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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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阿辉，摇摇头，脸上仍然是那副坚决的表情。

　　　　林枫将眼睛望向啃甘蔗的阿雄，阿雄瞄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别看我，我听军哥的！”

　　　　大头强气得直骂娘，非要进去找阿军，好歹总算被阿辉和林枫拉了回来。

　　　　“鬼子”那边的兄弟买回了盒饭，百十号人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向围村这边的人示威。林枫也叫小弟出去买了百来个盒饭，叫他们给阿军的人送去了一半，这个时候，阿军的人已经不能出去。

　　　　阿三将阿九和“小鬼子”（鬼子没有赶回来）约到了茶馆，林枫和阿辉也赶了去。

　　　　“三哥，这事我们再不能等，弟兄们火气很大，我们能等，怕是兄弟们不能等！”

　　　　阿九的语气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显。

　　　　“三哥，我们不是不听你的，是阿军不听你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你老也没有面子！”

　　　　“小鬼子”和“鬼子”一样，有着阴险狡诈。

　　　　“这个时候动起手来，大家都不好过！警察已经在盯着我们，这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只能由三哥处理，三哥自会妥善处理好！如果谁不听三哥的，我阿辉不会答应！”

　　　　阿辉站起来，拍起了桌子。

　　　　“我也不会答应！”

　　　　林枫也跟着他站起来，瞪了阿九和“小鬼子”一眼。

　　　　阿九和“小鬼子”冷笑着向他们看过来，脸上露出不屑。

　　　　林枫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地上一摔，酒杯“砰”的一声碎了。

　　　　“这酒杯就是个例子！”

　　　　阿九和“小鬼子”忿忿然离去。

　　　　“你们看着办！”黑着脸看了林枫和阿辉一眼，阿三也起身离去。

　　　　事情已不可逆转，“鬼子”和阿九已极度不满阿三处处护着阿军。今天晚上的拼斗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阿军是必败无疑。

　　　　要阿军放人不能，要他躲开“鬼子”和阿九更是不可能，他铁了心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林枫和阿辉再次进去了围村。阿军的小弟手臂上已经系上了白布。手臂上也系了一块白布的阿军手里提着一把砍刀，仍然坐在八仙桌上。

　　　　“再没选择了？！”阿辉也在八仙桌上坐下，仍然不放弃劝导。

　　　　阿军摇摇头。

　　　　阿雄又呆在那房间里吞云吐雾。林枫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来，从他手里抢过锡纸，放上粉末。阿雄抬头瞪了他一眼，又抢了过去。林枫掏出烟盒里的锡纸烧好，阿雄看了他一眼，帮他放上粉末。

　　　　在地上捡起剩下的一卷白布，阿辉和林枫回到村口。

　　　　将白布系好，大头强挑了一把砍刀，擦拭着刀锋。望着工地上那一团黑影，他眼里露出可怕的寒光。

　　　　“老子几年没有动过刀了！”

　　　　阿辉也要系上白布，林枫和大头强要他带着几个兄弟回去守在阿三身边。

　　　　工地上的人又增加了，林枫听到了棍棒撞击的声音。
九十四、九十五
　　　　九十四

　　　　九点钟时，林枫将二十几号人全部叫到了村口的路灯下，大头强在最前面。只要阿九他们冲过来，他们将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二十几号人，加上阿军的三十几号人，不到六十人，去和那边的百多号人拼，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悲哀。

