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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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夜归人》中的人物之生活也与“另类人”没什么不同,区别在于,《夜归人》中的人物比“另类人”又高明多了。也算得上是现实性的“书”吧,真实性大,人物多是真实存在的。
一、二、三
一
时至凌晨,酒吧里五彩灯光仍在摇曳,寻欢买醉的人们渐渐散去。悠扬的音乐替代了乐手的演奏,狂热的大厅渐渐清静下来。昏暗的角落里,几点微弱的烛光映着十几张醉熏熏的脸,粗言秽语夹杂着娇声嗲语不时地在大厅里响起,闲下来的侍应生靠墙而立,机械而不失规矩。
整个身子都靠在墙上的林枫双脚开始发软,喉咙也痒了起来。干咳了几声,他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难受,向领班请了假,换下制服,匆匆地走出“江南”大酒店。
大街上的霓虹总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凌晨空空的街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出凄冷来。再繁华的地方,也有冷清的时候,正如气候,也有了现在秋天的萧瑟。
去掉了那一身制服的卑微,林枫走路也自然多了。十月的凌晨,寒意袭人,裹紧了夹克,他的身体仍在不停地发颤,胃里那被烧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有眼泪开始流出来,咳嗽也越来越厉害。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强忍着痛苦。晚上六点一上班他就开始凑钱,却怎么也凑不够,客人的小费只有那可怜的几个,几个相熟的同事陆续地都借到了,他已没再借的理由。
捏着兜里几张钞票,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好在快一点时,一个醉酒的香港人甩给他两张伟人头,只为他扶了他去方便。这样的好事并不常有,但也能不时地遇到。两个多月来,他能在酒店耐心地呆着,承受着卑微与不自在,便是因为此。
打了电话给阿柄后,他舍不得花钱坐车,拖着越来越酸痛的腿,强打精神向租房走去。
他不敢住在酒店的宿舍,怕别人窥见他的秘密。在离酒店较远的一条小巷里他租了间房子,那里房租便宜,房子也不错,每月包水电是三百块。
最近,因为没钱,林枫不得不对自己的毒瘾加以控制,由每天的几百块钱控制到现在的每天两百块左右。只是那两百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笔大数目,常常地要等到凌晨下班才能凑齐,所以那种难受的感觉最近总在不停地向他袭来,特别是晚上,那种感觉更为强烈。好在酒吧的暖气开得大,多数侍应生都在冒汗,加之晚上灯光暗淡,所以他因难受而常常冒出的冷汗也并未让他失态。但他今晚的异样还是被人看了出来,是吧台的领班阿乔,一个漂亮的东北女孩。
“不舒服吗?”
他去吧台结帐时,站在吧台前的阿乔问他。
“没有,近来人多,有些累。”
“哦,要注意啊,抵不住时就休息两天。”
看着阿乔那关切的目光,他不敢久呆,生怕被她看到头上的冷汗和开始隐隐发抖的身子。接过找过来的钱,说了声谢谢,他急忙转身走开。
过来不到两个月,他带来的钱就没有了。在难受时看着酒店里那些花天酒地的有钱人他总是忿忿不平,甚至于生出强烈的恨意。那些人喝一瓶酒,叫一个小姐,随便一玩就够他两三个月的工资。更为可恨的是那些人平时衣冠楚楚,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到这里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走到巷口,阿柄从阴暗中走出来。只要有钱,阿柄会在半夜把毒品送上门来。
一阵吞云吐雾之后,林枫精神好多了。躺在床上看着静得可怕的狭小房间,他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中。也只有在这静悄悄的夜晚他才有找到自我的感觉,孤独和静寂原来可以让人如此地看清自己。
从学校毕业到现在已经五年,转眼从二十岁岁到了二十五岁,和他一起毕业的同学早功成名就了,而自诩比他们优秀的他却仍然是一无所有,非但没有走上正道,还沾上了那可怕的毒品。他一直在想他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他不明白他这辈子到底想要些什么,又到底要做些什么?每到这样的时候,也只有毒品能让他麻醉,能够让他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想。
生理上的痛苦去掉了,心理的痛苦却来了,林枫爬起来再次吞云吐雾起来。
