求见郜驰。
一个小时后,郜驰在他对面坐下,“我的底线是给你选块风水好的墓地。”
元毅笑,恍惚悲哀的那种,然后他问:“她好吗?”
郜驰不答反问狱警,“可以给他抽支烟吗?”
狱警点头,郜驰给元毅点上,递到他嘴边。
元毅的手脚都被束缚着,他只能叼着烟说谢谢。
“我低估了袁浅析,高估了你,我以为有你的保护她必然受不到伤害,却没想到令她染上毒瘾。”元毅的神色异常平静,他抽口两口烟,又说:“用了几年时间我终于想通,我妈先是恨他强求了她,再恨郜家因门第之见拒绝她过门,最恨那个男人抛弃了怀有身孕的她。”抬眼看着郜驰,元毅说:“只是兄弟而已,你爸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妈进门,如果他不反对,如果他成全了,我妈不会负气嫁给别人,更不会让我报仇。”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郜驰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不是二叔的儿子!”
嘴里的烟掉在手背上,元毅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你说什么?”
在元毅的瞪视中郜驰说:“二叔二十岁那年遇到一场车祸,失去了生育能力。”
当年,元毅母亲元琳与郜驰二叔郜远达相恋,当知道心爱的女人怀孕后,郜远达同哥哥商量要迎娶元琳过门,却没想到得到哥哥的极力反对。兄弟二人大吵之后,郜远达终于知道自己已在车祸中失去了生育能力,想到爱人的背叛,他给了元琳一耳光,宣布一刀两断。
元琳至死都不知道儿子元毅是在她最颓废最绝望时提出娶她的丈夫在她醉酒时强暴了她而来,她恨了郜远达一辈子,临终时告诉元毅:“郜家欠我的,你替我拿回来。”
元琳过世后,元毅便出国了,回来后进入竹海,成为郜父最得力的助手。
元毅当然不知道郜远达无法生育的秘密,在得到郜家兄弟信任时,他在郜驰父亲生病时为他输血,血型的吻合令郜父在知道他是元琳儿子时产生了疑虑,联想到弟弟莫名其妙令弟妹怀孕时医生说“奇迹”的话,他开始悔恨当年错怪了元琳,毁了弟弟和她一辈子的幸福。愧疚之下,他在病中改立遗嘱,将郜家的财产全部给了他。
郜远达非常清楚妻子的怀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