　　　　失去妹妹的痛苦，使阿军没有了理智。

　　　　失去兰儿的林枫，已经对自己的生命没有留恋，阿军活下去没有意义，他活下去照样没有意义。阿军，还有阿雄，他不能看着他们……

　　　　阿三已经无可奈何，大头强不会看着阿军去死，小镇的天下毕竟是他们一道打拼出来的，他不能看着别人在小镇耀武扬威。

　　　　村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道道雪亮的灯光向村口射过来。

　　　　工地那边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阿军是真正地疯了！

　　　　林枫他们来不及阻止，十几台摩托车已经向那边冲去。

　　　　大头强大喝一声，二十几号人也纷纷跨上摩托车，跟着冲了过去。

　　　　二十几台摩托车左冲右撞，百多号人被他们冲得顿时散了。阿九和“鬼子”一时没有料到，阿军竟会先发制人。

　　　　散开的人群又围拢过来。

　　　　林枫跳下摩托车，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砍刀，几个人在他的刀下倒在了地上。

　　　　林枫嘴唇上沾上了带了咸热的液体，刀上也有液体在滴下，他知道那是别人的血。

　　　　阿雄舞着砍刀站到了他身边。

　　　　昏暗加混乱，林枫看不到阿军和大头强，只听到他们那夹杂在刀棍撞击声里的大声喊叫。

　　　　“小鬼子”的声音也在那边传了过来。林枫循着他的声音冲了过去，阿雄也紧跟在他身后。

　　　　砍倒挡着“小鬼子”的一个东北仔，“小鬼子”往后就跑。林枫追上去，刀从“小鬼子”头上削了下来，“小鬼子”的耳朵被削去了半边。

　　　　几个人冲上来又拦住了林枫。

　　　　林枫的头晕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不支。本能地挡着挥舞过来的刀棍，他往后退着，腿上却被一个倒地的人给了一刀，他打了个趔趄，差点倒下去。

　　　　阿雄冲过来，护着他退了回来。

　　　　阿雄的手臂刚才挨了一刀，动作也缓慢下来。

　　　　大头强也冲了过来，向“小鬼子”那边冲去。

　　　　护着“小鬼子”的三个人被大头强砍倒了，追上“小鬼子”，大头强又是一阵猛砍，“小鬼子”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冲上前，把大头强又逼了回来。

　　　　三个人被十来个人围住了，林枫背上又挨了一刀，他已站立不稳。大头强和阿雄一人一只手扶住了他。大头强也受伤了，背上挨了一刀。

　　　　林枫摇摇晕得厉害的头，推开他们，大喝了一声，将手中的刀向围着他们的人乱舞着。阿雄和大头强也将手中的大刀疯狂地乱舞。

　　　　林枫又挨了几刀，倒了下去，大头强扶起了他。阿雄又是一阵猛砍，几个人终于退了下去。

　　　　砍杀声弱了下来，大头强和阿雄搀着林枫往摩托车旁退，几个人在后面不敢再逼上来。

　　　　“军哥呢？”阿雄问大头强。

　　　　“刚才冲着阿九去了！”

　　　　远处路上有蓝色一路闪烁过来，警车正在飞驰过来。

　　　　“快跑！”有人大喊起来。

　　　　大头强跨上摩托车，阿雄将林枫扶了上去。

　　　　“你们先走，我去找军哥！”阿雄跨上摩托车。

　　　　九十五

　　　　阿辉连夜将林枫和大头强送到了邻镇的医院。在车上，林枫就昏了过去，他背上挨了两刀，胸口上挨了一刀，腿上中了一刀，好在头部没有受伤。大头强的头上后来也挨了一刀，是林枫要倒地时，他弯腰去扶时被砍的，掀掉了一块头皮，不太要紧。

　　　　林枫输了两袋血，第二天早上醒转了过来。

　　　　阿三匆匆地赶过来，丢给他们五万块钱要他和大头强赶快出去躲几天。

　　　　阿光被阿军一枪打死了！

　　　　条子来的时候，阿军终于看见了阿九上摩托车。追到镇区，他超到阿光前面，将车一丢，掏出枪就给了阿光一枪。

　　　　昨晚的混战当场死了两个人，有一个在被条子送医院的时候死了，加上阿光就是四个，并且有一个是被枪杀的。这事情分局不得不上报，市局已经派人下来，上面施加压力，要他们尽快破案。

　　　　“阿雄呢？”林枫着急的问。

　　　　“拉着阿军跑了，阿雄一直在他们后面追。”

　　　　阿辉将大头强和林枫送到了他老家，住在他朋友那里。

　　　　大头强找来报纸要看看报纸上怎么报道那件事。林枫叫他别费神了，告诉国内的报纸对于死了人的案子是少有报道的。

　　　　第三天，趁大头强在打麻将的时候，林枫偷偷溜了出去。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毒品。瘸着腿，他在一家发廊里终于叫一小姐用一千块钱买到了分量极少的毒品。那小姐赚了钱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给了他一个电话，叫他以后自己打那电话。

　　　　阿辉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系。

　　　　阿三第二天就叫赌场关了门，并且解散了财务公司。听宋副局长说，上面说小镇的黑社会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他们公安局竟然一无所知。阿九死了，他的人除了被抓的几个，其他的都跑路了。“鬼子”的人也被抓去了七八个，在阿三的要求下，其他人也躲开了。死的两个小弟，一个是阿九的，一个是阿军的，阿军的人也被抓了四个，其他的也都跑了，现在的小镇暂时没有黑社会。