又躺到床上,他把音响开得老大,每当自己迷糊的时候,他就会听歌,不管是大白天还是深更半夜。
半夜的噪音,难免会吵醒别人,但他知道自那次他打了阿伟之后,是再没人敢探出头来大声地骂了,再怎么不满,他们也只是在自己房子里轻声的嘀咕罢了。
那次,也是凌晨两三点,他飘飘然中也把音响开得老大。一个穿着短裤,染着头发的小子过来敲开门,一脸的不高兴。看见那小子,他就很不舒服。那小子叫阿伟,住他隔壁,生得倒不赖,就是成天不干事,靠女朋友在厂里那点可怜的工资养活,每天还守在小巷的士多店里打麻将。更让他不舒服的是他曾看见过他几次打自己的女朋友。
阿伟一进门就吼,要他把音量开小点。他没做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然后返回房间把音量开到最大。如果阿伟语气温和点,他是会把音量关小的。没几分钟又有人敲门,敲得很急促,并伴着脚踢的声音。他摇晃着去打开门,又是阿伟那小子,气势汹汹的,而且身后多了一个睡眼惺忪,满脸青春痘,怒睁着双眼的小子。阿伟盯着他大声地问他到底关不关。看他们的架势,他知道是来吵架甚至想动粗的。他斜靠在门上,迷蒙着双眼带着冷笑看着他们。双方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阿伟耐不住他一脸的冷笑和不屑,一侧身闪进房间,把音响关了。他什么也没说,走到阿伟面前,只是瞪着他。阿伟被他那一种不容人逼视的目光吓得退了两步,而那个一起来的“麻子”,还在门口喋喋不休,“你小子,以后不要再半夜三更听什么鸟歌了,要不然……”
早就来火了的他忍不住了,要他们马上消失。“麻子”听到吼声,捏起拳头就向他走过来,阿伟赶紧上前拉住“麻子”。但他已忍受不住,很久来,都没有人对他如此了。“麻子”一走近,他抬起脚用力一脚踢过去,“麻子”马上“哎哟”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阿伟也冲上来,就算害怕他也要上了,毕竟“麻子”是他叫来的。抓住阿伟挥舞过来的拳头,他又是一脚踢过去,踢到阿伟大腿上。挨了一脚的阿伟忍痛抄起一张椅子砸了过来,他一挡,那椅子砸在手上竟然断了。被砸疼了的他骂了一句,疯了般地扑向阿伟,他受不得别人的狠。阿伟倒在了地上,他的脚还在不停的往他身上踩。那被踢中小腹的“麻子”忍住疼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叫他算了,地下的阿伟也在“大哥、大哥”地叫,他仍未住手。门口已围了几个人,三楼的人都被吵醒了。阿伟的女朋友冲进来,抱住他的腿哭着叫他算了。看到她的泪水,他清醒过来,马上心软了,他最见不得女人的泪水。
那次之后,就算他把音量开到最大,也没有人理会了。在他们眼里,他完全是一个疯子,招惹不得。
其实他不应该是个疯子,应该是狂放不羁、喜怒无常,清醒时他尚能控制自己,迷糊时他不会考虑自己行为的后果。
想到这,林枫苦笑着摇摇头。而今的他,是那样的多变,既无赖又争强好胜,还可以装成卑微的样子惹人生怜,以求得别人的同情而施舍几张自己必须的钞票,而后又把这钱投入那自己设下的无底深渊。
太阳照到床上时,林枫一般会醒来。看到床上的太阳,他知道时间是十一点左右。两个月来,他已掌握了这个规律,只要天气晴朗,他是不用看墙上的挂钟的,窗户上没有装窗帘,太阳总会在这个时候照到房间中间的床上。
爬起来,站到窗口伸了伸懒腰,他看了看楼下。楼下巷子在此时已经嘈杂起来,而楼房里却仍然是静悄悄的。楼房里住的都是一些年轻人,看样子都不象是厂里做工的,看那些染得污七八糟的头发,他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类。来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他从来没与他们接触过。和他一样,他们也是习惯了昼伏夜出的,所以只有到了下午以后,楼房里才会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巷是镇上有名的烟花巷,几百米长的小巷光发廊就有三十几家,里面龙蛇杂居,多是一些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两旁的楼房里都住了些妖治的女人,想来是在发廊里做那事的,大多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因此,这条小巷最热闹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他觉得这样的环境非常适合他,没有人在意谁是干什么的,而且一般这个时间他在酒店上班,白天要睡觉也不会嫌吵。
要是早上八、九点起来,小巷是没几个人的,两边的店铺、发廊都未开门,只有巷口的一家早餐店里稀稀拉拉地有几个顾客。小店老板老李两夫妻算得上是他的半个老乡,也是湖南人。自住过来以后,他一直在小店吃早餐(一般十一点钟左右吃)。和老李两夫妻熟了以后,彼此都以老乡相称。他们挺照顾他,一样价钱的早餐,他的那份总比别人的要丰富营养,要一份粥,总会外加一个荷包蛋。他常常为此不好意思,总觉得欠了他们的人情。