　　　　“鬼子”给了五十万给阿三，要他转告被抓的几个小弟，包括阿九的小弟，每人给点钱，站出几个人来把事认了，大不了蹲十来年监狱。阿军是再不能回来小镇的了，阿九死了，小镇已经没有人和他争高下，加上那工厂正在开工，他不可能就此罢手。

　　　　林枫猜想就算“鬼子”不拿钱出来，阿三也会这样去做，这些人出事了，他一样脱不了干系。

　　　　只是阿军，因为他的冲动，一切都完了。

　　　　林枫担心着阿雄的安危。阿辉叫他放心，警方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阿军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条子抓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九十六

　　　　一个星期后，林枫去医院拆了线。拆线的当天下午，阿辉来了一趟，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去小镇，只是大头强是暂时不能再守着赌场的了，林枫也只能暂时去阿三的公司。

　　　　分局和市局给事情的定性是工地上的两帮人马为争工地而发生争斗，当场打死的那两个人是工地上的工人，被抓的几个也是工地上的工人。开枪打死阿九已查明是阿军所为，不过阿雄也和他一道成了通缉犯。

　　　　宋副局长告诫阿三先歇手一段时间，早有了退意的阿三看来是不止歇一段时间的了。“鬼子”可能会在近期出一批货，他是不会退出的，要不是阿三的警告，他早把那些小弟拉回了小镇。

　　　　等上面的人一走，风头就过了。风头一过，林枫和大头强就可以回去小镇。

　　　　又过了三天，林枫已能做些小运动。这天他接到了阿雄的电话。阿雄和阿军已经逃到广西，他们一直在大山里养伤，可能过几天会翻山去越南。阿雄问他们现在怎么样。林枫将自己的情况和小镇的情况向阿雄说了，要他一定小心，过去那边后一定与他保持联系，需要钱的话他会马上想办法。林枫又问了阿军的情况。阿雄说阿军到现在也不感到后悔，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回去干掉“鬼子”。

　　　　大头强早不耐烦了，直嚷着要回去，每天都打电话问阿辉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呆到第十二天的时候，阿辉终于开车来接他们。

　　　　到小镇是晚上，林枫先去了小巷。

　　　　小巷已经回复往日的容貌，似乎那天早上什么也没发生过。

　　　　上到兰儿房间，林枫将兰儿的照片一张张从地上捡起，又一张张摆放在床上。将房间打扫了一遍，他去花店买了几束鲜花去了兰儿坟上。

　　　　在兰儿坟前坐到半夜，他又回到兰儿房间。

　　　　在兰儿房间呆坐到天亮，他去找了阿芳，阿雄托他一定帮忙看好阿芳。

　　　　阿芳瘦得不成样子，一见他就哭，告诉他警察半夜里来过两次，问他有没有阿雄的消息。他告诉她，阿雄现在很好。

　　　　“很好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阿芳很是委屈，不相信他的话。

　　　　阿雄还不至于这样蠢，他肯定知道警方一定会查到阿芳头上。他不知怎么和阿芳说，摊上这样的男人，是够可怜的。

　　　　阿芳一定要他带着去找阿雄。见阿芳那悲伤的样子，他答应过段时间一定带她去见阿雄。

　　　　不止是阿芳想见阿雄，他更想。

　　　　九十七

　　　　阿三将林枫叫到了“中豪”。大头强和阿辉也早到了。

　　　　阿三也似乎老了许多。问了问林枫的伤势，将林枫拉到沙发上坐下，阿三摇摇头，叹了口大气，说起话来。

　　　　“阿军坏了我们的全部好事，事情条子虽然已经了结，但我们的实力已经没有了，条子也会随时盯着我们。而且‘小鬼子’半边耳朵没了，脚也瘫了，已经变成了废人，加上这次他们的损失也不小，‘鬼子’是不会罢休的。没有阿军和阿九，他已经无所顾忌，我们一定要小心，特别是林枫和大头强，‘小鬼子’是你们废的。”

　　　　大头强无所谓地摇摇头，“让他们来吧，老子不好过，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将那些兄弟叫回来？”

　　　　阿三摇摇头，“我已经决定提早出国，阿辉也早不想干的了，你们三个就暂时到我的公司里帮我看着。”

　　　　大头强跳了起来，盯着阿三和阿辉，“三哥，你怕了么？”

　　　　阿三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