白天,除了睡醒之后在小店吃顿早餐,小巷里其他地方除了路过,他没有特意地去过。每天早餐后,打个电话给阿柄,拿了毒品回来,抽了后他就缩在房间听听歌,看看电视,偶尔也去到小巷的那家网吧玩玩游戏,上上QQ。两个月来他就这样昼伏夜出,日子过得跟住在小巷的其他年轻人差不多。
二
太阳照在床上时,林枫又醒来了。爬起来,他觉得身体很是乏力。胡乱洗把脸,他下楼在士多店打了电话给阿柄。近来,他发瘾的时间越来越短,看来毒瘾一定是随着吸食的时间增加而加大的。
走到巷口,他进到饭店等阿柄。老板娘帮他倒了杯茶说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他笑笑说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要她帮他准备一份早餐,打包带走。
店子里顾客不太多,小巷里的人吃饭可能都没有时间概念,从早到晚,老李夫妻都在招呼着顾客。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睡衣的女孩,留着少见的学生头,不施脂粉,样子像个学生,很是清纯。这女孩他经常能在小店遇见,他在心里称呼她为“醉猫”,对她一直都特别留意。因为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觉得她像极了自己的第一个(唯一的一个)女朋友,而且有天凌晨他还背了她回家。
那天凌晨他下班回来,巷子里静悄悄地。走到自己楼时,他见到前面不远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初时,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跑过去,才知道是一个“醉猫”睡在地上。后来看清那““醉猫””是她,鼻子里呼出酒气,睡得正香。摇醒她,幸好她还知道自己住哪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个门牌号码又睡了过去。他抬头一看,发现她睡觉的地方正是她说的那栋楼房。从她的背包里找出钥匙,他又摇醒她问清了她住几楼。要扶她上楼时她却怎么也站不稳,他只好把她背上了楼。又问清她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就将她丢到地上,后来想想又把她抱起来丢到了床上。“醉猫”的房间和他住的房间一样,也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乱七八糟的。他心里当时正难受着,帮“醉猫”拉上门就走了。
每次在饭店遇见他,“醉猫”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自顾自吃东西。也许,是她醉酒后不省人事,忘记了有人曾背她上楼,更不记得是谁背她上楼,或者是像那样醉酒的次数,她实在多了,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也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即使是面对面地坐着,也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只是每次见到她时他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只为那张熟悉的脸。有时他会后悔那天晚上怎么不在她房间里多呆上会儿,但是这样一想他就会骂自己缺德。
阿柄来的时候,“醉猫”正在接电话,语气很凶,骂着很难入耳的粗言秽语。林枫心想她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看她房间的糟乱和醉酒后睡在地上,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温柔的女孩。出门的时候,老板娘还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你看,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
回到住房,林枫美美地享受了几口,精神瞬间好多了。吃了几口早餐,身上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从来没见过的。他很奇怪,电话卡是他来到这边之后新买的,没有告诉任何人。电话现在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代替手表的作用,掌握时间而已,除了打电话给阿柄,他很少用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听清楚是是阿乔的声音。阿乔问他身体要不要紧。他说声谢了,告诉